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前朝跟鞑靼交手,幾乎是屢戰屢敗, 邊關的百姓似乎都習慣了一到冬天, 鞑靼便會來掃蕩一圈。
甚至有些久住邊關的人家,到這個時候就會退讓到別的地方, 等到鞑靼人走了, 他們再回來。
這才突然有人說, 中原王朝打贏了?還是根基不穩的大武朝打贏的?
先是不可置信,再是欣喜若狂,天下的百姓幾乎把這兩個成語表現到了極致。
這可是兇神惡煞的鞑靼啊,竟然打贏了?
游龍騎着自己的烏雲一樣的黑馬從街上走過的時候,迎接的便是京城百姓幾乎狂熱的目光。
而游龍身邊馬車上押送着的, 正是鞑靼單于最疼愛的兒子□□丁, 這人滿臉胡須,頭發辮了起來盤在腦後,眼神兇狠, 目光似乎是要吃人一樣。
他們鞑靼自稱天之驕子, 是上天的寵兒, 他□□丁自出生起, 中原王朝在他們眼裏就如同羊圈裏的肥羊一般。
每年養到冬天,便狠狠的咬上一口,看着抱頭鼠竄的中原人,別提多痛快了。
幾乎年年都要上演的好戲,到了今年怎麽就突然不一樣了呢?
邊關也好,草原也好, 明明都應該是他的戰場!
怎麽會一時失利讓那個小子搶了機會!
□□達惡狠狠的瞪着前邊的游龍,恨不得把這人千刀萬剮,這群中原人!自己有機會,一定要殺了他們全家!搶了他們女人!
正在□□達暢想的時候,迎頭被個臭雞蛋砸到頭上,就聽見有人喊道:“敗家之犬!還敢瞪我們太子!”
“就是!野蠻人,只會搶我們的東西,殺我們的百姓!”
“不要臉!狠狠砸他!”
看着□□達的士兵們象征性的攔了幾下,然後就離得遠遠的,他們早就恨不得馬上殺了□□達,畢竟自己不知道多少同袍都死在這個人手下,若不是留着他有大用,怕不是□□達已經命喪黃泉了!
游龍聽見後面的動靜,也只當不知道,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往前走。
要是以前百姓們早就因為太子的冷臉給吓到,可現在不一樣了,這是他們大武朝的戰神!守護着天下百姓,如今的冷臉看着竟然格外安心。
皇帝聽着下面人的禀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的兒子,就是這麽優秀,值得所有人誇獎!
皇帝的腰杆挺得筆直,眼神銳利,身後跟着的文武百官更是與有榮焉,看看他們選擇的陣營,看看他們投靠的太子,打贏了中原王朝噩夢一般的鞑靼,今年冬天,再也不用賠錢賠糧了。
不,也許以後的冬天,都不用再屈辱的用糧食金錢換來一陣的平安了,這都是因為一個人,他們的太子,游龍。
要說游家揭竿而起,當了皇帝的時候,中原王朝內部是有矛盾,那也是他們自己的矛盾,不管是黨争還是奪利,都是他們內部來解決。
但是跟這種動辄要殺他們百姓,搶他們糧食的鞑靼不一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歷史上那次異族大規模侵犯中原的時候,不是伴随着慘絕人寰的屠殺跟掠奪?
