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035
冰霧節的清晨将至, 麥吉城的居民也開始陸續起床。
昨日的陽光還強烈到能穿透布了一層灰土的窗戶照進室內，今日的城鎮內厚重的霧氣如一層紗，一點點滲入從城鎮的中央廣場開始蔓延, 滲入大街小巷。
璐璐米終于知道如何在大太陽底下舉辦冰霧節了。
很簡單, 只需要一點小小的元素魔法。
麥吉城的魔法師們, 讓大量的水元素和冰元素碰撞冷凝, 便能形成霧氣。
當霧氣覆蓋整個麥吉城的中心時，冰霧節好像便真像這麽一回事了。
作為節日的重頭戲，主角璐璐米早已換上那位冰元素勇者的裝束：
內裏紅色外部藍面的法師帽上，點綴着一顆冰藍色的水晶, 水藍色的連體裝, 勾勒出迷人的線條，輕薄的鬥篷似坎肩, 圈在脖頸處的地方毛茸茸的一片。
為了更配合這個角色，璐璐米甚至用學院給的魔法藥劑，将發色都染成了勇者傳說中的冰藍色。
璐璐米從更衣室出來後，歐尼拉爾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怎麽了，我穿這身很奇怪嗎？”
“不是……”歐尼拉爾斟酌了片刻後回答, “我只是更喜歡你原來的發色和裝束。”
他更喜歡她的那抹紅發和勇者裝, 那才是他認識的米璐, 而不是另一個打扮的像是魔法女巫的傳說角色。
璐璐米往前走了兩步, 轉過身來時渾身的氣場都好似發生了改變，唇角微微勾起, 語調上揚, 進入了她将扮演的角色：“哦？我可是拯救了這座城市的勇者安麗娜, 這座城市裏竟然還有不喜歡我的人。”
安麗娜是那位傳說中勇者的名字。
“那還真是慶幸我不屬于這個城市, 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勇者。”歐尼拉爾的眼眸裏映着璐璐米扮演的角色, 也映着璐璐米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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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麽一盯，璐璐米的輪廓又整個柔和了下來，她感覺到自己有一瞬的心跳漏拍。
為什麽她會産生一種，她的勇者在意指她的感覺呢？
誰也料不到意外和節日哪個先到來。
傳統節目的演出小組內，又出事了。
璐璐米和歐尼拉爾來到中央廣場時，被告知讀旁白的學生今天醒來發現嗓子發不出聲了。
同樣是昨天還是好好的，今天醒來就發現出問題了。
“看來有人不想讓這個城鎮的節日順利展開。”歐尼拉爾若有所思。
他自己并不在乎這個節日能不能順利，但如果這個節日被破壞了，也就失去了他帶璐璐米來這個城鎮的意義。
那一邊的學生老師又開始追究責任，而璐璐米的視線則慢慢地掃過了整個中央廣場。
除了他們，很多參與節日的攤主已經開始忙碌地搭建攤位。此外她還看到了熟人，那位帶領她去學院的麗塔。
她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湊近詢問狀況。
那邊也很快商量出了結論，由于旁白不是什麽非誰不可的角色，只能當場換一位學生，并在節目正式開始前反複熟讀。
“尼歐，我覺得不會那麽簡單。”璐璐米貼近歐尼拉爾身邊低聲道，“如果真要破壞這個節目，不會這麽簡單地收手。”
璐璐米說這些話的時候，歐尼拉爾的目光投向了遠處路過的一輛馬車，他輕微蹙眉道：“米璐，留在這裏。”
等他跟着馬車走出一段距離後，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轉過身，發現璐璐米就跟在身後。
“……米璐。”他無奈。
“我雖然是今日節目的演員，但首先我是你的同伴，你別想把我留在無聊的廣場上。”璐璐米話重但語氣不重，她說完也看向了停在不遠處的那輛封閉式馬車的車廂，“我也注意到了。”
就在這輛馬車路過時，兩位魔王都注意到了，那輛馬車裏散發的微量的魔物的氣息。
“你也注意到了？”歐尼拉爾不想讓她跟來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其實無法解釋自己是如何察覺到魔物的。
為什麽米璐也說她注意到了？人類不應該能感應到魔物的。歐尼拉爾疑惑。
“是呀，這種從那輛馬車上掉下的粘稠的液體，顯然不是什麽酒水飲料。”璐璐米蹲下身子，指着裏面上粘着的晶瑩的液體，她不僅察覺到了魔物的氣息，也發現了這個痕跡。
看來尼歐也發現了，璐璐米這麽認為。
璐璐米這麽一說，歐尼拉爾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懷疑有多麽愚蠢。
表面上，他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這個魔物，可能和今日要破壞冰霧節的事情有關聯。”
