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話一出,碼頭空氣都凝滞了幾秒。

“诶?你還诶?!”

岩永琴子一聽更氣了,也不顧太宰治渾身濕透,撲過去抱住他的腰:“對許久未見的女朋友第一反應竟是這樣嗎?!”

被手臂圈住的身體一僵,有些緊繃。

她才不管,吸吸鼻子,抱得更緊了點。

真是……這個人身上怎麽這麽冷。

話說腰好細啊。

“難道不是該以好久不見為由,将我按在床上,然後瘋狂地向我索取嗎?”

太宰治:“……”

沒有那種世俗的欲望。

保镖不知道自家小姐過去的愛恨情仇,此時盡量把自己存在感降到最低。

姑且算得上同伴的中原中也,雙手抱臂看好戲,只差沒把幸災樂禍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叫你這條青花魚到處沾花惹草。

這下好了,被找上門來了吧。

活!該!

太宰治:“……”

這個世界,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絲溫暖……

“只要你現在答應跟我去提交婚姻屆,我就原諒你。”

岩永琴子将臉埋在太宰治胸口,繼續表現出難過的樣子,但心裏已經打起了小算盤:“反正你已經答應了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的……啊不,是已經答應和我結婚了。”

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了。

說不定這次能把生米煮成熟飯,加油!

“哈?!”

震驚的聲音從旁傳來。

蹭着太宰治胸口,岩永琴子轉過臉去,看到中原中也藍眼睛瞪得渾圓。

“怎麽了?”

岩永琴子擡頭看了看太宰治,看不清表情,于是又轉向中原中也:“你們看上去關系很好。如果舉行西式婚禮,讓你來做伴郎也是可以的。”

“誰要做這家夥的伴郎啊!我們哪裏關系好了!……不對,重點不是這些啊!”

中原中也對太宰治怒目而視。

你玩玩就算了,還跟人私定終身?

你這麽牛逼,首領知道嗎。

“這位小姐……”

輕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被抱着的身體有掙脫意圖,岩永琴子順勢放開。太宰治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是不是認錯了?我好像并沒有答應和你交往。”

好奇怪,這個人……

太宰。

能感覺到,他只有一開始驚訝的反應是真實的。

現在,他把自己所有情緒都隐藏了起來,就像缥缈的灰幕。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甚至還劃過一絲警覺和審視,暗藏危機。

岩永琴子并不害怕:“宿命絕不會認錯。”

“可是你并不認識我,對吧?”太宰治的話就像溫柔又冰冷的匕首,“我也對你完全沒有印象。”

岩永琴子歪歪頭:“這是什麽特殊的情/趣嗎?”

失憶Play?

“不是。”

“不記得也沒關系,就從現在開始重新吧。”

太宰治的眸子被夜色浸染,黑壓壓的一片。

毫不畏懼那種黑暗的氣息,岩永琴子望進那雙眸中,一字一句道。

“我叫岩永琴子,今年十七歲,正是花季少女,人很有活力。”

“我對你一見鐘情了。”

“能和我進行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嗎?”

太宰治沉默。

再接再厲,威逼利誘!(不是)

“我的家境很好哦,和我結婚的話,土地和房産都是你的,”岩永琴子目光逐漸犀利,“工作也可以幫你安排。”

“不想工作的話,包養你也是沒問題的,想當專業主夫嗎?”

“等等!”

沒等太宰治開口,中原中也率先脫口而出,然後頓住,似乎在斟酌語句。

“我們是……有工作的,歸屬于某個組織,凡事都要聽從首領指令,不能擅自行動,所以……”

他認真道:“你放棄吧。”

到底看上了這條青花魚什麽?圖他愛自殺?圖他會跳水?

岩永琴子點點頭。

“我明白了。”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氣。“我會擇日向你們首領提親的。”

“?!”

中原中也一口氣哽在喉嚨。

“需要多少聘禮盡管開口,時間地點我會叫人與你們相關負責人商議,”她邊說邊思考,“不過,我親自去找你們首領應該更能體現誠意。”

中原中也快背過氣去了。

“噗……”

一直沒說話的太宰治唇角一松。

岩永琴子看到,對方望向自己的眼裏帶上了笑意。

但這種笑意輕飄飄的,感覺很遙遠。

“真是可愛又有趣的小姐呢,不過……”太宰治苦惱道,“跟這種比中也還小只的女孩談戀愛,我會被當成強迫初中生被抓到警察局吧。”

一句話惹惱了兩個人。

中原中也:“哈?!”

“都說了我十七歲了!!!”

岩永琴子怒了:“明年就上大學了!你是公雞嗎,記憶這麽差!”

