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只小水怪

這無疑是林遷被趕下山來以後過得最幸福的日子,尤其是生活水平這一塊兒,絕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候。

林遷每天在這寬敞的泳池邊曬着晨光睡到自然醒,一睜眼就有路維安為他準備好的早點,一日三餐還未重樣過。

路維安也從未忘記過他尾巴上的傷口。

在林遷明确告訴他這些傷口是被雷劈的,這輩子都好不了的情況下,路維安就算相當不理解,但還是相信了他。

他沒再給林遷上藥,他只是每天替林遷洗尾巴。

把尾巴上沾上的草屑及其他髒東西全都擦得幹幹淨淨,确保他尾巴的每一片鱗片上都不會有泡水泡久了的滑膩感。

要知道林遷自己都沒這麽精心地對待自己的尾巴。

而現在他只要躺在水池邊的沙發上,任由路維安坐在旁邊幫他擦洗。

尾巴是小蛇妖們最敏感的地方,尤其是尾巴尖兒,那兒的鱗片最嬌嫩。

路維安每天雷打不動地幫林遷洗尾巴,洗啊洗林遷就突然抖一下,但他還是強撐着不挪開尾巴,不去甩路維安一身的水。

洗完尾巴後,林遷總是紅着一張臉趴在沙發上,嘟着嘴想路維安其實也有點壞壞,老是撓他癢癢,還會讓他尾巴酥酥麻麻的。

就像他上次吹氣一樣。

尾巴癢癢,遷遷嘆氣。

要不是因為那個人是路維安,他早就躲開了。

林遷也去過路維安的房間,在他的大浴缸裏洗過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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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進放滿了熱水的浴缸,林遷就像是又回到了小時候去前後面泡溫泉的時候,躺在裏面久久不肯出來。

還是路維安怕他泡久了頭暈硬是喊他出來才不情不願地爬上來,連路維安給他拿毛巾擦尾巴的時候,他還不高興地自個生悶氣。

好在他脾氣來的快去得也快,到晚飯的那會兒就忘記了。

路維安還給他準備了新的衣服,照着他袍子的樣式做的,他每天都可以換新衣服。

紅的綠色的藍的紫的……什麽顏色都有,林遷從來沒有過這麽多好看的袍子。

路維安誇他穿什麽都好看。

夜晚的時候,林遷還是睡在泳池裏的氣墊床上。

一整個晚上尾巴都泡在水裏能讓他睡得更舒服些,不會被隐隐約約的痛楚半夜鬧醒。

睡覺之前,路維安還會給他講故事。

從以前的小美人魚到現在的小王子,林遷已經聽了好多好多的故事。

有時候他聽完一個還不困,還要纏着路維安講第二個,哼哼唧唧地撒嬌。

路維安在他面前似乎連容忍程度都提高了不少,林遷只要假意哭上三兩聲他就答應了。

用洛克的話來說,真的是寵的沒邊了。

以往誰敢在路維安面前跟他讨價還價?那不是找死?

可偏偏他家将軍現在就吃小水怪這一套。

要知道,那天洛克來到泳池邊,發現他家将軍那為他量身定制的生物機甲“長河”正坐在泳池邊攤着手當派對BBQ的烤肉機時,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那一天,洛克才真正認識到這漂亮的小水怪在路維安心裏到底占據了個什麽樣的地位。

不過,就算再寵,林遷要是打着小心思再想聽第三個,路維安也不會再答應他了,還告訴他再不睡覺明天就沒有早餐吃。

徹徹底底被威脅到了的小水怪就只能用尾巴拍水表達自己的不滿,老老實實地閉眼睡覺了。

只不過,講了這麽久的故事,路維安依然還保持着自己獨特的開會式講故事風格,沒有半點長進。

好在林遷也沒聽別人講過故事,他以為講故事就該是路維安那樣的。

不管怎樣,每一天,林遷都過得很開心。

有那麽一個人在他身邊,真心誠意地對他好,并希望他一直幸福快樂下去。

如果這樣的日子能一直延續下去,林遷覺得他能過一輩子。

當然他才不是那麽貪心的小蛇妖,他也不會一直讓路維安幫他洗尾巴,一直給他講故事,他也可以反過來給路維安講故事什麽的。

有來有往才是好朋友嘛!

