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這件事，喬簡漫印象深刻，顧潇潇其實也記得，那是她第一次沖自己的小嬌妻發這麽大的火，但游樂場的事只是一條□□，她生氣的最大點事，小嬌妻花了一年時間才設計出的一套「白首」珠寶，她一直以為對方是會送給她的，結果在結婚一周年紀念日前夕，她送給了別人。盡管那個別人是對方的親哥哥，但她還是生氣。
當初她美滋滋地以為對方是為她精心準備的，所以費盡心思地給她出謀劃策。
有了這件不愉快的事在前，所以在隔天的紀念日，小嬌妻提出要一起去游樂場坐摩天輪度過零點時，她的不快全部一股腦地發出來了。
游樂場也是她這一生的痛。就像她對顧堯岑說的，她從小到大，什麽都不缺，唯一的遺憾就是媽媽去的太早了，即使知道游樂場跟媽媽的離世沒有太大關系，但她這些年就是自我折磨地把這件事的錯壓在了自己身上。
顧潇潇很想和喬簡漫解釋，但這個時機并不适合，過了好一會才道：“我聽不懂漫漫在說什麽？”
“也對，你聽不懂。”喬簡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捧着顧潇潇的臉，迫使對方和自己對視，一鼓作氣道：“因為你都忘了，忘了和我結婚的事，忘了你已經二十八歲，也忘了你媽媽……”
“不用你說，不用你說了……”顧潇潇扭着頭掙紮。
喬簡漫壓着她，就是不讓她動，“顧潇潇，你醒醒吧，你媽媽已經過世很多年了……”
顧潇潇全身瞬間失了力，眼睛不知怎地就酸澀起來，一眨眼，溫溫熱熱的潮意就在眼眶蔓延。
這件事明明是自己一直都知道的啊，明明是一直都知道的啊，可是為什麽還是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過來了，仿佛又回到了八歲那年，媽媽前一秒還在拉着她的手，下一秒就哭喊聲一片，她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再然後，就是大家告訴她，媽媽去了另一個世界了，她不信，她寧願媽媽還在M國的療養院……
所以，她不願意承認媽媽死了，也不願意跟着大家去送別，只是一個人嘶聲力竭地喊：“你們都騙我，我媽媽還在療養院……我以後都不吵着要見她了，我會聽話的，就讓她一直在療養院養病，好不好……”
“她沒死，她還在療養院……”
顧潇潇掙紮着，喬簡漫依舊用全力壓着她，撥開她的碎發，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一下一下地撫摸着她的頭發，溫柔道：“乖，小小乖，我在……”
顧潇潇瞪着她，但在喬簡漫如水的溫柔眼眸裏，她的那些被封印的、一直在咆哮的悲傷突然就安分了下來，那漆黑一片的無底洞中慢慢湧進一絲光線，那些被壓抑了許多許多年的陳年悲傷一點點流瀉出來……
四目相對的短暫沉默後，低低的嗚咽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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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潇潇大約也覺察到了這嗚咽聲是自己發出來的，又咬着唇別過頭。
喬簡漫抓起她緊攥的手，不再壓着她，在顧潇潇迅速翻身側躺着後，也沒有再去掰她的肩膀，而是從身後摟着她，“爸爸都跟我說了，不是小小的錯，如果媽媽知道小小會把這件事怪到自己身上，那樣才是會讓媽媽生氣。”
嗚咽聲又漸漸響起。
喬簡漫伸手湊近她的臉頰，溫熱的液體燙地她心發顫，下意識地把懷裏的人摟得更緊了。
結婚這麽多年，顧潇潇這個女人在她心中是霸道的、還會無理取鬧的、但也是無所不能的、有時冷漠地好像是沒心沒肺的……但她從沒想過，這個女人的眼淚也會是熱的……不，應該說她從沒想過這個女人真的會哭。
如果……如果早知道……
喬簡漫将頭埋在了她的頸側，她不知道此刻的顧潇潇能不能明白，但她還是想說：“對不起。”
喬簡漫一直以為自己愛顧潇潇，愛得是謹小慎微，無孔不入的，此刻才知道這些年來，并不是的，因為一直把對方當成了無所不能的人，她自以為自己小心翼翼的喜歡和愛就已經到了卑微的地步。
殊不知那些年裏，自己的那些委屈，其實對別人來說，未嘗不是委屈，就比如不能提起的游樂園。
低低的嗚咽聲持續了十幾分鐘才消停，但顧潇潇始終保持着蜷縮着身子背對着喬簡漫的側躺身姿。
喬簡漫也沒有逼迫她，從背後擁着她耐心地等她平複心情，消化她剛剛說的話。
又過了好一會，顧潇潇才轉過身來看着喬簡漫，用略帶沙啞的聲音開了口，“你說我媽媽不在了，你在……那你會在我身邊多久？”
喬簡漫看着她眼睫上沾的淚水，過了好幾秒，低頭湊了上去，縮回舌尖，味蕾就悉數打開，是鹹的，她眨了下眼，“那你想要我在你身邊多久？”
“……很久。”顧潇潇道，“到我們都老了的時候，還在我身邊，你會嗎？”
喬簡漫垂眸，“那咱們走着瞧？”
顧潇潇沒說話，稍許，才擡頭看向喬簡漫：“你是媽媽派來的嗎？”
“嗯？”
“媽媽不在了，所以讓你來陪着我。”
“不是。”喬簡漫搖了搖頭，拉着她的手，一點點十指相扣，“你都忘了，忘了我們是怎麽認識的，也忘了我們是怎麽在一起的。那我鄭重地告訴你一次，顧潇潇，不是誰讓我來陪你的，是月老用紅線把我們綁到了一起。”
“……哦。”
“不許哦，明白什麽是月老嗎？”
顧潇潇撇了撇嘴，高冷地轉過身去。
喬簡漫：“……顧潇潇？”
顧潇潇：“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喬簡漫：“……那我今晚跟你說的，你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那你說說，我都說了什麽？”
顧潇潇鼻子哼了哼，回頭看她，“你說我媽死了很多年了，我已經二十八歲了，我們結婚很多年了……”
“……嗯……”喬簡漫仔細地辨別着她的神色，可顧潇潇除了一雙有些發紅的眼，此刻面無表情的一張臉根本看不出什麽？她垂眸想了想，腦子裏騰地就飛出了高中時期讓她頭疼的元素周期表，“氫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顧潇潇看着她：“……”
喬簡漫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面上強裝鎮定，“你接着背。”
顧潇潇：“？？？”
“小小快背，就當漫漫考考你的功課。”
“……鈉鎂鋁矽磷硫氯氩鉀鈣……”看着自家小嬌妻期待的小眼神，顧潇潇沒忍住，直接一口氣把整個元素周期表都背完了。
隔了好幾秒，喬簡漫才眨了眨眼，“……沒了？”
顧潇潇嗯哼了一聲，舔巴了下唇，“快誇小小真棒。”
喬簡漫：“……小小真棒……不是，那個元素周期表這麽長，你怎麽記得的？”
顧潇潇覺得自己的小嬌妻此刻崇拜的樣子，內心又激動，還有點小嫌棄——這點小事就崇拜成這樣，怪不得小嬌妻是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喬簡漫想了想，覺得她今天接收的信息有點多，是該好好休息，于是點了點頭，“嗯，睡吧。”
顧潇潇看了她一眼，苦巴着臉，“漫漫，我心理有點難受，我想吃大白兔。”
喬簡漫：“……”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不更了，我最近也算天天更了，前面七千五的那章算更了三天。
因為臨近期末，運氣不佳抽考的科目又是我教的，我最近天天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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