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喜酒

“生……”

生米煮成熟飯?!

任清歡頓時臉紅到了脖子根,一句話都說不出,傻傻看着連若。

“師父!”連若一瞥他,心道師兄真是沒用,只好自己紅着臉扯住雲想容的衣袖勸說,“這也太、操之過急,怎麽合适?”

“管不了合不合适了,”雲想容甩手就走出門,道,“你們跟着我去同宋盟主道別,即日回宗內成親!”

這實在太匆忙。

連若想,自己還沒來得及和師兄談談呢!

難道要直接到洞房花燭夜,掀開的裙子了師兄才發現,他有的東西新娘子也有嗎?

想想就一陣惡寒,可是連若又莫名不想違抗師父的意思。

畢竟想和師兄成親的心情,也很迫切啊……

誰知任清歡見他說不動師父,就幫他勸說:“俠盟現在正值危機之際,我們絕對不能離了這裏,就算要走,也要過段時間,少則七八個月,多則一年半載,喜事更是不能在這裏舉行。”

合歡宗位于島上,如非在島上埋有眼線,誰也找不到,俠盟就不是了。

鏡花谷随時可能找上門來。

哪怕他不欠景丹人情,也不能在這種時候跑了,所以他說的這話讓人根本無法反駁。

雲想容不禁沉默。

連若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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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在幫我說話,可是為什麽我感覺有點生氣呢?

你不是一直想早點娶我嗎???

他捏了把師兄的腰,後者給了他一個“你放心”的眼神。

連若:“……”

雲想容只好說:“不過幾個月你們兩個就要十七歲了,那就在這裏等過一年半載,十八歲時正好快要結丹,趕在結丹之前大婚,想生孩子也得早點準備,這樣說出去也沒什麽不合适的。”

一般有條件的,都會挑在十七八|九結丹,再耽誤就不合适了,也只能在結丹前生孩子……

“生……”

任清歡的臉又紅透了,全身都在冒熱氣。

連若幹脆捂住臉,不說話。

雲想容又問:“我來時聽說你們還沒去見宋盟主?随我一同去吧。”

宋盟主是宋篤行的父親,妻子是凡人,早已百年,兩人老來得子,卻沒有寵溺宋篤行,反而把他培養成了一個性格直率、見善必遷的俠客,足見其為人。

但是任清歡随師父來到刀客堂,卻只見到一個景丹。

“其實……”景丹勉強道,“我和師弟在去試劍之前,師父就仙去了。”

為能試劍成功,俠盟隐藏起這個消息,宋篤行忍痛背負起整個門派的重擔,遠走嚴尊洞天,卻在半路就慘遭毒手。

宋盟主去世之前,還叮囑景丹:“我要去陪夫人了,你是師姐,雖然性子魯莽,但卻比你師弟更擅洞察人情冷暖,要替我照顧好他。”

如今,景丹只身回來,無顏面對俠盟的衆人。

大家推舉她做盟主,她只稱自己為代盟主,并以代盟主的身份,告知了合歡宗衆人情況。

任清歡率先表示:“這件事也有我的責任,宋大哥臨死前最後一句話是對我說的,我必定留在這裏陪俠盟共度難關。”

葉知微也道:“我助景姑娘結緣,也要一段時間。”

雲想容一起留下,不過她是在此閉關。

“一是為了保密,”她道,“二是為做好準備,随時應付妖窟的挑釁。”

連若看着衆人都如此堅定,也逐漸放心下來。

不過他上次才剛放松,就迎來了連良和葉輕舟,這次他吸取教訓,雖然安心和師兄過正常日子,卻也時刻警惕,一直到……

一年半後。

俠盟一派和平景象,雲想容仍在閉關,什麽事都沒發生。

連若:“……”

仙界那邊,聽聞葉、連兩家與妖窟對上了,形勢焦灼,所以一直沒有來得及找人間的麻煩,葉知微更是假意替葉輕舟尋找“失蹤”的連若,一直留在人間,自由自在地煉丹修行。

仿佛一切都很完美。

就連在百聞山莊地庫裏捕捉到的小麻雀,連若本來以為要死了,居然都在師兄的照料下順順利利地長大了!

小麻雀越變越漂亮,棕色的羽毛變成紅棕色,棕色的眼睛也變成金棕色,而且力氣很大,身型見長,任清歡經常給它梳理羽毛,帶它出去放飛,像訓鷹一樣訓練它捕獵、攻擊。

因為是師妹送的禮物,任清歡還格外用心地給她做了金色爪環,上面刻着個“弱”字……

連若很無語,但是也覺得無所謂,因為這個坐騎确實太弱,就算現在傷好了、長大了,也不能當坐騎使用,還是會被他一撲就咬住喉嚨。

除了可以每天變成小貓,撲鳥玩,就只剩一樣與從前不同的事,那便是……

婚期近了。

師兄反而一天比一天,不敢靠近自己。

之前他還吃了豹子膽,過來問連若:“師妹,你……你想不想生……生孩……”

