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為你的心上人?

晚上睡覺前簡薇和栗櫻躺在一張床上說悄悄話,多年的默契,兩人心照不宣的誰也沒提簡家的事情。

她們從小學聊到高中,回憶起曾經年少的那些趣事,簡薇笑得眼睛發酸發脹,擺手制止,“不說了不說了,再說下去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她控制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我也很無辜的呀,誰知道他撞倒我時碰巧趕上我第一次大姨媽,我當時也很懵。”

栗櫻笑着,“你當時從地上起來後校服褲子後面有血,再加上何承遠背着你就往醫務室跑,我們體委吓得臉色都白了,以為你受了傷,還擔心警察上學校帶走他。”

“哈哈哈,你別說,體委當時夠單純的。”

栗櫻話頭一轉,暧昧的問她:“嗳,你跟我說實話,當時何承遠背着你的時候你心跳有沒有加快?”

簡薇想了想,“是有加快,只不過我那是被吓得,還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絕症。”

倏然提到這個名字,簡薇似突然想起什麽,表情頓了頓,扭頭說:“我記得何承遠和睿隆......”

“對,你沒記錯。”不等她說完栗櫻就替她證實了猜想。

簡薇瞬間沉默了。

半晌,她雲淡風輕的笑笑,“睡吧,沒有什麽事情是睡一覺過不去的,如果有,那就睡兩覺。”

栗櫻沒睡,她扭頭看着好友,問:“簡簡,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醫院實習我打了報告,12月份答辯,先拿到畢業證。”

“然後呢?”

“然後……”簡薇沉吟了片刻,說:“如果沒有這件事,我可能會放棄反抗,當一個白衣天使。但你知道我喜歡什麽,我也一直沒有放棄過。”

她笑,“現在好了,我想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

栗櫻摸摸她頭,“嗯,跟着你自己的心走。”

兩人誰都沒再說話,仿佛各自進入了夢鄉。

夜靜,簡薇不知,從她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時旁邊的人就醒了。

作為多年的閨蜜,栗櫻知道,簡薇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獨自一人盡情的發洩。

她睜眼望着天花板,聽着客廳克制又壓抑的哭聲,心疼又無奈的閉上了眼。

這一夜,有人注定無眠。

第二天,簡薇像是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她白了一眼剛起床的栗櫻,抱怨:“我說你有沒有點自知之明,我是客人,你竟然讓客人跑腿去買早餐,像話嗎?”

栗櫻幹笑了兩聲,瞥了她一眼,打着哈欠說:“下次說謊之前先照照鏡子。”

她指了指簡薇的眼睛,點破:“哭得有點狠,還腫着。”

以她對她的了解,這種外在形象是肯定不會邁出家門一步。

簡薇被戳穿不僅不尴尬,反而依舊理直氣壯的,“雖然是外賣,但是我付的錢,性質是一樣的。”

她又跳躍性的跑到洗手間,照了照鏡子,“真的很腫嗎?醜嗎?我昨晚本想哭兩聲意思意思就得了。”

栗櫻撇嘴笑笑,不置可否,先夾起一個包子徑自吃起來。

簡薇坐回餐桌,垂眼攪着碗裏的粥,默了一瞬,說:“我想去找何承遠。”

栗櫻擡頭看她,“這兩天你電話關機,他打我手機找過你。”

察覺到好友透過來的視線,栗櫻戲谑她:“人想關心你,幹嘛這些年刻意和人家保持距離?”

簡薇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以前我總是刻意疏遠人家,現在卻要上趕着再去找人家。”

她唉聲嘆氣的趴在餐桌上,感嘆:“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

“其實,我覺得你找他也沒用。”

“不試試怎麽能甘心。”簡薇邊吃早餐邊說:“不撞南牆不回頭、不進黃河不死心、不進棺材不掉淚,說的就是我。”

“加油!祝你成功!”

下午,簡薇等眼睛徹底消腫才出門,她事先沒聯系何承遠,等到了睿隆樓下才給他打了電話。

她今天來就是想碰碰運氣,因為還沒想好怎麽和他開口。

何承遠正在公司開會,接到她的電話扔下整個會議室的人就立刻下了樓。

他腳步有些急,剛出門就和往這邊走過來的一行人插肩而過,何承遠一顆心恨不得飛奔到樓下,他對這行人仿若熟視無睹,招呼沒打,電梯也沒等就急匆匆的進了樓梯間。

一行人為首的男人腳步略頓,他向對面會議室的掃了眼,看到裏面群龍無首時皺了皺眉。

何盡低聲和吩咐旁邊的佟濱:“進去了解一下情況。”

吩咐完助理,他面上又恢複了往常的神色,冷靜從容的和旁邊的合作商交談。

簡薇還在睿隆大廈一樓的待客區斟酌一會怎麽開口,還沒想好措辭就看見何承遠大步走過來。

“簡簡,你......”何承遠看到她暗暗松了口氣,望着她,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卻只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他眼裏的擔憂簡薇看得出來,她笑了,“挺好的。”

她歉意的看向他,問:“我突然過來,沒打擾你工作吧?”

