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看見徐訴的消息,謝禁庭凝了凝,接着回複道。

——也行。

當然,他回複的也行,是答應中午吃飯的時候把鑰匙還給他。

——但是中午我可能遲一點才有空。

徐訴看見謝禁庭的回複,眼睛裏抑制不住的欣喜。

——沒事,我等你。

——等你結束了告訴我。

——好的。

“看什麽呢怎麽高興?”聽見聲音,徐訴回頭,就看見李青黛笑着看着他。

“沒什麽。”徐訴把手機收了,接着應聲道。

“昨天玩的怎麽樣,聽老趙說你昨天可是中獎了,喝了不少啊?”

“嗯,确實是中獎了。”徐訴眉眼帶笑着應聲道。

李青黛也是麻醉科的,但是因為昨晚上值班好幾臺手術,所以昨天的聚餐沒去。

聽見徐訴這麽應聲,李青黛倒是有些奇怪,明明說的是懲罰徐訴怎麽一臉高興的樣子。

接着也沒再應聲,兩個人一起往科室裏走。

“你昨天晚上不是夜班嗎?”

“嗯,夜連白。”李青黛輕淡地應聲。

“沒想到吧!”應聲完還開玩笑地來了這麽一句。

李青黛突然想起什麽開口問道:“你不是下午的班嗎?來這麽早?”

“哦,我約了人吃飯。”

“哦哦。”

李青黛聯想到徐訴剛剛的笑,一臉狡黠地問:“醫院裏的人?”

“嗯。”

李青黛伸手拍了拍徐訴的肩膀:“徐訴,有情況啊?”

“你可別瞎說。”徐訴說着,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雖然叫他別瞎說,但是,徐訴說這話的時候,是帶着笑的,很難讓人不想歪。

李青黛一副懂了的樣子,轉身往工位上走。

——

“謝老師,27床主動脈瓣膜置換的是不是挪到周日了?”姚一舟擡頭看向謝禁庭問道。

“嗯。”

“好的,那我待會把手術通知單填好給手術室。”

“嗯。”

“诶,禁庭,周日不是要講座嗎?”張淵聽見他們的對話探出頭來問了一句。

“晚上手術,不沖突。”

“哦哦。”張淵應聲,接着忙自己手頭的事情。

接着随口問道:“怎麽這麽急手術了?”

“之前因為降糖多住了幾天,這幾天控制的好了,可以手術了,就想盡快做了出院。”

“27床?”

顧景插了一嘴。

“之前姚一舟說很難搞的那床?”

“是的。”姚一舟聽見顧景叫到自己的名字,應聲道。

“怪不得。”顧景應聲。

忙了好一會兒,就聽見顧景在座位上伸了個懶腰:“吃飯去?”

謝禁庭聽見顧景這麽說,擡手看了一眼表,十二點多了。

“你們先去吧,我把這個術前讨論寫完。”

“那行,我們就先下去了。”顧景脫下白大褂,起身對謝禁庭道。

“嗯。”謝禁庭手上的動作沒停,應聲道。

過了好一會兒,謝禁庭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好,把白大褂脫了,走到電梯廳,點進微信,看見徐訴的名字,想起來早上的事,就給徐訴發了一條微信。

徐訴坐在辦公室裏,也沒閑着,一直在忙。

“你下午七臺啊!”李青黛看完手術排班,跟徐訴感慨道。

“我看看啊,單孔腹腔鏡瘤體切除,還有個八十歲的前列腺癌,不到十一點,下不了班吧。”

“十二點吧,還要寫術後記錄。”徐訴淡淡應聲。

“害,加油吧,我先走了,回去好好睡一覺,我感覺再這樣下去,我都要成仙了。”李青黛把白大褂脫了,跟徐訴道。

“嗯,慢走。”

