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徐訴是早上醒的時候發現下雨了,雨挺大的,淅淅瀝瀝的聲音透過厚重的床簾傳過來。
這雨大概是昨天夜裏就下了,所以,昨天夜裏徐訴睡得特別好。
徐訴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裏掃了一眼時間,早上五點四十三。
徐訴伸手把手機放回床頭櫃上,接着翻了一個身,準備再睡一會兒。
他這星期值了兩個夜班,所以,今天他休息,可以多睡一會兒。
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徐訴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十點半,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經很久沒睡到這麽遲了。
掀開被子起身,拉開窗簾。
天陰沉沉的。
走出房門,就看見徐謹穿着一身職業套裙從房間裏出來。
看見徐謹穿着職業套裙,徐訴有些疑惑地開口問了一句:“今天要上班?”
“嗯,差不多,晚上有個應酬,聽說元霜居新來了個唱昆曲的,唱的不錯,诶,我記得你有個朋友不是很喜歡聽昆曲嗎?”
“嗯,所以我晚上也去。”
徐謹聽見徐訴這話,笑了笑,輕聲道:“動作可真夠快的。”
“不跟你說了,我先去公司一趟。”
“嗯,行。”
——
傍晚,謝禁庭看了一眼窗外的大雨,有些頭疼,他最讨厭這種天氣出門了,到處濕答答的。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天氣預報,下雨一直沒停,明天也下雨,後天也下雨……
微微嘆了一口氣,還沒把手機放下,就收到了王洋的消息。
——晚上六點,你自己過去嗎?
——嗯,我自己過去好了。
——那行。
謝禁庭順便瞥了一眼時間,四點五十,差不多準備準備可以出發了。
到元霜居的時候,有侍者撐着傘過來,謝禁庭下車,他今天穿了西裝,雖然是私局,但是阮尋文說了付誠的少東家也會來,謝禁庭想了想,還是選了套黑色西裝。
推開車門下車,皮鞋一下就沾上了雨水,還帶着些泥點,謝禁庭掃了一眼,有些糟心地皺了皺眉。
往裏走,走到門口,被侍者叫住了。
“先生請跟我來。”
謝禁庭有些遲疑地看了那個侍者一眼,然後跟着往旁邊的隔間走。
走進隔間,愣了愣,有幾個人坐在小凳子上,手上拿着毛巾。
“先生請坐,我們幫您擦一下鞋。”
擦好鞋,謝禁庭跟着侍者往裏走,下雨天的元霜居跟之前來的那次,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天色有些昏暗,雨聲滴滴答答的,湖裏的鯉魚時不時地探出水面,增添了不少意趣,大約是天氣熱起來了,湖面上看着霧蒙蒙的,有一種朦胧美。
湖中心的戲臺子已經布置好了,明明還沒開始熱鬧,看着卻有一種熱鬧後荒涼的感覺。
謝禁庭跟着侍者到包間,包間裏還沒人,這個包間的位置,正對着戲臺子,位置是極好的。
元霜居消費本來就高,這個位置,多少是要幾沓人民幣了。
“先生要點菜嗎?”侍者躬身禮貌詢問。
“等會吧。”謝禁庭把手機從口袋裏拿出來,放到桌上,應聲道。
“好的。”侍者應聲,退到旁邊。
這個包間很雅致,家具擺件看着就很講究,旁邊的燈籠裏放着的,好像是真的蠟燭,燭火一跳一跳的。
過了一會兒,就聽見走廊上談笑的聲音。
謝禁庭坐着,偏頭看向門口,看見為首的男人,有一瞬間的愣怔。
顧歧洲進門,看見謝禁庭的時候,瞬間就想起來他是上回在慈善晚宴洗手間旁邊扶過他的男人。
謝禁庭穿着一身黑白的西裝,坐在黃花梨交椅上,旁邊的燭火跳動,光影交錯,映在謝禁庭的身上。
他原本就給人一種溫潤沉靜的感覺,這種情境下,看着倒是平添了幾分疏離感。
阮尋文見顧歧洲腳步頓在原地,幫着介紹道:“小顧總,這是S市中心醫院心外科的謝醫生,謝禁庭。”
阮尋文接着看向謝禁庭,想跟他介紹顧歧洲,沒想到顧歧洲先一步走到謝禁庭的面前,朝謝禁庭伸手道:“顧歧洲。”
沒有介紹名頭,只說了自己叫什麽名字。
顧歧洲今天穿的,跟那天穿的機車服倒是很不一樣,他今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裝,看着成熟穩重了不少。
“王主任,坐。”阮尋文招呼王洋道。
顧歧洲走到謝禁庭旁邊的位置坐下。
幾個人落座,侍者連忙把菜單遞過去,顧歧洲把菜單往王洋那邊推了推。
“聽說元霜居新聘了個唱昆曲的,《牡丹亭》唱的很好聽,今兒第一場。”
“哪兒來的?”顧歧洲用手點了點桌子,問阮尋文道。
“好像是蘇州。”阮尋文應聲。
顧歧洲輕笑道:“蘇州最有名的不是評彈嗎?”
