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解惑·詢問他
空氣在兩人中間凝結。
兩人看着對方，然後都憋不出下一句話，看着看着就又都不好意思，于是同步移開視線。
陳佳欣心裏一陣驚慌，因為上次碰見路雨辰的時候，他說讓她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話，可以去他的工作室試試，但是看能力能不能留下。
可這次，他卻當着《挽俠》負責人的面，直言她是他工作室的員工，還是他的助理。
陳佳欣一時間被這個搞懵了。
“學長——”
“我——”
兩人視線又對上。
“學長你先說吧。”陳佳欣終于嘴快了一步。
路雨辰尴尬地輕咳幾聲，随後說：“《挽俠》負責人有邀請你去他們公司嗎？”
“……沒、沒有。學長怎麽會這麽問？”陳佳欣反問他。她跟那個《挽俠》負責人也就才見過兩面。
“那最好。”路雨辰松了一口氣的表情。
陳佳欣一愣：“……”
“沒去他們公司最好。”路雨辰看着《挽俠》負責人離去的背影道。
“……”陳佳欣內心表示不理解。
路雨辰收回視線，看着她繼續說：“你還沒有正式步入這一行，不懂這裏面的水有多深。《挽俠》這款游戲已經開始走向末路，市場上出現了很多同質化的産品，可替代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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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佳欣：“可我看身邊的人都在玩《挽俠》啊？!!”
“身邊即世界，”路雨辰感嘆了下，“你應該出去看看，多接觸外面的世界和工作環境。”
“……”難道真是她孤陋寡聞了？陳佳欣開始自我懷疑中。
路雨辰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心思，繼續說着：“《挽俠》這個季度的玩家數量在持續下降，而且公司內部出現了很大的披露，導致《挽俠2》的開發權被市場同類公司競争剝奪。也就是說對于《挽俠2》這款不久要面世的游戲的開發，他們其實沒有自主權。”
“啊？？？”
“不用那麽驚訝，在這個行業，多得是這種情況。一款游戲的前期準備到開發，再到最後的上市，這中間會面臨許多形形色色的問題，除了各部門的員工外，還有公司內部的領導決策以及市場導向和同類型游戲公司的逼壓等等事情。”
“……”
“自然，我說的這些只是冰山一角，如何選擇還是看你自己的意願。剛才不好意思，未經允許，就擅自将你歸到我的工作室。當然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随時歡迎。工作室雖然小，員工也都是各大高校和咱們學校出來的，只有幾個是從其他游戲公司跳槽來的。相對市場上的其他游戲公司來講，算是個新手公司。”
路雨辰停頓了下，瞥了眼陳佳欣的反應，見她聽得津津有味，便指着不遠處的休息區，說：“我們坐那兒聊吧。”
陳佳欣：“好。”
路雨辰點了兩杯咖啡。
服務生端過來的時候，他上手遞到陳佳欣面前。
“謝謝。”
陳佳欣低頭拿着勺子擺弄咖啡，路雨辰喝了一口後，繼續剛才的話題，他說：“雖然是個新手公司，但截至目前，也是有模有樣吧。《挽俠》負責人之所以上來和你說話，可能是因為上次在學校的見面會，你的發言和對《挽俠》的一些看法，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覺得你是個人才，想要把你拉進他們公司。”
“我？”
“對！不用懷疑自己的能力。你上次的發言我也看了，但我還是那句話，現在的《挽俠》游戲公司，不适合你。”
“……”陳佳欣盯着路雨辰，有一瞬間的迷茫。
路雨辰就像是個過來人一樣，為她講解這些她目前還不了解的工作。
而且非常有耐心的幫她分析現在的游戲市場現狀。
“《挽俠2》的開發，束縛比較大，他們公司的內部出現了矛盾，而且資金鏈也出現了問題，很多老員工出走，導致《挽俠2》原本的開發權最終被其他公司分割，他們現在也只剩下游戲前期的場景搭設。”說着，他看向陳佳欣，非常認真道：“如果我剛才沒有阻止你，如果《挽俠》負責人剛才邀請你去他們公司，如果你不知道這些，面對他的請求，你會動搖嗎？”
“……”
陳佳欣看着路雨辰，“大概會吧。”她說：“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新生嬰兒，對這個行業好陌生。”
路雨辰笑笑：“誰還不是從嬰兒時期過來的。我當初也一樣。”