徐訴話音剛落,手機就震動了兩下,徐訴連忙拿起手機查看,就看見謝禁庭的消息。

——電梯。

徐訴眉眼彎了彎,回複道。

——馬上。

徐訴到樓下食堂的時候,謝禁庭已經在門口了,是他先看見的徐訴,但是是徐訴先開口叫的他。

“謝老師!”謝禁庭沒應聲,就這樣看着徐訴小跑着到他身邊。

徐訴今天穿了淺綠色襯衫和白色褲子,一身看着特別清爽,加上他的臉好看,邊上有好幾個女生多看了他幾眼。

謝禁庭接着伸手摸口袋,準備把鑰匙還給他,摸了摸口袋之後,謝禁庭手上的動作僵住了。

他好像,把鑰匙放在了白大褂的口袋裏了,而白大褂,挂在辦公室裏。

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接着擡眼看向走到面前的徐訴。

“怎麽了?”徐訴自然一眼看出謝禁庭的表情有點不對勁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

“鑰匙,在白大褂口袋裏,忘記拿了。”

徐訴聽見謝禁庭這麽說,嘴角上揚了幾分:“沒事,那你什麽時候有空再給我好了。”

“我們進去吧。”

這時候正是飯點時間,如果上去拿再還給他,等電梯就要浪費很長時間。

謝禁庭也就沒推辭跟徐訴一起進去。

姚一舟剛排上隊,看見謝禁庭和徐訴一塊進來,有些驚訝地叫了一聲:“謝老師,徐訴?”

雖然有點好奇他倆為什麽會一起過來,但謝禁庭在場,姚一舟也就沒開口問。

謝禁庭當然不會讓徐訴請,刷卡的時候,徑直拿自己的卡刷了。

徐訴看見謝禁庭拿自己的卡刷,拿着托盤走到謝禁庭身邊。

輕聲對謝禁庭道:“謝老師,既然你用自己的卡刷了,那我還欠你一頓飯。”

“不用了。”

“你可答應過我的不能耍賴!”

謝禁庭聽完,偏頭看了徐訴一眼,他應該早就想到徐訴的性子的。

三個人打好菜坐下,姚一舟吃着,見徐訴和謝禁庭都沒說話,覺得氣氛有些尴尬,開口道:“謝老師,徐訴,ILM俱樂部四月下旬的時候有一個活動,到時候我們一塊去玩玩怎麽樣?”

姚一舟跟徐訴原本就是ILM俱樂部認識的,加上之前他騎車來上班的時候跟謝禁庭聊過兩句,知道謝禁庭之前也喜歡摩托車的,所以,這個時候打破尴尬的話題,最好的就是三個人共同感興趣的話題。

“到時候有沒有空都不知道。”徐訴應聲,接着擡眼打量謝禁庭的神色。

謝禁庭神色淡淡的:“我也到時候再看吧,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那天是周六,下午如果沒有特殊情況的話,應該是有空的。”

“特殊情況占50%吧。”徐訴笑着應聲道。

話音剛落,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就響起來了。

徐訴看見來電,心裏一緊,連忙按下接聽:“喂,主任。”

聽見徐訴叫施國梁,謝禁庭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

“好的,我馬上上來。”徐訴拿起餐盤起身道,“急診送來一個急性闌尾炎,我先上去了。”

“加油。”姚一舟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上臨床的,吃飯這事,原本就說不準什麽時候,吃不上也是常有的事,工作重要。

“嗯。”徐訴應聲,接着對謝禁庭道,“謝老師,我先上去了,到時候微信聯系吧。”

徐訴說的,自然是還車鑰匙的事。

“嗯。”謝禁庭淡淡地應了。

姚一舟眼神在兩個人之間來回轉了轉,然後一臉疑惑地看了徐訴一眼。

但是徐訴走的匆忙,沒看見姚一舟的眼神。

徐訴下午有七臺,做完急診來的闌尾之後,去手術室的食堂吃了點飯。

手術室門口是有食堂的,不過菜不太好吃,他們有空去食堂就去食堂吃。

不過今天手術過程都還算順利的,将近晚上十點的時候就結束了。

徐訴幫忙把患者移到病床上,然後接上氣囊,送病人到麻醉蘇醒室,寫完手術記錄之後,給謝禁庭發了一條微信。

——我剛下手術,你回去了嗎?

