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嫁給師弟(1)

驚蟄三月, 春雷陣陣萬物生,百蟲驚而出走。桃始華, 倉庚鳴, 鷹化為鸩, 正是春耕開始的時節。微風拂過田邊不知名的樹, 嫩綠的葉子嘩啦啦響,溫柔清新,引人矚目。然而遠處官道上一騎絕塵的兩個人卻無心觀賞沿途春景, 他們無一不是眉頭緊鎖,滿面風塵。

馬蹄揚起的灰塵飛濺到開得格外豔麗的桃花花瓣上,春風中,花瓣在枝頭輕輕顫動, 倏地飄落,往前飛了一陣又被卷入馬蹄下碾成春泥。可以想見,匆忙趕路之人并無惜花之心。

觀此二人藍白二色形似道袍的服飾, 應該是昆侖玉虛劍派弟子。事實的确如此, 他們是昆侖玉虛劍派弟子, 其中隐隐領先跑在前頭, 模樣俊秀的年輕男人正是玉虛劍派大師兄裴回。二人此行最終地點是順天府,目的只為救人。

救人一事, 刻不容緩。從聽到謝師弟出事的消息後,裴回立刻向師父和各位師叔請命下山, 日夜兼程趕往順天府。終于在日暮時分,城門将閉時進入順天府, 沒有在客棧落腳而是直奔逍遙府。

偌大的逍遙府門前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驟然停在門前,裴回自馬上翻身下來,快步跨上臺階。身後小師弟王随碧追上來“大師兄,等等我。”

他此刻心裏正是奇怪的時候,平時常聽門裏其他師兄、師姐說道大師兄與謝師兄不和,感情生疏客套,怎麽聽聞謝師兄出事,大師兄反而十分着急的模樣火急火燎,緊趕慢趕,把十來天的路程硬是縮減成四五天,就是家人也不見得這麽熱絡。

裴回腳下不停,邊走邊道“救人如救火,耽誤不得。在山頂時學的輕功正好可用上,你要實在跟不上便用輕功。”

話說到這個地步,王随碧只好閉嘴緊跟裴回身後。二人很快步上十二級臺階來到玄色大門,大門緊閉,門口無人,靜谧得不似個江湖大派。王随碧在山上的時候聽聞謝師兄自創逍遙府,平日裏門庭若市,府中遍攬天下能人。

這會兒不說外頭空無一人,便道門裏頭也聽不見半點聲音。王随碧敲了敲門,沒人來應,扭頭就問裴回“大師兄,怎麽辦”

裴回表情平靜,氣度沉穩,擡起一掌直接轟開大門,擡腿跨進去。剛入門庭,腳下地磚、四周環境倏然一變,由亭臺樓閣變成荒蕪黃沙,無邊無際,沒有方向。

王随碧臉色一變“奇門遁甲”聽聞謝師兄武學天分極高,至今沒能成為傳奇武學宗師只因他愛極旁門左道。五行八卦、奇門遁甲、琴棋書畫随(性xg)而起,随心而學。偏偏是個天縱奇才,學什麽都能一點即通。

裴回腳步未停,将手中劍末端塞進王随碧手中,不遲不疾說道“跟在我身後。”說完便朝前走,腳步看似平常,實則每一步都走在破陣關鍵點。眼前景物每走一步則變幻無窮,從漫天黃沙到狂風席卷,自狂風至滔天浪潮,險象環生,波瀾疊起。

巨大兇獸張開血盆大口往前猛撲,王随碧驚慌之下拔劍抵禦,使出玉虛劍法第三式,劍光沖天,眨眼被壓制。王随碧聽到頭頂上傳來裴回冷淡的呵斥“慌什麽不過是個小陣法。”

王随碧讪讪收回劍,撓着頭不太好意思的笑笑。心下卻咋舌不已,對大師兄來說不過是個小陣法,對他來說就如同龍潭虎穴、刀山劍樹,處處危機。要不是大師兄,他可能就困在裏面半步也不敢走。

“大師兄,你也學過奇門遁甲術”

裴回眼中閃過摸追思,半晌後才低聲道“你謝師兄教過我。”

王随碧“大師兄你說什麽”

“沒什麽。”反正也不是什麽值得追憶的過去。裴回走過前頭那小陣法是因幾年前被困在裏頭,當時他要找師弟謝錫比武。謝錫正好沉迷于奇門遁甲之術,不想比武,于是設下小陣法将他困在陣中。

