第32章
阿彪醒來,發覺自己手腳無法動彈,頓時驚出一身冷汗。辰少爺!
屋裏光線黑暗,他被扔在牆角,身上捆着大拇指粗的繩索,嘴裏塞了破布。捆綁的手法不夠專業,但對方顯然對阿彪格外重視,繩索困得夠密夠緊,讓他一時也奈何不得。
正當阿彪眯起眼睛打量周圍情況之時,“哐當”一聲,小鐵門推開,走進一個人來。來人個子不高,對上阿彪急怒的眼神,似乎吓了一跳,“啊”的一聲叫出來,飛快的跑出去鎖門。淩亂的腳步聲中,阿彪聽到那人在說:“他醒了!怎麽就醒了?”
然後是一陣窸窣聲和人聲,似乎是在說着“別慌,怕什麽,真沒用”之類的話語。
如果不是擔心辰星的安全,阿彪差點笑出來。有這樣的綁匪嗎?丢咱們道上混的人的臉!
剛才一瞬間,足夠阿彪看清楚對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穿着嬉皮,褲腿上有四個洞,應該只是個膽小的小混混。小喽啰這德行,上邊的人也不會有多大出息,而他居然栽到這樣的人手中,把辰少爺丢了,簡直萬死難辭其咎!
不用少爺懲罰,他首先就得給自己扒下一層皮來!
鐵門打開時,外面透進昏黃的燈光,室內沒有潮濕陰冷之感,應當不是地下室,如此判斷,現在還是晚上。從後腦勺隐隐的鈍痛和腹中饑飽程度來看,他昏迷的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
保護辰少爺的這些年,日子過得太安逸了,讓他喪失了應有的警惕心。阿彪回憶,他一直站在包廂門口,有服務員進門送蛋糕,阿彪照常搜了身,沒發現異常。服務員進入後,裏面隐約傳出切蛋糕的聲音,還聽到辰少爺的說話聲。不到一分鐘,門從裏面打開,服務員端着一杯酒對阿彪說:“今天鐘少生辰,你家少爺讓你飲了這杯酒。”
阿彪沒有起疑,接過來剛抿一口,敏感聞到一絲輕微的氣味——他曾經接受過藥物方面的訓練。擡眼一看,正對上服務員心虛的臉,阿彪手一揚,杯子砸碎在對方頭頂,服務員應聲倒地。然後他拔出槍闖進門,只見到幾位少爺小姐都趴倒在地,沒有其餘人。于是上前抱起辰少爺準備離開,誰知後腦一陣風聲,辰少爺的腿被絆住——
沒想到那個王少有問題!
阿彪腦袋飛快的旋轉,這些人将他捆成一個粽子,看來對他極為忌憚,但似乎不是窮兇惡及之輩。辰星去俱樂部是臨時決定的,之前和那名王少并不相識,有可能對方針對的是鐘靖。然而也不能排除鐘靖是同謀。
但是,他們應該不是針對蕭家。這些人,太不入流了。
辰少爺身上裝有安全追蹤儀,加上他們晚出不歸,張伯張嬸定會往H城報告……然而無論如何,他得盡早脫身去找人。
想到這裏,阿彪挪動頭顱和肩膀往鐵門處翻滾。一邊在心裏咒罵,這繩子,捆得太有水平了!
“砰砰砰”,外邊的人聽見撞擊聲,不耐煩的打開門,“吵什麽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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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彪所料不錯,對方針對的确實是鐘靖。
一座半舊的兩居室內,辰星鐘靖王珊珊三人在沙發上,旁邊圍着幾個青年,而王少則和另一個青年站在他們對面。那青年臉上有一道疤,從鼻翼延續到耳根部位,顯得猙獰。
辰星身體抗藥力弱,此時還沒完全清醒,軟軟的靠着沙發背。
“王少,你什麽意思?”鐘靖的口氣不掩惱火。生日聚會上被人擺了一道,而且王少平時沒少和他混在一起玩,讓他完全沒有提防。
別說他,就連阿彪都沒提防。
王少讪讪的笑,“這個,鐘少,你忍耐兩天,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鐘靖頓時心頭火起,“我他媽的問你現在到底是什麽意思!”
王少畏懼的後退一步。鐘靖其人衆所周知的脾氣暴躁,父親又是海天城的第一把手,他今天做這件事,以後不知會不會被自家老頭的皮帶抽死……
“哼,沒用!”有着猙獰傷疤的青年陰陽怪氣的開口,“鐘少,我勸你還是把那套少爺脾氣收起來,免得吃苦頭。”
“你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鐘靖冷冷的問。
刀疤臉陰陰一笑:“道上人稱我刀疤劉,兄弟們捧場,叫我一聲大哥,最近大家手頭有點緊,我這個做大哥的當然得想辦法,只好委屈鐘少了。哈哈,當然,事情這麽順利,其中少不了王少的功勞啊!”