這次太子實在是太争氣了,短短半個月,打退了入侵邊關的鞑靼,追到草原深處,活捉鞑靼單于最寵愛的兒子□□達。
也許在這一刻,這些前朝舊臣們,才真正開始正視,時代變了,朝代改了,如今的當家人是游家,而游家确實能給他們帶來久違的和平跟安定。
游龍帶着勝利歸來的士兵們,享受着百姓的歡呼,還未到皇帝面前,便翻身下馬,大步穩健的走到自己的父親面前,單膝下跪,他的聲音沉穩,完全不見一絲急躁:“父親,幸不辱命。”
他喊得不是父皇,不是陛下,而是父親。
而游七眼中閃過驕傲,彎腰将已經比他還要高的兒子扶起來,大手拍在游龍肩膀上,朗聲道:“你是最好的兒子,也是最好的将軍。”
周圍衆臣紛紛道賀,游龍掃眼一看,一向跟游家不對付的李況師徒也在其中,更有不少平素看不起游家的清流士族也是面露激動。
游龍就知道,他賭對了,他用一場絕對的勝利,換來了衆臣的歸心,正在游龍覺得自己聰明絕頂的時候,看向衆人的目光突然頓了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在官員家眷隊伍裏,似乎看到了小嬌嬌的身影,再定睛一看,還真不是錯覺。
只是對上小嬌嬌沒什麽表情的目光,游龍莫名的有些膽顫,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不變臉色的游龍,突然覺得自己這會要是回太子府一定會死的很慘。
游龍忍不住又看了幾眼,但宋惜惜的目光早就挪開了。
這邊宋惜惜柔聲對黃久兒說道:“多謝你帶我過來,恐怕會給你招來非議。”
黃久兒趕緊擺手道:“這都是小事,你這就要回去了?”
黃久兒不小心對上太子的目光,吓得往後縮了縮道:“太子好像看見你了,惜惜你不去說句話啊?”
自從那日在尚書房見到宋惜惜後,聽了皇上的暗示,黃大人便隐晦的跟黃夫人提過這件事,讓黃久兒主動去跟宋惜惜聯絡。
這讓黃夫人很不高興,畢竟現在宋惜惜身份不清不楚,就算以後是太子的妾室,那也是奴婢,也是奴才,怎麽好讓她的寶貝女兒與之交好?
豈不是自降身份?但黃大人心中隐隐有些大膽的猜測,只勸着黃夫人道:“人家宋惜惜的生母也是前朝郡主,怎麽就自降身份了,就當普通朋友交往,誰又敢當面嚼舌根?”
黃夫人雖不高興,可還是同意了黃大人的說法,這才放了黃久兒去找宋惜惜玩。
那日荷花宴上,黃久兒本就覺得宋惜惜跟傳聞中不太一樣,投壺又那樣好,讓她去找宋惜惜玩根本一點也不勉強。
而宋惜惜知道黃大人是得了皇上的授意,故而并未拒絕跟黃久兒交好。
這次百官及其家眷迎接太子大勝歸來,宋惜惜便托了黃久兒的身份,混入其中,想看看這個混蛋到底如何。
宋惜惜遠遠的便看着游龍騎着那匹熟悉的駿馬,看馬背上的人黑了,也瘦了,但精神奕奕,似乎不是奔波勞碌打了一場仗,反而是度假回來一般。
不管怎麽樣,宋惜惜的心總算安定了,可肚子裏的氣簡直沒處撒,說好的随時通信,說好的報平安的?
什麽都沒做不說,還追到草原上,到鞑靼的老家打仗去了,宋惜惜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但就是氣的厲害。
偏偏這份氣不能跟別人說,只能憋在心裏,這會看着游龍好好的,哼了一聲,對黃久兒低聲道:“誰要看他,讓他逞英雄去。”
黃久兒聽此捂嘴笑了,也不攔宋惜惜,只道:“我懂,我都懂的,之前宋弘亮硬是要跟人賽馬的時候,我也是這麽罵他的。”
宋弘亮是黃久兒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宋惜惜張張嘴,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勉強胡亂點點頭,回了太子府。
這會太子府裏皆是喜氣洋洋,跟之前強打的嚴肅不同,那時候是宋惜惜的強壓之下,衆人裝作沒事,裝作根本不怕太子會出事。
可現在等太子大勝歸來的消息傳到太子府,衆人臉上的光彩都是遮不住的,畢竟鞑靼幾乎是中原王朝百姓頭上的陰影,現在有人告訴他們,這片陰影是可以被打破的,而且是被他們的主子親手打破的!這怎麽能讓他們不激動呢。
宋惜惜看着衆人開心,自然不會掃興,讓府上準備好的賞錢都發下去,當然都是以太子的名義,府上對太子更加感恩戴德。
看的宋惜惜一陣憋氣,明明被他吓得團團轉,還在幫他做事,自己還真是沒出息。
宋惜惜剛回凝香閣,游龍便派人傳來消息,說是自己會晚些回去。
別的什麽也沒說,宋惜惜問了帶話的人好幾遍,這才放人出去,蘭芝看着問道:“小姐太子打了勝仗回來,你怎麽還不高興呢。”
宋惜惜頓了頓道:“我自然是高興的,只是,只是。”
只是了半天,宋惜惜也說不出口,總不能跟蘭芝說,自己惱他不顧自己安全吧,說出來也太矯情了些。
她也知道,身為一軍統帥,身為一國太子,游龍的選擇沒有錯,他的以身犯險,給中原王朝帶來的是不可置信的勝利,可偏偏自己覺得心裏堵的很,那可是戰場啊,他要勝利,就不要自己的安全了嗎?
