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火黑]晴空（下）

Vol 4

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埃裏克并沒有馬上把火神放進了所有比賽的先發陣容。

但是，埃裏克确實有在正式比賽中把火神放在了先發。

媒體紛紛猜測原因，不過無論是火神還是埃裏克都沒有給出明确的回複。

[火神大我，接下來那場你還是坐板凳。]埃裏克把火神叫了過來。

[好。]火神沒有生氣或怎麽樣，只是順從的答應了，連埃裏克都有些吃驚。

[你不覺得好奇？]埃裏克在試探火神的态度。

事實上，對于一個年齡不過二十歲的亞洲球員來說，馬上先發壓力還是有些過大。

而且，很多優秀的年輕球員也因為一步登天而沾沾自喜，最後還是成為了普通人。

埃裏克不想讓火神重蹈覆轍。

[我還太年輕，很多時候太快出風頭不好。]火神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看着埃裏克瞠目結舌的樣子，皺起了眉頭，[喂喂，我就那麽蠢嗎？我只是喜歡籃球，并不是完全是笨蛋啊。]

埃裏克恢複了自己正常的表情，看着火神的眼神也從看笨蛋變成了看比超級笨蛋智商高一些的笨蛋。

[不過，我會适當的給你機會去實戰的。]埃裏克還是給了火神保證。

[好。對了，以後不要拿這些無聊的事情來打擾我練球。]火神拍着球慢慢跑遠，留下埃裏克一個人表情變幻莫測。

事實上，火神的才能也漸漸在那幾場比賽中得到了衆人的肯定。

上場的次數并不代表上場的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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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球場上不放棄以及本身的才能讓很多人逐漸把眼光投射到他的身上。

火神大我被所有媒體一直評為最有潛力的球員，身價更是不知道多了多少個零。

不過，火神并沒有太過在意這些。

對他來說，籃球就是籃球，是他最愛的運動，僅此而已。

雖然鎂光燈弄得他心煩。

不過，鎂光燈還沒轉開一陣子，火神在冠軍賽上的表現再次把所有人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在争奪冠軍獎杯的比賽中，火神的表現沉穩得就像是歷練許久的老球員，但是，也帶着新晉球員固有的積極。

兩隊的得分膠着往前，在最後十秒的時候，火神突破了防守球員，直接到籃下。

但是，對方三人攔在前面。

在這種關鍵時刻，如果是為了出風頭，必然是自己上籃。

但是，火神卻巧妙的傳給了得分後衛。

三分球，壓哨。

這個傳球讓所有人都咋舌，對于一個新進球員來說，放棄出風頭的機會實在太難。

不出所料，火神得到了最佳新秀獎。

拿獎後被鎂光燈包圍的火神無處可逃，只好乖乖被采訪。

[你覺得你拿獎的原因是什麽？]一個美國的女記者禮貌而快速的提問。

[因為，這是光和影的籃球，這是包含着兩個人夢想的籃球。]火神認真的回答。

不過火神沒有說出口的話是，這是火神和黑子的籃球。

光和影的籃球。

火神和黑子的籃球。

埃裏克給火神放了一個月的長假。

當火神接到通知的時候，艾利克斯剛好在旁邊。

[終于可以回去見你的黑子了。]艾利克斯拿着通知單在火神面前晃了晃。

[我可以回去見黑子了？]火神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畢竟，自己似乎還沒有任何成就。

[最有潛力球員，最佳新秀，足夠你回去見他一面了。]艾利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平日調笑的語氣變得嚴肅認真。

等到艾利克斯離開，火神才反應過來。

[終于，可以回去見黑子了。]

火神看着不遠處開始積累的雲層，喃喃自語。

直到火神坐在了飛機上，這種能回去見黑子的興奮感才開始慢慢籠罩了他。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斷去了所有聯系确實壓抑了他很多的思念。

雖然黑子的初衷是為了自己好。

火神輕輕嘆了口氣，轉頭望向窗外。

飛機窗外的雲層并不厚，大概在地面上看去是晴朗的天空。

[又是一個晴空。]

[和來的那天一樣呢。]

三年前。

[這是什麽？]火神邊說邊打開了信函。

是來自熱火隊的邀請。

[火神君，這是什麽？]黑子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

[熱火隊的邀請。]火神從不向黑子隐瞞什麽。

[是嗎？]黑子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火神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他眼底的一絲猶豫。