但是事情總不會一帆風順。

他和路維安也不會一直這麽幸福快樂下去。

某天,當落在他尾巴上的不再是溫熱的水,而是路維安的血的時候,林遷和路維安默契地沒有提起的事情終于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路維安的毒再一次爆發了。

臨失去意識之前,路維安聯系了洛克,短短幾分鐘後,伯尼斯療養院的人闖進泳池,将昏迷中的路維安帶走了。

林遷縮在泳池的角落,在靠近路維安的那一角,來的人只能看見他瑟瑟發抖的尾巴,像是怕極了将自己整個藏起來。

林遷本想守在路維安身邊的,可路維安怕他擔心,自身難保的時候還想着要怎麽安慰他。

路維安:“一會會有人過來,你害怕的話就躲起來,他們不會傷害我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口鼻都在流血,污黑的血痕讓他的面色看起來愈發晦暗,手卻還溫柔地拍了拍林遷的手背。

“我很快就回來。”

泳池邊很快就只剩下林遷一個人,午後的光再大,也沒人會為他打開遮陽棚了。

林遷縮在水底,整個人都懵懵的。

後來,只有洛克過來找他,給他帶了吃的,讓他放心,卻沒告訴他路維安什麽時候回來。

那似乎是第十二天的事情。

那之後的三天,林遷都沒能見到路維安。

他自己一個人坐在泳池邊。

就像路維安做的那樣給自己洗尾巴,但有些地方他沒法洗到,因為尾巴太過彎曲的話,也是會疼的。

他自己一個人吃飯。

沒人陪着他,吃着洛克給他送來的食物,明明依然是完全不同的食物,總覺得沒有以前那麽好吃了,他吃不完。

他自己一個人睡覺。

氣墊床在水面上漂了許久,他都睡不着,沒人給他講故事,沒人會因為他撒嬌而多講一個新的故事,也沒人會因為他貪心地還想再聽一會而拿明天的早飯要挾自己。

林遷重新回到了水底的角落,蜷縮在那裏,似乎這樣就能重新得到些虛無缥缈的安全感。

他哭的時候眼淚融進水裏,誰也不知道。

他曾經一個人生活了那麽久,卻因為這十幾天被路維安充滿了的生活,知道了什麽是孤單。

一個人,沒有路維安,就是孤單。

那天午後,林遷還在睡覺。

他沒有吃飯,就這麽縮在水裏閉着眼睛,直到被水聲吵醒,他才飛快地睜開了眼睛。

岸邊依舊坐在輪椅上的路維安一臉驚訝,他才剛把手伸進水裏攪動了下,小水怪就醒了。

他睡得一點都不安穩。

林遷像個小炮彈一樣從水底沖上來,趴在了泳池邊緣,伸手抓住了路維安的褲腳。

他臉上都是水,烏黑的發貼在臉頰邊上,蒼白的臉上唯有一雙眼睛通紅,不斷淌下來的水讓路維安分不清那是不是他的眼淚。

路維安問他:“怎麽不在氣墊床上睡?”

怎麽又睡到水底去了?濕漉漉的不難受嗎?

他還想問,呆呆地看着他的小水怪已經“哇”地一聲哭出來了。

“你怎麽現在才回來?”他哭着喊,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明知道他是因為毒發了才離開,但林遷就是忍不住哭泣,又忍不住胡思亂想。

他怕極了被丢下。

害怕極了。

他已經被丢下兩次了。

林遷是一條綠色的小蛇,是普普通通的顏色,山林裏最不缺的就是他這樣的小青蛇了。

可他的爹娘有着金色的尾巴,比他好看多了。

他就像是他們的屈辱一樣,誰也不待見他,連離開都沒帶上他。

他就這樣成了蛇山上的孤兒。

後來,有人把他帶回了家,像照顧自己的孩子一樣照顧他。

林遷有了新的爹爹,疼他寵他的爹爹。

可有一天,他出了門就再也沒回來,明明走之前還說要給他帶好吃的回來。

林遷又成了一個人。

路維安沒回來的那些天,他一個人胡思亂想,他想他又只有他自己了。

可現在路維安回來了。

那個護着他的人回來了。

林遷哭得好大聲,哭得人一抖一抖,抱着路維安的腿怎麽也不肯放開。

路維安摸了摸他的腦袋,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說:“別哭了,哭了就不可愛了。”

“餓嗎?”

“餓。”

“尾巴疼嗎?”

“疼。”

“那我們先吃飯,然後我幫你洗尾巴,今天,我給你講三個故事好不好?”

“好。”

路維安難得這麽精神,他的臉色似乎都好了很多。

站在路維安身後的洛克紅了眼角,轉身離開。

路維安陪着林遷吃東西。

以往總是他一個人吃,但今天,路維安也吃了兩口。

黃昏的時候,路維安幫他洗尾巴,一直洗到尾巴尖兒,仔仔細細的。

林遷躲了好幾次,委委屈屈地說:“癢。”

路維安朝他笑:“好,那我換個地方擦。”

晚風吹起的時候,路維安給他講故事。

以前林遷求他他都不同意,今天他卻能心滿意足地聽三個新的故事。

林遷躺在氣墊床上,歪着腦袋看着路維安:“我喜歡今天的你。”

路維安笑了:“嗯?因為今天有三個故事聽嗎?”

