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直到被鳳越則一把抱過去, 坐在他大腿上,陶季安才明白,鳳越則這是在求歡。
陶季安後背抵着圓桌, 被鳳越則猛烈洶湧的情意吓到, 他兩手搭在鳳越則肩膀, 稍微使了點力氣推拒。
“你不吃飯了嗎?”陶季安試圖說些什麽來改變旖旎的氛圍。
鳳越則輕輕笑了一聲,極盡寵溺, 他笑的是陶季安總是在情緒起伏的時候, 會耍小性子來掩飾, 可是一眼就叫人看穿了。
比如害羞的時候說些掃興的話, 害怕的時候說些傻乎乎的話。
陶季安被笑的不好意思, 也抿嘴彎了彎嘴角。浴血古城之後,他現在處于鳳越則做什麽他都喜歡的階段,反正就是怎麽看怎麽喜歡鳳越則。
但是看着鳳越則的俊臉越來越近, 對方深邃的眼眸半垂,瞳孔裏的焦點是自己的嘴唇, 陶季安的身子順勢往後仰,圓桌硌的他後背發疼。
鳳越則還是保持着雙手環住他腰身的姿勢, 并且一只手已經覆在他腰窩朝下的地方。
空間有限,陶季安退無可退。
鳳越則微微偏了下頭, 伸長脖子,下颌線繃緊, 生生追上吻住了陶季安的唇。
……
索吻的之前,追着壓住陶季安, 吻完之後,鳳越則靠回椅背,陶季安趴在他身上。
?
陶季安有些缺氧, 暈乎乎的,感覺到鳳越則把他抱起來了,但是沒注意鳳越則将墨汁丢出門外了。
墨汁剛好砸在院子雜草葉上,它小胖身子壓的小草彈了彈,力道緩沖完,它被卡在葉梗上。
墨汁扭着腦瓜去看房門,小黑豆豆眼眨了眨,讨厭!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墨汁哼哧哼哧将尾巴上下上下甩着,小草葉子被它拍的‘窣窣’作響,好不容易掙脫出來,軟趴趴地趴在草地吐舌頭。
先休息一會兒,然後它就要去讨吃的啦。
***
陶季安和鳳越則糾纏在一起,總覺得意識越來越模糊,身子軟軟地,赤身貼上鳳越則之後,他舒服地閉了下眼睛。
再睜開,眼前的事物就變了。
木床只剩下木枝,床幔也不見了,他坐起身來四處打量,才發現自己好像在一顆巨大的梧桐樹上。
這梧桐樹還是枯樹,沒有一片綠葉子。
這是什麽地方?陶季安想跪坐起來仔細看看,但是突然叫人從背後抱住了,熟悉的體溫,是同樣不着寸縷的鳳越則。
他和鳳越則在梧桐枝上感受到了神魂交融的滋味,那叫一個神魂颠倒。
陶季安修為太低了,他很快就到了臨界點,渾身戰栗的享受餘韻,在鳳越則的靈府裏,他快樂愉悅的情緒傳遞給到鳳越則。
在虛無的空間裏,兩人的靈魂幻化成小光點,它們輕輕碰在一起,然後緊緊貼着飄來飄去,它們又放松又快樂。
兩人持持久久的神交了一次,梧桐樹頂的一個枝幹上,長出一個綠色的小葉苞。
這或許就意味着鳳越則終于有栖息之地了。
***
第二次漸入佳境,陶季安如浮萍随波湧動,同時腹部越來越熱,好像有什麽氣在腹內游動。
他還沒搞明白,就在這第二次神交的過程中,築基了。
還是鳳越則貼在他耳邊,輕喘着氣告訴他的,“很舒服嗎?季安,你突破瓶頸了。”
溫熱的氣息熏得陶季安更迷糊了,但是不妨礙他害羞,他擡手的力氣都沒了,只能閉着眼睛歪頭把耳朵藏起來。
鳳越則在這種情況下真的很有惡趣味,叩着陶季安的腦袋不許他躲,“原來我的季安修煉需要的不是靈氣,是精氣啊。”
陶季安滿臉爆紅,繃緊了腳趾。
最後他就在這種又爽又羞的狀态下,昏睡過去。
***
陶季安感覺自己猶如水上浮萍,整個人和意識都是飄着的,直到有一個熱熱的小東西搭在肩膀上。
這個小東西的觸感軟綿綿,像個小太陽充滿了熱量。
陶季安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扭頭對着自己的肩膀睜開眼睛,對上了一只蔡文姬的小手手……
“嗯?”陶季安沒睡醒,聲音有些軟。
這小手胖乎的,五根手指頭短短肉肉的,順着這只小手看去,他床邊一個小娃娃半站半趴在他床畔。
小娃娃眉毛很淡,眼尾上揚,是單眼皮但是眼睛很大,尤其是烏黑的瞳孔,又大又圓,他赤着肉肉的小身子。
小娃娃見他睜眼看自己了,張着小嘴兒發出一下奶奶的氣聲,“哈!”
