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吳王李恪(小修) …

楊妃牽着梁王的手走在回韶月殿的路上,一路上,楊妃沉着一張臉,梁王不時偷偷看他的母妃,心頭有些害怕,小臉怯怯,而楊妃心裏一直盤旋着長孫皇後的話語,很是驚疑,長孫皇後素來大度溫婉,不拈酸吃醋,不争寵奪愛,對她們這些嫔妃也一向不錯,甚至有時還會有意無意的讓某個婕妤某個美人巧遇皇上,楊妃有時看着長孫皇後,心裏甚為佩服,如此大度的女人……

但這次,因為中山王落水之事,在禦花園被皇上那樣斥責,被罰閉門思過,無旨意不得外出,楊妃心裏甚為委屈,不過是小孩子嬉鬧,皇上怎麽就如此生氣?就算……中山王這次醒不來又如何?不過是一個算是“廢”了的皇子罷了,楊妃冷漠的想着,心裏對長孫皇後便多了幾分怨恨。

但今天長孫皇後突然下旨将她和陰妃宣到了立政殿,在立政殿上,長孫皇後對陰妃甚為嚴厲,對自己……楊妃微微停下腳步,細細的回想着長孫皇後的每句話,特別是那句“有哪個不懂事的在梁王面前多嘴饒舌了?”,楊妃心裏一突,她素來擅于掩飾,即使心裏對中山王有多麽鄙夷不屑,她也未曾表露在外半分,因為她的身份是那麽敏感,一個前朝公主,若不是有幸被納入秦王府,又得皇上寵愛,以她如此敏感的身份,怎能存于世上?

愔兒單純天真,整天只記得玩,如果不是有人在愔兒面前說過,愔兒絕不會對中山王說出那些話的,那麽是誰?是哪個該死的在她兒子面前饒舌了?!

“愔兒……”楊妃低頭,柔柔問道,“告訴母妃,是不是有人跟你說過中山王是廢物這樣的話?”

李愔一臉茫然,“母妃,沒有人說過啊。”

楊妃有些生氣的瞪眼,“如果沒有人說過的話,你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李愔這才恍然大悟般撓頭,“哦,母妃,你是說這個啊,這是佑哥哥跟我說的,他說以後不要叫中山王做哥哥了,像中山王那樣被人家一吓就摔倒,還摔斷了腿的膽小鬼,才不配做我們哥哥呢!”李愔一臉鄙視,同時又有些委屈不解的問,“母妃,為什麽父皇要為那個膽小鬼出頭呢?他那麽沒用……”

楊妃盯着李愔,心頭卻是為“佑哥哥”三個字而震驚憤怒,果然!真是陰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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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坐在卧榻上,承乾看着天竺鼠在被子上歡快的爬來爬去,把突起的被子當成一座山似的沖上去,又轉身咕嚕咕嚕的滾下來……承乾不由撲哧一笑,那天竺鼠好像似乎察覺了承乾的笑意,翻身爬起,瞪着黑乎乎的眼睛,沖着承乾吱吱叫着,張牙舞爪,承乾伸出手指戳戳天竺鼠的肚子,又是彎彎眉眼一笑,忍不住低語,“你那麽喜歡滾來滾去的,以後叫你滾滾吧。”

天竺鼠,滾滾吱吱叫了一聲,親昵的蹭蹭承乾的手指,轉身,又歡快的爬山去了。

看來,它很喜歡滾滾這個名字……承乾笑笑,腦海裏閃過昨天父皇将滾滾送他時的那幕……

“乾兒,這是突厥那邊敬獻的,說是天竺的珍獸,父皇見它有趣,原本想等中秋佳節送乾兒的,沒想到發生了這樣的事……好在乾兒平安無事。”

“父皇,那它怎麽會……”

“哦,那可能是意外吧……”

那時,父皇說這話時的神情很是輕描淡寫,承乾也沒有再問下去,心裏明白,父皇說是意外,那就只能是意外。

但所謂的意外絕對不能發生在母後和青雀他們身上!

不過……抓起爬到身上的滾滾,承乾微微一笑,父皇竟然會送他天竺鼠,真的很意外。又想起昨晚母後來看他時,見父皇親手喂他喝藥,驚愕不已的神情,臉上不由笑意更深。

就在承乾抓着滾滾,戳着滾滾玩鬧時,珠兒進來跪伏行禮禀道,“禀殿下,吳王殿下來了。”

承乾微微一怔,放下滾滾,腦海裏閃現當年那總是一臉文雅的笑,談詩論武時肆意飛揚,卻藏光斂華,處處謹慎小心,可在最後還是死在了治弟手上,或者說,死在了武則天手上……

吳王李恪,天縱英才,可惜,生不逢時。

心裏不由輕嘆,笑着揮手道,“請吳王殿下進來。”

在這等待的功夫裏,承乾戳戳躺在自己腿上裝死的滾滾,漫無邊際的想着,好像當年的自己小的時候很少與李恪一起,與李恪見面不是在國宴就是在佳節宴會……

上次在游園會上,好像有見過一次,模模糊糊只覺得是個比青雀略微瘦一點的白白嫩嫩的好像……包子??