[黑子，和我一起去美國吧。]火神并不想放棄這個這麽好的機會，但是他也不想放棄黑子。

黑子并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看着火神，湛藍色的眼睛直直的看進火神紅色的眼底。

沉默在彼此之間蔓延，黑子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火神君，我不去，但是我會在這裏等你。]黑子很認真，但是火神莫名的不安。

[黑子，和我一起去美國，我們是光和影的籃球。]火神有些緊張的握住黑子的雙肩，力度有些大，讓黑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火神君，請放開我。]黑子推開了火神，擡起了頭。

[火神君，我的籃球只能走到這裏。所以，請你連同我的夢想一起帶上，到美國去，讓所有人認識到，我和你的籃球。]

黑子伸出了拳頭。

[……好。]火神遲疑的一會，還是伸出拳頭和黑子相碰。

之後無數次，火神曾以各種理由讓黑子一起和自己去美國，但是黑子都一一拒絕了。

[火神君，我們都是男人，不需要寸步不離的。]

之後，火神只能作罷。

火神去美國的行李是黑子收拾的，因為平時很健忘，所以黑子把所有要帶的東西都羅列在他平時用來記事的本子上。

火神看着沉默收拾東西的黑子，心裏有些不舒服。

[黑子。]火神從背後抱住了認真收拾東西的黑子。

[火神君，怎麽了？]黑子的語氣依舊是沒有任何起伏。

[陪我去美國。]火神難得用那麽強硬的口氣，環抱黑子的手臂收緊，似乎要把黑子嵌入到自己的懷裏去。

[火神君，請允許我鄭重的拒絕。]黑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淡淡的開口。

背後的火神因為黑子這句話僵直了背部。

[我有我想要走的路，所以，請火神君允許我留在這裏。]黑子的語氣也是難得的強硬。

火神輕嘆了一聲，熟悉黑子的他十分明白黑子會這麽說就說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等我回來，帶着榮譽回來。]

許久許久之後，火神才艱澀的開口，然後他感覺到懷中的人兒重重的點了點頭。

飛往美國的那天，黑子去機場送火神。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對方的手。

[黑子，幹嘛不說話？]火神有些窘迫的打開了話題，他并不想最後的時間浪費在沉默裏。

[因為火神君不說話。]黑子擡起頭，把過錯全部推給了火神。

[我…]火神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很多話到了嘴邊都講不出來。

火神并不是一個善于言談的人，所以他很多感情都是通過動作來表達。

火神抱住了黑子，緊緊的。

[黑子，你知道我不會說話，所以什麽會想你的那些話我不會說，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會很不習慣沒有你。]火神說話的語速很快，大抵是有些急迫想要表達自己。

黑子伸出手拍了拍火神的背部，一下，一下，很溫柔。

[火神君，我會想你的。]黑子輕柔的聲音在懷中響起，卻直直的撞進自己心裏最深處。

[笨蛋黑子。]火神伸手揉亂了黑子的頭發，柔軟發絲觸碰手心的感覺讓他有些眷戀。

[我會聯系你的。]火神收回了自己的手。

[火神君，請認真訓練。我們最好不要聯系了。可以和我約定嗎？]黑子直直的看着火神，藍色的眼眸裏面的情緒太複雜，讓火神猜不透。

[為什麽？]火神皺起了眉，不解的看着黑子。

[我不想影響你，這樣你也可以早點回來。]黑子說話語速不快，一字一句很清晰。

火神低頭思忖，黑子說的話沒有錯，雖然完全不聯系有些難，但是火神還是決定咬咬牙挺過去，這樣也就可以早點回來。

[好，不過你這個健忘的家夥不要忘了我。]火神又忍不住揉了揉黑子的頭發，試圖輕松一下氣氛。

[嗯，約定。]黑子身體略微一僵，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伸出了小拇指。

[你是小孩嗎？]火神撓了撓後腦勺，有些艱難的伸出小拇指和黑子打勾勾。

[火神君，說實話我有些生氣。]

[說你小孩你就生氣…你确實…]

[火神君。]

[唔…你幹嘛戳我…]

[火神君是小孩嗎？戳一下就大吼大叫。]

……

上飛機前的所有時間兩個人都在争吵着無聊的話題。

火神登機前，看見黑子在不遠處對着自己緩慢的做着口型。

[火神君，今天是晴空。]

火神轉頭，果然望見機場碩大的落地窗外晴空萬裏。

[果然和那家夥有關的全是晴空。]火神握緊了手中的手機，手機頁面停留在“黑子哲也”那一欄。

火神看着窗外，閉上了眼睛。

看見的确實那人眼底的一片淺藍。

[今天，也是晴空。]

