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獎勵”
攪局者走了, 他們一行人付了款也出了火鍋店，就算是冷秋夜，外面依舊熱鬧, 本想還約着走走的, 但明天李舟舟還要工作，出了火鍋店四個人就分開了。
送走了許栩和李舟舟, 宋晚看了周陸璟一眼，溫聲道：“走吧, 我們去找趙司。”
二人慢步在街邊, 周陸璟忽的道：“你的朋友們很好。”
“對呀, 粥粥和許栩都是很好的人。”宋晚彎了彎眼：“我這些年全靠她們罩着。”
周陸璟起了話頭, 宋晚便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憶起自己和她們的趣事，“有些時候真的覺得挺幸運的, 遇見的都是好人。”
“因為你也是好人。”兇起來像個野貓但實際卻心軟不自知。
“我可不覺得我是好人，我兇起來可兇了。”宋晚說着都忍不住笑出了聲，她看了一眼迎面而來騎着單車的人, 十分自然地将周陸璟往自己身側拉了拉，為了保證安全, 又自動繞到外側去了。
周陸璟察覺到她的動作, 在夜色中舒展了眉眼：“好好好, 兇巴巴的小姑娘。”
宋晚扭頭看着他, 周陸璟此時格外的放松, 他連盲杖都沒有落地, 十分信任宋晚的指引。
不知道為何心裏松動了幾分, 她将目光挪到了他的眼睛上，今晚的眼睛不像是往常那樣死氣沉沉，反倒多了幾分神采。
感覺是個很好的跡象。
時間慢慢地入了冬, 只不過別墅裏開着充足的暖氣，也十分自在，宋晚坐在餐桌前拿着平板看着電影，周陸璟便坐在她旁邊聽着聲音，背後是咕嚕咕嚕響的砂鍋，裏面煎着周陸璟的藥。
後院太冷了，現在只有天氣好的時候出去曬曬太陽，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周陸璟卧室的那面落地窗前。
藥熬好了，宋晚将平板暫停了，她道：“陸璟我去裝藥，你拿着平板先上去吧。”
周陸璟嗯了聲，起了身拿着平板上了樓。
沒一會兒宋晚便提着雜七雜八的藥上來了，她将手裏還滾燙的中藥放在桌子上說道：“等吃了藥就敷眼，結束後去運動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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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別墅有三樓，之前宋晚一直不知道，直到前些日子周陸璟說要運動，便領着她上了樓，她才發覺三樓其實是個休息間，健身房也好，家庭影院也好，統統都有。
“好。”周陸璟對宋晚的安排沒有什麽異議，他走到落地窗邊站着，外面的太陽透過玻璃照在他身上，整個人都暖洋洋的。
“藥差不多可以喝了。”宋晚提醒了一句。
周陸璟稍稍一動，卻看見這麽東西在自己面前一閃而過，只不過只是一瞬即逝的東西，他根本就沒來得及細看，就沒有了。
依舊是一望無邊的黑。
周陸璟微微垂眸，有些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心道，自己怕是瘋了，居然都出現幻覺了。
又搖了搖頭，走過去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剛坐下，就聽見一旁整理藥包的宋晚小聲嘟囔道：“誰在晃鏡子呀。”
晃鏡子？
周陸璟微怔，沒來得及問，就聽見衣料摩擦的聲音，宋晚走到落地窗旁邊往下一看，何姨正在下面修剪花草，給他們澆水，而澆水的水勺是何姨從菜場帶回來的十塊錢一個的鋼鐵水勺，此時飄着水桶裏，被晃動的水晃蕩的起起伏伏，今天太陽正好，直接反射到二樓上了。
宋晚道：“是何姨在澆水。”
她重新走了回來，卻看見周陸璟正發着愣，催促道：“快點喝藥，在想什麽呢。”
周陸璟才回過神來，伸出手手裏便塞來了一個碗，他在想剛才自己看見的那一晃而過的東西，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目前看來可能不是。
可是是真的看見了。
捏着碗的手指都無意識稍稍用了點力，一口就将那藥悶聲喝完了。
宋晚道：“不錯，值得獎勵。”
沒回周陸璟配合的喝了藥，宋晚總要說一句這樣的話，将他當做一個小孩子一樣，雖然并沒有什麽真的獎勵給他。
但今天他偏偏想得到一個什麽來緩解一下自己此時心裏難解的洶湧，偏頭問道：“會什麽獎勵？”
這把宋晚問到了，她其實也是下意識地誇贊一句，想了想問道：“你想要什麽獎勵？”
“我想要的都可以給我嗎？”
“能做到就行。”
周陸璟微微低着頭思考了起來，宋晚不由覺得有些好笑：“慢慢想，不限時的。”
“真的？”
“真的，我又沒有騙過你。”
她修長的手指捏起了藥包，“躺下敷藥。”
周陸璟乖乖躺下，在眼睛被蓋上藥包之前，他突然抓住了宋晚的手，宋晚将藥包挪開，盯着他問道：“怎麽了？”
“你覺得……我眼睛真的能好嗎？”
往常這個問題都是她再說，這好像是周陸璟第一次問她。
宋晚輕輕掙脫開他桎梏的手掌，一邊給他敷藥，一邊笑道：“能好，真的很好。”
雖然每天都呆在別墅裏面不出門，但是天氣越來越冷，宋晚還是準備回家，拿點厚衣服過來，以防那天準備出門沒衣服穿。
“陸璟，你要不要出去轉轉？”宋晚拿着自己的車鑰匙，站在了沙發後面，周陸璟難得搖了搖頭：“不了，這兩天嗓子感覺有點不舒服，不去外面吹風了，你早點回來。”