勺子攪拌着杯子裏的咖啡，動作小心翼翼，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繼續說：“工作室雖然這兩年剛成立，人也不是很多。但我們勝在年輕，有符合年輕人的沖勁和拼勁，更有年輕游戲玩家在游戲中需要的那種驚險和刺激，以及那些意想不到的創意。這是很多老牌游戲公司所不能擁有的。新時代需要适合潮流發展的事物，更新換代本來就是一件特別尋常的事情，不論是在哪個行業。”
“《挽俠》他們的團隊，太過依賴之前的成績，反而沒有新的創意，所以才會被市場分割。《挽俠2》的場景建模也算是許多《挽俠》玩家為他們争取到的最後一個顏面。”
陳佳欣聽着路雨辰的話，心中難免情不自禁地為《挽俠》可惜：“這款游戲我玩了五年，算是感情深厚吧，但是沒想到——”
“五年已經是它最長的壽命了。你去調查下市場上同類型其他的游戲，能熬過三年的都已經很不錯了。究其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同質化嚴重。外行老說我們這個行業太卷，但哪一個行業又不是。可在我看來，沒有卷的行業和工作，只是日複一日不思進取的公司和員工。工作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游戲是死的，但游戲設計可以是活的。”
“你很有創新思維，但《挽俠》團隊已經開始走下坡路。是繼續選擇一個行業日薄西山的公司，還是選擇一個行業的朝陽公司，你自己決定。”
這是路雨辰離開前，對她說的最後的話。
晚上，陳佳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思考這件事情。
《挽俠》的主創團隊，在行業內素有名望，她也聽說過關于他們的傳奇故事。但正如路雨辰所說，《挽俠》的團隊在走下坡路。
雖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游戲行業是個快消品，如果沒有新穎的點子和設計，很快就會被淹沒在同行的浪潮中。
路雨辰的工作室雖然成立時間只有兩年多，但勝在大部分都是年輕人，和他們一樣的年輕人，這部分人思維不受限，在這裏盡情釋放自己的熱情。
臨睡覺前，陳佳欣登錄了《挽俠》。
卻意外的發現，北風蕭瑟在線。而且他正在帶着柳樹丫兒和小旋風做任務。
在高階區。
“！！！”陳佳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眯了眯眼睛，再看，确實是北風蕭瑟的號，他帶着兩個小朋友在高階區做任務。
陳佳欣慌不忙跌的給許晨發了私信。
【欣欣向榮：弟，你怎麽又來高階區了？還跟北風蕭瑟一起？】【小旋風：哦，是我同桌說我等級太低了，進階區積分太費時間，就拉着她哥一起，帶我們來高階區做任務。】【欣欣向榮：……】【小旋風：姐你放心。他沒有欺負我，而且特別好說話。】【欣欣向榮：……】陳佳欣望着屏幕，不禁感嘆：“這才過了多久，你就背叛老姐，跟北風蕭瑟混到一起去了。”當然，她沒有打這句話。
【欣欣向榮：那好吧，你們繼續做任務，我忙別的去了。】【小旋風：別呀，姐，不忙的話，一起吧。】【欣欣向榮：嗯？？？你小子會主動邀請我做任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旋風：不是。是……是大神讓我問你。】【欣欣向榮：大神？呃……北風蕭瑟？】【小旋風：對！】【欣欣向榮：對你妹啊對！你就這麽把你姐我給出賣了？！！你個混小子！】【小旋風：我哪有妹妹，只有你一個姐，靈姨家的小妹妹還有一個月才落地。】【欣欣向榮：你還學會貧嘴了？！！！】【小旋風：哪有？我只是實話實說。對了，大神問你來不來？】“果然，一段時間沒看好，自家養的弟就被別人家的小妹妹拐跑了。這會兒游戲裏碰見，還胳膊肘往外拐。唉，果真是弟大不中留啊~”陳佳欣看着屏幕，緩緩打出幾個字：【欣欣向榮：你都說了大神邀請，你姐我敢拒絕嗎？】【欣欣向榮：坐标發我，馬上來。】游戲中。
欣欣向榮到的時候，小旋風和柳樹丫兒正在做跑圖任務。而大神玩家北風蕭瑟，竟然給兩個小屁孩充當護衛的角色。
“來了。”北風蕭瑟看着她，然後起身走向她。
欣欣向榮停下腳步，看着還在做任務的兩個小朋友，說：“大神好。我弟他沒給你添麻煩吧？”
北風蕭瑟望着做任務的兩個小朋友，微微一笑：“沒有。你弟操作很厲害，操作意識也不錯，他們兩個一起做任務，還挺合得來的。”
“辛苦大神了。”欣欣向榮看着自家弟弟，忽然間有種家長面對老師的感覺。
北風蕭瑟瞧着遠處的兩位小朋友，客氣道：“不辛苦，我只是跟着他們而已。”