何承遠笑,“沒有。”

他語氣熟絡又輕松,“難得你主動聯系我一次,就算翹一次班又如何。”

他講的随意,似開玩笑般,但簡薇心裏明白他是指兩人漸漸疏遠這件事。

她垂下眼,“抱歉,我之前......”

“怎麽和我變得這麽客氣?”何承遠揚眉笑了笑,眼裏化不開的濃情,“這不是我認識的簡薇。”

他越是這樣簡薇越是不知道怎麽開口。

“別在這裏站着了,我們去外面咖啡館坐坐。”

簡薇接:“那我請你。”

“走吧。”

何盡今天接待的是很重要的合作商,等把他們送到一樓電梯口,剛轉身就看到何承遠和一個女人有說有笑的從大廳走過,他有些意外,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那不是何副總嗎?”佟濱看到另一個熟悉的身影,驚訝的‘咦’了一聲,困惑,“簡小姐?”

何盡收回視線轉身進了電梯,佟特助立刻跟上,彙報:“銷售部的人說何副總接了個電話,然後就心急火燎的出去了。”

等旁邊的男人看過來一眼,佟濱又問:“要不要讓會議室的人先散?”

看剛才的樣子,估計何副總一時半會回不來。

何盡沒答,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文件,似對內容有些不滿般皺了皺眉。他在文件上标注了下日期,交給佟濱後沉聲說:“讓法務部盡快落實。”

佟濱看到他的神情後心尖顫了顫,接過文件後立刻回:“好的,我這就去辦。”

出了電梯,佟特助剛要回自己工位,忽聽老板又吩咐了句:“等何副總回來,讓他上來一趟。”

“好的何總。”

雖然沒明說,但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佟濱心領神會。他去法務部之前又去了趟銷售部的會議室,把人遣散,又暗暗為何副總捏了把汗。

這兩位少爺緊張的關系在公司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何總沒來之前大家都稱呼何承遠為何總,但自從總經理的位置落實後,可能是為了以防混淆,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改了口。

再說,身份層級在這擺着,而且據公司這段時間的業績來看,現在這位總經理接管公司的可能性最大。

畢竟,親生的和後娶帶來的總是有區別。

簡薇心裏已經打了退堂鼓,她若無其事的和何承遠敘了會兒舊,看了看時間琢磨找個借口先離開的時候,卻聽他道歉:“對不起簡簡。”

何承遠看着她,欲言又止。

簡薇愣了下,很快懂了他的意思,她笑,“大自然有适者生存的道理,戰場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争鬥,商場也是如此,勝負各憑本事。”

她看着何承遠,說:“你沒必要和我道歉,說到底,是薇安自身經營出現了問題。”

何承遠心裏的負罪感突然減輕,他說:“我想,你今天找我來不單單是為了敘舊。”

被說中簡薇也不尴尬,既然他戳破,她也大大方方的,“我聽說睿隆想更換薇安的名字,我想了解一下。”

“栗櫻告訴你的?”何承遠失笑,“她這個公關部經理知道的小道消息還不少。”

這關乎公司內部的事,簡薇怕栗櫻受連累,忙說:“不是不是,我是聽別人說的。”

何承遠不置可否,他放下咖啡杯,說:“是有這個事,法務部已經在走流程。”

簡薇要說的話在嘴邊試了幾次,最後出聲請求,“這件事還有回旋的餘地嗎?我想請你幫幫我。”

她咬咬唇,“我知道這件事情讓你很為難,但薇安對我很重要,我不在乎誰是它的主人,但名字,我想留住。”

何承遠看着她沉默了一瞬,問:“是由你的名字而來?”

