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鬧鐘響之前,謝禁庭就醒了,想到今天下午要相親,就有點頭痛。

洗漱完拉開衣櫃,随便拿了一件黑白條紋襯衫,黑色休閑褲,穿上就出門了。

周末早上要查房,開醫囑,換藥,處理好之後才能回去休息。

“還有空床嗎?”謝禁庭查完房進科室之前問了這麽一句。

“有新病人。”小護士有些懵地反問。

“嗯,法四的(法洛四聯症,一種先天性心髒病),之前兒科會診,情況不太好。”

“哦,有的。”小護士應聲道,“5床昨天晚上剛出院。”

“那我待會跟兒科說一聲,給我留着。”

“好。”

謝禁庭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姚一舟坐在空的工位上看書,看見謝禁庭,姚一舟立馬笑了笑,站起身道:“謝老師。”

“你今天怎麽也來了?”謝禁庭坐下,打工號開醫囑。

“我是跟謝老師的,哪有老師來了,學生還沒到的道理。”

謝禁庭:“那你上去兒科幫我收個新病人吧,14樓,20病區,一個叫方平安的小寶寶。”

“小……寶寶?”

“法四的病人,六個月大。”

“好的。”

姚一舟下來的時候,身邊跟着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很年輕,但臉色很差,眼底青的近乎紫了,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到她眼裏的紅血絲。

姚一舟讷讷地叫了一聲:“謝老師,這是方平安的媽媽。”

那個女人看見謝禁庭,眼神閃過一絲光亮:“謝醫生,我們家平安就拜托你了。”

“我們會盡力的。”謝禁庭按了按手上的筆,開口道。

其實盡力這種話,是最沒用的,手術失敗,醫生最後說的,就是我們已經盡力了。

這話,謝禁庭也說過幾次。

每一次說,他都是低着頭的,因為他不敢擡頭,那種絕望的眼神,只要看過一次,這輩子都忘不了。

“老師,方平安的情況怎麽樣啊?”

回到科室,姚一舟就忍不住開口問。

謝禁庭沒應聲,把方平安的超聲、胸片、心電一一打開給姚一舟看。

“剛剛你上去接的人,應該看見小寶寶了。”

“嗯。”

“紫绀很嚴重。”

“室缺,重度肺動脈狹窄,肺動脈發育不良。”

“那,做手術成功的概率有多大?”姚一舟有些讷讷地問道。

“難說,而且她這種情況,一次手術肯定不夠。”

謝禁庭淡淡道,轉而看向門口,剛剛那個女人,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低着頭,頭發很亂,垂落下來,遮住了大半邊臉,看不清她的神情。

——

徐謹下樓的時候,就看見徐訴已經在吃中飯了,夏憬思拿着碗筷沖徐謹道:“趕緊下來吃飯,天天睡到大中午。”

徐謹撇撇嘴,過去伸手接過夏憬思手裏的碗筷嘀咕道:“哪有天天,我之前五天不都上班嗎!”

吃完飯,夏憬思和徐謹坐在客廳裏看電視,徐訴把碗筷放到洗碗池裏,就上樓了。

徐訴上樓,看了一眼時間,十二點半,離四點還很早。

但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有些緊張,他不知道謝禁庭見到他會是什麽反應。

想到上回樓梯間的事,徐訴微微嘆了一口氣,開始挑衣服。

下午兩點半,徐訴下樓。

徐謹擡眼就看見徐訴穿了一身正裝下來,頭發也弄過了,隐隐約約還能聞到香水的味道。

有些詫異地開口問道:“徐訴,你……你這也太重視了吧?這才幾點啊?你就出門了!”

徐訴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兩點半,不早了吧。”

“咱們家到雲港才多遠,你三點半點出門都來得及,現在離三點半還有一個小時呢,你這麽早出門幹嘛?”

徐訴抿了抿唇:“反正沒事,太久沒回來了,順便去雲港轉轉。”

徐謹一聽,笑了笑,伸手抓了一把瓜子:“你可拉倒吧,還順便去轉轉,之前誰說的,請我去我都不去,我怎麽覺得你那麽緊張呢?”

“我緊張什麽,我有什麽好緊張的。”徐訴淡淡地反問。

徐謹眼神一眯:“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徐訴不理會她,徑直走到門口換鞋:“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嗯,玩得開心。”

徐謹一邊嗑瓜子一邊敷衍地應聲。

徐訴開着車出去,經過街邊的時候,瞥見花店,想了想,靠邊停了車。

“歡迎光臨。”店員看見徐訴,眼睛亮了亮。

徐訴原本長得就不差,他的長相,讓人看着就很清爽,很陽光,如今穿着一身正裝,添了幾分成熟的味道,讓人眼前一亮。

花店裏的味道很雜,各種花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徐訴忍不住伸手掩了掩鼻子。

“先生,請問需要買點什麽?”