宋惜惜有些唾棄自己的想法,內心掙紮的厲害,吃了午飯便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一會夢見游龍受了傷,自己急的團團轉也找不到醫生,一會又夢見游龍騎着那匹黑馬走到自己面前,朝着自己伸手。
直到從睡夢中驚醒,看着外面又開始下雪,有些迷迷糊糊的,也沒看清旁邊軟塌上坐着的是誰,聲音軟軟的問道:“太子回來了嗎?”
游龍的手頓了頓,輕聲笑了出來,宋惜惜這才察覺到不同,撐着要坐起來,嗓子啞中帶了軟意,但現在剛睡醒,有些迷迷糊糊:“誰啊。”
游龍将倒好的水喂給宋惜惜,宋惜惜透着外面的光亮,擡頭看了過去,游龍棱角分明的臉龐進入了她的眼裏。
剛剛亂七八糟的夢裏全是游龍,這會宋惜惜一時也分不清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眼裏帶了些亮晶晶的水光,聲音帶了些略微沙啞的柔軟:“你怎麽回來了?”
游龍眼裏流露出一絲笑意:“打完仗,肯定要回來。”【JSGDJ】
不提打仗還好,游龍說了這個,原本半撐着坐起身子的宋惜惜突然鼻頭一酸,将自己裹進被子裏悶悶道:“大騙子。”
游龍知道自己理虧,只得無奈道:“當時情況緊急,到了草原上根本來不及寫信,我以為很快就會回來。”
這些宋惜惜不是不懂,只能低聲嘆氣,看着昏暗的房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眼角突然有滴淚落下,才讓宋惜惜驚醒,這不是夢?
宋惜惜猛的坐起來,眼角還帶了些微紅,一顆淚珠似掉非掉,挂在下睫毛上,烏黑柔軟的頭發披在肩上,愣愣的看着床邊的游龍,不由得有些結巴:“你,你怎麽在。”
游龍見宋惜惜這才真的醒了,不由得有些好笑,可再看剛睡醒的宋惜惜,喉頭不自覺地滾動幾下,伸手将小嬌嬌的頭發別在耳後:“今天上午的時候我看見你了,怎麽不等我一起回來?”
沒想到游龍還會問到這個事,可被游龍碰過的頭發似乎一直發燒,宋惜惜捏了捏被子,聲音有些委屈:“看你平安歸來,不就好了嗎?”
這話讓游龍的心裏又是一蕩,他這次回來,多數人都說他是大勝歸來,唯有父親跟小嬌嬌口中說,他是平安歸來。
游龍的眼中帶着柔軟,有些猶豫道:“這次是我不對。”
宋惜惜猛的看了過去,太子殿下在道歉?
面對小嬌嬌的目光,似乎什麽話都不難說出來:“我不該讓你擔心,之前承諾過會給你寫信,但也沒寫,如果下次。”
游龍說到這裏,突然頓住,如果下次?
