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紋身男無業游民,混混出身,最愛欺壓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美人,即便這個小美人是男的,也讓他快感十足。

他給侄兒“報仇”正爽,哪裏想到會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任他刀槍棍棒的混跡多年,也敵不過怒火中燒的弟弟,只好落荒而逃。

一時間,小巷子裏鴉雀無聲。

哥哥驚魂未定,連幾縷耷拉在眼睛上的發絲都顧不得搭理。

然而,讓哥哥驚魂未定的并不是剛才的紋身男,而是眼前七年未見的弟弟,他怎麽都想不到,他還會再見到這個人,更想不到再見是以這種方式。

七年不見,弟弟長高了,也變成熟了,臉上開出了棱角。他穿着筆挺的衣服,梳着一絲不茍的頭發,完全褪去了他印象中那略帶少年感的青澀。

七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哥哥就在自己眼前不過兩米的距離,再這樣無動于衷地對視下去,他就是個傻/逼。弟弟兩步上前,捧起哥哥的臉,雙手早已抖得不成樣子。

然而,他嘴裏的“哥”還沒有喊出來,就被哥哥揪着衣領一把推開,指尖堪堪觸到了哥哥柔軟的發梢。

哥哥這一下沒有留力氣,毫無防備的弟弟踉跄着退後幾步,靠在了牆上。他打得過兇狠的流氓,在哥哥面前卻毫無還手之力。

在直播間裏暖得像陽光一樣的哥哥,怎麽獨獨對他渾身豎起冰刀子。他可以摸另一個叫他“哥”的混蛋的頭,卻對他這個貨真價實的親弟弟連碰都不讓碰。

弟弟的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以至于哥哥嘴裏那句冰冷的“滾開”都如同天外來音般虛幻。

哥哥的錢包在打鬥的過程中被甩落在垃圾桶旁邊,哥哥沒有再看弟弟,他抹了一把被弟弟碰過的臉,喘着粗氣,一邊紮起散落的頭發,一邊往不遠處的錢包走去。

“啪嗒、啪嗒……”

哥哥聽到身後液體砸在地面的聲音,聲音微弱,卻在這僻靜的巷子裏無比清晰,似乎要蕩出回音。

弟弟受傷了,紋身男有刀,手臂被劃了一個幾厘米的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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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哥哥冷硬的背影,弟弟感覺手臂上的刀傷更疼了,是那種連着心髒一起被撕裂的痛楚。

他喉嚨幹澀,哀哀地望着哥哥,他怕哥哥生氣,不敢再貿然上前,只得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來:“我流血了。”

哥哥并沒有停下腳步。

“哥,我好疼啊,特別疼。”

哥哥頓了一下。

弟弟的聲音足夠委屈,也足夠讓人心軟,試想一個身材高大英俊多金的男人,捂着流血不止的胳膊委委屈屈地喊着“哥哥”,這樣的場景,大概沒幾個人不會心生憐意。

然而,哥哥卻足夠冷漠。

他往前走了幾步,彎腰撿起地上的錢包。

看到哥哥又向自己走來,弟弟眼中燃起了希望,他激動地迎了上去,下一秒,卻被塞了一手的鈔票。

“拿去,治傷。”

弟弟低頭,手上是十來張紅色鈔票。

……

哥哥幾乎是逃回公寓的,外套上沾了弟弟的血跡,他脫下外套,擰開浴室的水龍頭瘋狂搓洗,一雙手搓得通紅,才淡去了血跡。

水龍頭裏的水還在嘩啦啦的流着,哥哥雙手撐着洗漱臺,望着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他面色猙獰,雙眼通紅,頭發淩亂,喘着粗氣如同瘋子一般。

哥哥高估自己了,他以為七年的時間足夠長久,足夠他忘記過去的傷痛與恨意,但當他再次看到弟弟的時候,他心中的恐懼依然無法自控地爆發了。

無論是悲慘的母親,可惡的養父母,還是那永生難忘的牢獄之災。

溫暖的春日,他如同墜入冰窖,遍體生寒。

哥哥扔下衣服,哆哆嗦嗦地回到卧室,縮進被窩裏,然而睡眠并沒有給予他保護,反倒讓過去的一切更加清晰。

惡心、下賤、賣屁股、娘們唧唧,還有可笑的“十次換一次家長會”……

夢裏全是弟弟當初對他的冷嘲熱諷,而自己卻像條狗一樣卑躬屈膝,守着那點愚蠢至極的歉疚和愛,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中踽踽獨行,心甘情願奉獻一切,一點一點喪失自我。

哥哥從無望的噩夢中驚醒。

俗話說得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七年裏,他早就變得貪婪又自私。

他睜眼望着天花板,來之不易的新生活好不容易在他的努力下有了起色,他不想再變回一條狗了。

真的不想了。

……

老小找酒店工作人員刷開房間的時候,整個人沒被眼前的景象吓個半死。

弟弟穿着皺皺巴巴的襯衫仰面躺在套房卧室的床上,雙眼無神,手邊散落着幾張紅鈔票。他胳膊上的繃帶全被染紅了,床單上也四處是血,簡直跟兇案現場一樣。

服務員差點就拿手機報警了,幸好被老小制止住,改撥120。

老小叫來救護車,急吼吼把弟弟拉進醫院,身在W市的老二老三也千裏迢迢聞訊趕來。

被輪番轟出病房的三兄弟滿臉熱汗地擠在病房門口,面面相觑,沒一個人再敢進去讨罵。他們從來沒見過老大這樣,在他們看來,老大永遠是那個最冷靜,最果決的人。

老二一頭霧水道:“老大不會背着我們失戀了吧?”

這原本是老二的一句玩笑話,老小卻很正經地點了點頭:“我看八成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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