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争執
司機三十來歲，塊頭較大，身體虛胖，看起來比前一個司機穩重，但就說幾句話就能看出這個人有些自以為是。但到底是年紀大，閱歷多，季陽也拿他當長輩敬着。
回去的行李就書包和一些零食，衣服放在這裏明年來了還能穿。季陽把行李都搬上車，才打電話催促麟墨：“你們快了沒有？司機都等了一會兒了。”
麟墨的聲音透着顯而易見的愉悅，輕快道：“這就回來。”
“嗯。”季陽說着看了眼車的旁邊，壓低了聲音道：“我讓司機把車停在了後門，你們回來時小心些，先給我打電話，我去拖住司機，被人家看到那麽小的孩子在地上爬太不正常了。”
麟墨微微一頓，皺了皺眉：“不是說把孩子留在這兒嗎？”
“你說什麽呢，現在是人，不是蛇，哪能放這裏。”季陽扶額，聽電話那邊沒聲音，無奈道：“孩子被人發現會被撿走的，他們的老二和人類有區別，到時候別被人當妖怪一鍋端了。”
“喂？你聽到沒有？哎呀你們在哪裏啊？我來找你們。”季陽開始不耐煩了，心裏隐隐不安。林漠對他某些方面百依百順，但有些方面冷漠得要命。
麟墨這才回道：“知道了，我現在回來。”說着刮斷了電話。
“喂？喂？”季陽看着電話呆了一會兒，這是麟墨第一次在清醒時挂他電話。
一衆剛化形的靈蛇獸寶寶在麟墨打電話時爬來爬去地找食物，他們一上山就趕路，沒歇一口氣，都以為有什麽好地方呢，原來就是這裏。
看着普通的叢林，寶寶們都流露出了微微的失望。
不過蛋蛋卻沒像往常一樣尋找食物，而是停在麟墨腳邊上，臉色略憂愁。
麟墨看了蛋蛋一眼，冷聲道：“你都知道了吧。”
蛋蛋仰頭看着麟墨。
旁邊有幾個寶寶聽到了麟墨的聲音，見不是在和他們說話就移開了視線。
“化形後你就開始繼承傳承記憶，該知道你們早該被趕走。”麟墨手捏着電話，心裏很不安。不知陽陽會不會接受，不過只要讓孩子們自己走，沒他的幫助陽陽也找不到，應該就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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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蛋稚嫩的臉嚴肅地對着雄父，一本正經地道：“這裏的環境和記憶裏的不一樣，食物也不夠，我們會餓死的。”
麟墨意外地看向蛋蛋，突然嗤笑一聲，譏諷道：“你到會裝傻賣乖，竟連人類語言都繼承了，卻一直瞞着。”連他都沒看出來，才一歲就這麽重心機，還是收到了陽陽的影響啊。
蛋蛋默然。從他發現因為自己的優秀導致雌父冷落自己，就開始掩飾光芒了，只是不知為何雄父也沒看出來，還有現在的情況都好奇怪，跟記憶裏的都不符合，他也不知該不該相信傳承記憶了。
麟墨掃視了一圈滿地的胖小子，吐吐信子把他們喚了回來。
二十多張無憂無慮的小臉懵懂地看着雄父。
麟墨道：“從今天起你們就獨立了。記住，不許讓人類發現你們，更不能被他們捉住，看到你們的生殖器。”
孩子們愣愣地看了雄父好一會兒，然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分鐘時間才反應過來，小臉頓時浮現慌張之色。
蛋蛋不屑地撇開了頭。
麟墨看見蛋蛋的反應，立即厲聲道：“不許自相殘殺，蛋蛋，你有傳承記憶，但你也發現了，這個世界不一樣，那個世界的生存法則不能用在這裏，所以我不允許你這麽做。如果明年我們回來時發現誰傷害了兄弟，我會親自結束他的生命。”
蛋蛋微微一抖，斂了斂眉沒吭聲。
其他孩子不用麟墨交代也不會自相殘殺，他們的性格有些偏向人類，和整天待在一起的兄弟們已經有了深厚感情。
麟墨說完轉身下山，寶寶們立即扭着胖乎乎的身子跟上，麟墨沒有回頭，眼睛斜視了眼後方，無形地釋放了壓力。
寶寶們集體頓住了，看着雄父的身影一步步走遠，越來越慌張。蛋蛋雖然沒動，但眼睛也一直盯着麟墨。
釋放了威壓鎮住後代們後，麟墨就只身走下了山。
季陽看見麟墨，立即往後門走，心裏抱怨麟墨怎麽不先給他打個招呼。
麟墨搶先一步喊道：“不用麻煩了陽陽，我們回去吧。”
季陽轉頭看去，這才發現麟墨身後空無一人，頓時心裏一跳，着急地小跑上去：“寶寶呢？”