“墨汁?”這聲音陶季安熟悉,墨汁就是這樣叫喚的。
小墨汁呆呆地也不回應,吧嗒一下嘴,肉爪爪去摳陶季安的鎖骨,它蛇身的時候就喜歡窩在那裏睡覺。
陶季安詫異地坐起身,夏日蓋的綢緞從他身上滑落,露出白皙胸膛,胸口有些暧昧的小痕跡。
“哈?”陶季安揉了下眼睛笑了一聲,然後抱起墨汁,“你怎麽了?怎麽化形了?”
等小墨汁整個身子懸空,差一秒就要到陶季安懷裏了,陶季安又把它放下了。
“你幹什麽去了?髒死了。”好嫌棄墨汁,原本白白嫩嫩肉乎乎的身子髒兮兮的,那兩條小肉肉腿上油膩膩的,再被柴火的灰一裹,整條小蛇沒人敢要。
小墨汁就只好又踩在地上,小手扒着床畔半趴着,瞪着吊梢眼呆呆地看陶季安,“哈……”
鳳越則應該是聽到屋裏的動靜,走了進來,一看見陶季安就揮了下手,清涼滑膩的緞布将陶季安裹嚴實了。
陶季安一看鳳越則就聯想到颠鸾倒鳳的那兩天一夜,揪着身上的布,試圖将焦點挪去墨汁身上。
他指着化形的墨汁,“鳳越則,他會墨汁叫。”
鳳越則解釋:“墨汁化形早有跡象,從它不吃生肉,又喜油煙氣開始。”
“啊?”好像是自己的生活習慣養成這樣的,陶季安再看墨汁始終呆呆的樣子,有些擔憂。
“那合乎九炎蛟發育的規律嗎?”
鳳越則看着髒兮兮的小娃娃,也微微蹙了眉,彈指掐了一個引水術,将墨汁清洗了一下。
“它不足時辰破殼,又挨了一道劍氣,生無四肢,本就不合規律了。”
幹幹淨淨的小墨汁看着就舒服多了,雖然臉上還是呆呆的,不是金童玉女那般模樣周正,但大大的吊梢眼有一種無神的呆萌感,它蛇身的時候就特別溫順,化形成人更是乖軟。
陶季安盤着腿坐在床上,将墨汁抱起來放在懷裏,手還捏了捏它肉乎乎肥膩膩的大腿,手感太好了。
鳳越則也走過去坐在床畔,側首只盯着陶季安。
陶季安:“那奇怪了,它怎麽突然化形了。”
墨汁還是有着蛇身時候的習慣,比如它坐在主人懷裏,肥肥的腳腕下一雙小腳丫一直搖擺不停,兩只小手垂在身側動都不動一下。
它昂着腦袋看陶季安,張大嘴巴等待投喂,“哈……”
鳳越則也不确定和喂了墨汁喝自己的血有沒有關系,只是回答:“它餓了,想吃熟食。”
“……”陶季安覺得不可思議,“是因為我說了幾次有些食物是人才可以吃的,所以你就為了一口吃的化形了嗎?”
