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長
蔣明曦心中略有些遺憾,只嘆時光太過匆匆,轉瞬即逝。
她原本就長的面如白玉,龍章鳳姿,喜怒不形于色的樣子。
可是如今卻露出些許微惱表情,整個人看上去瞬間就變得孩子氣不少,讓人莫名的有些親切。
柳玉忱看到他這副樣子,低着頭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個極小的幅度,原本猶如玉落銀盤一般清悅的聲音都不自覺的帶着幾分笑意:
“謝謝太女~”
這一抹淺笑就像是白羽輕輕的劃過蔣明曦的心口,無波的水面泛起絲絲漣漪。
算不得什麽刻骨的情緒,但是癢癢的,麻麻的,讓人無法忽視。
蔣明曦起身為柳玉忱打開轎簾笑道:“今日時間有些晚了,改日再來拜訪柳尚書,我看着你回去吧。”
柳玉忱起身略微低頭回了一個極為标準的禮儀:“諾。”
柳玉忱走回尚書府邸的時候,總感覺有一個視線在若有若無的在背後看着自己,視線算不上有多強力霸道,但是卻無法讓人忽視。
這樣的眼神使得原本習以為常的幾步回家之路,突然變得漫長起來。
柳玉忱一方面告誡自己不能失禮的回頭,那樣的行為實在是太過不端莊失禮,可是心裏隐約一個聲音在發出疑惑,若是什麽都不表示,太女會否覺得自己太過…冷漠?
就在柳玉忱糾結的片刻,他已經進入了柳家大門,等他想要回過頭去卻聽到身後傳來了馬車離去的聲音……
他略微側過身子,看着已經慢慢離去的馬車,說不出整個人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失落。
只是他的手無意識的覆蓋在包紮着傷口的錦帕之上。
就在這時從旁邊蹦蹦跳跳出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少年,他親昵的抱住柳玉忱,頭還像毛茸茸的小動物一樣在他肩膀上蹭一蹭:
“兄長,你是不是出去給我買生辰禮物了?我就知道兄長對我最後了,兄長你……”
小少年的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
他看到柳玉忱被包紮過,卻隐隐透出血跡的手臂關切的問道:“兄長受傷了?到底怎麽回事?”
柳玉忱用沒有受傷的手輕輕的摸了摸小少年的頭發,笑道:“別擔心,就是不小心被劃傷罷了。”
說完想到懷中被摔碎的玉兔有些心痛的說道:“只是原本給玉謹買的禮物卻被摔碎了。”
柳玉謹連忙搖頭道:“不打緊的,只要兄長沒有事情就好了~”說完以後略微有些疑惑的問道:“只是兄長做事情向來小心,怎麽會出這樣子的以外?”
“我…”
柳玉謹圓溜溜的狗狗眼,在看到兄長有些遲疑的樣子和眼角還未完全散去的紅痕,焦急的問道:“兄長你哭過?!是不是外面的人又亂嚼舌根了?”
兄長一向堅強,若不是遇到過不去的事情,決計是不會哭的,想到此處柳玉謹的聲音一下子高了起來:“你是不是遇到張正鳴了?他欺負你了?!這個混賬東西,看我打不死他!”
柳玉謹雖然聰慧,到底是年少沖動了些,看到自己的兄長被欺負,當下就坐不住了。
他連忙在周圍轉了一圈還真給他找到了一塊厚實的磚頭。小少年二話不說拿起磚頭氣沖沖的就往門外走,可是才走了兩步便被拉住了。
“玉謹,你一個男子就這樣出去,不要名聲了嗎?!”
柳玉謹大聲說道:“這麽多年為了這個破名聲讓兄長在外面被人欺負了也要委曲求全,這樣的名聲我不要也罷!爹娘在意名聲,可是我在意兄長,就算這輩子都嫁不出去當個老公子也要為兄長出了這口惡氣!”
說完便不管不顧的往外面沖。
柳玉忱看着弟弟就要沖出去了,只好說道:“玉謹,已經有人幫我出頭了!”
柳玉謹要沖出去的腳步略微緩慢的停下來,有些狐疑的問道:“這麽多年來別人都冷眼旁觀,兄長你不會是為了不讓我去故意騙我吧?”
柳玉忱有些無奈道:“若是我騙你,你知道真相還是會去,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小少年聽到這話才止住了腳步,他仿佛化身成為一條小獵犬,極為認真的打量着兄長的神色。
此時才發現,兄長的神色看上去并沒有以往郁結和冷寂,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比出門前還要鮮活明豔了一些,仿佛往日壓在兄長單薄脊梁上的陰霾都消去了大半。
最重要的是為兄長包紮傷口的那條錦帕,制裁頂級,繡工精湛,似乎是皇室出品。
只是若是出頭的若是皇室的人,她們為何要幫兄長?
