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殺了就好

之後岑有溪總是有意無意地找他茬,但每次都會被阮大少爺斥責,也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老鷹抓小雞的戲碼上瘾了,每每都跟抓小雞抓易冷,抓了又放,順便還用言語羞辱下他。

易冷算是看出來了,岑有溪礙于阮大少爺的斥責,也不會對他做什麽,于是逐漸開始對他視若無睹。

這天,岑有溪照樣将易冷堵在角落,依舊盯着他的眼睛,照樣地開始說垃圾話:“我會看點面相,你這面相就……”

易冷蹙眉,直覺沒好話,果然,他下一句就摸了摸/他的睫毛說:“小睫毛你這臉色這麽黃,看着就活不過一年啊。”

易冷:“……”

岑有溪自從那次摸了他睫毛後,就像得到新的玩具似的,玩一下拔一下,根本無視他的名字自作主張幫他取了個小睫毛的綽號。

簡直讨厭極了。

易冷張嘴也想給他起個小垃圾的綽號,但到底沒說,不過這些天他也被撩/撥毛了,呵呵笑了兩下,說:“岑少爺,其實我會測字。”

“哦?”岑有溪又撥了下他的睫毛,易冷的眼皮跳了幾下。

易冷擡眼老神在在地看了他一眼,“對,測字尤其是名字……”尾音拉長,聲音竟有一絲撒嬌的感覺,讓岑有溪有些再撥了兩下,随即易冷眨眨眼,“岑少爺您的名字是有溪,有溪有溪,其實幹什麽都‘沒戲’。”

果然,岑有溪瞪眼,又是要一頓怒吼,“你說什麽……”然而易冷一早看準時機從他咯吱窩溜了出去,熟練地逃到了剛出來的阮大少爺身後。

“阮栩你今天別幫他!你看他膽子越來越大了!!”岑有溪嚷着。

阮栩看了眼身後的易冷,眼睛本就看不清,在朦朦胧胧裏看不清易冷的表情,只見他微垂着頭,細小纖長的脖頸露出來,從他那個角度看去有種可憐的意味,卻沒見到易冷勾着嘴角偷笑着,只覺得是岑有溪欺負人,板着臉又把岑有溪說了一頓。

岑有溪氣不過,但是他說的話,阮栩又不相信,只好狠狠地瞪了幾眼易冷後回去了。

阮栩轉身看向身後的易冷,想了片刻,終是溫和地說:“有溪他也不是壞人,不過他近來老是找你,興許是覺得你比較有意思,不過他那人向來沒分寸,你日後再遇到這種事,千萬記得喊我。有我在,他總歸不會太過沒有分寸。”

那雙朦胧的眼睛裏,蘊含着三月的煙雨,不冷不熱,剛剛好的溫度,微勾的唇角,一切都如江南的三月天般柔和而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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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冷垂下眼,應了下來。

心裏想的卻是,恐怕是沒有日後了。

因為袁在途再加上他偶爾的下藥,阮老爺的毒已經蔓延到無可救藥了,現在已經逐漸地開始顯效,阮老爺的身子開始越來越差,上次易冷見到阮老爺時,都看到他的臉色裏黃中帶着青,明顯是毒開始起效了。

這種毒是祁羽聲門裏獨特的一種□□,發作起來就像是感染了風寒後日漸侵蝕的樣子,若是尋常的大夫,根本就無法察覺到異常。

這種毒名為無色香,無色無味,少量攝入根本無知無覺,但是也需要長時間的攝入才有效,否則短時間內是不會起效的。

而易冷和袁在途在阮家也待了差不多三個月,眼看着天氣開始變熱,知了在樹上鳴叫,阮老爺也出現了整宿整宿地咳嗽,臉色泛着青色,開始琢磨着離開。

期間倒是發生了一件事,在兩人琢磨着尋找一個合适的時機,制造兩人死亡或者借口離開時,一日,阮老爺出去視察茶葉鋪的生意時,突然遇到一男子上前,觀察了阮老爺的臉色片刻,而後笑吟吟地說了句:“香飄十裏,不過三年罷。”

此話甚是莫名,但是這段時間阮老爺的症狀倒像是風寒,也請過大夫上門,開了藥方,吃了後似乎并無好轉。此刻這男子所言自然讓人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阮老爺的病。

當下,阮老爺的臉色也不好看了。

誰都不喜歡被人說壽命不過幾年的事情,更何況此男子面貌甚是俊朗年輕,若是個白須老人倒有幾分可信,再加上笑吟吟的樣子,更像是開口捉弄人罷了。

當下,阮老爺就讓身邊的護衛趕走了此男子,此男子倒是不惱,反而留下了一句:“城東,來福客棧,只候到本月下旬。”

因這插曲,阮老爺氣得不輕,但是一旁負責趕人的袁在途卻是心中一驚,因此男子說的那句話都是真的。

阮老爺的命當真是過不了三年,而且“香飄十裏”這句,跟毒藥無色香更是有暗示之意。

可這明明是門內的毒藥,為何這個年輕的男子會認識?