墨汁當然不可能回答他,只是擺着小細尾巴……不對,現在是小腳丫,乖乖呆呆地張嘴把陶季安望着。
不管怎麽說,無論過早化形對墨汁是好是壞,它都已經化形了。
陶季安摟着小墨汁,擡腳踢了踢鳳越則,“鳳越則你出去,我要穿衣服做飯。”
?鳳越則斜眼看他,“現在出去,晚上加倍看回來,選一個。”
看不看的無所謂,主要是得讓陶季安清楚,他倆現在的關系。
陶季安:沒長嘴的鳳越則高大上,長嘴的鳳越則讨人嫌。但是為什麽他有一種和談戀愛的對象拌嘴開黃腔的感覺啊?
既然你開了個頭,別怪我不客氣!
“你出不出?我數到三,一……”
鳳越則撈過墨汁,麻溜出門。
屋內傳來陶季安放肆大笑,隔老遠都能感受到他活力四射的嚣張勁兒。
***
陶季安感覺自己都沒怎麽修煉,別人氣沉丹田的時候,他在睡覺,別人體內運氣的時候,他在做飯。
所以毫不費力的突破瓶頸,他沒太放在心上。
直到他給墨汁做飯,打算慶祝墨汁化形,所以拿出好久沒用的紫砂丹爐,煲了一只具有微薄靈氣的鹽焗雞。
食材方面絕對都是最普通的,一只邊墟境家養雞,用細鹽、糖、甘草、細辣椒粉和拍碎的沙姜腌制兩刻鐘。
然後在紫砂丹爐鋪滿姜和蔥,将整只腌好的雞放進去,自制的腌料倒進去煲半個時辰。
就非常普通,做法和他往常一樣,但是鳳越則卻能感受到鹽焗雞裏的靈氣。
經他提醒,陶季安自己也感受到了,所以築基期的陶季安加紫砂丹爐,等于有靈氣的食物。
沒想到紫砂丹爐除了不粘鍋,還有這等妙用,吃完鹽焗雞,陶季安很是仔細的刷了好幾遍鍋。
鳳越則今天也一直沒有打坐修煉,只是在看書籍,等陶季安忙完了,便帶着他去練飛行術法。
墨汁被一張紅色的緞子裹着,它只知道化形了能吃好吃的肉,卻不知道怎麽再變回蛇身。
所以只能是被陶季安抱着,一家三口飛去擋沙牆,它叉着小肉腿坐城牆凹處,吊梢眼呆呆望着陶季安,耳朵卻在聽課。
鳳越則握着燒火棍橫在陶季安面前,“你剛築基,還不能禦空,先用這個,看着你想去的地方。”
陶季安握着燒火棍,按照鳳越則的指示,“一氣貫注,萬靈聚集。”
陶季安擡起手,燒火棍以一字型橫在他眼前,他吸了一口氣之後緩緩吐出,随着濁氣呼出,他感覺體內有一股力量在下沉,随着濁氣全部吐出,力量已經被他控制在丹田。
“劍行禦空,憑虛飄飛。”
陶季安視線從燒火棍挪開,看向擋沙牆另一頭,他緩緩松開了手,燒火棍慢慢飄了過去……
?鳳越則目光複雜,看着原地不動的陶季安,築基之後也這麽難開竅嗎?
陶季安破功,燒火棍飛了一半掉牆上了,小墨汁哼唧哼唧爬過去撿起來抱在懷裏捏捏敲敲。
“這是怎麽回事?”陶季安用無辜的語氣問鳳越則。
鳳越則不想打擊孩子的上進心,沉聲安慰道:“無礙,大道至微至奧,或許你需要靈犀一現。”
意思是陶季安需要被刺激一下。
所以他縱身跳下城牆,站在下面讓陶季安往下跳。
“哦。”陶季安應聲,扭頭去看墨汁,“乖乖,把棍兒拿過來。”
墨汁見主人看自己,小腳丫馬上靈活搖起來了,不過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呆呆的。
陶季安也是真的懶,那幾步路就是不想走,他換了個方式說:“墨汁,過來。”
墨汁屁颠颠從地上爬起來,丢下燒火棍就往陶季安腿上撲。
“不是,你這智商……随誰了?”陶季安伸手薅了一把小孩兒毛茸茸的腦瓜。
墨汁緊緊扒着陶季安的腿,昂着小腦袋,下尖巴抵着陶季安的膝蓋,小嘴兒一咧:“哈……”
賣萌萬歲,陶季安無奈又嘆了口氣,“沒棍兒我怎麽飛下去啊?”