柳玉謹心裏隐隐升起一些擔憂。
柳家是書香世家,雖然家裏的人世代在朝堂上為官,但是一向傳統古樸,恪盡職守。
也只有這樣的家庭,才能養出想柳玉忱這樣一身淡雅的大家閨秀。
但是也就是這樣子的世家,才會更為自省和重視男子清譽,所以在發生張正鳴事件以後,柳家雖然找過張家理論,但是後面卻被退了婚。
柳家雖然覺得憤怒,但是更多的卻是覺得自己教子無方。
覺得他們柳家教育出來的閨閣男子,怎麽能夠跑到煙花之地和女子拉拉扯扯,實在是有負家裏這麽多年來的教導。
所以柳家人雖然愛柳玉忱,但是也怪他不修男德,丢了柳家的顏面。
柳玉謹是家中幼子,在初張正鳴的時候到底還年幼,柳家大家閨秀的教導還未深入骨髓。
他雖然遵從禮法,但是卻也不平禮法讓自己的兄長受到如此委屈,所以小小年紀,表面看上去是再規範不過的世家公子,但是內在活波潑辣。
柳玉忱看到小少年皺着眉頭替自己擔憂的大人模樣,心裏軟成一片。
他彎起身體和弟弟平視,眼神極為認真的說道道:“玉謹,別擔心,這次和以往不一樣的,不會有事的。”
一邊說着,柳玉忱的腦海裏回想起那個一颦一笑慵懶華貴的女子,心裏莫名的安心起來。
柳玉謹看到兄長認真的樣子,不由的點點頭:
“嗯。”
只是圓圓的眼睛轉了轉,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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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曦回到皇宮以後,先跑了一趟禦膳房,禦廚們看到太女不由的跪了一片。
“拜見太女~”“拜見太女~”
蔣明曦道:“都起來吧,對了,今天有沒有什麽新鮮好吃,帶點酸味的水果?”
禦膳房總管賠笑道:“太女這是要給鳳君帶去的?”
蔣明曦笑着點了點頭,總管你最是知道父君口味,勞煩給我選些不錯的果子。
禦膳房的總管彎着腰笑道:“太女真是有孝心,這些都是帶酸味的水果。”
禦膳房總管一邊介紹水果,一邊又推薦了幾樣新式的糕點。
蔣明曦試了無毒以後,挑挑揀揀的拿了不少,才往父君的來儀閣方向走去。
她剛來到來儀閣,就被父君的貼身侍從給迎接進去了。
“鳳君還估摸着太女中午要過來吃用膳,還等了你好一會兒~”
蔣明曦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不是昨夜喝酒喝得有些多了,今早就起晚了些,父君用過午膳了嗎?”
貼身侍者笑道:“太女放心,鳳君最是會照顧自己,過來飯點,就去用膳了。”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到大廳,就聽到鳳君的打趣:“我還以為曦兒今日不來了。”
“嘿嘿,怎麽可能,別處能不去,父君這裏怎麽可能不來呢?”
鳳君有些調皮的眨了眨眼睛問道:“哦~那麽景軒閣是不是必須要去的地方?”
蔣明曦臉上不由一紅:“這…這不是想着給父君買些有趣的物件…”
只是話說到一半就卡住了,她原本是要去買物件的,可這不是後來看到柳玉忱了嘛。
……就給忘記了。
可是這事能給父君那麽說嗎?
決計是不能的。
蔣明曦轉了一個彎繼續說道:“可是後面一想,這景軒閣的俗物那裏能夠配得上我父君?還是時令的水果糕點更來得有意思一點。”
鳳君嘴角微微翹起,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慢悠悠的問道:“景軒閣的俗物配不上本宮,就不知道景軒閣的俗人配不配得上我曦兒?”
蔣明曦一聽父君這麽說,那裏會不知道父君已經知道柳玉忱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誰嘴這麽快?
蔣明曦狀似無意的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這些侍者都像成了精一樣,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像個木頭樁子一樣站着不動,是半點線索都沒有透露出來。
蔣明曦拉了個小板凳坐在鳳君下手,半靠着鳳君撒嬌的說道:“父君說笑了,女兒和父君要求一般高,又怎麽會看上那些俗人呢?女兒看中的可是神仙一般的人兒,只消看上一眼便讓人神清氣爽,心生歡喜~”
鳳君點了點蔣明曦的額頭笑道:“你呀你,原本還擔心是個不開竅的,如今不過是看到了一個男子,小嘴叭叭叭的,就像裹了蜜一樣。”
“孩兒那有,這不是在父君面前才說一些見到心悅之人的心裏話罷了。”
鳳君有些詫異道:“真有這麽喜歡?”
蔣明曦肯定道:“那是自然,孩兒在父君面前向來是知無不言的。”
鳳君看到女兒認真的樣子,思忖了片刻後說道:“在人品學士方面,柳家的兒子本宮還是放心的,至于名聲的問題,曦兒既然已經去處理,自然也不成問題。
只是男子向來深情,他與他的未婚妻打小就指腹為婚,他從小身上就刻着另外一個女人的痕跡,甚至做出為了這個女人孤身闖入花樓街這等事情。
若是他的心裏一直都有着另外一個女人,曦兒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