太宰治笑容不變。

“開玩笑呢~”

……被戲弄了。

岩永琴子氣鼓鼓。

這次告白,太宰治最終給予的答複是——

“我不喜歡戴帽子的人。”

說這話時,對方視線定格在她頭頂的貝雷帽上。

可惡。

“哪有因為帽子拒絕女生的啊?!”

這個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游輪客房。

岩永琴子怒而錘床,鬧了一陣後,把臉埋進枕頭裏,柔軟的觸感撫平了各種小情緒。

生氣倒也不是真的生氣。

看來在自己失去的記憶中,雖然告白了,但沒有成功,不然對方也不至于這個态度。

岩永琴子翻了個身,看着天花板,伸出手。少年的臉浮現在眼前。

蒼白,厭世。

“好奇怪的感覺……”

岩永琴子看着自己手背,低喃。

思索片刻,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撥通了家族某個渠道專用電話。

“幫我查一下這個人——太宰治,看看他隸屬于哪個組織。”

“可以的話聯系上他們首領,就說……”

岩永琴子勾起唇角。

“有一筆大生意~”

關于人生的大生意。

那麽輕易放棄的話,就不是她了。

岩永琴子原本以為可能要見首領時才能再見太宰治,沒想到再次見面這麽快。

寶石拍賣會後還有舞會,持續到深夜,所以參會人員當晚都會在游輪休息,第二天用完早餐才啓程離開。

因為被某人氣到沒睡好,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岩永琴子就打着哈欠來到餐廳。

喧嚣聲傳來。

這麽早就這麽多人?

“救護車!救護車還沒到嗎?!”

“堅持住,我不能沒有你啊!”

“椿子、椿子啊——”

人群中央。

男人抱着妻子跪坐在地,衣襟已經被鮮血染紅。女人胸腹無數個黑漆漆的彈孔,鮮血都快流盡。

而他們前方——

黑發少年平靜地站着,被黑發遮掩,看不清他的表情。

手裏拿着一把槍。

“喂,你這家夥,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中原中也看樣子在到處找人,他撥開人群,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怎麽回事?!”

“我要告你們!”男人擡頭,喪妻之痛令他雙眼通紅,“等着用你們的命換我妻子的命吧!”

“等等!”

中原中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擺出談判的架勢,“沒有證據證明人是我們殺的吧?”

“我、我看到了……”

穿着馬甲的年輕酒保顫巍巍擡手。

“要換班的時候餐廳裏沒人,我就去了後方準備換衣服。換到一半聽到槍聲,沖出來就看到……”

顫抖的指尖指着太宰治,“他、他往地上開了好幾槍,一直、一直在開槍……太可怕了。”

“法醫也會證明——”

男人死死盯着太宰治,“從我妻子身體裏取出的子彈和你槍上的是同一種!等着付出代價吧,我絕不放過殺害我妻子的兇手!”

所有證據都指向太宰治。

人群竊竊私語。

中原中也皺眉,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辦法。

那麽……

岩永琴子望向議論焦點的少年,對方平靜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要怎麽辦呢?

太宰治發出一聲極輕的嗤笑。

男人更憤怒了:“你笑什麽?!”

太宰治連一瞥都吝啬,丢掉手裏的槍,轉身欲走。

“攔住他!”

這樣的會場都會安排保镖,有的參會人員也會自己帶着保镖。一堵人牆擋在少年面前,還有拔槍的聲音。

氣氛劍拔弩張。

這種氣氛下,手杖擊地的聲音尤為清晰。

“是岩永家的……”

見吸引了人群的注意,岩永琴子走到中央。

岩永家算商會的幾大巨頭之一,人們多少會聽她發言。

“首先,對閣下夫人的不幸表示哀悼。”

致意後,岩永琴子轉身面向人群。

“不過,讓我們來假設一下——”

“有沒有這種可能:這位夫人本就已經遭受了致命傷害,這位少年只是在幫助她解脫。”

“胡說八道!”

男人怒道:“就是他殺了我妻子!酒保都看到了,人證物證俱在!”

“對啊。”

周圍的人附和。

“就算是你說的幫忙解脫,也不用打這麽多槍吧。”

快把人紮成篩子了都。

哈……

應該是太宰突然腦抽?

但這話不能說。

岩永琴子撒了個謊:“槍法不準吧,也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畢竟開槍對象是人。一擊斃命這種事,誰也無法保證。”

岩永琴子能感覺到有一雙暗沉的視線牢牢盯着自己,但她刻意不去對上。

她望向酒保:“你是在吧臺看到的?”

“是……”

她目測了一下從吧臺到這邊的情況。

“地上的人身體會被桌布擋住,最多只能看到雙腳。所以,你雖然看到了他往地上開槍,但不能明确看到夫人當時的狀态,對吧?”

“确、确實是這樣……”

岩永琴子露出自信的笑容,豎起第二根手指。

“那麽,第二個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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