卻未曾看見晴空那端隐約的烏雲。

Vol 5

火神下了飛機，直接就往黑子家趕去。

三年足以讓他壓抑很久的思念泛濫成災。

直到站在黑子家門前，火神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真的可以見到黑子了嗎？]火神仔仔細細的把門牌上的【黑子】二字看了三四十次。

[真的是黑子家。]火神還不太放心用手摸了摸門牌，終于确定這是黑子家。

确定了是黑子家的火神，還是沒有按下門鈴。

畢竟自己和黑子的事情，黑子家裏還不太清楚。

所以火神只能随意的站在門外，等黑子回家。

[那個，請問你是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幾米外傳來。

火神轉頭，對上了黑子冰藍色的眼眸。

[黑子。]火神快步過去，想要抱住黑子，卻被黑子閃了過去。

[十分抱歉，我不記得你是誰了。請問你是？]黑子禮貌的鞠了鞠躬，擡起頭認真的看着火神。

火神覺得仿佛有冷水從頭澆下。

黑子，忘記了自己。

火神看着黑子，想要從中看出一些玩笑的成分，卻發現黑子眼底是全然的認真。

火神不可置信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拿起行李有些狼狽逃跑了。

在東京某一處的晴空下，火神再次落荒而逃。

跑了兩三個街角的火神，順着牆滑下，胸腔因為劇烈運動而起伏。

黑子忘記自己的事實讓他有些受傷，自己不過是離開三年的時間，而且還是為了彼此的夢想而奮鬥。

火神挫敗的捶了捶地板。

不遠處隐約有腳步聲傳來，火神轉頭，對上了黃濑琥珀色的眼睛。

[小火神，呼呼，好久不見…你，你跑太快了。]黃濑有些疲憊的順了順氣。

[你怎麽會在這裏？]火神不解的皺起眉頭，打量着戴着鴨舌帽的新秀模特。

[我剛剛陪小黑子去買東西，然後看到你跑走了呗。]黃濑拿開了鴨舌帽，毫不介意的坐在了火神旁邊。

[黑子，黑子他怎麽了？]火神似乎抓到了重點，抓住黃濑的雙肩搖晃，火紅色的眼眸似乎急的要冒出火來。

[我答應過小黑子不能說诶。]黃濑為難的皺起了好看的眉峰。

[黃濑，我拜托你。]火神認真的看着黃濑，眼中的焦急是騙不了人的。

[好吧，小黑子生病了。]黃濑嘆了口氣。

[什麽病？]黃濑這種說一半不說一半的表述方式讓火神很着急。

[記憶細胞功能喪失症。小火神以前你一定會發現小黑子很健忘吧，就是因為這個。]

[小黑子很早就檢測出來了，因為小黑子以前在帝光記憶力超級好的，所以他很早就發現不對了，不過，他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們和誠凜的其他人也是在你走了之後才知道呢，是日向前輩發現了診斷書偷偷聯系我們的。現在每天輪流來照顧小黑子喲。]

[現在小黑子每天醒來連自己都不記得了，所以不要怪他不記得你。]

黃濑邊說邊打量着火神的表情，卻發現火神的表情越來越暗。

[那個笨蛋，為什麽不告訴我？明明是戀人啊。]火神無力的低下了頭。

[當然是不希望你擔心好好完成夢想啊。]黃濑了然的拍了拍火神的肩膀。

[可是…]火神想說什麽，卻發現如鲠在喉，什麽都說不出來。

[小火神，你在害怕嗎？剛才還落荒而逃。]黃濑嚴肅的看着火神，對于兩人的現狀還是有些擔心。

[還不是因為黑子身後的那只變大了那麽多的二號！]火神扶着頭，有些無奈。

[噗噗…小火神我絕對沒有笑你。]黃濑笑眯了眼睛。

[……]

兩人的對話不了了之，黃濑也因為要趕通告很快就離開了。

火神擡起頭看着有些陰霾的天空，嘆了口氣。

回到了許久未回的公寓，火神并沒有打掃，只是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長途飛行的疲倦，加上得知黑子生病的消息，讓火神整個人一片混沌。