“小顧總還不許人學點別的了?”王洋開玩笑地應聲道。
顧歧洲笑了笑,算是應聲了。
他們說話聲音不大,外頭的雨聲也隐隐約約能聽見。
謝禁庭往外瞥了一眼,天色已經完全暗了,戲臺子上也暗着,外頭很安靜。
“謝醫生喜歡看戲嗎?”顧歧洲開口問道。
“還好,談不上喜歡。”謝禁庭淡淡地應聲。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王洋已經點好了,阮尋文看了一眼,加了幾個菜。
謝禁庭随便點了幾個菜,順手把菜單遞給身後的侍者。
“今兒唱的哪出啊?”顧歧洲扭頭,看向侍者問道。
“《驚夢》。”侍者話音剛落,外頭便響起了樂器的聲音,咿咿呀呀的,混着滴滴答答的雨聲,給人一種身心舒暢的感覺。
“這雨下的倒是應景。”
“泡壺茶來吧。”顧歧洲對身後的侍者開口道。
“好的,先生。”侍者應聲。
顧歧洲像是想起什麽,看向王洋道:“王主任,今天聽戲,我們就不喝酒了吧。”
“可以啊。”王洋笑着應聲。
戲開場了,便也沒人再說話了。
——
徐訴遲到了,因為堵車。
他到元霜居的時候,戲已經開唱了,他不是第一次來元霜居,但也很久沒來了。
唱戲咿咿呀呀的聲音,透過淅淅瀝瀝的雨幕傳到他耳裏,就像是空谷回響,清泠曼妙。
跟着侍者到包間,曲寧峥已經叫好茶了,看見徐訴,笑着打了一聲招呼:“來了。”
“想吃什麽,随便點,我請你。”曲寧峥眼睛看着戲臺上,手上拿着一杯熱茶,開口道。
徐訴坐下,伸手接過侍者遞過來的菜單,笑着道:“我看你的樣子,倒是真有幾分古代貴公子的樣子。”
“你這話可千萬別被我媽聽見,我媽就因為我為這玩意兒花不少錢,老罵我敗家玩意兒。”
徐訴笑了笑,翻開侍者遞過來的菜單。
“你這确實挺花錢的。”
“我也就為數不多的這幾個愛好了。”
——
戲唱到一半的時候,顧歧洲突然有點想上洗手間,起身說了一句,接着便往門口走。
剛走了兩步,就聽見身後有個醉醺醺的女聲:“對啊,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他原本不想理會,接着往前走,沒想到被人撞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聞到了對方身上濃濃的酒氣。
徐謹穿着一身法式黑白套裙,長發披散開,有幾縷頭發落在臉上,顯得有些淩亂,腰間扣着光面寬腰帶,一眼就能看出來,她的腰很細,近乎盈盈一握,腳上踩着一雙黑色尖頭漆皮高跟鞋,看着一副很幹練的樣子。
徐謹正在打電話,因為喝了酒,倒也沒注意看前面有人,撞到人,有些慌亂地擡頭掃了對方一眼,接着開口致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沒事。”顧歧洲淡淡地應聲。
徐謹也沒多在意,徑直往洗手間走。
“雨還不停,真是的,我今天還穿了前幾天意大利剛到的羊皮底的高跟鞋,今天應該要廢了,好傷心啊!”
徐謹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軟軟糯糯的,跟她的外表看着很有反差,顧歧洲聽見徐謹這麽說,突然覺得徐謹有點可愛。
謝禁庭因為看戲,吃的不多,茶倒是多喝了幾杯,突然也有點想上洗手間,站起身,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往洗手間走。
謝禁庭快走到洗手間的時候,突然迎面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徐謹那時候已經挂了電話了,所以也一眼就看到了謝禁庭,有些驚訝地開口道:“這麽巧!”
“是挺巧的。”謝禁庭應聲。
徐謹看見謝禁庭,一下就想到了徐訴,接着開口道:“徐訴今天也來聽戲了!”
“你們不會……?”徐謹突然有個大膽的想法,有些驚訝地應聲道。
謝禁庭聽見徐謹這麽說,倒是有一些詫異,接着開口否認道:“不是。”
“哦。”徐謹有些尴尬地笑着應聲。
顧歧洲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剛剛那個女人和謝禁庭站在廊道旁邊。
兩個人好像認識,不知道在說什麽,那個女人接着笑了笑。
廊道上的燈不是很亮,有一種朦胧的感覺,徐謹笑着露出小小的白白的牙。
顧歧洲看着心裏莫名一顫,接着頗有深意地看了徐謹對面的謝禁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