原本墨汁聽不懂的,但是陶季安做了個手勢指着城牆下的鳳越則,墨汁一會兒昂頭一會兒低頭,來回看兩個主人,然後松開陶季安,小短腿啪啪拍地,撲着跳下城牆。
有鳳越則在自然不會摔了它。
陶季安本來心都緊了,但是看鳳越則腳尖點地,伸着右手飛向半空,衣袂翻飛,穩穩将小肉球抱在懷裏,再緩緩落地,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穩得不行。
有這麽絲滑嗎?陶季安玩心大起,“到我了到我了,鳳越則,我也要玩。”
原本想要刺激一下陶季安,沒想到給他找到了一個新的消遣玩法。
陶季安都跳了,鳳越則自然只能縱着人飛過去把人抱在懷裏,還特別寵道侶,在空中轉了一圈兒才落地。
陶季安覺得真的太好玩了,跳的時候沒有安全措施,所以心髒有些收緊,然後身體失重往下墜,自由自在如鳥翔碧空。
他也大概懂了為什麽在現代仙俠劇很火,原因大概是修仙的人可以制造很多非科學可以解釋的浪漫。
兩人一蛟就在擋沙牆這裏玩了一下午,陶季安也終于感受風力,可以禦器飛行了。
他腳踩燒火棍,穩穩飛在空中,但是還不太會調整方向,只是看着前方,風送他去哪,他就去哪。
鳳越則就抱着墨汁跟着他,保護他。
等到陶季安體內靈氣耗盡,飛不動了,他們才落地。
前面是一個巨大的沙坑,但是随處可見沙地上有沙蛇和沙漠蜥蜴,陶季安越看越熟悉,“這兒怎麽看着這麽熟悉?”
鳳越則點點頭,“這是浴血古城,天譴降落此地,就變這樣了。”
陶季安将燒火棍拿在手上當武器,提議去看看薛玉。
“來都來了,我們去看看薛玉靈魄跑了沒。”
鳳越則點頭,帶着他走向沙坑,最後尋了處邊沿上的高地,尋找薛玉的下落。
“嘶……”陶季安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沙坑裏密密麻麻的毒蛇交錯在一起,薛玉已經沒有人型了,而它們正在薛玉的屍骨裏鑽來鑽去……
只有他們知道薛玉死在這裏,也只有他們知道薛玉被畫了鎖魄紋,他倆都覺得薛玉死有餘辜,所以并沒有插手。
小墨汁卻沒有主人那般害怕,甚至看着那些蛇尾覺得很親切,他那只蔡文姬的小肉手手一擡,指着蛇群,“嘶……”
陶季安哭笑不得,“你是蛟龍,不是蛇。”
于是墨汁就把小手縮了回去,軟軟垂在身側,小腳丫轉了一下,但是被鳳越則抱在懷裏,所以行動受限,他便整個小身子都不動了。
“那裏有什麽東西,我去看看。”而鳳越則卻在墨汁指的地方發現了端倪,他将墨汁塞到陶季安懷裏,縱身飛去蛇群。
“別吧,鳳越則!”陶季安不大願意,他覺得危險,但是鳳越則已經飛走了。
鳳越則一把火将蛇群驅趕走,看見了一團暗紅的物體,他擡手将這東西吸了過來,掌着物體飛了回去。
站在陶季安身側之後,他才仔細研究了一番,弄清楚了它的具體。
“幽珀,築基後的修士在極度絕望恐懼下,心境走火入魔,度過彌留期之後,靈魄因大煞之氣化作幽珀。”
“此物難得,雖是煞氣化身,用它幽淬法器,可以提高法器會心值。”
陶季安抱着墨汁湊過去看,他消化了一下,簡單來說,就是幽珀是一個非常難得的附魔,給武器打上可以增加暴擊幾率。
鳳越則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瓷瓶容器,将幽珀收了起來。
“等出了邊墟,我給你尋個法器,附上它,你禦器飛行能輕松一些。”
燒火棍品階太低,不想讓季安将就。