徐訴站着掃了一眼,一眼就看見大束大束的白玫瑰。

店員眼尖看見徐訴的眼神停在白玫瑰上,笑着推銷道:“白玫瑰是剛剛送過來的,很新鮮。”

徐訴斂眉,拿出手機:“就這個吧。”

“好的,先生要幾朵的,99朵嗎?”店員接着詢問道。

徐訴沉吟片刻,摸了摸手機邊緣:“不用那麽多,9朵就行了。”

“好的。”

“那我給您包起來?”店員抽出玻璃水缸裏的白玫瑰,抽出9朵,看向徐訴。

“用淺藍的包裝紙。”

“啊?”店員明顯沒想到徐訴會這樣說,反應過來,應聲道,“好的,先生。”

“嗯。”

——

謝禁庭到雲港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下來了。

掃了一眼,卡口人和車都很多,大概是有什麽活動。

擡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三點四十六分,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十四分鐘。

收到徐謹的消息,是在五十五分。

——往裏走,到36號船,直接說名字就行了。

謝禁庭有些疑惑地往裏走,上船的時候,被工作人員攔下來了。

“請問您貴姓?”

“謝禁庭。”

工作人員擺出一個笑臉,往裏伸了伸手:“謝先生,您好。”

謝禁庭往裏走,隐約聽見工作人員跟對講機說話:“謝先生已經到了。”

謝禁庭沒有多想,徑直往裏走了。

工作人員的下一句話,消散在海風裏。

“現在開船吧。”

徐謹叫他上船,謝禁庭其實并不是很意外。

他小姨張文茹是樂帆的總經理,徐謹是樂帆的人,昨天晚上看見她定在雲港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大半。

船上沒幾個人,突然,謝禁庭覺得有些不對勁,船身,開始動了。

“先生,請跟我來。”有工作人員上前跟謝禁庭道。

謝禁庭沒說話,跟着服務生往裏走。

這其實不算是船,應該是中型游艇,不是特別大,但也不小,有兩層。

看樣子,裏面應該還有客艙。

謝禁庭跟着服務生往裏走,看見徐訴的那瞬間,謝禁庭站在原地愣了愣,反應了好一會兒。

徐訴站在圍欄邊,穿着一身正裝,手上還拿着一小束白玫瑰。

海風吹着,徐訴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亂,感覺站着有一會兒了。

白玫瑰被海風吹的,花瓣搖搖晃晃的。

三月底的天氣,海風其實還帶着一絲涼意,摻雜着水汽。

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看見徐訴,謝禁庭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之前跟徐訴在一起的時候,徐訴也曾經送過他白玫瑰,不多,9朵。

當時他心裏雖然高興,但是面上的表情淡淡的。

徐訴反問他:“不喜歡啊?”

謝禁庭拿着那束白玫瑰,淡淡地應聲:“喜歡。”

“我沒聽見。”徐訴笑着看着他道。

“喜……”剩下的歡字已經被徐訴封在了喉嚨裏。

突然想到昨天晚上顧景跟他說的話。

——“有人問他回來是為了什麽,然後,他說,是為了你。”

按下翻湧的情緒,謝禁庭神情淡漠,定定地看向徐訴,帶着質問的語氣:“你故意的?”“不是,徐謹是我姐姐,我也沒想到會這麽巧。”

“你回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徐訴話音剛落,就聽見謝禁庭反問。

沒頭沒腦的一句,徐訴一時間好像有什麽東西哽在喉嚨裏一樣,頓了頓。

謝禁庭說話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

“為了你。”徐訴看向謝禁庭,像是在做什麽保證。

謝禁庭輕輕嗤笑了一聲:“為了我?”

“當初不是說沒那麽喜歡嗎?現在又裝這副深情的樣子給誰看?”

“所以我現在不是知道錯了嘛。”

謝禁庭:“???”

徐訴這時候說軟話,是謝禁庭沒想到的,之前在一起的時候,徐訴偶爾也會跟他撒嬌。

但是,現在這種場面,徐訴說軟話,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原本冷淡的場面,被徐訴這麽一說,硬生生轉變成了情侶之間的調.情。

謝禁庭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徐訴往前走了兩步,摸住他的手腕。

“你知道這兩年我有多想你嗎?”

徐訴低沉磁性的聲音混着海風的輕吟傳入謝禁庭的耳畔。

像是海妖的吟唱,蠱惑人心。

徐訴的臉近在咫尺,謝禁庭一頓,斂眉,掙開徐訴抓着他的手。

“我沒興趣知道,讓船開回去。”

“心率可騙不了人,剛剛你的心跳可不是正常的頻率。”

“游艇是定航的,大概要明天早上才能回去了。”

“你故意的?”謝禁庭皺眉反問。

“嗯。”徐訴這回倒是應的大方。

這件事上,他确實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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