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內奸
是誰下的手?
阿茹那有不在場證明,還能是誰?
誰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殺了宋篤行?難道他們谷主謝小竹也來了?任清歡腦海裏瞬間閃過無數張臉。
“百聞山莊……”景丹顫抖地說,“白老爺……”
“不一定,先存疑,”任清歡立刻道,“小白根本不是宋大哥的對手,敵人在聲東擊西,我們要趕緊回去。”
景丹卻僵在原地,看着宋篤行的臉,久久不能動擔。
任清歡只能取出乾坤袋,準備草草給宋篤行收屍,掏出小貓弱弱,放在肩上。
弱弱卻奮力去搶乾坤袋,不讓他動。
“聽話!弱弱?”
任清歡知道弱弱一定有什麽想說的,所以一直“喵喵”叫着,但還是強行搶過乾坤袋,因為他自己也察覺到,從進入山莊起,發生的一切就都太過邪門,處處透露着詭異。
但現在沒有時間再管其他,他只能收拾好宋篤行的屍身,一把拽起景丹。
“走!”
因為景丹狀态不行,任清歡一手提着她,速度稍微放慢,邊走邊問:“你們俠盟一共來了幾個人?你剛才有沒有覺得,你帶來的人不太對勁?”
弱弱一個勁地撓着任清歡的肩膀,“喵”個不停,不讓他走,景丹卻恍惚地搖了搖頭,只能勉強擠出幾個字。
“不對勁,所有人都不對勁。”
“所有人……”任清歡猛然想到,停住了腳步,“沒錯,因為所有人,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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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弱這才滿意地“喵”了一聲。
随着這句“喵”聲,整個百聞山莊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面前只剩下了重重迷霧。
沒有聲音,沒有氣味,手伸出去便不見五指。
“是幻術!”景丹大吃一驚,“什麽時候?”
鏡花谷的幻術何時精湛到了這種程度?
“鏡花水月,”任清歡咬牙道,“鏡花谷慣用的伎倆,需要有水才行,水往低處流……一定是從我們進地下室就開始的,這是一個局!”
難怪阿茹那并不着急硬闖,還在門口大擺龍門陣。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什麽坐騎,只是想引宋篤行入甕!
景丹愣愣地說:“那、那我師弟會不會、還活着?”
任清歡沒有回答。
這誰也不敢肯定,但任清歡直覺鏡花谷如此大費周折,就是為了宋篤行,絕不會放過他,所以任清歡的眼前有那麽一瞬間,閃過了此前與宋篤行交談的種種畫面,他的音容也猶在耳邊,最終停在了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你救……”
救誰?
大概是他師姐吧。
任清歡與宋篤行關系說不上很好,但他深知宋篤行的為人,不然也不會堅持與俠盟交好,所以這個忙,他幫定了。
“你退開一點。”任清歡拔出劍來,對景丹道,“但不要走出我的視線,等會也跟緊我不要亂跑。”
景丹用刀撐住自己,勉強向後退了兩步。
“你可以嗎?”她擔心道,“這是仙術。”
凡人就一定破不了仙術嗎?
任清歡不這麽認為。
師妹曾說過,幻術通過解構五大靈根來迷惑人的五感,鏡花谷的幻術主用水,所以幻象更為逼真,但在火靈根方面的拟态就略弱一些,可巧的是,景丹就是土火雙靈根,若不經任清歡提醒,還根本看不出來,說明這個幻境已經精妙至臻,無法用相克的靈根來破解了。
但術法是用來困人的,任清歡認為,究其根本,也可以稱之為武學中的一種。
一力降十會,只要是武學,就必然能硬破。
任清歡左手按住肩膀上的弱弱,右手持劍,閉上眼睛緩緩擡起手臂,盡力屏蔽自己的五感,猛得一劈,直接斬開了迷霧!
霧氣瞬間凝固,響起了一道清脆的破碎聲,宛如打碎了一面鏡子,這便是師妹說過的,鏡花水月之術被破的樣子了。
不過迎面朝着任清歡撲來的,卻不是鏡片,也不是師妹說的水花,而是帶着濃濃香氣的……
“酒?”
任清歡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他再睜開眼時,已經站在了地窖一層,腰部以下全是酒,而且是上好的玉塵雪釀。
白老爺走在最前,因為才十四歲的身高,從前又發育緩慢,脖子都被淹沒了,不停喊着:“哎呀!哎呀!我千年的窖藏!”
他身後站着阿茹那,好整以暇地抱起雙臂,看着任清歡,聳肩道:“我說了,我那黃鶴頑皮,恐怕闖禍,要早點進來捉它,你們不該攔着我的。”
景丹站在任清歡身後,身上的傷口已經沒了,但內傷還在,不顧丹田的痛感,吸了一大口氣,就潛入酒中,同時取出了一枚月光石。
明亮的白光照徹酒中散亂的貨架、碎瓷缸。
卻沒有宋篤行的影子。
景丹的眼淚融在了酒裏,身子被任清歡架起來,靠在一邊的貨櫃上。她突然嚎啕大哭,重刀指向阿茹那:“妖物還我師弟!”
任清歡按住了她。
阿茹那搖頭:“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宋大哥消失了,”任清歡取出破了洞的乾坤袋,抖出一把重刀,也就是宋篤行的遺物,遞給景丹,看着阿茹那語調沉穩地說道,“這是鏡花水月的施術效果。”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幻術被破,死在幻境裏的人便如同鏡中花、水中月,永遠被留在了幻境裏,死不見屍。
白老爺驚恐回頭:“什麽?少盟主沒了?”
