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對郎晴來說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也曾經想過,是不是那個人在某次行竊的過程中被淩風正巧好看見。淩風看他是住在周圍的熟人,沒好意思拆穿、撕破臉皮,也沒把他跟前幾次的竊賊聯系在一起,直到昨天自己出現在這裏,發現了她被偷的事。

淩風早就知道偷她東西的人是誰,這才敢信誓旦旦地表示不需要警方出馬,她自己就能夠找到嫌疑人,也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但仔細想想,不管那個男人在行竊的過程中有沒有被發現,他自首的時候說的話就很可疑。

這起看似普通的入室盜竊案處處透露着詭異,自然地引起了領導的重視。因為是自首,審訊很迅速,男人像倒豆子一樣把什麽都說了,在敘述的過程中不止一次地提到淩風,說她三年前剛剛來的時候做的事,說他昨天晚上看見的鬼。

還不止一次提起淩風神乎其神的本事。

在郎晴過來的時候,另一支隊伍也穿着便裝來到淩風家附近,跟在樹下下棋的老人詢問淩風剛剛來這時做的事。盡管這個問題當初他們問過,但當時大家都把這個當小說聽,沒人放在心上。

他們還問到了“狗爺”的住址,準備去問問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從別人嘴裏傳出來再邪乎的東西,都比不過“狗爺”這個當事人的親身經歷。

此時另一個當事人,也是兩件事情的主人公,她此時的心情有點不太好。

怎麽找到他的?你都不信這世界上有鬼,我還能怎麽說?

明明就是鬼幹的,我怎麽都不能說是自己找的吧,這不是攬功麽?

郎晴眼睛深處的熾熱被她掩蓋的很好,她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她最想要知道的答案的問題。

對于整個單位來說,這都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刑警隊負責的就是查案,每每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在尋找線索跟摸排嫌疑人周圍關系上。尤其是盜竊案裏的盜竊農村牲畜家禽案,也就是偷雞偷鴨盜狗的案子,這種案件多發于監控水平落後的鄉村,破案率只有個位數。

即使現在攝像頭普及,但也有未被關注到的死角。有無數的罪犯尋到這些灰暗的死角,從警方的眼皮底下走脫,逍遙法外。

如果警方能夠掌握這種技術,可以一夜之間鎖定犯罪嫌疑人……

郎晴眼裏的熾熱再也掩蓋不住,她目光如炬,眼裏的光芒看的淩風心裏直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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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說呗,又不掉塊肉。

“人找人是不太好找,但鬼找人就不一樣了——”淩風無奈地擡頭,對上郎晴錯愕的眸子時,不由得閉上了嘴。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是怎麽在一夜之間找到這個人的,你不說也就算了,我當你是不傳之密。但你既然說了,又為何說出這種騙人的話。”郎晴壓下心裏翻湧出的不舒服之感,每說出一句話都深吸一口氣,“這世界根本沒有鬼,連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你卻一次又一次地拿鬼怪搪塞我?”

你當我是傻的?郎晴把後半句吞進肚子裏。

話不投機半句多,淩風也惱了。她覺得郎晴挺無理取鬧的,自己明明都說了,她還不信。也不知道公安局幹什麽吃的,讓這麽一個油鹽不進的人負責她的案子。

淩風惱了,就要趕人。她覺得公安局太沒誠意了,別人請她算命也好,出山也罷,第一件事就是把報酬算請,恭恭敬敬地請她出門,外帶專車接送。這個郎晴不請自來,不提有關報酬的事也就罷了,言語讓她極度不滿,一度想趕人出門。

淩風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她直接拉開門,抛棄所有待人接物該有的素養,直接趕人。

“既然郎警官不信,那淩某也無話可說,我累了,準備休息,好走不送”。淩風滿臉寫着不高興,語氣僵硬。

郎晴沒想到好好的談話會莫名其妙地變了個樣子,她斂起好看的眉眼,路過淩風身邊的時候突然想起另一種可能。

“其實那個男人是托吧,你根本沒有找到偷你家東西的竊賊,為了面子或者其他什麽的,花了一筆錢請了個演員。在你這個失主不追究責任,以及他自首減輕罪行的情況下,他也就被拘個十五天。我知道你這行不缺錢,不然家裏丢了東西怎麽不急着報警”。郎晴颔首,她看着淩風睜地越來越大的眼睛,越來越覺得這才是事情的真相。