看着那團幽珀,陶季安難以想象,臨死前得知自己再無來生,極度驚懼之下在彌留期又忍受毒蛇、毒鼠啃咬,一動不動躺着感受毒蛇冰涼的身體纏着自己,甚至直接破開他的肚子鑽進去取暖……
幽珀之所以難得,就是因為它的産生方法非常的不人道,需要折磨人,讓人在絕望恐懼痛苦中死去,靈魄聚集煞氣,幽珀由此而來。
當然施暴的人則會背上一點天譴值,所以香紅大概率已經開始受天譴反噬了。
***
五谷門自制的草木精華已經埋進沙地,一個月後結果,再兩個月後便可收獲。
這期間陶季安和鳳越則就一直留在邊墟,二人一蛟過了三個月安定的生活。
築基就意味着成功淬體,可以短時間不吃東西,辟谷飲氣,也可以七天不合眼,所以陶季安的時間變得多了起來。
做飯吃飯、睡覺修煉、玩耍和……雙修,甚至無聊的狠了,也會擠進鳳越則懷裏和他一起看藥典。
看的眼睛乏了,就閉着眼睛,懶洋洋地撒嬌,“鳳越則,你念念嘛。”
鳳越則好好的看着書,道侶非擠來一起看,看就看了,還不好好看,還提要求擾亂他看。
鳳越則一手持書,一手虛虛摟着陶季安,“男子丹元虛冷而陽道久沉,需養命門,滋腎氣,補精血。”
陶季安乏着呢,迷迷糊糊的沒聽出不對勁兒來。
直到被鳳越則抱上床,被勾着意識再次躺在梧桐枝上……
他又進鳳越則靈府裏羞躁神交了。
鳳越則微喘着氣,一邊動作一邊給陶季安背藥典,“此乃平補之劑。”
“溫而不熱。”
“補而不峻。”
陶季安擡手軟軟去摳鳳越則的下巴,“閉嘴……”
“暖而不燥。”
“滑而不洩。”
“……”陶季安緊緊叩着梧桐枝,随力量颠簸搖擺。
救命,他男人好像有那個大病。
***
自從陶季安在邊墟種植沙棘之後,邊墟的治安都有所改善了,邊墟境的主人覺得同意陶季安計劃,是非常正确的。
因為進邊墟境的都是惹了殺身之禍,在九州活不下去的一群人,他們中有作惡行兇的,也有無辜被追殺的。
邊墟境的生活條件和工作環境又非常的惡劣,為了飽腹,相當一部分人就會做些雞鳴狗盜的事情。
在邊墟境能做生意開店的都是狠人,不然怎麽面對邊墟境內道德敗壞的人?所以他們抓到小偷小摸的人,處理的方法,就是當街打死,以儆效尤。
但是陶季安提供的種植工作簡單又不挑人,挖個沙坑挑個水,巡個沙田捉個蟲,能飽腹所以沒有人願意冒着生命危險去偷東西。
所以收獲的季節,陶季安招人特別容易,人家都願意來給他打工。
釀酒工作分采摘、清洗、搗碎、釀造、發酵。
酒釀出來是往外銷的,而酸酸甜甜的沙棘果汁因為不易久存,所以就成了邊墟之境的特色飲料了。
***
陶季安和鳳越則和邊墟境主人辭行,理由是去五谷門,找經銷商。
他倆在邊墟境制造出來的動靜,境內第一次有‘飲料’這個概念,沙棘果汁老少皆宜,沙棘酒在境內銷量也不錯,所以自然是得到放行的。
兩人一蛟出邊墟之境,一路南飛,直奔五谷門。
在路過貢城城郊的時候,發現下面有修士鬥法,強行從他們上空經過,恐會被誤傷,所以兩人落地打算步行繞過。
陶季安一邊走一邊擡頭看空中劍氣橫沖直撞,搡了搡身邊的鳳越則道,“我如今都能看清楚這些劍氣了,若是向我刺來,我定能剁掉。”
上一次看到劍氣還是剛從寒潭洞逃出來,只看見天上星光火電。
鳳越則抓緊機會教育,“所以要更加刻苦,你既已飲氣,便可辟谷。”
陶季安每天花在做美食和吃美食的時間大概有三個時辰,中午和晚上還要睡會覺,天黑才修煉到子時便躺着要睡覺。
“唔……”陶季安嘆氣,找了個爹系男友,難搞哦。
鳳越則說是這樣說,見道侶不喜,下一刻看着貢城的城門,又問道:“馬上到貢城了,要不要入城采買些食材?你不是說想吃烤糍粑了?”