收到微信的時候,謝禁庭正在改病歷,掃了一眼消息,回複道。

——還沒,病歷還有一點。

——那我去地下車庫等你。

謝禁庭看完徐訴的消息,總覺得有點奇怪,但是到底是哪裏奇怪,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行。

到地下車庫,看見徐訴靠在他車前的時候,他終于知道,自己覺得哪裏奇怪了。

他跟徐訴的關系,好像自從那一晚之後變了,感覺突然就……近了不少。

“謝老師!”徐訴看見謝禁庭朝他揮了揮手。

謝禁庭走近。

他中午忘記了拿車鑰匙,晚上就記得了,特意把車鑰匙拿在手裏。

謝禁庭走到徐訴的面前,把車鑰匙遞給他。

徐訴伸手接過車鑰匙,然後把新的那一把解下來,遞給謝禁庭。

謝禁庭看着徐訴的動作,擡眼看向徐訴,對上徐訴的眼睛,徐訴的眼神很誠懇,給他一種非收不可的感覺。

徐訴靠的位置,正好是駕駛座的門,像是一早就知道,謝禁庭可能會拉開駕駛座的門逃避這件事。

謝禁庭沉默着站在原地,久久沒有動靜。

徐訴也很有耐心地拿着鑰匙等着。

過了好一會兒,謝禁庭剛想開口,就聽見徐訴低啞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禁庭哥哥。”

嗓音低低的,還帶着一點撒嬌的意思。

謝禁庭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他的目光和徐訴的目光還對着,所以,徐訴叫他的時候,才更讓他心動。

他雖然不想承認,但也不能否認的一個事實,就是對于徐訴,他的心好像從來都不受他的控制。

昨天徐訴是喝醉酒的狀态,但是今天,他是清醒的。

他把鑰匙給他,還這麽叫他,說明昨天他自己做了什麽,他大概也都是記得的。

謝禁庭沉默着,面無表情地盯着徐訴看,但心底的情緒卻一下全都湧了出來,就像是一場突然爆發的山洪,無法遏止。

徐訴把鑰匙遞給謝禁庭的時候只想過兩種結果,謝禁庭不收,讓他讓開,接着開車離開,或者是收下,當然這種可能性比較小。

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第三種。

他被按到車門上的時候,還有點懵,頭撞到車窗的痛讓他悶哼了一聲。

但是這一聲,很快就消散不見了。

謝禁庭的吻帶着濃濃的侵略和懲罰,像是想把他撕碎一樣,他的唇很用力地碾過他的,讓徐訴有些呼吸不過來。

但徐訴心裏是高興的,謝禁庭在跟他宣洩他的情緒,總比什麽都壓在心裏好。

徐訴試着回應他。

血.腥味在兩個人嘴裏蔓延開的時候,謝禁庭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突然停住了動作,放在徐訴脖頸上的手也頓住了。

彼時正是半夜,地下停車場特別安靜,燈光昏暗,他們倆又在角落,激烈的親吻結束後雙方的喘息聲總帶着些旖.旎的味道。

他剛剛雖然用力,但是依舊能感受到徐訴在回應他,一點一點的回應。

謝禁庭低下頭,微微喘息着,手從他的脖頸上垂下來,什麽也沒說。

接着轉身走了,連車也沒開,頗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謝禁庭打了車,在醫院門口等的時候,心跳依舊很快,剛剛的失控,他自己也沒想到。

四月初的天氣,溫度正好,微風拂過,柔柔的,特別舒服。

明明平時那麽冷靜自持,在那瞬間,好像真的一點都控制不住。

徐訴也愣在原地好久,伸手摸了摸唇上的破口,血腥味蔓延開來,他勾了勾唇角,把車鑰匙放進口袋裏。

在他心裏,這把鑰匙,無論謝禁庭收不收,都謝禁庭的。

徐訴回到家的時候,夏憬思吓了一跳:“嘴巴怎麽了?”

“沒事,不小心磕到了。”雖然他已經把血擦幹淨了,但還是能明顯看出來破了,還有一點點腫。

“怎麽磕到的,脖子也紅了一片?”夏憬思看到徐訴左邊的脖子紅了一片,又驚奇又有點心疼道。

徐訴聽見夏憬思這麽說,有些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脖子。

他皮膚算白的,有什麽印子就特別明顯,大概是謝禁庭手上用力了,所以……

“媽給你拿點冰敷一下,怎麽嘴巴都能磕到,可真有你的!”