師弟說若是要找他比試,那就先從陣法中出來。可他對奇門遁甲不熟悉,根本走不出來,那年沒能成功比試。回去後,裴回花了點時間鑽研奇門遁甲,不過也只是懂些皮毛而已。等他終于能破了陣法,謝錫卻對五行八卦起了興趣,跑去崂山鑽研這些。

即便如此,謝錫劍術仍是比他厲害。

裴回抿着唇,神色堅毅嚴肅。從十七歲那年首敗謝錫手中,他就将謝師弟視為此生巅峰,只盼有朝一日能打敗謝師弟,繼承昆侖玉虛一脈。

所以,在未能打贏謝師弟,證明他劍術比師弟的逍遙劍法高超之前,謝師弟絕不能死

裴回堅定的信念貫穿他的人生,到老也沒能改變這宏大志願,以至于成為現如今是師弟以後便是夫君的謝錫的日常苦惱之一。

兩人穿過前面的門庭,跨過雕花長廊,從演武場過垂花門來到後院大廳。廳門口滿滿當當都是人,齊刷刷瞪着進來的裴回、王随碧二人,臉上全是不歡迎和厭惡,還有幾個不屑遮掩殺意。前面沒見半個人影,原來是全都聚在這裏候着他們。

有個大漢走出來,粗聲粗氣道“來者何人”或許是個直腸子,平常沒有文绉绉講話,這會兒難得憋出四個字兒的,倒顯得格外別扭。

王随碧噗嗤一聲偷笑,反觀裴回,仍是面無表情的模樣,氣度倒是從容不迫。裴回道“昆侖玉虛劍派大弟子,裴回。”

江湖中人都知道逍遙府府主謝錫是昆侖玉虛劍派弟子,雖然玉虛劍派向來低調不求名聲,尤其是這玉虛劍派大弟子,多年來未曾聽聞過其聲名。一時間也不知是真是假,怪只怪這謝錫過于惹眼,天縱奇才雖少但也不是沒有,但哪有人像他這般,東一榔頭西一棒子,學完劍法又跑去學什麽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偏偏每樣都精通。

年紀輕輕就能自創一套精妙劍法,成立逍遙府,一呼百應而天下聞名。走到哪兒都是人群中的焦點,這種人生來有無數朋友,敵人自然也更多。出事後,便有不下十波人來試探。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落井下石者不再少數。

即便眼前這人當真是謝錫同門,難保他也是個落井下石的。

沒人回應,裴回皺眉,想着要不幹脆強闖進去好了。挨個解釋實在麻煩,等見到人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再說。思及此,腳下一動,向前一步。

前面人群自動分開,有個妙齡女郎走出來,嬌聲喊道“可是謝大哥的師兄,昆侖玉虛劍派大弟子,裴回”

裴回應了聲。

女郎覆着面紗,一雙秋水明眸露在外頭,警惕地打量着裴回。不過一刻便笑語盈盈“謝大哥要見你,他說要是來的人是你,那就不必防着。請進來吧,裴少俠。”

剛才喊話的大漢問道“苗姑娘,謝府主沒事吧”

苗英瞪了眼大漢,她本就心情不好,再聽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話,更為不悅。“看着別讓人渾水摸魚闖進來就行,要是沒事兒,自然會出來通知大家。行了,別問我裴少俠,這邊請。”

裴回往前走,王随碧跟在後頭但被攔下。裴回說道“他是我小師弟。”

苗英猶豫着“抱歉,謝大哥只要求您一人去見他。”

裴回頭也沒回吩咐“随碧你留下。”

王随碧“哦。”可惜沒能見到謝師兄。

苗英引着裴回往前走,一邊聊天一邊試探,多是問及謝錫在玉虛山時的光景。言談之間,內容有些私密。裴回淡淡掃了眼苗英,一眼便知又是個看中謝師弟的姑娘。他倒是習慣并感到淡定,謝師弟不僅人聰明,(性xg)格溫潤,人緣極好,同時紅顏知己無數。

苗英不是第一個在他面前打聽謝錫,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經過抄手游廊,瞧見個大花園,園子裏奇珍異草頗多。耳朵靈一點還能聽見水聲潺潺,裴回略為詫異“園中有地下河”