邊墟境內大米和糯米又少又貴,陶季安只是感嘆過一句,沒想到鳳越則竟然記着呢。
陶季安馬上開心起來,快樂地搖頭。
“不要了,我們快去五谷門,我想看看我之前種的辣椒,食材的話,還不如就買五谷門的,多水靈啊。”
兩人過貢城而不入,進了城外的百花谷,迎面對上了一個老熟人。
這個老熟人有些狼狽,兩頰削瘦,顯得顴骨和咬肌特別突出,眼下黑青,長久沒有吸收營養。
老熟人看着他們二人幹淨整潔,心裏直窩火,“好久不見,何故繞路不入貢城呢?”
陶季安拽着鳳越則的袖子不許他動,這麽好的裝逼機會,讓我來。
“不想進就不進了,怎麽?白文瀚,你在這裏不怕玄鳳門的來抓你嗎?”
老熟人正是綠林三賊的頭目,白文瀚。
白文瀚只是金丹期,自然無法窺見鳳越則的實力,他也想不到鳳越則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神靈出竅,突破至元嬰期,成為半個大能修士。
所以他很是嚣張,“東西在你們手裏,你們都不怕,我怕什麽?”
“不過你也無需再怕了,我會送你到陰間去像我三弟磕頭賠罪!”
白文瀚說完招來法器,掐訣使出一道劍氣砍向陶季安。
陶季安也掏出燒火棍,凝氣揮舞,一簇火苗飛出将劍氣擋去,但是他修為不高,所以火跟着劍氣一起消散了。
然後他單手背在身後,另一手轉動燒火棍,耍了個帥。
白文瀚有些刮目相看,但是還不至于被吓到,“時隔半年,你能接我一招了,不是那個窩囊的給我烤馬肉的夥夫了。”
陶季安聽出他的譏諷,不甚在意。
“白文瀚,你在九州偷雞摸狗,惹了玄鳳門,害死你三弟,我勸你改過自新,從此腳踏實地吧。”
白文瀚雖有綁架過他們的行為,但是到底沒有對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陶季安不想對方上來送死。
然而白文瀚本人卻聽不進去,“怕了?那我便留你個全屍。”
他們兄弟三人不僅僅暗地偷盜,也明着搶劫,死的都是修為武力不敵他們兄弟三人的,所以白文瀚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挺暴戾嗜血的。
“冥頑不靈。”陶季安啧了一聲,揮着燒火棍,迸濺幾簇火苗出來迎敵。
但是白文瀚使出了十成修為,陶季安很快不敵。
鳳越則等陶季安練夠了,且體力因消耗過多靈氣而不支的時候,縱身飛起來,以驅霆策電之勢,閃到白文瀚的跟前,單手掐着白文瀚的脖子,将人舉起來,冷眼冰瞳射出寒星。
“滾。”
白文瀚被他甩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抛物線,最後重重砸地滾了幾圈,他捂着脖子咳了幾聲,受到鳳越則滿滿的壓迫力,聲音又驚又懼,“你……怎麽可能?咳咳……才半年……”
“再出現招惹,便是你的死期。”鳳越則眼神回到平靜,轉身回到陶季安身邊,準備帶着人離開。
兩人有意放過白文瀚,避免沒有必要的殺戮,然而白文瀚作惡多端,終是活不下來。
鳳越則一招制敵,雖然收了手,但是白文瀚還是被他的靈力所傷,正虛弱之際,被一個不知道哪飛來的小子,雙手握劍插進他心口。
那小少年滿眼恨意化作解脫,“娘,我終于為您報仇了!”