然後被連若的肉墊狠狠打了幾巴掌。

“我是說,”任清歡結結巴巴地說,“你如果不想生、你、你可以提前結丹……”

連若只好變成人身,勒令不許他再說這件事了。

雖然得到了不老春,但連若不确定真假,而且就算得到又怎樣?他想和師兄同生共死,絕對不要服用什麽五行丹、修到金丹期的。

而且他心裏的石頭還懸着。

距離婚期越近,他越看到師兄日漸期待、興奮、遠遠看着自己就羞澀開心的樣子,就越不想說。

可是快要下喜帖了,他沒得選擇。

他怕喜帖一下,婚事一成,師兄再……不喜歡男人,悔婚的話,一定很沒面子。

所以這天,他準備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忐忑不安地等着師兄回來,對師兄坦白自己的秘密。

結果任清歡帶回來了一個人。

“師妹!”任清歡激動地說,“你看誰來了?”

這是個身材高瘦的文弱男子,書生打扮,容貌俊俏,一身紫衣,腰上挂着一支鐵筆,沖連若行了一禮。

“小生楚明知,”他道,“月見書院的主簿,見過弟妹。”

任清歡拉他入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連若:“師妹,你怎麽知道楚兄今天會來,還做了這麽多好菜?”

連若在心中暴揍傻子師兄:我他喵的怎麽會知道他今天來?好啊你,帶哥們回家不提前報備,浪費我的好菜還浪費我的感情,你看等他走了我怎麽收拾你!

表面上還是熱情笑道:“久聞大名了,楚先生快請坐!”

任清歡搭着楚明知的肩膀,同連若說:“雖然還沒下請帖,但我早就想好要提前請楚兄過來了,畢竟他不同旁的人,可能還有事要忙,提前聚聚也好。”

楚明知沒有客套,只是多看了一眼連若的脖子,對任清歡道:“我想單獨和你說兩句話,不知道方不方便?”

連若吓了一跳。

他一直用領子遮住喉結,說話時聲音也刻意提高,雖然早就聽說楚明知聰明,但也不至于見第一面就看出來吧?

不過由他來告訴師兄,其實也未嘗不可。

“當然方便,”連若不動聲色,笑着回屋了,“你們聊,我還有菜沒做好呢。”

楚明知沖他拱手,低聲對任清歡道:“清歡,你知不知道,你這個師妹,有事瞞着你呢?”

任清歡立刻就變了臉色:“你是什麽意思?”

“哎,”楚明知嘆了口氣,突然笑了,笑了一會,又嘆了口氣,“算了,我同你說這些做什麽。”

任清歡:“???”

“仙界連家,誰人不曉,将來你去了仙界便知,也不用我多嘴,”楚明知轉了轉筷子,神情嚴肅地說,“我這次來喝你喜酒,為的是另一樁事。”

任清歡也收斂笑意:“莫非是王庭的事?”

岑逸思已死,岑绮思蹤跡全無,飛鴻踏雪閣卻安靜得像一潭死水,什麽都沒發生。

“不,”楚明知搖頭道,“我丢了一個人。”

任清歡停下了筷子。

一年多以前,楚明知在去百聞山莊外的路上丢了一個學生……

這麽久了,他居然還在找?

不對,任清歡忽然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是個十五、不,十七的魔修少女,名叫顏子佩,”楚明知繼續道,“性格乖張,喜怒無常,很有可能是自己離家出走了,你若是見到,記得幫我把她押送回來,不然她兄長可能真的會殺了我。”

任清歡笑答:“又是個有哥哥的?那可不好對付。”

“咱們是不懂他們那些高門大戶,做什麽生這麽多孩子到處惹麻煩。”楚明知滿面倦容,又起身道,“我再去單獨同弟妹說兩句,他姓連,說不得也認識我丢的這位大小姐。”

任清歡不甚在意,自斟自飲,思索着他說的話。

楚明知徑自去了廚房,看着連若忙碌的背影,敲門道:“連小公子,你把我兄弟騙得好慘啊。”

連若本來想同師兄單獨說話的,卻自己在這待了好一會,現在又被他這樣指責,心中委屈,一甩袖子不幹了:“我這就去同他說清楚,不委屈你兄弟!”

“哎!”楚明知又反過來勸他,“你要說,卻挑這個時間去,還不如讓他做個好夢,把婚結了再說。”

連若不可思議道:“虧你還是個聰明人?難道我洞房才說還比這樣好?”

“聰明人死得快,我可不是什麽聰明人,只是個過路人罷了,”楚明知端起一碟菜轉身要走,道,“人生四大喜,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你既然喜歡他,不如圓他一場夢,以後一別兩寬,也好安心。”

連若被他氣到了,追着他問:“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他?”

師兄這麽蠢,我才……哎。

“我怎麽知道?”楚明知笑着搖頭,“可能是因為他跟我說了太多你的事了。”

連若愣愣的,一頓飯吃得不知所措。

他想,楚明知是師兄最好的朋友,他的意見……會不會其實,是對的?

連若給自己找到了借口。

所以直到大婚當天,他坐在婚房的床上,仍然沒有想好,要不要告訴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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