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豪門啊,恩怨多
--昨日,服裝行業的龍頭睿隆集團剛宣布完成薇安公司的收購程序,然而,今日早上,薇安公司董事長簡溫軍先生因心髒病突發卻不幸身亡。
--薇安內憂外患,資金鏈出現嚴重斷裂,各家銀行已對簡家多處房産進行查封。曾經風靡一時的薇安該何去何從?
--而睿隆又即将面臨怎樣的改革?
--請明天同一時間繼續收聽本臺記者報道。
随着電臺的聲音消失,駕駛座上的司機輕‘啧’了兩聲,擡眼通過內視鏡看向後排從機場上車之後一言未發的美女,似沒話找話般惋惜的開口:“可惜了,薇安制衣公司前幾年在臨城家喻戶曉,沒想到就風光了那幾年,不然睿隆也不會趁虛而入。”
睿隆(rarlon)集團成立于倫敦,有近八十年的文化,旗下主營高檔品牌,涉及衣帽、配件、鞋履和皮具,近兩年又開始進軍護膚彩妝行業,在國內獨占鳌頭。
司機嘆口氣,接道:“以我看,簡溫軍多半是被睿隆給氣死的。”
說完,他還偷偷打量了一下後排始終沉默的乘客,似在等她的附和。
她人生的很美,五官精致,尤其剛才站在人流量集中的航站樓外,身材好、臉蛋好、氣質好,不自不覺就吸引了衆多的目光。外表雖略顯疏離,但更顯優雅知性。
司機邊開車邊多看了她兩眼,過了十秒左右,只見她漫不經心的把視線從車窗外收回,看向駕駛座,勾了勾唇角,難得開口:“那可不一定。”
她輕笑一聲,“如果簡溫軍知道他留下的爛攤子睿隆還願意幫他收拾,沒準兒死也瞑目了。”
她的聲音也好聽,但,隐約帶了些嘲諷,語氣不善。
司機抿了抿唇,瞥了眼她漆黑又沒什麽溫度的雙瞳,識相的閉嘴了。
簡薇心情很平靜,她把散下來的頭發別到耳後靠在座椅上閉目休息。片刻後,她睜開眼,淡淡的說:“師傅,麻煩改道去西郊殡儀館。”
司機愣了愣,問:“您是記者?”
“不是。”她回答。
“那就是簡家的親戚。”簡溫軍的告別儀式在西郊舉行,既然這位美女不是記者,他覺得十有八|九是簡家的親朋好友。
簡薇聞言沉默了幾秒,沒什麽情緒的說道:“我是簡溫軍的女兒。”
司機滞了兩秒,有些驚訝,“女、女兒??”
他喃喃自語:“不是說簡家的千金幾年前就離家出走了嗎?”
簡薇忽然笑了,有些自嘲的說:“原來傳言我只是離家出走,我還以為他們對外界說我死了呢。”
司機:......
車廂氣氛凝固了般,車速一路飙到殡儀館,司機終于做了個深呼吸,提醒:“簡小姐,到了。”
“謝謝。”簡薇付了錢,看了眼殡儀館外停的各種豪車,以及神色凝重來吊唁的人,漫不經心的推開車門下車。
八月底的天氣依舊炎熱無比,今天的太陽也讓人很浮躁,看着獨自朝大廳走去的那抹身影,司機暗暗抹了把額頭上冒出來的汗,自言自語:“豪門啊,果然恩怨多。”
簡薇一身黑色的連衣裙,莊重嚴肅,但大紅色的行李箱與此刻的環境和地點格格不入,不想吸引人的目光都不難,也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
包裏的手機嘀嘀響了兩聲,她停下腳步不緊不慢的打開。
栗櫻:【寶貝,你總算回來了。】
栗櫻:【節哀順變。】
她盯着閨蜜發的這四個字,內心無波無瀾。
是該節哀,畢竟死的人是她父親,但是,她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但傷心,确實是有的。
因為所謂的父親,他生前沒有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死後還要留給她一堆爛攤子。
簡薇絲毫不在乎來來往往的目光,提着行李一步一步的邁上大廳的臺階。
但人還沒入內,很快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保安狐疑的看了眼她的行李箱,再看看她,嚴肅的問:“幹什麽的?”
簡薇沒什麽情緒的指了指自己一身的黑色衣服,聲調淡淡的:“哭喪,看不出來嗎?”
保安打量了她片刻,不敢松懈,“抱歉,請問您貴姓,我去裏面通知一下林秘書。”
她沒答,反而笑了下,問:“怎麽?來哭喪還要通知主家?是擔心來的人不夠資格入內嗎?”
保安被她的笑容晃了下神,反應過來後一臉為難。
今天來吊唁的人都是簡先生生前的親朋好友,是臨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一個小保安肯定招惹不起,但眼前這美女帶着一個紅色行李箱,誠心和來歷讓他有些猜不透,一時之間犯了難。
簡薇也沒打算為難一個保安,她精致的下巴微擡,朝大廳正中央擺的黑白照片指了指,不明情緒的問:“簡溫軍的女兒,夠資格嗎?”
