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百年之後,不悔相遇

整個學堂的因為蔣明曦的話,變得驟然安靜起來。

就連一向在外人面前端莊持重的柳玉忱不由站起來,驚慌又無措說道:“太女不需要為我做這些,我…我…”

蔣明曦雙眼清明坦蕩的鄭重說道:“需要的,公子乃是風光霁月之人,亦是我蔣明曦鐘情之人,我對公子再鄭重珍視都不為過。更何況不論是什麽理由,當初都不該一聲都沒有交代,月餘才歸。”

蔣明曦聲音帶着歉意和不易察覺的撒嬌:“看我這麽有誠意的份上,柳公子就原諒我吧?”

早就在不知不覺間,柳玉忱臉上如豔霞一般的紅暈早已褪去,可是在聽到太女的話語時,眼尾卻露出紅痕,使得他原本溫潤的臉龐豔麗得讓人不敢直視,也脆弱得一塌糊塗。

“玉忱,從未怪過太女…”

明明是柔弱的男子,聲音都還帶着清悅軟糯,但是這一句話裏面卻聽出铿锵和堅定。

柳玉忱原本看到太女帶着膳食看望自己,就想世間女子如此做已經是極為貼心了,而太女能夠纡尊降貴做到這一步,算是做到了極致,給足了自己面子。

但是他從未想過太女會為自己親自下廚,那是普通女子都不屑的事情,何況是太女呢?

而且太女居然那樣直白又溫柔的當着衆人的面想自己表明心意,向自己道歉……

上次也是如此,每每在他最尴尬不平的時候太女總是會出現,給他帶來溫暖和照顧,縱然他再如何鐵石心腸,亦會被感動。

何況他絕非真正的冷心冷情之人。

一想到這種種,柳玉忱這幾年被冰封的心,悄無聲息的被化掉,不知不覺間變成春水。

柳玉忱從小到大雖然錦衣玉食,接受最好的教導,但是他知道那是因為他是柳家的公子,所以不論言行舉止更是嚴苛的要求自己,做事規行矩步,務必讓自己成為大家閨秀,不負爹娘期望,不負家族聲譽。

可是今日他卻第一次知道,原本被人寵溺珍重,居然是此等感覺。

雖然迷茫無措,可是心中卻有無法遮蓋的歡喜,整顆心也在不知不覺中裏軟得一塌糊塗。

蔣明曦看着小白兔的眼睛又紅紅的,這惹人憐愛的樣子,讓她的聲音又不由的放輕了幾分,帶着她自己都不易察覺的寵溺說道:

“只要公子不惱我便好,以後我在皇城的日子會時常來看公子,公子可不要嫌棄我叨擾?”

柳玉忱還帶着紅痕的眼睛有些嗔怪的看了太女一眼,聲音還帶了點沙啞,極為小聲的說道:

“太女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都已經當衆如此說了,若是我現在拒絕你,豈不顯得過于小氣?”

蔣明曦單手托腮,眼裏的笑就沒有斷過,也跟着極為小聲的說道:“誰敢說我們家玉忱小氣了?我們家的玉忱最是大氣不過,自然是不會跟我一般計較。”

柳玉忱有些急道:“誰…誰是你家玉忱!太女明明剛剛當着衆人叫我柳公子,如今別人聽不到,便如此…如此巧舌如簧。”

蔣明曦連忙哄道:“我對別人斷不會如此,因為是玉忱才會如此特別。”

哪知說完這句話,柳玉忱卻有些怔住了,臉上浮現出些許悲傷的神色。

記憶中張正鳴也和他說過類似的話,言猶在耳,可是女郎早已不在。

柳玉忱看着眼前的太女,她是年輕一輩最為明亮的太陽,照耀着大地,守護着鳳曦國的子民。

可是有陽光的地方就會有陰影,就算是最明亮的太陽,也有照射不到的地方。

再說這世間星河落日,潮起潮落,今日誓言猶如明日黃花,何時凋零誰人知?

柳玉忱眼底有淡淡的孤寂,輕聲問道:“若是玉忱就是小氣之人,就是那麽不識趣的拒絕了太女呢?”

蔣明曦不知道柳玉忱為什麽之前還好好的,結果一下子就變成了這樣。

他現在整個人都像是被蒙在一層灰色的紗霧,整個人看起來淡淡的,極為不真切,仿佛一個抓不住,下一刻就會消失無蹤。

蔣明曦心裏一悶,立馬說道:“若是被拒絕,我便遠遠的看着,左右還有下次,玉忱總不會每次都拒絕我吧。”

柳玉忱咬了咬自己的唇,終究還是把未盡之語說出了口:“太女,我不是在玩鬧,我是認真的。”

蔣明曦深吸了一口氣,鄭重的說道:“我也是認真的,明曦心悅公子,自然不會輕易放棄。可感情貴在兩情相悅,若是公子真的對明曦無意,明曦就算再喜歡也不會去強求。

我知道公子對以往之事有所顧忌,可是人生在世不能因噎廢食。本宮不是張正鳴,而是蔣明曦。我想當公子的良人,想再以後漫長的人生中與君攜手。

我更希望百年之後公子,公子回憶與我種種,不悔與我相遇。

明曦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公子心中有我,不知道公子能否告訴我,明曦有沒有感覺錯?”