夏憬思是沒往那方面想,但是徐謹不會不知道,扭頭瞥了徐訴一眼,挑了挑眉。

“不用了媽,你去休息吧,我自己弄弄就行了。”徐訴開口道。

徐謹也跟着開口道:“對啊,媽,徐訴他自己就是醫生,他自己知道怎麽處理的,你就別忙了。”

“也行。”夏憬思應聲,轉身準備上樓,雖然說手上不忙了,但是嘴也沒歇着,“你待會記得拿冰敷一下啊,不然明天更腫,明天上班要被人笑死,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手毛腳的!”

“知道了知道了。”徐訴往廚房走,拉開冰櫃,一邊拿冰一邊應聲。

“對了,你車騎回來了沒,別到時候忘記了?”夏憬思接着想起徐訴摩托車的事情,提醒道。

徐訴晃了晃手裏的車鑰匙,算是應聲了。

夏憬思這才轉身上樓。

等到确認夏憬思上去了,徐謹一臉八卦地看向徐訴:“和好了?”

“可能吧。”徐訴拿着冰袋,有些心不在焉地應聲。

徐謹懶得多問,轉身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見徐謹點進電影那一欄,徐訴閉着眼睛都知道她要看什麽。

拿着冰袋,轉身上樓。

因為弄了冰袋,又經過一晚上,徐訴的唇已經不是那麽腫了,雖然還有一點,但是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來。

——

那天晚上之後,謝禁庭好像有意避着徐訴。

就算在路上碰見,徐訴跟他打招呼,他也是神色淡淡的,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沒發生過一樣。

或者是遠遠地看見他,就繞路走。

徐訴忙完手頭的事情,正要下樓的時候,就看見有人在搬宣傳牌,海報上寫着心髒外科專題知識講座,主講人:謝禁庭,張淵。

徐訴留意了一下時間,周日下午一點半到四點。

這周日下午,他正好休息,晚上夜班,加上是謝禁庭的主講,他便上了心。

周日。

謝禁庭醒的時候,鬧鐘還沒響,在床上清醒了一會兒,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把鬧鐘按掉。

然後掀開被子起身,洗漱好出來,從衣櫃裏挑了一身正裝。

他今天下午有講座,所以還是穿正式一點比較好。

到心外,就看見李恩賜穿着病號服在門口,小小的一個,看見謝禁庭,笑了笑,甜甜地叫了一聲:“叔叔!

謝禁庭拉了拉褲腳蹲下,看向李恩賜的眼睛,耐心地問他:“你媽媽呢?”

“那兒!”李恩賜伸手指了指開水房。

他的手還沒放下,謝禁庭就聽見年輕的女聲叫他:“謝醫生。”

謝禁庭站起身,然後伸手輕輕拍了拍李恩賜。

“到媽媽那兒去。”

李恩賜也很聽話,小步地跑到他媽媽身邊。

謝禁庭轉身進辦公室,剛穿上白大褂,就聽見護士道:“查房了。”

“昨晚新病人沒有,3床的血壓有點高150/110,後來開了降壓藥,淩晨一點的時候再去量125/88……”

交完班,謝禁庭帶着姚一舟去查房,查到27床。

“今天晚上手術,沒有吃東西吧?”謝禁庭開口詢問。

“沒有。”

“今天一天都不要吃東西,兩點以後不要喝水了。”謝禁庭開口道。

“那不吃東西,我要餓死的!”27床的大叔不滿道。

“我待會會給你開點葡萄糖挂上的。”

謝禁庭接着又重複了一遍:“記住,一定不要吃東西,兩點以後不要喝水!如果吃了就上不了臺。”

“知道了嗎?”謝禁庭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反問道。

“嗯。”27床有些敷衍地應聲。

從病房出來,謝禁庭就側身跟姚一舟交代。

“術前一定要跟病人強調禁食禁水的事。”

“我知道,上次跟顧老師夜班的時候,顧老師跟我說過。”