苗英沒能及時反應過來,待走過假山看見對面不遠處的人工山泉才笑道“是有地下水沒錯。建造逍遙府的時候就引進地下水和溫泉,耗費許多人力物力,是項大工程。”她提高音調,面露驕傲之色“逍遙府地基圖是謝大哥親手繪制,連同地下水也是他想了法子引進來的。”

裴回眉頭微微皺起,對謝錫不專心武學一道卻跑去鑽研旁門左道而感到可惜,還有不敢茍同。因想得太過投入以至于沒有注意到前面苗英推開門而跟着跨步進去,随後便聽到有點熟悉的輕笑聲。

“師兄做什麽愁眉苦臉的說出來讓師弟聽聽,也好替您解愁。”

裴回擡頭,正對板壁前坐在紅木躺椅上的謝錫。謝錫皮相極為好看,俊美清雅,霞姿月韻,難得的是儀态和風度也襯得上好皮相。溫潤如玉,俨然是個世家公子,渾不似個粗鄙的江湖中人。

他自小就跟其他人不同,脾氣好卻有原則,特立獨行又不會出格到讓人難以忍受。一言一行都能引來矚目,天生就擁有領袖能力般,讓人心甘情願的跟随。天賦出衆,明明可以走上武道正途,偏偏要去學那些旁門左道

裴回心緒起伏,面上還是一本正經,沒有表情的注視着謝錫。

謝錫唇角挂着溫潤如春風的笑,臉色蒼白如紙暴露他此刻不太好的身體狀況。合身的月白色儒袍替他增添了份書生意氣,而将蒼白病弱盡化為流風馀韻。背後的板壁上挂着幅千裏江山圖,本該是熱鬧的,卻不知為何顯得寂寥空曠。

原本該置放太師椅、八仙桌的地方只放了張紅木躺椅,空空曠曠、不倫不類。但不知是否因為躺在椅子上的人是謝錫無論多麽放浪形骸都合理的謝錫,倒讓裴回覺得或許就該這樣置放。

謝錫笑意吟吟“師兄今年來早,也來晚了。”他這個師兄(性xg)格冷淡木讷,眼中只有劍道。在山上時便不愛同人親近,更不願搭理他,每年六月份下山,天南地北找他也是為了比試。

今年才三月份就下山,難道是聽到他行将就木于是想趁他未死前再比試一場可惜晚了幾日,要是七日前,他還有力氣跟人比鬥一場。現在別看他言笑晏晏,處之泰然,實則病痛已經摧毀他的身體,現下正在身體裏瘋狂鬧騰。

若是常人遇到相同遭遇,即便七尺大漢也會因受不住疼痛而自殘、自殺。唯獨謝錫,跟沒事人一樣,還能笑着聊天。

裴回眉頭又皺起“未遲,不早。”意思,适逢其時,恰到好處。

聞言,謝錫眼裏閃過道暗光,望着裴回忽而加深笑容“或許吧。”他揮手讓身邊人離開,包括苗英。這小姑娘起初不願,但見另一個清靈漂亮的女醫師也走了才不甘願的離開。

女醫師臨走時對裴回說道“桌上放了碗藥,還有些餘熱。勞煩裴少俠勸府主喝下。”

裴回實則不解她為何要讓自己勸謝錫,也不知喝個藥為何還要勸。他與謝錫除了薄弱的同門情誼,剩下的,只是覺得如果謝錫死了他就還得再找個天下第一來打敗,多麻煩啊。不過想來,勸謝錫喝藥應該不是件難事。

于是裴回點頭答應“好。”

女醫師福身“多謝裴少俠。”

大廳裏頭所有人都走光後,裴回懶得賣關子,直接說道“我在門中聽聞你危在旦夕還昏迷不醒雖然你現在醒着,但一見就知道病得不輕。我向師父和師伯們請命下山,從他們那兒搜刮來不少靈丹妙藥。你瞧瞧能不能用。”

說罷,當真卸下背後一直背着的布袋,裏面裝滿瓶瓶罐罐。要不是裴回武功高一直護着,恐怕這日夜兼程早把這些藥瓶子磕碎。

早在房中只剩下兩人時,謝錫的笑意便淡了下去,态度微不可察的轉冷。對此,裴回沒有發現。清楚師兄(性xg)子木讷的謝錫也懶得僞裝熱絡,只是沒料到裴回會扛着一大袋子靈丹妙藥下山,從昆侖玉虛扛到順天逍遙府。