柳玉忱嘗到唇上因為太過用力咬下,而散發出的血腥味。可是整個人卻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計較這些,他滿心滿意都是無邊的愧疚,最後低下頭說道:

“對…對不起,我也不知道。”

他知道他應該馬上給太女一個答複的,可是一想到若是選擇錯誤,整個人再次跌落入無底寒淵,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原本他不是那麽膽小的,就算是當初被張正鳴推落也沒有這麽害怕,可是一想到若是太女的話…就本能的不願意去想最壞的結果。

可是若是拒絕,一想到溫柔幽默的太女因此神傷,心中不由難過抗拒,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向處事果決的自己會因為一個回答而進退兩難。

就在柳玉忱有些自我厭棄的時候,耳邊傳來太女爽朗的笑聲和輕快的話語。

“好怕玉忱想都沒有想就拒絕我了,若是如此真是半點機會都沒有了。”

柳玉忱想要開口解釋什麽,卻被太女的指尖輕輕的封住将要開口說出的話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居然從太女身上看出了隐忍和心痛。

太女動作輕柔的不可思議,擦去了他唇齒間的血跡,聲音更是帶着顯而易見的寵溺。

“不論是什麽時候都別傷到了自己,你不過才見了我兩次,一時間無法抉擇很正常,若是一時間分辨不出來,那便再多看看,多想想,左右我們以後的人生還很長很長。”

柳玉忱雙眼濕漉漉的,急切的說道:“可是這對您來說太不公平了。”

蔣明曦有些暢快的笑道:“我家玉忱真好,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對我公不公了?”說完以後極為認真的補充道:“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公平,而是玉忱你呀~”

柳玉忱無措的低下頭,不敢直視太女那雙仿佛有魔力的眼眸,可是他明明已經避開了,但是仍舊感覺自己的臉頰熱得慌,只是心裏到底是對不能給于及時答複充滿了愧疚。

“對不起,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想清楚。”

蔣明曦笑道:“無妨,和玉忱相處的時候我很開心,光是這份開心我便已經賺到了。玉忱還那麽小,又是終生大事,難免會多考慮一些。只要玉忱沒有拒絕我,就代表我們還有機會。

若是…若是那天玉忱想通了,實在不願意和我在一起,你可以随時喊停,我便會停下來了。”

蔣明曦深知,對于這個世界而言,男女之事就算真的出了一些問題對于女子而言不過是多了一樁風流韻事,可是對于男子卻是一輩子的事情。

一輩子的事情,若是兩次見面就讓別人定下來,實在是太過苛責。更何況柳玉忱原本就被張正鳴傷害過,對這種事情有所顧慮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蔣明曦願意等,等這個看上去端莊如玉,但實際上藏着四季風光的男子看清楚自己的心意。

可是柳玉忱不一樣,他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大家閨秀,他本就因為當初退婚的事情心死如灰。

唯一的願望也就是希望自己的弟弟不會因為自己受到牽連,能夠看着自己的弟弟順利大婚便已經滿足了。

至于自己,到時候找一個廟宇,青燈古佛的過上一生便好。

只是他從未想到會遇到太女這個變數,原本已經跌落深淵的人生會驟然改變,所有的困境被迎刃而解。

他原本枯竭已死的心,再次有了紅塵中人會有的喜怒哀樂。

重回人間他自然是滿心歡喜,但是也确實是怕了再次跌落,所以對于太女的問題猶豫不決。

就連他都唾棄自己的行為時,柳玉忱從未想到太女會對自己縱容到這種地步,一時間百感陳雜。

他的聲音帶着難以自持的哽咽:“我…絕對不會讓太女久等的。”

“傻瓜,等你我願意。別把自己逼得太緊,若是想不出來就別想,有些事情水到渠成,不用太過可以強求。”

“嗯~”

柳玉忱原本緊繃的心神慢慢放松下來,整個人在對着太女的時候多了幾分自然和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親昵。

蔣明曦把身上的披風結下,蓋在柳玉忱的身上:“現在已經入秋了,天氣開始冷了,注意保暖,別着涼了。”

柳玉忱感受到披風帶來的溫暖,有些擔憂的說道:“披風給了我,那太女呢?”

“我自幼習武,這點天氣與我無礙,男子身體本就要嬌弱一些,你要照顧好自己。”

柳玉忱乖巧的點了點頭,似乎想到什麽連忙補充道:“以後太女不要為我下廚了,太浪費太女的時間了。”

蔣明曦沉吟了片刻後答道:“好。”

她親手做東西一方面試因為歉意補償,另外一方面是讓衆人知道自己對柳玉忱的重視,倒也不是真的喜愛下廚。

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到是不用刻意再做,畢竟有些事情盛極必衰,自己太過重視,對于玉忱而言也未必不是好事。

更何況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廚藝還是禦廚的好。

兩人又閑談了兩句,蔣明曦柔聲說道:“晚些時候你還要上課,我就不打擾你了。三天後我再來看你?”

“太女不用來得太過頻繁,這樣子實在是太當誤太女的時間了。”

柳玉忱脫口而出,可是一說完就暗自後悔,他的話語聽起來似乎并不想太女來,太女會不會因此誤會?

柳玉忱有心想要解釋兩句,可是如果說了,會不會又表現得自己太過‘善解人意’,反而顯得虛僞。

口才一向不差的他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蔣明曦看到小白兔皺巴巴的臉不由笑道:“不會當誤的,只是若是有事要忙我坐坐就走,若是有時間就多陪陪玉忱可好?”

柳玉忱看到太女的笑顏心情也不由跟着輕松起來,不自覺的答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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