“說過就行。”謝禁庭應聲,接着查房。

下午一點十分,張淵把白大褂脫了,穿上挂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然後拿起桌上的U盤,起身對謝禁庭道:“禁庭,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嗯。”謝禁庭起身。

他吃完飯上來的時候就快一點了,所以,幹脆沒穿白大褂。

徐訴到多功能廳的時候,講座已經進行到一半了,前半部分是張淵講,後半部分才是謝禁庭講,他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從科室過來。

他到的時候,謝禁庭剛開始講,時間控的正正好。

他是從後門進去的,座位的區域黑壓壓地坐了一片人,臺下很暗,只有臺上有光。

徐訴貓着腰進去。

雖然臺下人多,但是因為徐訴是中途進去的,所以,在臺上的謝禁庭一眼就看見彎着腰進來的徐訴。

拿着話筒的手頓了頓,接着把視線移到另外一邊,繼續講。

徐訴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擡眼看向謝禁庭。

謝禁庭今天穿了一套普通的黑白西裝,但越是普通,越能襯出一個人的身材氣質。

能把普通的東西穿高級,才是最難的。

謝禁庭西裝穿的板正,他只要穿西裝,都是板板正正的,不像徐訴,穿西裝都沒個正形,不是袖扣沒扣,就是領帶沒打。

“很高興今天能夠在這裏跟大家分享心髒外科專題知識,也希望能……”

謝禁庭講完的時候,下意識地往徐訴那邊瞥了一眼,猝不及防跟徐訴眼睛對上,腦子裏鋪天蓋地的全都是那天在停車場的時候,徐訴在他對面,唇被吻的很紅,微.喘的樣子。

突然一下亂了心神,匆匆忙忙地點了退出ppt,然後就下臺了。

大廳裏的人陸陸續續地站起身退出去,徐訴也站起身,他是直接從科室上來的,所以白大褂也沒脫。

“不好意思,借過一下。”後面有人從徐訴面前借過。

徐訴雖然往後退了一步,但是,因為走道很窄,人又多,那個人是擠着過去的。

徐訴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工牌不小心被勾掉了。

謝禁庭剛走出多功能廳,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沒做,還沒來得及仔細想,就收到了姚一舟的消息。

——謝老師,講座結束了嗎,我現在在手術室的食堂了。

——好的,我現在馬上過來。

謝禁庭換好洗手衣,到食堂,姚一舟正吃到一半,看見謝禁庭,姚一舟伸手跟謝禁庭打了個招呼。

“謝老師。”

謝禁庭端着打好的菜過去到姚一舟對面坐下。

“講座順利嗎?”

“嗯。”謝禁庭應聲,突然一下提到講座就想起來自己剛剛沒做的事是什麽了,U盤還插在電腦上沒拔。

咀嚼的動作頓了頓,輕輕嘆了一口氣。

“怎麽了,謝老師。”姚一舟見謝禁庭嘆氣,開口問道。

“沒事。”謝禁庭搖了搖頭,接着開口問道,“主任來了嗎?”

“王主任已經進去了。”

“哦,好的。”

徐訴發現自己的工牌掉了,是在更衣室換洗手衣的時候。

他把白大褂挂到牆上,才發現自己的工牌不在了。

略略地回想了一下,他剛剛去聽講座的時候好像還是有的,應該是退場的時候太擠了,不小心掉在多功能廳了。

謝禁庭進手術間的時候,病人剛移到臺上,李青黛給病人誘導,誘導之後加麻醉藥劑。

謝禁庭到外面洗好手,進門,穿手術衣戴手套,接着王洋開始核對流程,走完流程之後,開始手術。

剛開始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但是開胸進去之後,患者突然開始抽.動起來。

李青黛原本坐在電腦前,聽見動靜,連忙起身查看。

王洋也停了手上的動作:“怎麽回事?”

