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布魯斯，”克拉克坐在餐桌的另一端，竭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問道，“你今天……不回哥譚嗎？”

布魯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晚上回去。”

現在是早晨九點半，大都會繁忙的工作日早晨。

他盯着克拉克端到自己面前的煎蛋三明治，挑剔地嘗了一小口，揚了揚眉毛。

意外的還不錯。

他剛洗完澡從浴室裏出來，頭發還濕着，身上套着件稍大的白襯衫。

這是克拉克的衣服。

原來那件沾滿了酒氣，而且經過一夜的折騰，已經皺得不能看了，布魯斯幹脆就把它丢進了垃圾桶。身上這件雖然款式只是平價的大衆款，卻硬生生讓男人穿出了一種時裝秀的高級感。

盡管克拉克現在滿腹思緒，但還是控制不住地偷偷看了好幾眼。

布魯斯當然發現了小記者在偷看自己。

他撐着下巴，沖對方露出一個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怎麽不去上班？”

克拉克躲開他的視線，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我和佩裏，就是我的主編請過假了。”

“是嗎，那理由呢？”布魯斯饒有興致地問。

克拉克總不好說是因為昨晚的事情，自己現在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辦公，他支支吾吾半天，幹脆強硬了一回：“反正就是不想去上班。”

“看來你還挺理直氣壯，”布魯斯嘴角勾起一絲笑，“但你是不是忘記了，坐在你正對面的人就是給你發工資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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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克：“…………”

他确實忘了。

偷懶被頂頭上司抓包，即使是超人也感覺到了一陣叫人無地自容的尴尬，布魯斯見他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嘆了一口氣，放下刀叉，雙手合十。

通常這個姿勢就代表着，他想認真談話了。

“克拉克，”他看着小記者躲閃的眼神，蹙眉問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布魯斯用的是命令的語氣，受蝙蝠俠影響頗深的克拉克下意識挺直脊背，但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把昨晚的事情告訴布魯斯，所以情急之下，他的目光落到了布魯斯身後的架子上。

那上面擺了兩張照片，一張是瑪莎、喬納森和他一家三口的合照，另一張是他剛加入星球日報時，和同事們的合影。

注意到克拉克的目光，布魯斯回頭望了一眼，在看到美女記者自信傲然的笑容後，他的眸色微微一沉，嘴上卻笑道：“啊，露易絲。說起來我确實好久沒見到她了，她和超人的關系進展如何？”

“什，什麽進展？”克拉克瞪大了眼睛。

布魯斯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大都會人嗎？還是露易絲的同事。連我一個土生土長的哥譚人都知道那句話，‘如果今天星球日報沒有新聞的話，那讓露易絲站在樓頂往下跳就行了’。”

“露易絲不是那樣的人！”克拉克皺眉道，“這些八卦小報簡直是沒有底線，超人救她是因為她和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一樣遇到了危險，根本不是他們想的那些東西。”

“好吧，不過我可不信。”布魯斯笑着聳聳肩。

他知道克拉克也對露易絲有好感，但可憐的小記者怎麽可能競争得過超人呢。

……雖然這兩個家夥冒傻氣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他輕佻道：“誰知道我們的正聯主席心裏是怎麽想的呢，他是地球上最強大的Alpha，而露易絲也的确是個迷人的Omega，很般配不是嗎？即使是我也不忍心拆散他們。”

“布魯斯，你想太多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想太多？”布魯斯反問道，“還是說你去問過超人？”

克拉克：“…………”

他本人就坐這兒，還用問嗎。

“算了，”他放棄了和布魯斯争論這個，選擇換了個話題，“我聽說韋恩集團最近打算贊助正義聯盟一大筆費用，用于探索跨維度空間傳送技術，可你們半個月之前剛給聯盟報銷了一千五百萬美元的戰損……資金周轉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布魯斯的目光一凝：“這件事還沒有公布，你從哪裏聽說的？”

“啊？”克拉克一愣。

随即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立刻補救道，“不是，這是……露易絲告訴我的。”

“哦，”哥譚寶貝的表情立刻從警惕變為嫌棄，“超人。”

克拉克憋屈地想，提到超人，布魯斯這副表情是什麽意思？

明明你昨天晚上還在夢裏說愛我的！

不過克拉克的話也讓布魯斯愈發确定，超人的Omega就是露易絲，否則他也不會把和聯盟有關的情報告訴對方，但現在克拉克也知道了……

布魯斯用同情的目光打量了一番莫名緊張起來的小記者，很體貼地沒有在多說什麽，避免在對方傷口上撒鹽。

失戀嘛，韋恩老板大度地想，請一天假不算什麽，反常也是正常的。

只是囑咐他：“資金的問題不需要你來操心，不要把這件事再告訴別人了，這是韋恩集團內部的機密。”

克拉克點頭：“這是自然。”

接下來的時間，他們相顧無言地吃完了早飯，克拉克問他今天有什麽打算，要不要下午一起去公園散散步，但布魯斯搖搖頭，說他只想在呆在家裏，哪兒也不去。

之前迪克的話确實傷到他了，從昨天晚上開始，布魯斯覺得心裏就像是窩了一團火。

一把由哥譚的罪惡、鮮血和死亡點燃的火焰，幾乎要把他整個人從內到外焚燒殆盡。

公寓裏的沙發太小，布魯斯幹脆盤膝坐在了地毯上，一頁一頁地翻着手上的歷屆普利策經典選集，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克拉克坐下說話。