他不願意去，宋晚也沒勸，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行，你多喝點熱水。”
十分鐘後，門口又響起了停車的聲音，陶宴從外面小跑了進來，對着何姨先是打個招呼，随後走到沙發邊上：“老板，醫生都準備好了，我現在就送你過去檢查。”
前些天能感受到那一閃而過的光影之後，周陸璟當晚就和陶宴打了電話，讓他安排好醫生，等宋晚出門，他就可以去檢查一下。
雖然陶宴不知道為什麽周陸璟要瞞着宋醫生，但還是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宋晚一走，他就收到了何姨的電話，換了輛平時不怎麽開過的車，就怕在上山的路上碰見宋晚。
搞得緊張刺激，和無間道一樣。
醫院，周陸璟一到，便開始了緊張的排查與檢查，他躺在病床上，一位老醫生正拿着手電筒直射着他的眼睛。
按照往常人來說，早就被強光刺的忍不住閉眼，但周陸璟的眼睛卻依舊睜着，只不過這次和往常不一樣，他好像看見了。
白色的光線與黑暗重合，雖然削弱了一些，但總歸是看見了一些光影。
“周先生，片子上顯示那個血塊已經很小了，看樣子再調理一陣子就能慢慢看見了，我給你重新開點藥，保持心情暢通愉快，多運動多走走。”
醫生開了藥，将藥單遞給了陶宴：“不用立馬換了現在吃的，可以循環漸進，一頓老藥一頓新藥，要确定沒有不良反應之後再徹底換掉。”
“謝謝吳醫生。”周陸璟緩慢的眨了一下眼，吳醫生道：“救死扶傷本來就是我的信仰，周先生客氣了，您能痊愈，我也會很開心。”
陶宴跟着周陸璟出了醫院，一上車便忍不住開心：“老板，按照這個速度，說不定不到過年您的眼睛就可以看見了。”
他啓動着車子又道：“這樣看來張姨真的太不是人了，不然的話您可能早就好了。”
說着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很快又道：“但是沒關系，咱們有宋醫生呢。”
“是我有宋醫生。”周陸璟淡聲糾正道。
“……對，相信在宋醫生的精心照顧下，您一定能好的。”陶宴打了轉向燈又問道：“話說老板，你怎麽不直接當天就讓宋醫生帶着你來呢？”
他感覺周陸璟似乎并不希望宋晚知道這件事一樣，不然也不會在宋醫生睡了之後才給他打電話說明情況。
周陸璟看向窗外的景色，看見那束白光之後，他好像也能看見了外面的景色一樣，車水馬龍，行人匆匆，曾經他不屑一顧的東西，在他看不見後都成了奢侈。
宋晚也是。
他之所以不願意告訴宋晚其實也有個很重要的原因，他有些不确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日漸的好了起來，害怕宋晚與她一起失落。
不過現在得到了強心劑，他也有些猶豫要不要和她說。
算了，不說吧。
給她一個驚喜。
宋晚本以為自己會很快，沒想到等回到別墅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何姨見她回來了，便道：“宋醫生回來了，等我炒個菜就可以吃飯了。”
周陸璟正穿着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看着財經新聞，她拉着箱子過去，才發現電視櫃上放了幾盆綠意盎然的綠蘿。
“晚晚回來了？”
宋晚嗯了聲，好奇道：“誰送來的綠蘿？”
“陶宴在山下買的。”
“陶助理過來了？”
“嗯，送點文件過來，走了有一會兒了。”
宋晚覺得今天周陸璟心情很不錯，她離開的時候都還不是這樣的狀态，好奇道：“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怎麽？”周陸璟不解，宋晚站在他身後應道：“感覺陶助理來了之後你很高興，是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周陸璟無奈一笑：“被你發現了，即将年關了，陶宴說公司收益比去年挺高了十個點。”
“這确實挺讓人開心的，我覺得這綠蘿應該換成發財樹，明年說不定還能翻點。”
宋晚知道出了周氏，周陸璟還有自己的公司，和他閑聊了幾句，謝絕了周陸璟想要幫忙的好意，自己提着箱子上了樓。
等她再次下來的時候，何姨已經下班回去了，周陸璟已經坐在餐桌邊了，桌面上放着一部手機，正在嗡嗡作響，周陸璟将手機拿了起來，一滑，直接挂斷了。
緊接着那電話又打過來了，宋晚聽見手機智能的報了來電人。
周鋒。
周陸璟的父親。
周陸璟又面無表情地将手機挂斷了了。
宋晚走到他對面拉開了椅子，還沒開口，電話又響了。
一副要是周陸璟不接，那就會一直響的架勢。
“抱歉，我接個電話。”周陸璟聲音沒什麽起伏，宋晚嗯了聲，還以為他要起身回避，沒想到周陸璟直接當着宋晚的面接了起來。
一接聽，那邊就忍不住質問道：“剛才怎麽沒接電話。”
“沒接到。”周陸璟慢條斯理地将手機放在一邊，興許是別墅太過于安靜，就算沒有開擴音，對方在講什麽，宋晚也聽見了。
“算了，給你打電話是讓你周末回家一趟，你葉阿姨生日，咱們一家人一起聚一聚。”
“沒空。”
“你平日裏不就待在你的別墅嗎，必須回來，你葉阿姨……”
周陸璟再次面無表情的将電話直接挂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