宋惜惜見此,有些好笑,抱着被子道:“如果下次,你還會這麽做,因為戰場上機會轉瞬即逝。”
說完這話,游龍驚訝的看着小嬌嬌,不好意思的摸摸頭,小嬌嬌完全說出了他的想法。
宋惜惜聽了游龍的話,其實心裏已經舒服了很多,她想了想道:“其實道理都是懂的,就是怕的厲害。”
怕游龍出事,怕有意外發生,昏暗的房間裏,宋惜惜臉上爬了緋紅,心裏想着還好光線不好,游龍看不見,欲蓋彌彰的摸了摸臉頰。
卻不知道憑借游龍的眼力哪能看不出來,此時游龍心裏都是柔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大的運才能遇上小嬌嬌這樣的小可愛,真想抱在懷裏揉一揉。
游龍眼神突然變得深邃,看來有件事,必須提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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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勝利來之不易,朝廷內外一陣狂歡,但皇帝跟游龍他們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鞑靼兵強馬壯,這次打了敗仗,也有掉以輕心的原因,若是兩軍對壘,怕是對上餓狠了的鞑靼,游家軍也沒那麽容易取得勝利。
說到底還是因為鞑靼太窮了,他們可以拿命來換糧草跟物資,但邊關的官員們卻是寧願賠點糧草,也不願意讓百姓們有所傷亡。
這從本質上的原因還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游龍對邊關官員的想法雖不認同,但也知道這是他們能做的最大努力,故而并未苛責。
只是這樣的人不适合戍守邊關罷了。
而鞑靼這次掃蕩不成,肯定還有下次,總要從邊關咬些肉下來,可如今游龍抓住了鞑靼單于最寵愛的小兒子,大武朝便有了談判的籌碼。
這鞑靼單于總不會不顧自己的兒子的安危,再來強打邊關吧。
□□達似乎也覺得中原王朝的人根本不敢動他,成為階下囚也嚣張的很:“有本事你們就殺了我啊,等我父親來了,你們不還是要乖乖把我放了?”
押送□□達的士兵們雖然憋氣,但也知道□□達的安全重要,只能默不作聲。
游龍冷眼看着,對□□達不耐煩的很,可留着他還要大用,果然游龍押送□□達到京城不到兩天。
邊關便傳來急報,說是鞑靼單于親手寫的文書。
文書一到,朝中官員不由得精神一振,他們留下□□達為的就是等這份文書!
他們不寄希望一場勝利就可以讓鞑靼對中原王朝服服帖帖,但總要讨要些什麽,好讓邊關百姓先渡過這個冬天。
雖未明說,但朝中有些眼力的都知道,鞑靼一日不除,中原王朝便一刻得不到安寧。
可是大武朝建立不到一年,常年的內亂早就讓中原王朝元氣大傷,而鞑靼早已休養生息多年,這時候不宜跟鞑靼起正面沖突。
現如今只有韬光養晦,廣積糧,趁着這場勝利為中原王朝争取些時間,好能讓中原的鐵騎可以踏過鞑靼的屍體,還邊關長久的安寧。
說白了,就是拖,拖着先不要打,等大武朝整肅好軍隊,囤積好糧草,那時候就萬無一失。
于是這封文書就顯得格外重要,可等師茂勳打開文書的時候,臉色有些難看,将文書傳遞給衆人。
皇帝跟游龍顯然已經看過,他們臉上都沒什麽表情,文書經過李況李閣老,師茂勳師閣老,翰林大學士王大學士,戶部尚書黃大人,兵部尚書謝鴻運,李況的弟子韓晚玉。
衆人看過之後,脾氣火爆的兵部尚書謝鴻運猛的拍了下桌子:“簡直欺人太甚!我們打贏了,還讓我們和親送去公主?這鞑靼單于還要來我們京城?這是挑釁吧!”
韓晚玉冷笑:“這哪是要公主,分明是要公主的陪嫁,來京城,怕是想一探大武朝的虛實。”
和親文書後面帶了張單子,寫的都是鞑靼指明要公主陪嫁的物品清單。
顯然鞑靼也看出大武朝現在不會跟他們直接開打,便趁着機會獅子大開口。
讓大武朝用真金白銀換來時間。
游龍冷冷的看着文書道:“和親不可能,陪嫁更不可能。”
黃大人看看衆人奇怪道:“他們這麽要東西,就不怕我們對□□達下手嗎?”
李況眼神變幻:“都說□□達是鞑靼單于最疼愛的小兒子,看來不見得。”
因中原王朝紛亂多年,說實話朝中的人對鞑靼現在的勢力劃分也并不清楚,辦過荷花宴的翰林大學士王大學士皺眉道:“着實棘手,這鞑靼單于到底安的什麽心?”