“為什麽?”鐘靖轉向王少。
“我,鐘少,對不起……”
“老子問你為什麽!”鐘靖大吼。
王少顫聲道:“我也不想的,可……可是他們手上有我和兩個男人在床上的照片,你知道,要是我爺爺知道了,我會被活活打死……我爸爸正打算升官,事情一曝光,就全完了……”
“行了!”刀疤劉不耐煩的打斷,“鐘少想早回家的話,等下攝影的時候就好好表演。兄弟們只為錢財,拿到錢就放人!王少,走吧,還留在這兒吃人白眼呢?”
一走出房間,刀疤劉便低聲問王少:“另外兩個是什麽人?”
“……不知道,他們是鐘少的同學,本來将人迷暈就可以了,為什麽都抓回來了?”
“不抓回來,等着他們醒了通風報信?”刀疤劉鄙夷的看着王少,只見那張略顯陰柔的臉上滿是怯懦,心下冷哼,最見不得的就是這種膽小怕事的人,若不是他還有利用價值……“你真不知道另外兩人的身份?”
王少心裏一顫,“那女的叫王珊珊,是城市規劃局局長的千金,男的據說叫辰星,我真不認識,今天第一回見面。刀疤……劉哥,你,你不是想?”
“既然幹了,當然幹票大的!哈哈,局長千金,得來全不費功夫!估計那姓辰的小子也是有點家底的!”刀疤劉興奮得臉龐都扭曲起來。
王少渾身冰涼,才發覺自己已經踩進了一個大坑。這次的禍事闖大了……
刀疤劉出去後,幾個喽啰将鐘靖三人的手腳綁上,鎖上了房門。
“我們怎麽辦?”沉默許久,王珊珊小聲問。她性子再大膽跳脫,畢竟是個女孩子,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鐘靖此時正在巨大的打擊中,沒好氣的回答:“還能怎麽辦?等着呗,等家裏送錢來贖人!”
“也只有這樣了。”王珊珊蹙眉道。
“不能等。”辰星不知什麽時候清醒過來,緩緩張開眼,“他們不會讓我們活着出去。”
“你是說……”王珊珊猛然咬住嘴唇,将餘下的話吞了回去。
辰星面色凝重的點頭,“沒錯。他在我們面前出現得太光明正大了。不止我們,就連王少,恐怕他也不會放過。鐘靖是市長的公子,他動了你,必須馬上逃走,撕票可以為他争取逃跑的時間。至于現在對我們表面上客氣,應該是希望我們配合,好讓事情順利。”
畢竟,少爺小姐都不會在乎家裏那幾個錢的。有生的希望,當然不找事,但如果知道死路一條,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鐘靖一臉鐵青,“想辦法逃出去。”
“怎麽逃?現在動都動不了。”王珊珊聲音有點發抖。
他們都沒受過專門的訓練,三人中力氣最大的是鐘靖,然而鐘少爺家裏都是文官,鐘靖也不過是運動和打架經驗多了些。辰星想了想,“用嘴吧,看能不能互相将繩結咬開。”他微微一笑,安撫道:“沒事的,阿彪沒和我們在一起,他會想辦法救我們出去。但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鐘靖咬牙,“王八蛋!姓王的!我和你不共戴天!”
三人在房間裏打着商量,外邊,刀疤劉也打定了主意。媽的,反正都要撕票了,一不做二不休,先去把那個保镖給滅了!
刀疤劉只是個混混頭子,從沒幹過要人命的事,手底下都是些街頭小混混。要怪也只怪那王少太蠢笨,給他威脅得手。其實他只要提前告知家裏,王家捏死刀疤劉就跟捏只螞蟻似的,完全可以讓刀疤劉沒機會把照片洩露出去。
刀疤劉嘗了甜頭,貪心不足蛇想吞象,榨幹王少的私人小金庫後,便打起了大買賣的主意。也許是事情太過順利了,他昏了頭,竟然生起了殺人的心思!
阿彪就關在不遠處的一座屋子內,刀疤劉帶人趕到時,人已經不見了,只看見自己三個手下昏倒在地。刀疤劉心裏暗叫糟糕,馬上打電話通知那邊看守的人。
“大哥?沒出事,一切正常,放心,包管不會把人丢了,兄弟們……”話沒說完,忽然一陣雜音。
“小夏?小夏!”
手機斷線,刀疤劉一邊急匆匆往回趕一邊重撥。手機提示無法接通,他急得屁股像火燒。到嘴的鴨子可不能就這麽飛了!
可惜,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他這輩子再也沒鴨子吃了。刀疤劉回到關押三人的房子門口,見到一幅詭異的情景——那個保镖被人用槍頂着腦袋,對方是一個冷豔絕美的女人,他的幾個手下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空氣中是血腥的氣味。那女子看見他,忽然一笑,如一朵盛開的死亡之花,絕美至極,也殘冷至極!
眉心忽然有什麽炸開,眼前畫面扭曲,那張美麗殘忍的臉成為刀疤劉在世上看見的最後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