克拉克只猶豫了一秒，然後慢吞吞地照做了。

大概是因為安靜的氣氛有點兒尴尬，他拿起放在旁邊的水杯想要喝一口，結果還沒咽下去，就聽見旁邊的布魯斯漫不經心地問：“想和我做嗎？”

“噗！”克拉克一口全噴了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紙把身上擦幹淨，然後不可置信地問道：“布魯斯，你剛才說什麽？”

他懷疑是自己幻聽了。

“你沒聽錯，”布魯斯合上書，淡淡地看着他，克拉克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了口，“我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很忙，所以我在認真的詢問你，要不要和我上/床。”

“你要去哪兒？”小記者抓重點的能力很清奇。

布魯斯聳聳肩：“我也不知道，也許是珠穆朗瑪，也許是阿爾卑斯？反正就是給自己找點兒刺激呗，與世隔絕，沒有信號……可能就這麽死了也說不定。”

“不能不去嗎？”克拉克緊皺着眉頭。

他知道這是布魯斯的愛好，但是這些極限運動有時候就連超人看了也覺得膽戰心驚，他實在不知道為什麽布魯斯居然喜歡這些。

“克拉克，雖然這麽說很渣，不過我确實是一個與危險共生的男人，不要拘束我。”哥譚寶貝露出了專屬的調情微笑，“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親愛的，單純一點，把性和愛分開不好嗎？”

“……抱歉，恕我不能茍同。”

克拉克看着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懶得像一只黑色大貓的布魯斯，搖搖頭：“布魯斯，從昨天我見到你開始，你的狀态就不太對勁，剛才說的話我就當沒聽到，你——”

“沒聽到？好吧，那讓我換個方式。”布魯斯嘆了一口氣，突然把手裏的書丢到一邊，一個起身跨坐在了克拉克的身上。克拉克倒吸一口涼氣，身體下意識後傾，後背靠在沙發墊子上，卻正好被布魯斯侵身而上，死死壓制住了。

“我再問一遍，”黑發Omega坐在他身上，垂頭盯着他，五指深深插/入克拉克的黑發，表情狂亂，眼中閃動着某種讓克拉克喉嚨發緊的火光，“你願不願意？”

“布魯斯，我……”

“Yes or No，”男人不耐煩地說，“麻溜點兒，小鎮男孩，行行好吧，我不想再聽到任何廢話了。”

克拉克覺得自己被卷入了一個漩渦。

一個灼/熱的、深沉的、萬劫不複的漩渦，一個讓他心甘情願發狂的甜蜜陷阱。明明就在不久之前，他幻想着親吻的對象還是自己那位寡言少語的搭檔，夜深人靜時會夢到的，也只那片蒼白緊抿的薄唇。而非現在他面前這個挂着輕浮和欲/念笑容，像是由香槟、蜂蜜混合着金箔淋成的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

克拉克知道布魯斯只是憤怒，只是悲傷，只是想要發洩。

但他怔怔地凝視着布魯斯那雙近在咫尺的、如大海般藍得醉人的雙眼，不知不覺間，卻像是被海妖蠱惑了心智，竟鬼使神差地點了一下頭：

“……Yes.”

布魯斯笑了。

“很好。”

他直起身子，伸手想去摘克拉克的黑框眼鏡，卻被對方一把握住了手腕，用力之大讓布魯斯也忍不住皺眉。克拉克很快放松了力道，他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主動吻上了布魯斯的唇，單手将他抱起來，跌跌撞撞地推開了卧室的大門。

布魯斯本沒對小記者抱任何期望，但就算他再口是心非，他也不得不承認，整個過程中的發生的一切，都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瘋狂。

謝天謝地，今晚超人在瞭望塔的值班也請假了。

否則他就會在監控裏看見哥譚恐怖的象征、傳說中的黑暗騎士在落到屋頂上時。

……竟然因為腳軟而踉跄了一下。

該死的，蝙蝠俠的嘴角快速抽搐了一下，他一定要把那混蛋大卸八塊。

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

布魯斯毫不客氣地把由自家孩子叛逆期導致的怒火轉移到了克拉克頭上，并且将這份壞心情一直保持到了平行世界傳送計劃開啓的階段。

“這些蘊含着時空之力的碎片已經被斯特蘭奇博士證實為是起源碎片，起源是一種我們目前還未曾了解過的、蘊含着宇宙之力的物質，”蝙蝠俠在會議上向衆人說道，“我懷疑它與魔法側有關，不過暫時沒有足夠的證據。現在最重要的還是盡快将散落在各個世界的碎片找齊，但目前儀器只能負擔一個人。”

超人皺皺眉，他一直在走神，但在聽見最後一句話時立刻表達出了自己的疑慮：“傳送的方法是什麽，直接将整個人傳送到平行時空嗎？那又怎麽保證那個人能精确快速地找到碎片呢？”

“好問題，”蝙蝠俠說，接着用3D投影向他們展示了儀器的構造，“它的原理很複雜，但實際上并非肉身傳送，我們繳獲的九頭蛇實驗資料上寫清楚了它誕生的構想，不過也只是構想而已，單靠現有的科技水平，再過一百年也不可能将它變為現實。所以我邀請了紮坦娜，”他順勢向坐在不遠處的女魔術師點了點頭，然後接着說了下去，“請她對這個儀器做了一些小改動。”

“這樣一來，穿越者的身體仍可以留在本世界，只有精神力附着在平行時空的某具頻率相似的身體上，并且，也能通過共鳴清晰地感應到碎片所在的位置。”

戴安娜點了點頭：“大致明白了，所以這個人選是誰？”

蝙蝠俠看着他，嘴唇輕動，吐出一個單詞：

“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