阿茹那往外走,再次與任清歡擦肩而過,道:“這有什麽稀奇?一個大活人,不定喝多了跑到哪裏去了,我的坐騎丢了才是真丢了,找不回來咯。”
任清歡把劍橫在阿茹那身前。
“鏡花谷不會真的以為……”他輕聲問,“可以殺了人就一走了之吧?”
“你有什麽證據?”阿茹那不慌不忙地說,“又想如何?”
任清歡劍上穿了一紙生死狀。他沖着那張紙點了點下巴:“沒有證據,也一樣能殺了你。”
阿茹那笑着用指尖劃過劍刃,在紙上留下了自己的血。
那張紙金光大盛。
圍觀的各大門派看不清地窖裏的情況,光是猜測就很震驚:“宋篤行去哪了?”
“阿茹那竟然肯簽生死狀?”
“阿茹那也太嚣張了,謝小竹若知道,恐怕會恨不得殺了她吧?”
如果說一定存在一種術法不能被破,那任清歡認為,只能是“不解緣”,因為不解緣不是用來傷人的,而是強迫簽訂者信守諾言。
附着了這種術法的生死狀,即證明一旦試劍會上,阿茹那死在任清歡的手中,鏡花谷也絕不能因此追究到合歡宗身上,反之亦然。
“可說到底,任公子也不過是個凡人……”
“是了,連宋篤行都殺不了的妖,任公子又能如何?”
“太可惜了……”
誰知阿茹那撥開他的劍,揚長而去,卻留下一句:“你不會殺我的。”
衆人:“?”
她這是承認了自己殺不了一個凡人嗎?
開玩笑的吧!!
衆人還在議論中,人群中的白衣女子也看着任清歡的背影沉思,阿茹那卻已初步試探出了任清歡的實力,回去同謝小竹複命了。
俠盟一共來了五人,現在剩下四個,任清歡一揮手,把他們都帶到了合歡宗的地盤。
真正的葉知微與蘇巧盼一直等在地窖外,直到現在才跟着任清歡一起去了拍賣的場地,而不是像之前幻境裏那樣,早早就來到隔間裏坐着。
這才正常。
蘇巧盼進門就端起果盤,要吃百聞山莊準備的糕點,被任清歡用劍鞘狠狠地打了手。
“我懷疑他們谷主謝小竹也在,”任清歡告知衆人,“他的原型是條竹葉青,有毒,所以現在起都開始辟谷,遠離有水的地方。”
大家都恐慌萬分,點頭稱是,只有葉知微看着他肩上的小貓,眼神發直,問:“能給我摸一下嗎?”
任清歡:“?”
你也是假的???
“不行,”任清歡護崽得很,“弱弱很怕生,只認我一個主人。”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弱弱就旋轉、跳躍,直接撲到了葉知微懷裏。
衆人:“……”
任清歡:“……”
“大師兄,”蘇巧盼興奮道,“連若師妹不是不讓你養嗎?你準備向前看了?”
她成功轉移了任清歡的注意力。
她這話,居然跟她在鏡花水月裏說出來的沒什麽兩樣,那是不是說明,施術者很了解她?
可鏡花谷的人,為什麽會這麽了解合歡宗的人呢?
另一邊,弱弱又從葉知微懷裏踮踮腳,往外跳去。
葉知微追着它走,稀罕得很,就怕它跑丢了又不舍得硬抓它,結果沒走兩步,剛到一處無人角落,便撞上了人形的連若!
“!”葉知微驚訝又尴尬,“你、你是連若、你是妖?!”
她剛才還想摸他!
連若轉身一笑:“我以為你大哥早就告訴你了。”
葉知微過于吃驚,旋即反應過來:“所以他才那麽想要你!他想用你化神!”
靈獸都是仙緣極深的生物,只有達到金丹後期,才會明白靈獸對化神的重要性,比如葉知微身為煉丹師,才剛踏入這個境界,就已經能嗅到連若身上的仙緣了,因為他全身上下都是天材地寶……葉輕舟這是想生吃了他啊!
“可你是怎麽逃出來的?”這怎麽可能?
“此時說來話長,現在我只能信你,”連若嚴肅道,“要優先跟你講三件事。”
葉知微知道他時間不多,也皺眉點頭。
“第一,”連若上來就交代了一枚炸彈,“蘇巧盼是內奸,她善于改刻雨霖鈴上的靈環,借此機會偷聽了許多宗門內事務,少宗主的行蹤就是她說出去的,因為如果少宗主重傷,她就能拿到飛花令,和師兄一起出來。”
葉知微再次震驚了。
她是真沒想過,有人會為這點小事就出賣自己的宗門!
“第二,阿茹那也是內奸,”連若又道,“嚴尊試劍的事,就是她提前通知你大哥,你大哥才派你過來參加的,這是我改造了蘇巧盼的雨霖鈴,從你大哥那裏偷聽來的消息。”
葉知微呆住:“?什麽?”
“到底為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就是為了告訴師兄這個消息才想辦法回來的,”連若搖頭道,“但是我能停留的時間不會太長,所以重點是第三
“我在百聞山莊的地庫裏為師兄挑了一只飛行坐騎,速度堪比禦劍,就藏在他的乾坤袋裏,你讓他帶上所有人趕緊去俠盟找盟主求援,這次試劍會,鏡花谷似乎來了一只不得了的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