火神開始緩慢的整理思緒，把所有東西慢慢串了起來。

[火神君，為什麽往這邊走？]黑子疑惑的看着火神往校門走。

[今天的部活取消了啊！昨天監督那女人不是說過嗎？]火神停下腳步，拉起了黑子的手。

[走啦，帶你去吃MJB。]牽着的手莫名有些冰涼，不過火神并沒有在意。

[我忘了，很抱歉。]黑子有些輕的聲音被吹散在夏季的風中。

……

[火神君，上午我們講到了哪裏？]黑子認真的翻着國文書。

[不就是吃了個飯嗎？你這家夥，這裏啦，我都記得。]火神撓了撓頭發，翻開了一個小時前停下的位置。

[我比較健忘，火神君，抱歉。]黑子低頭看着國文書，背光側的黑暗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知道啦，我又沒有怪你。]火神摸了摸黑子的頭，低頭看自己不太好的國文，卻隐約聽見一聲輕嘆。

……

[黑子，你在寫什麽？]火神探過頭去，看見黑子在一本本子上塗塗畫畫。

[火神君，這是我個人的隐私。]黑子一臉無表情的看着火神。

[算了…]火神不介意的坐在沙發上。

[火神君，去超市買東西吧。]半個小時後，黑子搖了搖快要睡着的火神。

[好…]火神迷迷糊糊就跟着黑子往超市走去。

[走哪條路？]黑子停在一個十字路口前。

[這裏啦，你是被紫原敦影響了嗎？]火神無奈的拉過黑子的手。

[我比較健忘，抱歉。]黑子在身後緩慢的跟着。

到了超市，黑子拿出了剛才塗塗畫畫的本子，按照列出的單子一樣一樣的拿。

[黑子，這些不用寫下來啦…]火神低頭看了看并不滿的籃子。

[火神君，我比較健忘。]黑子沒有回過頭，還是認真的把單子上的東西一件一件的放進籃子裏。

……

[火神君，我忘了。]

[火神君，抱歉，我比較健忘。]

[火神君，你也知道我比較健忘。]

……

原來一切都不是因為黑子健忘，而是因為他病了。

但是他卻什麽都不告訴自己，只為了讓自己更好的去完成夢想。

[黑子你這個笨蛋。]火神覺得眼眶有些熱。

即使一開始還是覺得有些氣憤，明明自己是黑子的光，是黑子的戀人，卻一無所知。

可是，到了現在，火神只是覺得太過心疼那個什麽都不說的黑子。

[還說我是笨蛋，你才是最笨的笨蛋，黑子。]

火神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了如今自己和黑子只是陌生人的關系。

自己為黑子做的努力、自己和黑子的所有記憶對于黑子來說全是一片空白。

自己不再是他的戀人，只是純粹的陌生人。

這種情況确實有些糟糕。

[我該怎麽做？]火神在陷入睡眠之前腦海裏一直一直盤旋着這個問題。

第二天火神頂着兩個黑眼圈醒來，不适合思考的他确實用腦過度了。

[不管怎麽辦了，先去見黑子比較重要。]

火神決定把這個複雜的問題往後推一推，直接先去見黑子。

對于火神來說，也許見到了黑子，直覺就會告訴他該怎麽做。

當火神走到黑子家附近的時候，不自覺的擡頭看了看天空。

[又是晴空，真的和那家夥一樣的藍。]

火神不由得勾起了嘴角，不知何時開始，他就養成了不自覺看天空的習慣。

火神低頭的時候，恰好對上了一對冰藍色的眼眸。

沒有任何波動，但是火神明顯可以看到眼底的空白。

腳步不由得往黑子那個方向走去，然後停在了離黑子一米遠的位置。

火神直直的看着黑子，然後，忽然他就笑了，笑得很燦爛。

[抱歉，請問…]黑子只是覺得面前這個人很眼熟，卻怎麽也叫不出名字。

[你好，我是火神大我。]火神伸出了右手。

[你好。]黑子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掌，然後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拉進了懷裏。

[記住了，我叫火神大我。]火神在黑子耳邊認真的重複了一遍。

[火神，大我？]黑子重複了一遍，然後手中的本子掉到了地上。

[對，火神大我。]火神把手臂收得更緊一些，抱住了許久未見的嶄新戀人。

【不管黑子忘了沒忘，我都會讓他重新愛上我。如果他每天都忘了，就讓他每天重新愛上我。】

【反正光和影總是會在一起的。】

夏季的風吹開了落在地上的本子的扉頁。

【絕對不能忘記火神大我。】

【因為他是你晴空裏唯一的光。】

火神大我是黑子哲也眼底那片晴空裏唯一的光。

[今天又是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