謝錫瞪着面無表情的裴回,以拳抵唇笑了出來。胸膛好陣顫動,眼睛笑得彎彎的,裏面的愉悅即将溢出眼眶。足以見得他是真的很開心,然而裴回不解他行将就木還能開心的原因,好在想想謝師弟平時為人狂放不羁又異于常人也就理解了。

“別笑太久,擔心笑死。”裴回可不是詛咒,以前就見過山下有人被自己突然放出的響(屁i)笑死的。“你快挑挑,有沒有能治病的”

謝錫懂些藥理醫學,也是近段時間才着手鑽研,接觸不多但也知道裴回扛過來的這堆東西并無能解他身上蠱毒。世上能夠解他身上蠱毒的是人,一個居住在世外桃源,只存在于傳說的族人。可惜二十年前,全族覆滅于一場大火中。

謝錫唇角笑容在這一刻藏進真情實意的溫柔,他輕聲細語,如春日輕風黃鹂微鳴,唯恐吓壞眼前人一般的溫柔“師兄下山就為了救我”

裴回瞟他一眼,理所當然“自然。”

謝錫“為何”

裴回沉吟片刻,回答“因為你是謝錫”

謝錫是天下第一,只要打敗他就能繼承師門,成為昆侖玉虛派的掌門人。這是師門的規矩。終生以成為掌門人為奮鬥目标的裴回自然要先救回裴回再打敗他,不然他要再去找個天下第一多累。更何況,天下第一也不是那麽容易誕生。

天下人如滄海粟米,誰也不可能真正服從認可他人。要是天底下再也沒能出來個天下第一,裴回就一輩子也當不上掌門,多慘

再者,打了那麽多次也算熟悉。熟人相鬥,(性xg)命有保障。打不過明年再打,總有能成功的一年。相反,要是換成不熟悉的人,在刀劍不長眼的情況下把他砍死就太不幸了。

多番思量考慮,種種原因加在一起,裴回得出謝錫還是得活着、而且必須得活着的結論。他颔首,表情堅毅堅定,肯定自己的想法。

但落在謝錫眼裏就變成一定會救他、一定要他活下來的意思,原因只有一個,他是謝錫。不是天下第一,不是江湖傳說中的天縱奇才,更不是逍遙府一呼百應的府主,只因他是謝錫。

謝錫低笑,原本已熄滅的笑意又被點燃。明明他死了對師兄才是最有利的,為什麽要救他他開始重新審視以前從未放在眼裏的大師兄,想要尋找到讓他開心的、有意思的地方。

山中學藝的八年裏,裴回在謝錫眼裏僅是玉虛劍派大師兄的符號。後來裴回在他手中落敗,每年天南地北都會找到他比鬥劍法,謝錫是有些不耐煩的。他對武道不是太熱衷,确切來說,是對所有人事物都不太熱衷。

或許初學的時候尚有兩分熱情,時間一久,技藝純熟就再也沒有興趣。

謝錫懶散的躺在椅子上,擡起手撥弄着面前的瓷瓶“沒有用。”

裴回“你确定不如讓剛才出去的醫師進來看看,這些東西全是師父和師伯們的珍藏,不應該沒用。”

聞言,謝錫劃過潔白瓷瓶的手指一頓,擡頭“既然是珍藏,師父和師伯們怎麽會給你”

裴回擡高下巴,“我去拿,他們肯定要給的。”

雖然面無表情,但莫名能感覺到一絲驕傲。謝錫倒是差點忘記裴回有多受長輩們歡迎,說來倒是奇怪,他在同輩中很受追捧,長輩也看重他。然而相比起來,長輩們更疼愛裴回,是真把他當成子侄輩那樣疼惜。

如果是他,昆侖各脈的師父、師伯們或許會拿些珍藏出來,但一定不會把壓箱底的珍藏給他。謝錫笑容溫柔,吐出來的話卻格外冰冷“我自己懂醫理,而且我中的是蠱毒,無藥可解。”

裴回“蠱毒中原武林沒有用蠱門派,我記得門中文獻記載過用蠱門派共有三個,西域五毒、黔貴苗蠱、滇南金蠶,你得罪哪個門派”