“……”遠遠的陶季安看着這一幕,對鳳越則說:“所以天道出手,都是有規律的嗎?”
鳳越則眉睫微擡,示意他繼續說。
陶季安:“像許不寄那種,那一百零八個書生的家人都沒有能力複仇,所以天道就出手,像白文瀚這種,他的家人是有能力報仇雪恨的,所以天道把機會留給他們自己親手了結?”
鳳越則也沒想到天道沒有規律的行為,還有被陶季安這樣理解。
“大概如此。”語氣很是贊賞,估計心裏想的是不愧是自己的道侶。
陶季安若有所思,“看來天道也不是閑的,只是忙不過來。”
兩人繼續朝五谷門的方向出發,那小少年卻追了上來,沖着他倆就喊恩公。
陶季安連連擺手,“擔不起恩公二字,還是靠你自己把握住了機會。”
小少年抹了抹發紅的眼睛,很是感激鳳越則,自報家門想要報恩。
“我叫江扶賢,拜入紫微宮葉長老門下修煉,三個月前我出任務歷練,那時白文瀚被玄鳳門弟子所傷,我娘好心收容他,他卻恩将仇報,奪我家寶,還殺了我娘……”
“我修為不精,多謝恩公先将白文瀚打傷,我才得以報仇雪恨!恩公若有什麽需要我的地方,我義不容辭!”
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鳳越則自然是防備的,陶季安和他保持一致,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江扶賢見他們二人态度堅定,只能作罷,将自己家的位置報給二人,很誠心感恩的樣子。
陶季安和鳳越則也就聽一聽,并沒有記在心上,把它當做一個小插曲忘在腦後,前往五谷門。
***
萬谷真人近日心境總是沉在低迷狀态,喜愛喝點小酒排解憂思。
陶季安的到來,還有他帶來的幾壇子沙棘酒正好中萬谷真人下懷,接陶季安的還是他相熟的五谷門大弟子常石。
常石抱着一壇酒聞了聞,很是欣喜,“太好了,自師尊将許師叔的遺體帶回安葬之後,便總是郁郁寡歡,總愛坐在師叔墓前飲酒,還嫌烈酒無味,越飲越烈。”
“這個叫做沙棘酒嗎?倒是新奇,從前未曾飲用過,師尊他老人家定會喜歡的。”
看許不寄的樣貌,估計萬谷真人将自己這個小師弟當兒子在養。
白發人送黑發人,悲痛也是情理之中。
因為萬谷真人不在谷內,常石猜測應當是又去不寄師叔墓前飲酒了,陶季安自然不好追上去拜訪,就算是祭拜許不寄也該是另擇日子。
所以陶季安便跟着常石去看自己種的辣椒苗。
他種的辣椒已經進入完熟期,辣椒都變紅色了,它們藏在綠色的辣椒樹葉裏,卻一眼就能叫人看到。
墨汁終于願意下地,鳳越則将他放在地上,他木着一張小臉颠颠跟着陶季安下地。
陶季安蹲在辣椒田梗,伸手去觸摸紅辣椒,他的長袍鋪了一地,墨汁赤着胖腳丫踩着墊腳,小胖手揪着他衣服一角,另一手也去夠紅彤彤的辣椒。
有嘗試過給墨汁穿鞋,但大概他原身是蛟,外形像小蛇,所以他非常不喜歡,鞋套上去只能在他腳丫上停留一盞茶的功夫,然後就不知道被甩、蹭、扔到哪兒去了。
陶季安摟過墨汁讓坐在自己膝蓋上,掐了一個紅辣椒逗墨汁,“張嘴。”