“弟弟拜見哥哥。”一聲輕輕糯糯的哥哥讓承乾回過神。

擡頭,見一身藍色袍衫的比青雀要矮一點,有些微胖,面容甚是溫和的小男孩站在自己面前,神情有些愧疚的看着自己。

李恪?這時候的李恪面容還未展開,承乾模糊記得長大後的李恪頗為風流潇灑……

承乾一邊淺笑,一邊示意李恪坐到自己身邊,開口說道,“自家兄弟別那麽多禮。”

李恪坐下,先是有些訝異的看了眼爬到承乾肩膀上的天竺鼠,随即轉開視線,關切問道,“哥哥好些了嗎?”

承乾點頭,腼腆一笑,“好多了,謝弟弟關心。”

“哥哥,這是……”李恪忍不住開口問道,趴在承乾肩膀上的滾滾這會兒正懶懶的打着呵欠。看了李恪一眼,轉頭閉眼睡覺了。

承乾腼腆一笑,故作得意的開口,“它是父皇近日賞賜給我的。是天竺的珍獸。它很好玩吧?”承乾眼睛亮亮的問着李恪。

李恪難掩眼裏的羨慕和一閃而過的嫉妒。雖然閃逝得很快,但還是被承乾撲捉到了。承乾心裏一笑,現在的吳王還是個孩子。

但李恪很快的轉開了話題,歉疚開口,“哥哥,我是來代李愔給哥哥道歉的。他知道錯了,望哥哥不要生他的氣。”

承乾盯着李恪,收斂了臉上的腼腆笑意,淡淡道,“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錯了的話,就讓他自己來跟我說吧。”

看着李恪似乎有些意外的神情,承乾又緩緩開口,“你不是他,所以,讓愔弟自己來跟我說吧。哥哥雖然是個廢物,但也知道,男兒可戰不可辱。”承乾眼裏閃過一絲自嘲。

男兒可戰不可辱?李恪似乎一震,擡眼見承乾神情甚為平靜,可莫名的卻覺得此時的承乾身上似乎散發出了類似父皇皇後身上的才有那種威嚴。

“好一句男兒可戰不可辱!”

承乾和李恪轉頭望去,見太宗帝正笑着站在門口,身後還有長孫無忌和魏征李靖。

承乾和李恪急忙行禮,太宗帝揮手示意起身,便大步走到承乾身邊,摸摸承乾的額頭,柔聲問道,“乾兒今日覺得如何?”

承乾心頭有些別扭,在這麽多人面前,太宗帝這樣恍若無人的柔聲細問讓他覺得很不自在。

承乾微微低下頭,低低聲回道,“兒臣很好,謝父皇關心。”

太宗帝微微點頭,但轉身卻喚來紅玉和珠兒,細細的問了一番,才轉身對承乾笑笑道,“看來乾兒恢複的很好,那就好。”

承乾心頭覺得無語,不着痕跡的瞥了低着頭的李恪等人,雖然知道父皇做事素來我行我素,毫不在意他人目光,但,這種我行我素落在他承乾身上時,承乾表示,他壓力真的很大……

“乾兒剛剛那句‘男兒可戰不可辱’是從何處得來?”太宗帝坐到卧榻邊,笑問道。

承乾一邊笑着說了自己是讀了史書裏頭的關于司馬遷的故事有感而發,一邊眼角瞥了眼自剛剛就被無視的李恪,見李恪微微露出的手掌緊握成拳。

太宗帝微微點頭,摸摸承乾的頭,笑笑道,“乾兒說得不錯。不過這話,還可以這麽說,男兒可欺不可辱,乾兒覺得如何?”

承乾細細咀嚼了一下,眉眼不由一彎,“這話真棒。父皇真厲害。”

太宗帝笑了笑,轉頭看向李恪,神色便有些淡淡,開口問道,“吳王來此是來看望中山王嗎?”

李恪一僵,正欲上前回答,承乾卻搶聲開口道,“父皇,恪弟弟是來看望兒臣的,剛剛我們正在論史呢。”

李恪一呆,長孫無忌一怔,魏征眼睛微微一亮,李靖嘴角若有似無的勾起。

太宗帝瞥了眼笑意滿面的承乾,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開口,“論史?”

承乾腼腆一笑。

太宗帝盯着承乾,揚眉,一臉很有興趣的樣子開口道,“乾兒和吳王所論何物,說來聽聽。”

吳王頓時有些無措,承乾卻輕聲說道,“我和恪弟弟剛剛在說聖賢人的骨氣,恪弟弟說,賢者,需有骨氣,兒臣覺得恪弟弟說得很對……”

簡單說完,承乾偷眼看了下太宗帝,卻見太宗帝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承乾心裏一突,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瞞騙過父皇,早就存了事後請罪的念頭,忐忑不安的是父皇會如何對自己?

承乾記得父皇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之一就是欺瞞。

但太宗帝只是看了一眼,便轉頭對李恪沉聲道,“你來看望中山王,說明你心裏還是懂得禮節,回去告訴李愔,若他真的知錯,就該做些事給朕看看!”

李恪惶恐應下。承乾心裏一沉,父皇說這話不就表示他剛剛其實都聽到了???

那他……剛剛為李恪遮掩什麽的,不都是白忙一場,讓父皇看笑話了??

承乾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心頭忍不住扶額,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眼角瞥見掉落在被子上仍然呼呼大睡的滾滾,心頭更加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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