謝錫覺得有趣“不知道。”

裴回“你中的什麽蠱”

謝錫“桃花蠱。”

裴回眉頭緊鎖,深思許久“沒聽過。你先說說是在哪裏中蠱哪裏近,我們就去哪裏找解藥。”

謝錫頓覺沒趣,淡聲道“三個地方我都去過,也跟他們族長交好。他們也對桃花蠱無計可施。”桃花蠱這名字聽起來泛着旖旎的桃紅色,只有中了蠱毒的人才知道有多可怕。連善用蠱毒的門派都未曾聽過,又哪來的辦法解蠱

“更何況,這三處地方蠱毒衆多,稍不注意就會中招。你去了,怕是要折在裏頭。”

裴回随意擺手,不太在意。蠱毒對他不起作用,他自然有所倚仗,又不是傻子。“毫無辦法”

謝錫垂眸,面色蒼白如紙“沒有。”

裴回背手望着板壁上的千裏江山圖,心中很是為難。半柱香過後,他回首,眸色複雜“謝師弟,我定會救你。你容我想想。”

謝錫不抱希望,但承他這份好意“多謝師兄。師兄應該沒有落腳處,不如就在逍遙府住下”

裴回憂思重重“嗯。對了,喝藥吧。”

謝錫望着裴回深思的側臉,眸色逐漸加深,右手輕叩扶椅數下,頓住,阖上雙目假寐。數息之後,裴回扭身便見到謝錫的睡臉,頓了一下,将挂在旁側的披風拿過來蓋到他身上。然後起身離開大廳,廳外衆人正等着,見他出來忙問謝錫的情況。

裴回只答“他睡着了,沒喝藥,勸不動。”壓根就沒勸,“我将在逍遙府住幾日,能否安排個房間”

苗英正要開口做主,旁側清冷的女醫師便說道“蕭伯,您安排吧。”

落在衆人身後的一個老伯顫顫巍巍走出來,瞧了幾眼裴回才道“少俠請随我來。”

苗英不忿地瞪了眼女醫師,但蕭伯才是逍遙府的管事,而她不過是謝錫好友的妹妹,壓根就沒立場做主。她眼睛轉了一下便要跑進大廳中,女醫師又将她攔下“府主需要休息,不要打擾他。”

苗英更為不悅,跺了跺腳“程冰,你就別妄想了。要是謝大哥喜歡你,還會直到現在都對你那麽客氣要不是你會點藥理,憑你怎麽能留在逍遙府”

程冰淡笑,睨着苗英“至少我比你有用,有那麽一絲可能救得了府主。”言罷,她便朝大廳走去。

因為是醫師的身份,所以被(允)許進去照看。再者,比起咋咋呼呼的苗英,溫柔如水的程冰不會打擾到謝錫的休息。

苗英臉色大變。救命之恩,絕對會讓程冰成為最大的威脅。

另一頭,裴回把王随碧帶在身邊一起跟在蕭伯身後來到一座雅致的院子。蕭伯說道“這處院子雖然小但勝在幽靜,環境好,不知二位可滿意”

裴回擡眸望過去,點頭表示滿意。蕭伯帶他二人到地方安頓好便就離開,裴回和王随碧師兄弟二人就此住下。

王随碧初下山,(性xg)子十分跳躍,處于對什麽都好奇、都感興趣的階段,不斷追問裴回“大師兄,你見到謝師兄了嗎”、“謝師兄是不是真長得跟神仙沒兩樣”、“謝師兄是不是真的昏迷不醒,快要死了”、“我們帶的藥有用嗎”

裴回随手執起小石子頭也不回往後投擲,點住王随碧啞穴,總算清靜不少。

接下來幾日,王随碧總是跑得不見人影,幾乎逛遍整個順天府。他是後來才進玉虛派,沒見過謝錫,而且天(性xg)跳脫又被保護得太好,所以根本不擔心也不知道裴回的煩惱。

至于裴回,在逍遙府住下後便飛鴿傳書一封。三天後接到回信,見信內容,目瞪口呆,久久無言。

這一切,全被府中探子呈于謝錫案前,包括飛鴿傳出去的書信。

裴回那封信是問桃花蠱的解法,回來的那封,字跡潦草,無人看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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