墨汁兩只小胖手乖乖垂在身側,小腳丫踢了踢辣椒葉,張着小嘴兒,“哈啊……”
陶季安給他舔了一下辣椒油油的皮,就收回去了,“什麽都張嘴,吃了它你就變成小辣蛟了。”
小辣蛟沒吃到也不生氣,還是很溫順的,大大的吊梢眼把陶季安望着,抿着小嘴兒回味。
常石拿了個竹籃過來讓陶季安裝辣椒,之前墨汁被鳳越則抱着,鳳越則總是一張平靜無欲的臉,讓人沒有和他搭話的勇氣,所以墨汁在陶季安懷裏,他才好意思問了下。
“季安兄,怎麽你去趟邊墟,還帶回個娃娃來?這是哪家的?”常石和陶季安相熟,第一次來五谷門,還是常石帶着他種地的。
常石也知道陶季安在邊墟之境,但是五谷門上上下下需要他來打理,所以沒跟着萬谷真人去邊墟之境。
陶季安笑了笑,半開玩笑的說:“我自家的,墨汁,給常石叔叔笑一個。”
墨汁沒笑,常石笑了。
“哈哈哈……”常石笑聲豪邁爽朗,都是成年人,也沒再追問,還伸手拍了拍吸引墨汁的視線,嘗試抱一抱他。
墨汁不是普通小孩兒,但他還是很乖,大概是出生就沒有同類作伴,所以格外懂事,他沒有抗拒,只是小嘴兒一咧,用奶奶的氣聲‘嘶’了一下。
到常石懷裏它小腳丫也不擺,小手軟軟垂着。
陶季安一根手指撓了撓他的肥肥的腳底板,他象征性擺了幾圈兒,陶季安抽手又不擺了。
“乖乖的啊,我摘幾個辣椒,晚上給你煎雞蛋吃。”
陶季安踩進辣椒田裏,鳳越則本欲随處走走的,被人叫住了。
“鳳越則,給我提着籃子。”
墨汁小腦瓜唰一下就扭去看鳳越則,他現在聽得懂主人的名字了。
常石想都不想就覺得鳳越則肯定會拒絕,就是很奇怪,明明第一次入五谷門,鳳越則修為也并不高深,但是他就是不卑不亢,平靜無欲,氣場鋪了八裏地,導致人不怎麽敢往他面前湊。
所以為了避免尴尬,他單手托着墨汁,向前幾步,“我給你提。”
“我來。”鳳越則聲音清越,平平靜靜的調子,越過常石也進了辣椒田,接過陶季安手上的籃子。
陶季安蹲下去,肩膀以下都藏在辣椒樹裏了。
常石嘀咕了一句:“這哪像師徒倆。”
然後他抱着墨汁站得遠遠的,五谷門每隔幾年也會有嬰兒降生,他對小娃娃沒有很喜歡也不讨厭,但是墨汁整個人像沒有骨頭一樣貼着他,柔柔軟軟的觸感,又十分的乖巧,一點兒都不亂動,他覺得挺可愛。
他抓着墨汁的小胖腿上下搖了兩下,逗孩子玩。
墨汁原本專心盯着主人摘辣椒,這會兒也低下頭看自己的小尾巴,常石怕小娃娃哭鬧,馬上松了手。
誰知墨汁把小腳翹起來,“哈!”
常石沒懂他的意思,但是還是伸手握住了他的小胖腿,然後小胖腿就在他手裏上下搖了幾下。
“哈哈哈……”常石覺得可愛極了,捏着墨汁的小胖腿甩了甩,墨汁雖然還是木着一張小臉,但是吊梢眼亮晶晶的。
玩了一會兒,陶季安這邊也采了一籃子的紅辣椒,他提着籃子往直前居住的白桃院走,墨汁見主人走了,也不願意呆在常石懷裏了。
常石亂傷心了一把,原以為小家夥和自己玩的開心,應當舍不得自己,誰知道,頭也不回。
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