游龍聽衆人七嘴八舌,心裏已經有了計較,管他鞑靼什麽陰謀,都來了他的地盤,還能讓他翻出什麽浪花出來?
“鞑靼單于要來便來,他想探我們的虛實,這何嘗不是我們探他們的機會?”游龍沉聲道,“他料定我們不敢開戰,不敢動他,但都來京城談條件了,你們還怕他們這些蠻夷?”
這話讓王大學士,李況等人默默的看了游龍一眼,比口水仗,他們這些文人還真的不虛誰啊。
事情便這麽定下,消息一出,滿朝震驚,傳說中的吃人的鞑靼單于要來京城了?
到底真的是給大武朝送年節賀禮,還是來挑釁?一時間衆說紛纭。
戶部跟京城羽林軍也因突然要到訪的鞑靼使團忙的不可開交,生怕出了什麽差錯,那他們就是京城百姓的罪人。
不過京城中的百姓倒是沒怎麽受影響,這個年節也就對朝中的人來說忙碌了些。
反觀宋惜惜一點也被這事影響,她也有些奇怪,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游龍道:“滿朝上下,都在為鞑靼使團要來的事着急,怎麽你這麽清閑?我聽久兒說她爹已經快要住到戶部了。”
久兒的爹,便是戶部尚書黃大人。
游龍挑挑眉:“他們去忙就好了,來的又不是什麽大人物。”
宋惜惜被游龍逗得笑了出來,笑完又看了看游龍道:“我明天想去一趟靈隐寺。”
雖說朝中最近事多,可之前游龍所說的,給前朝太子跟太子妃安置牌位的事也并且放下,但還是受戰事的影響,這事最後也并未做的大張旗鼓,只是也沒瞞着衆人,朝中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也因為這個,朝中對游龍父子更加信服。
游龍知道小嬌嬌心中所想,點點頭:“我讓于樹安排些人跟着你。”
宋惜惜并未拒絕,她也知道她如今被打上太子府的标志,若是她出了什麽事,恐怕還會給游龍帶來麻煩,索性就直接同意。
再說自幾個月前宋惜惜已經不拿自己當外人,對游龍也親昵不少,再也沒有拿着前朝貴女的架子。
等游龍走後,蘭芝看着欲言又止,見小姐愣神的看着窗外,輕聲道:“小姐怎麽不開心的很。”
宋惜惜搖頭喃喃道:“開心的呀,如今前朝太子妃娘娘他們也算有了好去處,宋家也不會再來煩我,這一切都要感謝太子,我是開心的。”
蘭芝有些沮喪,咬牙道:“要我看來,小姐的相貌品行就算做太子妃也綽綽有餘的。”說着說着,蘭芝自己都沒什麽底氣。
宋惜惜好笑道:“我什麽身份?做妾室在衆人看來都是高攀了,不要肖想那些有的沒的了,這不可能。”
縱觀多少太子妃,娘家出身都是貴不可言,她一個小小的婢女,怎麽可能想那種事,恐怕要讓游龍聽見,也要笑她異想天開吧。
之前事情都亂糟糟,打亂了宋惜惜的計劃,她原本已經做好了跟太子同房的準備,可沒想到邊關的急報傳過來,讓宋惜惜做好的準備落空。
游龍一走是半個月,這事漸漸平息又是五六天。
直到兩人都不忙了,宋惜惜這才又想起被她刻意忽略的念頭。
從未進到太子府的時候便蒙受太子的大恩,不說平常的點點滴滴,就單說別的事,先是母親,再是蘭芝一家,這又安置了對自己有恩的前朝太子跟太子妃。
宋惜惜自認無以為報,也就一張臉還算看的過去,縱然主動去做太子的妾室,違背了她多年以來的堅持,可只要能報了恩,那便也算值得。
宋惜惜努力安慰着自己,原本打算的兩年之後離開太子府是不可能的了,既然決定抛棄尊嚴,做好奴婢的身份,那也就沒有回頭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