欣欣向榮呵呵一笑，“嗯。”
兩個進階區的小崽子跑到高階區賺積分，還讓堂堂榜一大佬給當護衛，陳佳欣玩游戲這麽久，也就見過這一遭。
“你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北風蕭瑟看着她。
欣欣向榮嘴角抽搐了一下，“沒、沒有。”
這貨到底哪只眼睛看出她不開心的？
游戲裏啊，人物建模都是死的，又不是動漫或者真人，他還能穿過網線窺伺自己不成？如果不是，那這人的心思洞察能力也太可怕了！
北風蕭瑟：“你不怎麽說話，有心事嗎？”
“嗯。”意識到自己說露嘴，她立馬改口：“不不不！沒有，我就是話少。”
“是嗎？但我怎麽感覺你應該是很健談的人。”
“……”
這家夥是在自己身上裝了監視器嗎？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兩個小朋友做任務，我們閑着也是閑着，聊聊天解解悶，就當打發時間了。”北風蕭瑟跳上路邊的大樹。
欣欣向榮看了一眼。
“上來吧。”北風蕭瑟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
欣欣向榮頓了頓，而後跳上去坐下，垂下雙腿在空中晃蕩。目光看着不遠處的小旋風和柳樹丫兒。
“怎麽忽然有種老夫老妻帶孩子的感覺？”陳佳欣看着屏幕忍不住吐槽，“話說人家一招手，我怎麽就上來了？我應該矜持一點，和他保持距離才是。啊~我這是怎麽了！”
“你工作了嗎？”北風蕭瑟忽然問她。
陳佳欣本能的搖搖頭：“沒有。”
“還沒畢業？”
她點點頭。
“還在找工作。”她說。
“哪個行業？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介紹介紹。”北風蕭瑟看着她說。
欣欣向榮有些不好意思，“已經有兩家公司意向了，只是還不能确定要去哪家。”她沒有說自己哪個行業或者專業。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游戲世界裏面，面對一個陌生人，可以慢慢打開心扉，将自己心裏的話和問題講出來。
或許是因為大家在現實世界裏不曾見面，也不曾認識，所以才會在游戲世界裏說的開吧。
北風蕭瑟繼續：“可以具體談談嗎？也許我可以給你一點意見。”
“第一家公司算是前幾年行業龍頭吧，但是最近好像公司出了事，人員內部流失和矛盾問題多。第二家是個新手公司，大多是年輕人。”欣欣向榮低頭看着地面，兩條腿不停地晃着。
“我不能替你做決定，關鍵看你心裏怎麽想的。如果你只是單純想要一份漂亮的簡歷，那就去第一家公司，畢竟是龍頭行業，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不濟也能啃兩口經驗，以後去其他公司也有了敲門磚。”
北風蕭瑟一臉認真分析道，接着便是第二家：“後面這家公司，雖然不是行業佼佼者，但哪一家公司不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年輕有年輕的資本，相比較第一家而言，它有許多新鮮的血液。這對一家公司而言，是非常可貴的。如果一家公司都是老員工，長此以往，人才更疊出現斷層，那這家公司必然走不遠。”
“完了？”欣欣向榮轉頭，看向他。
北風蕭瑟：“嗯。就這些，剩下的你自己去體會。畢竟你還年輕，自己抉擇吧。”
“方便問一下，如果是大神你，你會選哪個？”欣欣向榮假設了一下。
“第二家。”北風蕭瑟說。
欣欣向榮跳下樹，落在地上，看着樹上的北風蕭瑟，大喊：“謝謝大神，我還有事，先下線了。我弟就拜托你了！”
北風蕭瑟看着欣欣向榮離開的方向，沉思了會兒，然後跳下來。
“你們兩個快點，我準備下線休息了。”他沖着兩位小朋友喊。
小旋風：“你哥他怎麽了，這麽快就要下線？咱們任務只做了一半啊！”
“你等着，我私信問問。”柳樹丫兒說。
【柳樹丫兒：哥，怎麽回事？突然準備下線了，是出什麽事了嗎？還有，那個大姐姐怎麽下線了？你欺負人家了？】【北風蕭瑟：沒有的事。你先回去做任務，我讓其他人幫你們看護。】【柳樹丫兒：哦，那好吧。】過了一會兒，兩人做任務的附近，出現兩個高階區的人。
女兒紅和小李飛刀。
女兒紅：“這就是老大說的緊急任務？”
小李飛刀：“你就閉嘴吧，上個月遲到五次怕不是要被扣工資那就繼續喊。”
“哦，明白。”女兒紅立馬安靜下來。
兩人默默在一旁守着兩個進階區的小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閱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