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所愛非人
三人均是一愣。
陸鴻瞬間嚴肅地繃着臉。
陸羽揚也覺得這件事,的确是弟弟的不對。
但奪人所愛也不是她的作風。
“爸,算了,他們倆都有不對,承衍以後別沖動,小落你也是,二哥說了你,你為什麽不聽?”
“姐,你今天不是戴着眼鏡嗎?”陸落看向陸羽揚,擡手展示自己的西裝。
西裝變成了一縷縷的破布。
她壓眉扯嘴:“我這手上,可全是他的貓抓的。”
陸羽揚見她沒規矩,不喜地斜她一眼,“貓不是你的,無論如何,你也沒有私自處理的權利。”
陸鴻一聽,怎麽大女兒也幫着兒子說話,用手杖敲地。
怒道:“沒有權利他能把小落打成這樣?”
“陸承衍,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三十歲了,不是十三。”
“小落才多大?二十五她能懂什麽。”
緩了一口氣,又道:“還比不上一只畜牲!”
見都叫不動,陸鴻杵着手杖,準備自己搶貓。
一只貓惹出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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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處理了貓。
陸承衍側身,躲過伸來的手,為此還挨了陸鴻一記手杖打。
葉惜被吵醒了過來,看到一只手朝他伸來,鋒利的爪子伸了出來,對着那只斑布紋路的手。
奮力一揮。
陸承衍眼疾手快,捂住了葉惜的爪子,手心瞬間發熱發痛。
指縫滲出了血滴,滴到了地上。
陸鴻清楚地看到了整個過程,一時更加生氣了,指着陸承衍,“你立刻把它處理了,這傷人的畜牲不能留。”
葉惜縮回爪子,踩着他的臂彎,兩只爪子緊緊地抱住陸承衍的脖子,後背直發抖。
他合上了眼皮,似乎是太累了。
陸承衍摟緊了貓,“他沒有傷害人,陸落帶他去絕育,他不願意。還有,您剛才要殺了它,還不準他反抗嗎?”
陸鴻聽他義正詞嚴,還是維護一只貓,氣得呼哧喘着氣,一下坐回椅子上。
高聲嘆道:“玩貓喪志!”
陸羽揚給陸鴻順了順起伏的胸膛,“爸,你消消火。”她斜了陸承衍一眼,使了眼色,“還不快抱走它,讓爸看了心煩。”
陸承衍冷哼一聲,抱着貓上樓。
把葉惜放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陸承衍找了些藥粉,為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手心的傷口。
葉惜昏昏沉沉的,耳邊刺耳的聲音安靜下來,知道自己安全了,才讓意識下沉過去。
他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聽見陸承衍徘徊的腳步聲,似乎很急躁。
“陸總?”
是單潇潇來了?
葉惜渾身都疼,眼珠滾了幾圈,幾欲想打開來,卻沒有成功。
又聽見她走了進來。
房間內,陸承衍對着他的方向說,“去隔壁說。”
他們帶上門出去了。
葉惜想見單潇潇。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居然變成了人。
那渾身交錯的青痕,遍布在白皙的身體上,刺痛感明顯。
葉惜腳下虛晃,走到衣櫃邊,找了件陸承衍的襯衫穿上,就出來了走廊上。
他躬着後背,扶着牆面走。
幸好他們就在隔壁的房間。
葉惜靠在門邊的牆上,滑坐在地上,又閉上了眼睛。
門內,單潇潇回憶剛才葉惜的模樣,“陸總,發生了什麽事?我看到幾輛車開了出去。”
陸承衍知道樓下三人鬧夠了,走了,說:“和家裏鬧了一點矛盾。”
“我已經聽你的看了一眼了。”單潇潇糾結了半天,還是怕陸承衍,來看了眼。
“不行,”陸承衍說:“他醒了想見你,你晚點走。”
單潇潇突然轉了話風,“對了,葉惜的事,不如你放棄吧。”
陸承衍聽懂她的意思,苦澀地笑了笑,拿出煙盒,抽出一支煙點上。
嘆息聲随着煙霧被噴得很遠。
陸承衍坐了下來,仰着頭,失焦地看着天花板,久久才道:“我知道了。”
稍頓,又嘆:“無論我怎麽對他好,他都只認定了你。”
單潇潇見他們兩個,個個傷痕累累的,真沒必要這麽累的在一起。
“陸總,”單潇潇拉了凳子,坐在陸承衍的身側,“我說了你別生氣。”
陸承衍放下手,轉頭掃了眼她,“說。”
“也許一開始你就不應該讓我對他好,這是你們倆自己的事。”
單潇潇苦惱的表情,語重心長地道,“葉惜總說我對他好,我想了又想,我哪裏對他好了,感覺一件都沒有啊?”
陸承衍垂手,徹底側過臉來。
對視一眼,單潇潇接着道:“無非就是我經常買魚幹給他,照顧他的工作,可這些,都是你吩咐的啊!”
陸承衍似有所思。
單潇潇,“他還轉不過來,估計以為都是我做的,我一個秘書,哪來這麽大權利。”
“有的事我不方便,自然由你經手,我沒想到這麽多。”陸承衍滅了煙,沉吟道:“也沒想到他會想這麽多。”
“說得好聽他是單純,說得不好聽,就是蠢,除了陸總你,誰敢給他帶薪休假,一休休十天半月的。”
單潇潇無語。
陸承衍不喜地擡眼,“他好歹一直喜歡你,對他态度好點。”
“要不是你,我壓根不想理他。”單潇潇也一肚子氣,“我說了多少遍了,他跟瘋了似的。”
陸承衍濃黑的眉心擰出一束,“行了,別老是說他。”
單潇潇止住了聲。
門外,葉惜睜開紅透的眼眶,兩行淚珠串線般的流下來。
聽了如此直白的話,葉惜的腦袋嗡嗡作響,将下唇都咬出了血珠。
原來單潇潇說的都是真的,她一直不喜歡他。
對他的那些好,也全是假的。
為什麽是陸承衍??