李青黛皺了皺眉,立馬把患者頭偏向一側:“誤吸了。”

“負壓吸引,快點!”李青黛朝着旁邊的巡回道。

巡回也知道事情不對,連忙準備好遞過去,很快拿好吸痰管,開口器那些東西。

手術室的所有人因為這一下,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謝禁庭按着患者腹部對記錄護士道:“打個電話讓27床家屬到手術室門口,随時準備簽字。”“好的。”護士連忙應聲。

“他喝水了。”

“在麻醉準備室的時候是再次确認過,他說是沒有吃過東西,也沒喝過水的。”

“這要是出了事,這誰擔得起啊!都跟他講這麽清楚了,還敢吃東西!”李青黛有些激動道。

畢竟他的情況還算好的,要是真窒息死在臺上,後果不堪設想。

手術結束,王洋做完主要的部分,就先下了,不過因為剛剛發生過意外,他也不敢先走,坐在旁邊的手術凳上看着他們收尾。

經過那樣一折騰,原本最多兩個小時就結束的手術,硬生生拖了三個小時,變成了五個多小時。

期間謝禁庭神經高度緊張,手術結束脫下手術衣,洗手衣後背都被汗打濕了。

明明手術室的氣溫算是低的。

李青黛拉着人出去到麻醉蘇醒室,手術室的保潔人員馬上進來收拾。

謝禁庭按着脖頸走到門口,瞥了一眼:“後面還有一臺啊?”

“嗯,估計得弄到淩晨了。”

謝禁庭從手術間出來,到更衣室換了衣服,因為剛剛覺得有點熱,所以,他只穿了襯衫,把外套和白大褂挂在手上,想要到自己的U盤沒拿,接着走到電梯廳,按了7層。

徐訴正好結束手術,跟施國梁一起到更衣室換衣服。

換衣服的時候,徐訴肚子叫了一下,更衣室的氣氛突然有些尴尬。

他晚上沒吃多少,加上現在時間确實也不早了,所以還挺餓的。

施國梁就站在他旁邊,把自己的衣服換上,然後笑了笑道:“餓了。”

“嗯。”徐訴換衣服的動作沒停,把換下來的衣服丢到框裏。

剛轉身,就看見施國梁遞過來兩顆糖,葡萄味的阿爾卑斯硬糖。

徐訴伸手,拿了一顆:“一顆就夠了,謝謝主任。”

接着拆開包裝,葡萄的香味盈滿鼻尖。

跟施國梁一塊出去。

“叮。”地一聲,電梯到了。

施國梁進去,徐訴站在門口沒動,跟施國梁解釋道:“主任我的工牌可能掉在多功能廳了,我去拿一下。”

“你下午去聽講座了?”

“嗯。”

“好的。”

施國梁話音剛落,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

謝禁庭剛出電梯,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腳踩在地上都沒什麽力氣。

心跳得很快,背後一直在冒汗,手和腳好像都有點使不上勁。

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之前也發生過一次低血糖,但是是很久之前了,想着趕緊走到多功能廳,拔了U盤去吃點東西。

因為是半夜,多功能廳走廊燈都沒開,只有安全出口映出來的綠綠的燈光。

謝禁庭拿出工卡,開了多功能廳的門進去,按了前排的燈,強撐着走到講臺前,拔了U盤,腿一軟,就靠着講座臺坐下了。

徐訴過去的時候,吓了一跳,因為他看見多功能廳的門開着,還透出一絲燈光。

徐訴走進去,因為多功能廳沒人,又很大,所以有什麽聲響就聽得很清楚。

聽見喘息聲,徐訴往前走,就看見白大褂放在地上,上面還疊了着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視線往上,謝禁庭靠着講座臺看着很虛弱的樣子。

徐訴也沒多想,小跑着到謝禁庭的面前,因為着急,他是單膝跪着的。

“怎麽了?”徐訴有些急切地問道,這才注意到謝禁庭的額角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低血糖。”謝禁庭看着徐訴,有些吃力地喘息着告訴他。

“你等我一下。”徐訴聽完,立馬起身,準備去樓道口的自動販賣機買點飲料。

走了兩步,他突然想起了什麽,頓住腳步,回過身,輕擡起謝禁庭的下巴。

謝禁庭感受到徐訴溫熱的唇和葡萄甜味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人有點懵。

直到他清晰地感受到,有一個硬硬的東西到了他的嘴裏,他才反應過來,那個應該是徐訴嘴裏的糖。

整個多功能廳異常的安靜,只有臺前的一排燈是亮着,照在他們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意。