她情緒隐藏的很好,只扯了扯嘴角,“算是吧。”

便再沒過多的解釋。

從咖啡館和何承遠分開,簡薇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逛着,四周建築陌生,已然不是幾年前她記憶中的模樣,物是人非。

明明是她從小生活的城市,明明她那麽熟悉,此刻竟又覺得如此陌生。

簡薇心裏有些發堵。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一個名字而已,即便有感情,+*+栀子整理也是曾經。

何承遠剛回到公司,助理就告訴他樓上那位請他過去一趟,他腳步未停,轉身就朝樓上去。

正好他也有事。

何盡正站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聽到辦公室門上傳來敲門聲時低低的應了聲,“請進。”

他扭頭,看到佟特助身後的男人時擡手朝沙發示意了下,然後轉過身徑自講着電話。

何承遠聽他不緊不慢的聊着工作內容,目光不由得開始打量這個和他毫無血緣的‘哥哥’。

自他坐到這個位置,打過交道的都暗自說他行事作風心狠手辣,可在這爾虞我詐的商場,誰又能獨善其身。

他的心思一向令人難以捉摸,就像此刻,何承遠能感覺出來他是故意把自己涼在這裏,但原因,卻不得而知。

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落地窗前那颀長挺拔的身影終于結束了通話,他站在那裏,整個人籠罩在落日的餘晖裏,神色讓人看不太真切,一如他的人。

何承遠失神的片刻聽他從容的開口:“抱歉,面料商那裏出了點問題。”

何承遠笑了下,“找我過來不僅是聽你打電話的吧?”

何盡挑眉看了他兩秒,輕揚着嘴角轉身去擺弄他那套精致的茶壺。

他習慣了喝茶,特意把偌大的辦公室隔出來一處茶水間,閑暇時間喜歡自己動手泡茶。

與其說喜歡喝茶,倒不如說他喜歡泡茶的過程。

茶葉浮浮沉沉,翻騰過後歸于平靜。

像人生,一浮一沉。

茶壺裏漸漸響起‘咕嚕咕嚕’冒泡的聲音,等水沸騰,他按了控溫鍵,從櫃子裏拿出一盒茶葉,動作娴熟的開始沖泡。

不多時,茶水間清香撲鼻,茶香袅袅。

他不說話,何承遠也摸不準他的心思,靜觀其變着。

“嘗嘗,上好的碧螺春。”何盡此刻就像是特意請他過來品茶的一位好友。

何承遠面上沉靜,他掃了眼茶幾上那杯色澤和香氣都極具誘惑的茶,說:“确實是好茶,可惜,我喝慣了咖啡,茶這東西,品嘗不來。”

何盡輕勾嘴角笑了,沒強求。

他模樣溫潤,和平時大相徑庭,聲音也沒之前那麽清冷,“沒關系,凡事總要有一個過程。”

何承遠心裏更沒底了,他不知道他究竟想說什麽,這種敵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覺很不好。

但他清楚的知道,此刻不是商量事宜的好機會。

何承遠起身,“抱歉,我還有工作要做,如果何總沒別的事.......”

他還沒說完,何盡倏然打斷他,問了句:“你對薇安的事情怎麽看?”

何承遠愣了愣,沒想到他突然提及此事,沉吟片刻,說:“睿隆早些年在服裝方面一直想打造生産一條線,這樣不論是從工期還是質量把關上我們都能嚴格控制,而薇安在廠房和設備方面都充分符合我們的要求,收購薇安,對睿隆百利而無一害。”

何盡贊同的點點頭,擡眼看過來,又幽幽說了一句:“我是指,薇安變更名字一事。”

這下何承遠徹底怔住了。總感覺他的目光仿佛帶着穿透力,仿佛看透了自己的心事。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何承遠看着他,“有話直說。”

何盡笑了,“這話應該我跟你說。”

他指尖輕叩茶杯,坐姿閑适,不緊不慢的問:“和簡溫軍的女兒認識?”

“你派人監視我?”何承遠擰緊了眉心,不悅的下意識問。

何盡冷笑一聲,“我從不浪費那個時間。”

他話裏帶着警告:“身為副總,我希望你以公司為重,開會時抛下整個部門的人去會心上人,留下一盤散沙,被外人看了去有損睿隆的形象。”

他講話依舊不疾不徐的,但那種威嚴不容小觑。

何承遠啞口無言,他什麽都沒交代就在會議上出來确實有些沖動了,他道歉:“抱歉,我會檢讨。”

“你不需要對我說抱歉,而是應該對你手下那些員工說。”何盡點到為止,他坐在椅子上掃了他一眼,開始逐客,“何副總不是說還有工作?”

何承遠臉色沉了些,明知此刻不是合适的機會,但話題已開,還是沒忍住開了口,“我希望薇安保留原有的名字。”

辦公桌後的男人一點也沒意外,他從文件上擡頭,眼裏濃濃的興味,問:“為什麽?”

一句話落到點上,“為你的心上人?”

他在何承遠複雜的眼神下挑眉輕笑,“既然是你的心上人,跟我又有什麽關系?”

他沒有成人之美的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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