“呵,小騙子”。郎晴從淩風身邊走過,薄唇開啓,輕飄飄地說了這幾個字。

居然敢說我是騙子?!淩風一個沒忍住,把郎晴一腳踹出了門。

去特麽的襲警。

此情此景跟三年前淩風那一腳詭異地重合,唯一不同的則是被踹兩人的身份,一個是收保護費的混混,一個是正兒八經的警察。

看見郎晴被自己一腳踹了出去,淩風一心虛,瞬間帶上了門。

淩風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地從門邊的塑料袋裏拿過一個蘋果,夢游一樣拿到水池邊沖了沖,徹底忘了這是她買的貢品。

淩風這一腳又快又狠,郎晴根本沒想到有人敢踢她。好在她有一身底子,在撲出去的一瞬間用手撐地,護住了頭,身體自然地蜷成球形,在地上滾了一圈。

“嘭!”關門聲也是很響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看見此情此景也是懵了,整個畫面像是靜止住了一樣。

那麽漂亮的一個女人兒被大仙一腳踢出來之後,冷着一張臉站在事務所門口一言不發,黑色的風衣背後沾滿了灰塵。

郎晴一句話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大門,直接開車去了單位。

這還休什麽假,沒心情!

公安局裏依舊有那麽些難纏的記者沒走,他們等着采訪郎晴獲得第一手資料,最好還是獨家的。大隊長一邊查着案一邊搪塞着記者,覺得頭都大了。

他們是警方,不是外面的娛樂公司,別人能趕記者,他們不行。萬一動作粗暴了些,又被他們拿針孔攝像頭偷拍了,整個單位的名聲都毀了。

這個時候大隊長不由得慶幸,昨天他讓郎晴回家這一行為現在想想格外地英明。還沒等他開心多久,就聽外面吵吵鬧鬧,那些記者跟聞到腥味的蒼蠅一樣都跑了。

大隊長心裏好氣,他走出辦公室喊了個路過的民警,随口一問,臉都綠了。

郎晴連辦公室都沒去,更別提跟大隊長打招呼了,她黑着臉直接殺到了網安大隊,直接要那起風水詐騙案的資料。

那起案子不像淩風本人做的也沒關系,查完這一出她還要查淩風銀行卡的進出帳,查她憑什麽收價這麽貴!

實在不行,那一腳也能算上個尋釁滋事,去拘留所蹲那麽個六七天!

郎晴越是生氣就越冷靜,她拿着優盤從網安大隊走出,看見了圍上來的人群。

那張臉黑如鍋底,無形的煞氣蔓延開,讓那些記者把話堵在了嗓子裏。

郎晴看了他們一眼,擠着嚴嚴實實地走廊分開了一條道,她打人群中走過,沒一個人敢攔她。

這幾天下來,網安大隊查到了那個詐騙案嫌疑人登陸微信的ip地址,離淩風家不遠,但明顯不在一起。剛剛拿資料的時候郎晴問了一下,局裏好像已經派人去蹲守,準備抓人了。

但淩風是不是無辜的還不好說,有人拿着她身份證注冊的微信招搖撞騙,若是沒有她的允許,誰又能知道她的身份證號?

退後一步說,如果這個案子真的跟淩風沒關系也沒事,因為她還涉嫌了別的案子。

不說別的,郎晴親眼看見淩風用五枚銅錢換了一個足色的金手镯,再加上她抽屜裏那一堆放首飾的飾品盒,郎晴基本上能斷定,這個可能收了不少金銀首飾。

什麽人做生意收金銀首飾?現在的人出門連現金都懶得帶,能刷卡掃二維碼的就不付現金,更別說金銀這種硬通貨!當今社會除了典當行跟專門的金店,只有貪官污吏會拿金銀充當現金!

現金不好存,存銀行吧容易被暗訪組發現,藏在家裏吧,數量太多也不好放。不像金銀,不光保值還容易保存,埋在地下幾十年也不變樣。

郎晴越想這個淩風不是什麽好人,甚至想到了是不是本市或者外地有貪官利用這個暴利的行業洗錢。

就跟去賭場賭錢一樣,這個灰色的風水行業利潤極高,可能是新形的洗錢職業,需要得到單位的重視。

郎晴怎麽想,這個淩風都有問題,得派人盯着。

掌心傳來微微的痛感,郎晴低頭看了看掌心,細嫩的掌心跟粗糙的地面摩擦,傷口沁出了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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