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牟磊

周二下午沒課，季陽來圖書館借書，沒想到碰到了上次鬥毆的紅頭發混混。

“你來了，我不知道你住哪裏，就一直守在圖書館。”紅頭發笑嘻嘻地走過來，約莫二十歲，比季陽稍矮一些，但身材粗犷，臉也是野獸型，屬于比較man的類型，比季陽看起來還厚實。

季陽皺皺眉頭，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問：“你找我幹嘛？”

紅發男仿佛看不見季陽的冷漠，笑着說：“就我一個人。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吧。”

季陽大步走進圖書館，冷漠道：“我回家吃。”

紅發男也跟了進去，腆着臉說：“我可以去你家嗎？我買菜。”

季陽習慣性先算賬，一個孩子十塊錢菜錢，加上他一共五十五個，就是五百五十塊，然後看了紅發男一眼，翻了個白眼。估計這人知道他家的人口一定不會這麽大方，雖然他也懶得讓他請客，孩子們也不是每天都吃正餐，不然做飯得累死。

“你想吃什麽，我先去買菜，對了，你電話多少？我買了就來這裏找你？”紅發男開心地說。

季陽甩不掉這個尾巴，無可奈何地問：“你到底為什麽跟着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紅發男笑着說。

普通直男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麽，聽到這樣的話只當是玩笑，但季陽和麟墨一直是伴侶關系，對男男之事格外敏感，立即聽出了這個混混說的是那個意思。

季陽立即左看右看，發現周圍沒人才松了口氣，臉黑了下來。

紅發男沒想到季陽那麽敏銳，表情也有些赧然：“喂喂，開玩笑的，你上次幫了我，我感謝你很正常吧。”

季陽嗤笑：“感謝？那當初要打我的人是誰？”

突然遇上這麽個人，他也沒心情随便亂逛了，快速拿了幾本需要的書就往外走。

紅發男讪讪然，亦步亦趨地跟着季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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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圖書館，紅發男還要跟着。季陽也不理他，走到學校附近的菜市場買菜，在豬肉鋪選了一塊五花肉，紅發男立即掏錢付了賬。

季陽掏錢包的手頓住，抿着嘴看紅發男。

“走啊，買別的去。”男孩提着肉說。

今天的紅發似乎格外清秀，穿着一身運動裝，看着比上次舒服很多，季陽這才發現這個男孩比自己小很多。

看着有些熟悉的臉，季陽臉上陰晴不定。

“你叫什麽名字？”季陽問。

紅發男仿佛剛想起來，大叫道：“呀，我還沒告訴你名字嗎？我叫牟磊。”

季陽全身一震，在牟磊發現前就轉開了頭：“走吧，去買青菜。”

牟磊看了季陽一眼，乖乖地跟上。

看樣子牟小磊沒認出他，只當他是和自己相似的人吧，畢竟過了那麽六年多，從十七歲到二十三歲變化非常大，有時候，他都對記憶中的自己感到陌生，那麽弱勢可憐的人是自己嗎？現在的他恐怕一刻也無法忍受吧。

對于牟小磊，季陽感情非常複雜，大概是喜惡參半吧。小孩是最多變的，好的時候對他很好，壞的時候也最無情。當時他是不太在乎的，牟小磊對他好，更多時候是欺負他，一張無所禁忌的嘴總能氣死他，但是現在想來，卻能感受到溫暖。猶記得那天天寒地凍，他正在屋子後面撿柴，又冷又餓，牟小磊從廚房用筷子戳了個剛煮好的豬蹄，和他一人啃一口，軟軟糯糯、咬下去滿嘴肥肉的口感，是他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再怎麽說，牟大福的死也是他造成的，季陽突然無法坦然面對他，只能繼續繃着一張冷臉。

買了菜，季陽旁若無人的走回家，也沒制止牟小磊跟随。

回到家，季陽也沒招呼牟小磊，提着菜就走進了廚房。

牟磊搬了把椅子跟進去，反坐在椅子上，身體趴在椅背上看季陽熟練的處理食材，越看眼裏的笑意越濃。

“你經常做飯嗎？”牟磊問道。

“嗯。”季陽淡淡地應了聲。

牟磊失神地低喃：“真像啊。”如果沒有那件事，哥哥就會像現在這樣給自己煮飯吧。在季陽背後，牟磊悄悄紅了眼睛。

牟磊聲音很小，季陽正在切菜，“咚咚咚”的聽不清楚，只是一個“像”字，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季陽嘴角勾了一下，同一個人，能不像嗎？

很快季陽做了兩葷兩素一湯，兩人一起端上了飯桌。

吃飯時兩人都沒說話，牟磊一改常态變得沉默，夾起一片清炒黃瓜放進嘴裏，慢慢咀嚼了幾下，然後猛地扒了幾口飯，低頭猛吃起來。

季陽看了他一眼。若他真不認識這人的話，大概不會覺得什麽，但此時看着這個身體高大的牟磊，他卻莫名的感到心疼。

牟磊頭也沒擡一下，一連吃了兩大碗飯，擦擦嘴巴就走了。他怕他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