難道是巧合?

易冷也從袁在途那得知了此事,心中一動,他也有跟袁在途一樣的疑惑,但是更多的有別的心思。

他們是例行接頭,就在花園的假山裏,交代一下彼此的事情和進度。

袁在途瞥他,低聲說:“我看此人有古怪。”

易冷點頭,附和:“的确,那先調查完此人再回去?”

袁在途看着他,眼神冰冷,說:“調查?殺了就行。”

易冷一驚,是了,對于影響他們任務的外在因素,都是需要抹殺的,更何況他們是殺手。

易冷還想找點理由,“你說的在理,不過在快要離開的時候城內出現這種事情,恐怕我們不太好脫身吧?”

袁在途看着他,少年向青年過渡的臉龐,已經隐隐顯現出日後的剛毅俊朗,眼神在黑暗中有種莫名的壓力,那是易冷所不具備的冷漠。

“那就脫身後再殺了那人。”袁在途的聲音沉着,像把鋼刀,“這次的任務不能有半點差池。”

這才是真正的殺手的作風,曾經易冷看這書時就感覺到了,袁在途其實在某種程度上是最像祁羽聲的人。

一樣的心狠手辣,一樣的殺手做派。

易冷點點頭,沒再說話。

袁在途先離開假山,易冷要等一會再離開,不然他們兩人同時離開會惹人懷疑。

袁在途抱着刀轉身離去時,在半明半暗中微撇頭看他,眼神就像是野狼般,“你可別真的跟那阮大少爺處出感情來,這可是幹爹的大忌,你不怕死大可試試。”

易冷真不明白袁在途為什麽老覺得他跟阮大少爺有一腿,明明大家都在阮家做事,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認為他跟阮老爺處出感情來?

當然這話易冷是不敢說出口的,看過袁在途單手劈下野狼的頭顱的臂力,再想到以後袁在途對付情敵的手段,他決定還是不要随意挑戰袁在途的幽默了。

他有點無奈地說:“知道了,都說沒有這回事。你未免也太過關心我的感情生活了。”

袁在途抱着刀的身子一僵,冷哼一聲,還是一如既往地嘲諷他:“沒有最好,我是擔心你這廢物拖我後腿而已。”說着一轉頭便轉身離去。

易冷琢磨着,這袁在途的潛在屬性是不是悶騷,如果是這樣的話,到時候倒是可以有談判的餘地……

即使跟袁在途出過幾個任務,但是易冷內心深處還是覺得這個殺手門派裏的所有人都不能信任,不過相處下來,袁在途倒是比師門裏的其他人更有談判的餘地。

畢竟到時候他是要離開祁羽聲,而袁在途則是想要祁羽聲只屬于他一個人,他們之間沒有利益沖突,或許如果真到了危急的那一刻,他可以争取跟袁在途談一談。

一想到要逃跑的事情,易冷不禁輕嘆了聲,在他的計劃裏,還缺那麽一個東西……但尋常人又做不出來,他這種半路掉包的人,更不可能做得出來了。

距離劇情點也就三四年的時間而已……

“小木,你怎麽還在這?大少爺在找你呢。”奴仆出院子拿東西,正巧見到了易冷。

易冷立即呈現出憨厚而略帶不好意思的笑容,連忙應下,趕往書房而去。

一進門,便是一抹纖瘦挺拔的身影坐在桌前,聽到他的腳步聲,朝着他的方向擡頭,光與影落在那張俊臉上,鼻峰挺拔,宛如崇山般堅韌,倒少了幾分平日裏氤氲的溫柔,多了幾分劍走偏鋒的冷峻。

這讓易冷心下一咯噔,随即阮大少爺卻笑了下,說:“你回來啦。”

不管阮大少這話說的時候是什麽心情,至少讓來到這個世界就沒感受過溫暖的易冷,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易冷稍微展露了些真心,斂目,也回了一聲:“我回來了,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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