保安被這個回答震了一下,愣在原地。
此時的大廳裏,一位長相和氣質都頗有韻味的女人正和面前幾人周旋,門口的動靜倏然打亂了他們之間緊張的氛圍,關菲皺眉問一旁的林秘書:“外面什麽情況?”
林秘書在她耳旁輕聲說了什麽,只見關菲眉心擰的更緊了,僅一秒的功夫,她又舒展眉心,松了一口氣,好言安撫對自己不依不撓的幾家銀行代表,“各位,請大家放心,我們拖欠的款項肯定會想辦法還上。”
“拿什麽還?誰不知道現在薇安就是一個空殼子?”
“如果到了還款日還見不到錢,那簡家僅剩的別墅住宅恐怕也要易主。”
關菲臉色沉了沉,依舊好言好語的,“現在簡董事長的女兒回來了,有什麽問題,你們可以找她溝通,老簡生前最疼愛這個女兒,她名下也有資産,肯定能還上。”
關菲扭頭低聲對林秘書說:“還不趕快把小姐請進來。”
大廳裏有不少公司的董事,聽到這話紛紛朝大門口看過去,大多端着看戲的姿态靜觀其變。
簡薇站在門口,看林秘書朝她一路小跑過來,她心裏哼笑了一聲,握着拉杆箱的扶手驀地使勁,随後,手上那抹紅色帶着一股沖擊力一路滑向對面的林秘書。
滾輪摩擦大理石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裏顯得有些突兀,那力道透露着一股狠勁,還有決絕。
紮眼的紅色,出現在這靈堂之上破壞的意味居多。
林秘書反應過來後連忙伸手接住行李,恭敬的問,“小姐,您回來了?”
“林秘書還認得我?”簡薇表情有些意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意思,她拿着手拿包笑眯眯的看着他,“我還以為林秘書年紀大了會健忘呢。”
“不敢。”林輝裝模作樣的對保安低聲訓斥道:“瞎了眼了?還不放簡小姐進來?”
簡薇掃了眼吓得哆哆嗦嗦的保安,不緊不慢的開口,“他也沒做錯,确實要查清楚是什麽人才能放行,畢竟這是簡董事長的靈堂,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随便進去的,首先得摸清楚是人是鬼。”
她的話別有深意,遞過去一眼,問:“我說的對吧林秘書?”
林輝臉色變了變,硬着頭皮點頭,“小姐說的有道理。”
直到門口那抹纖細妙曼的黑色身影走進大廳,不遠處,張揚的黑色轎車裏坐着的男人才将視線從她身上幽幽收回來,漫不經心的問道:“她是誰?”
他的聲音低低的,沉穩有力,仿佛就是随口一問。
副駕駛位上被問到的特助心領神會,立刻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我這就下去打聽一下。”
男人點點頭,望着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
車窗玻璃上影影綽綽映着他的模樣,側臉線條流暢,鼻梁高挺,唇形薄而淡,眼型細長,有一雙足以讓女人都嫉妒的桃花眼,是長相和氣質都是上乘的那一類,但他神色寡淡,能看出來不是一個容易與人相處的男人。
面相上,是個寡情之人。
佟濱上車後一眼就對上何盡那張近乎完美的側臉,一想到這位老板平時工作上的嚴肅,立刻收起自己欣賞的心情,畢恭畢敬的回答:“何總,剛才那位就是簡小姐。”
何盡把目光從窗外收回,似在意料之中,波瀾不驚的問:“簡溫軍的女兒?”
“對。”佟濱說:“您在國外的時候這位簡小姐就離家出走了,其實就是賭氣考了外地的大學,簡家也從未對外界再提過這個女兒,這麽多年大家早就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可能是得知簡溫軍去世的消息,所以回來了。”
佟濱搖搖頭,“據說這位簡小姐從小就叛逆,走了這麽多年,簡溫軍火化前她都沒見到最後一面,別說一滴眼淚沒掉,竟然還帶一個喜慶的大紅色行李箱,我看她八成是回來搗亂的。”
他一個人噼裏啪啦說了這麽多才發現後排的人始終一言未發的坐在那裏,他摸不準老板的情緒,緩了幾秒,輕聲問:“何總,咱們還進去嗎?”
“進。”何盡聲音很淡,“正好一并把事情解決了,省得浪費時間。”
随後,他又帶着一股好奇,“而且,有好戲看,為什麽不進?”
佟濱:......
他跟在何盡身後心裏默默向耶稣忏悔了千萬遍。罪過啊,在一個死者的靈位前跟人談收購,實在不是什麽善事。
畢竟,現在外界都在傳簡溫軍的死是因睿隆收購案一事急火攻心,此時他們再進去,更是坐實了這個莫須有的罪名,但他只是一個小助理,老板要幹什麽向來不是他能左右的。
進就進吧,反正那些人又不敢真的當着他們老板的面說三道四。而且,老板剛才說了‘有好戲看’,沒準他真的只是想進去看一場戲而已。
顯然,老板心情不錯。
因為這位簡小姐真的幫他們省了時間,正愁找不到她人的時候,人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