馬車打開了，兩人很快明白為什麽是微量的元素氣息了。
因為車廂裏，是幾只史萊姆。
“……”璐璐米，“這個人只敢抓幾只史萊姆來搗亂嗎？”
“……”歐尼拉爾，“看來其他魔物對這個人而言太危險了。”
“你們怎麽在這？”身後的聲音，讓璐璐米轉過了頭。
随後她看到了讓她毫不驚訝的麗塔。
身着冰元素魔法勇者裝束的璐璐米眨了眨眼睛：“果然是你呀，麗塔。”
金發少女雙眼迷茫：“你在說什麽？”
“對同學下手，破壞傳統節目，現在還想用這種低級魔物破壞節日。”璐璐米不緊不慢道。
如果一開始麗塔帶着他們是恰巧撞上學院學生老師的争吵，那麽今天守在中央廣場就說不過去了。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麗塔并不認為現在流傳的那個故事是正确的。
金發少女低下了頭：“沒錯……是我做的，因為城裏的人都在共同隐瞞着真相。”
麗塔不喜歡這個節日，她早就想毀掉一次這個節日了。
原本她會是勇者安麗娜最好的替代者，但這兩個外鄉人太出乎她意料外了。
現在連她廢了很大勁才抓到的史萊姆，也被發現了。
算了，她只能認栽認罰，從此被學院除名。
當麗塔嘆息時，璐璐米已經走到她跟前。
“說說看。”臉上挂着笑容的勇者用蠱惑性的語調對她說道，“你所說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
節日正式開始了，小鎮的居民紛紛來到街上，朝着中央廣場靠近。
霧氣因為人群而被沖淡了一些，緩慢地下沉至地面。
空中劃過一聲清脆的哨向，像是某種達成共識的信號，人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璐璐米扮演的安麗娜，在缭繞的霧氣中，走到了廣場的中央，她的眼眸裏，噙着沉重的目光。
“勇者，今天魔王就要來了，請您保護大家。”魔法學院學生扮演的賣花女，将一朵山茶遞到璐璐米手中。
璐璐米的目光看向遠處的天空，期待和抗拒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情，同時浮現在她的面容上。
“麥吉城原本是一個和平的城鎮，沒有貴族也沒有國王的壓迫，人民自治，居民在這裏安居樂業。直到有一天，一位不知道來自哪裏的魔王，來到了這座城市。”被魔法放大的聲音，在廣場中央響起。
很多人有些疑惑地擡起頭，因為這個故事的開頭，和他們記憶中的不一樣。
而這個聲音，是麗塔的。
“魔王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扮做了人類，唯一識破他的人，是麥吉者的女勇者安麗娜。安麗塔并沒有告訴其他人，她看出了魔王似乎對這個城鎮的居民沒有惡意，于是善意地接待了他。時間就這麽悄悄的過去了，魔王和勇者就在這長久的接觸中逐漸生出了情愫。”
“怎麽回事？”
“這是新改編的嗎？”
璐璐米聽到了周圍四起的騷動。
有人試圖去找這個旁白，但麗塔隐藏的很好，故事還在繼續。
“有一天，魔物侵擾了這座城市，是魔王和勇者安麗娜拯救了這裏的居民，但魔王外露的能力暴露了他的身份。于是居民們陷入了恐慌，他們不願意和魔王生活在同一座城鎮。前一秒還是好鄰居，後一秒成了人人畏懼的魔物。于是城內的勇者和會魔法的人開始聯合，意圖趕走這個潛在的隐患。為了不讓安麗娜為難，魔王在某個夜晚偷偷離開了這裏。”
此時的璐璐米低下了頭，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魔王一走，原本侵擾城鎮的魔物卷土重來，而無知的居民們把這一切都遷怒于安麗娜，他們一致認為這些魔物是魔王派來的。表面看似和藹的城鎮，開始潛在地霸淩這位勇者，而安麗娜卻無法提起刀刃對準那些昔日的鄰居。終于，魔王得知了這一切，他讓魔将發出警告，說要碾平這座城鎮。居民們再次把一切都怪罪在勇者安麗娜身上，将對抗魔王的責任推給了她。”
“而這一天，來臨了——”
聽上去，劇情又和節目內容接上了，再次回到了勇者對抗魔王。
但顯然哪裏不太對——
身着暗金色鬥篷的魔王不知道何時立在了廣場一頭的噴泉上的雕像上，他戴着一張帶有一對魔王角的灰黑色面具，手裏是一柄漆如夜色的劍刃。
“這是誰？！那個演魔王的學生呢？”魔法學院的校長女士發出驚呼。
“不……不知道啊。”老師們也沒見過這個人。
魔王縱身一躍，落在了勇者面前。
“近來可好，我的勇者。”魔王在一步之外直視着勇者。
“好久不見，我的魔王。”勇者用複雜的目光回望魔王。
璐璐米透過那張面具，看到了一對如夜色般深邃的眼睛，那對眼睛帶着笑意，凝望着她。
作者有話說：
魔王牛牛：我也被拉來跑龍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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