“留山上了。”麟墨淡漠地道，因為季陽焦急的表情心裏非常吃味，既不忍心他難過，又忍受不了伴侶的注意力被孩子搶走，心人交戰中。
季陽到抽口冷氣，用力推了麟墨一把，大吼道：“你還是他們父親嗎？有你這麽養孩子的嗎？我剛才就感覺不對，但怎麽也沒想到你這麽冷血無情，連自己的孩子都可以丢掉！”
麟墨拉住季陽的手，看了眼季陽後方。
季陽下意識地回頭看，就見中年司機朝他們走來。
司機道：“可以走了嗎？回去遲了老板得罵我了，我這才來上班，你可以快些嗎？”
季陽又着急又生氣，對這個本就不喜的司機也沒好臉色，語氣也不太好：“要回去你先回去，明天再來！”
司機吓了一跳，讓他自己回去，那他還能繼續做下去嗎，心裏氣得想揍人，但為了飯碗他還是往臉上堆笑，讨好道：“哪能啊，我先去車上。”
“嗯。”季陽應了聲。
季陽和麟墨大眼瞪小眼。待司機走過轉角，季陽拉着麟墨往山上走：“走，你帶我去找，找不到我們今天就別回去了。”
麟墨倔強地杵着身體，任季陽怎麽用力也拉不動。
季陽怒視麟墨，焦急道：“你不聽我話了是不是？孩子你到底找不找？”季陽氣得直喘氣，頭一次對麟墨說話這麽兇。
麟墨抿唇，梗着脖子看着地面，生硬道：“有他們你都注意不到我，我就不該留他們這麽久。”
“啪！”的一聲，季陽在麟墨臉上甩了重重的一耳光。
麟墨被打偏了頭，身體瞬間緊繃，眼神一凝，殺氣必現。
季陽打得手都麻了，放在身側微微顫抖，被麟墨看得心裏突然害怕起來，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
麟墨卻緊緊拉着季陽的手，不準他推開。
“你是第一個打我臉的人。”麟墨陰沉着臉，緊緊握着季陽手臂，感覺到他手在顫抖，竟然還感覺心疼。但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軟化，陰冷的嗓音像是從潮濕的沼澤地鼓起的氣泡，透着不寒而栗的氣息：“傷過我的獸人，我全部十倍奉還。”
季陽胸口急促起伏，這時卻不是憤怒，而是感覺到了危險，來自一頭野獸的壓迫。
季陽努力克制自己微微顫抖的聲音，看着麟墨依舊柔美的臉道：“你還要奉還給我嗎？”
麟墨兩手抓住季陽的打他的手，輕輕扭捏他的掌心，垂着眸子道：“怎麽會，你是我的伴侶。”
“被你丢掉的是你的孩子！”季陽壓低聲音道：“他們身上流着我的血，也有你的，比我和你的關系更親，你怎麽能丢棄他們！”
“我只知道，可他們搶走了你。”麟墨倔強地不曾松口，雖然心裏已經隐隐升起後悔，早知道會和季陽鬧得這麽僵，他也不想這麽魯莽行事。
季陽無話可說，種族不同分歧真不一般大，再怎麽争吵也不會有結果，只會讓兩人的感情出現裂痕。
麟墨見季陽沒有反應，心裏更加沒底，突然用力擁抱住季陽的身體，放軟了聲音低聲道：“我們回去吧。”
“我放不下他們。”季陽無奈地閉上眼睛，心裏疲憊，比大着肚子時還累上千百倍，心裏好像壓上了千金巨石一般。
“他們不會有事的，這裏離村莊遠，只要他們不離開山，人類沒那麽容易發現。我也叮囑過他們了，該注意的他們都會注意，而且還有蛋蛋，他覺醒的傳承記憶足夠他們自保。”
“可是蛋蛋對手足無情，恐怕下次我們過來，就他一個孩子了。”
“不會的，我說過，如果誰傷害了兄弟，會懲罰他們，蛋蛋不會把自己推進危險中。”麟墨松開季陽，捧起季陽的手輕輕吹氣，柔聲道：“疼嗎？”
季陽抽回手，擡眼看了眼麟墨微微發紅的臉，心裏後悔，卻也拉不下臉道歉，只好也不接受麟墨的歉意，氣悶道：“不要你管。”
麟墨拉着季陽往屋大門走，季陽像根關節不太靈活的木偶，被拉一步走一步。
麟墨關上大門，拉着季陽走到車旁，拉開車把季陽推進去，擠了擠他，自己也跟着上來了。
“快開車。”麟墨語氣不善地催促道。
“嗯。”司機鼻子裏應了聲，一踩油門，車子猛地沖了出去。
季陽一個不防，身體猛地往前一撲，被麟墨拉住才避免了撞到東西。
“抱歉，路不平，開車就是這樣。”司機打着哈哈笑道。
季陽雖然煩躁，但也沒精力對一個外人發火，什麽也沒說。不舍地回頭看了眼，季陽頓時大叫了一聲。
“怎麽了？”麟墨回頭看去，臉色微微一變，自己也說不出是松口氣居多，還是不甘居多。
只見車後面，跟來了一大片身穿花衣服的奶娃娃，身體一扭一扭行動非常利索，嘴巴一張一合，從口型能看出都叫着：“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