徐訴把糖給謝禁庭之後,立馬起身道:“等我一下,我去買飲料。”

徐訴買好飲料和糖,回到多功能廳,把飲料打開,然後扶着謝禁庭的頭,給他喂。

謝禁庭喝了兩口,因為是坐着的,加上徐訴很着急,飲料口有點大,喝的兩口有很多都倒在謝禁庭的胸口。

謝禁庭擡手捏了捏徐訴的手臂。

徐訴連忙輕聲哄道:“知道了知道了,我慢慢來。”

徐訴接着慢慢喂,謝禁庭喝了大概有半瓶。

徐訴把瓶子放下,問了一句:“要不要再喝一點?”

謝禁庭搖了搖頭。

“那,再吃一顆糖吧?”

謝禁庭點了點頭。

徐訴把手上的糖拆開,放進謝禁庭的嘴裏。

“現在有沒有感覺好一點?”

謝禁庭有點無語,他自己不也是醫生嗎,喝了糖水哪裏會恢複得這麽快!

接着沒應聲。

謝禁庭在原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感覺好多了,準備伸手扶着講座臺站起來,徐訴見謝禁庭要站起來,伸手去扶,謝禁庭也沒力氣推開他,扶着徐訴的手臂站起身。

徐訴扶着他站起身,接着順勢問他道:“為什麽躲着我?”

“占了便宜就想把我丢了?”徐訴湊近謝禁庭。

謝禁庭這才看見他唇的左邊有一個淺淡的印子,是他咬破的地方。

謝禁庭雖然已經好了,但是力氣沒有完全恢複大部分都靠徐訴撐着。

瞥了徐訴一眼,然後淡淡道:“你臉呢?”

謝禁庭以為徐訴會嬉皮笑臉地應,在你面前,要什麽臉這種話。

畢竟這話,他之前經常說。

但是他沒想到,徐訴斂眉,一臉鄭重道:“不要躲着我好不好?再給我一次機會……”

徐訴說到這,頓了頓,接着看向謝禁庭一字一句地詢問:“好不好?”

謝禁庭沒應聲,仿佛連空氣都安靜了。

“啪。”地一聲,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洪亮的女聲。

“搞什麽東西啊!燈和門都沒關!我不是剛剛關了的嗎!”

聲音有點疑惑,又帶着濃濃的口音。

徐訴和謝禁庭扭頭看過去,就看見保潔阿姨拿着掃把站在門口。

“你們幹……”保潔阿姨話還沒說完,就被徐訴打斷了。

“阿姨,我們東西忘記拿了,過來拿一下。”

“哦哦,那待會記得把燈和門關喽。”阿姨應聲,接着對徐訴道。

“嗯,好的,我們一會拿了東西就出去。”徐訴應聲。

阿姨轉身從門口出去。

“我們走吧。”謝禁庭又站了一會兒,覺得差不多了,想俯身拿剛剛放在地上的白大褂和西裝,徐訴察覺到謝禁庭的動作,先他一步拿起衣服。

“剛剛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呢?”徐訴接着開口問道。

謝禁庭沉默着,沒有應聲。

徐訴怕聽到自己不想聽的回答,也沒有那麽急切地問。

兩個人走到電梯間,謝禁庭朝他伸手:“衣服。”

徐訴把手上的衣服遞過去,就聽見謝禁庭道:“給我點時間。”

不是好,也不是不好,而是給我點時間。

徐訴知道,謝禁庭這麽說,他還是有機會的。

笑着應聲道:“好。”

“叮。”電梯到了。

謝禁庭和徐訴進電梯,謝禁庭伸手按了樓層,但是徐訴沒按,謝禁庭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你不按嗎?”

“你要是再暈倒怎麽辦?我把你送到科室門口再回去,待會不要自己開車,打車吧。”

徐訴說這些話,嘴唇上下開合着,有一種喋喋不休的感覺。

要是李青黛他們在旁邊,肯定很驚詫,畢竟徐訴平時在科裏,可是話最少的。

把謝禁庭送到科室,徐訴伸手按了7層:多功能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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