他那麽恨他。
為什麽是他!
葉惜渾身發抖,四肢趴在地上,用力地爬回了房間。
回到房間,立刻變成了貓,一頭倒在了地上。
他發了高燒,眼裏像有兩團火燒着。
神志迷糊間,感覺有人輕輕撫摸他的頭,還有一只冰涼的手捏着他的爪子。
爪子上有一個點刺痛,冰涼的液體順着前肢流動,很涼。
葉惜緩緩地打開貓眼。
看見陸承衍的瞬間,眼眶瞬間就濕透了,他躺在陸承衍的床上,陸承衍就坐在床邊,眼下黑了一圈,似乎一直守着他。
葉惜湊過一點,躬着後背,将腦袋頂着陸承衍的手背。
這個人身上的味道很有安全感,能夠讓他心安。
陸承衍看了貓的動作,面色冷沉的臉上露出笑容,給葉惜道歉,“對不起,單潇潇回去了,你燒了兩天。”
原來自己燒了兩天。
葉惜渾身沒力,還是很小的叫了一聲回應他。
“喵~”
陸承衍聽了,許諾:“等你好起來,我讓她回來。”
葉惜并不想見她。
心痛的感覺跟着清醒一起回歸,如果知道這些事,他不會喝單潇潇遞的酒,也不會下毒害陸承衍。
“喵!”葉惜拒絕地叫。
陸承衍摸了摸他的背,邊摸邊道:“知道你想她,我知道。”
說着,語氣低落了下來。
葉惜正想出聲,陸承衍已經起身去拿了體溫計來,塞到他的大腿.根,“別怕,這是體溫計。”
葉惜心裏緊張,但也沒亂動。
五分鐘後,陸承衍拿出水銀體溫計,橫在眼前,扶了下鏡框。
38.6℃。
是人的時候,估計是37℃左右,體溫正常了,輸了兩天液,效果明顯。
“再輸了這一瓶,我給你拔針。”
陸承衍甩着體溫計,從床櫃放着的藥箱中拿出酒精片,撕開來,擦了擦溫度計,将溫度計放了回去。
輸完液,給貓拔了輸液管和留置針。
随即消毒傷口,貼上寵物專用透氣膠帶。
葉惜揮揮爪子,一瘸一拐的朝陸承衍走去。
陸承衍接住它。
抱着懷裏溫暖的毛球,陸承衍知道葉惜粘他,是因為單潇潇的緣故。
葉惜用腦袋蹭着陸承衍的胸膛,讨好的叫。
“都是毛毛。”陸承衍看了眼自己的黑襯衫,粘了葉惜的毛。
灰毛還不明顯,白毛一眼就看了出來。
陸承衍笑笑:“怎麽了,這麽粘我呢,不舒服嗎?”
“喵!”要抱。
從廚房裏跑出來的艾瑞看見陸承衍下樓,揚了下手裏的鍋鏟,“我再煮個清淡的菜。”
說着,跑進了廚房。
葉惜呆呆的,看着艾瑞消失的門口,久久才回過神。
他才想起來,艾瑞才是陸承衍喜歡的人。
陸承衍只是曾經喜歡過他。
葉惜垂頭,從陸承衍溫暖的臂彎裏爬出來,窩到了沙發的角落裏去。
“貓,過來。”陸承衍坐了過去,摸摸葉惜的頭,“怎麽了?”
葉惜不知道該怪自己醒悟太晚,還是怪陸承衍薄情。
他跳下了沙發,自己一步一步地爬着長長的樓梯上樓。
陸承衍落後跟着貓。
最後幾步,葉惜前肢發抖,倒溜了兩步,躺在了樓梯上。
陸承衍上前,卡着貓的腋下,把葉惜抱到樓梯口上。
貓一步步地走到了最後一間房門前,縮在那裏,不願意要他。
陸承衍隔着入夜的光,隔着長長的走廊,注視着貓,壓抑的情緒讓指尖微顫。
緩緩轉身後,陸承衍下了樓。
艾瑞端着白灼小白菜,放餐桌上,“承衍,吃飯了。”
又左右看看,“咦,貓貓呢?”
“樓上。”陸承衍無味地吃了兩口,聽到了敲門聲,“去開門。”
艾瑞開門,看見了門外走了幾天的葉惜回來了,穿着一身灰色衣服,寬松的半截露着白皙的手臂。
有個明顯淤青的針眼。
見他神色也憔悴,艾瑞趕緊讓他進來,“吃飯了沒有?快進來。”
葉惜剛從二樓翻到一樓,圍着別墅饒了半圈,走到正門,才敲門進來。
進門後,他垂着的眼神看向陸承衍的方向。
陸承衍擡頭,沒有溫度的眼神很快地掃了眼他,随即起身,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葉惜推開艾瑞拉着他的手,說了句“對不起”,就跑去追陸承衍。
“等等我!”
前頭的陸承衍腳步稍頓,只不過一瞬,便恢複了正常。
艾瑞滿頭問號?
對不起誰?
葉惜抓住扶手,往上跑,“承衍!我有話要想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