林遷搖搖頭:“你看起來好多了。”

雖然林遷還是能看出他的毒沒解,但他覺得今天的路維安要比之前好許多。

路維安挑眉:“是嗎?”

他依舊溫柔地摸了摸林遷的腦袋,将他稍稍向池子中央推了些。

“明天想吃什麽?”他問。

林遷咬着唇回想:“想再吃今天吃的,它超好吃!”

路維安:“好,那明天再吃這個。”

林遷枕在自己手上,泡在水裏的尾巴愉悅地甩了甩,渾身都說不出來的舒适。

他對路維安說:“晚安,路維安。”

他已經好久沒喊路維安“安安”了,以前路維安總覺得這稱呼奇怪,但現在他又覺得有些遺憾。

“晚安,遷遷。”

林遷閉上眼睛,已經到該睡覺的時候了。

雖然他已經睡了一下午,但他這會還是困了。

可他聽得到,路維安還沒離開。

林遷有些好奇地睜開眼,路維安還在看着他,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難過。

林遷沒在他身上看過這種神情。

路維安看着他:“對不起。”

他的眼神林遷很陌生,他說:“遷遷,今天是第二十天了。”

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林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今天,明明才是第十五天啊。

林遷想說他一直都算着的,今天是第十五天。

為什麽路維安要說今天是第二十天?

他明明說要養他二十天的,明明還有五天。

路維安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沒再像以往那樣去窗邊看看樓下小水怪是不是睡着了,他有些疲憊地躺在了床上。

自他的腿不再能自如行走以後,他的右手臂也有些使不上力氣。

燈沒打開,屋裏是一片漆黑。

路維安有些疲憊地蓋上被子。

路維安從沒有養過小寵物,也沒有照顧過孩子,林遷大概是他頭一次突如其來地想要照顧些什麽。

那樣單純可愛的小家夥,就像一張白紙,會撒嬌也會使壞,又乖的不像話。

你對他好,他就把自己整個都袒露在你面前,沒有一絲隐瞞。

路維安那顆冷冰冰又無人觸碰的心一下就為他敞開了,過分的溺愛,荒唐的舉動,因為他就想那麽放任一次。

他告訴小家夥,養他二十天,自然不會也不願意食言。

他只是沒法再繼續了。

今天是第二十天,是他的最後一天。

路維安也不想惹他傷心難過,可是書上說,要想和小朋友保持良好關系,欺騙是大忌。

他不能騙他。

“對不起,遷遷,剩下的五天,永遠都沒法給你了。”

他還想看看小水怪睡覺的乖巧模樣,他不想回房間,只是他怕明天小水怪醒來看到身體冰涼的他,會吓壞的。

為什麽他不能再早點遇到遷遷呢?

路維安的眼角落下一滴不甘心的淚,終于還是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林遷還在發呆。

路維安只是輕輕推了一把,夜風随後而動,将氣墊床吹到了池子的另一邊。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有點模糊,一滴淚就掉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

林遷不笨,他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路維安說今天是第二十天,因為,他要死了。

明天他就不來了。

再也不來了。

他明知道他中毒了的,他都沒有幫路維安解毒,他肯定會死掉的。

甚至,林遷還想到之前路維安問他明天吃什麽的事情。

路維安一開始還想騙他,騙他明天還會過來的,可說晚安的時候,路維安還是說了真話。

或許他是怕明天自己看不到他會再急得哭起來。

林遷想,如果明天他看不到路維安,他肯定會急哭的,會哭得超級大聲。

他現在就已經在哭了。

或許明天,洛克就會把他送回最開始他醒來的那片湖泊裏面,然後他就再也見不到路維安了。

他又要變成一個人了。

林遷的爹娘離開,他沒有辦法阻攔,甚至根本不知道。

養他的爹爹消失了,他也無能為力。

現在路維安要死了,他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

林遷愣了愣。

他的妖丹能解百毒。

就算是路維安那他不知道的毒也一樣。

這似乎是他這一條化形失敗的小蛇妖唯一的用處。

哪怕沒了妖丹,妖怪就要死了。

林遷爬到岸邊,路維安給他擦尾巴的大毛巾還在,他抓過來給自己擦尾巴。

路維安說,尾巴濕漉漉的,走路時會沾上更多髒東西,要擦幹才行。

林遷很聽話,就算是自己不太能擦到的地方,他也忍着疼擦幹了。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出這個院子,但他記得去路維安房間的路,之前路維安帶他走過。

走廊上黑漆漆的,沒有人,林遷有點怕。

他走得很快。

路維安的房間裏也沒開燈,但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路維安。

他像是睡着了,只是臉色很差,像是所有強撐的精氣神在離開林遷以後都散去了。

林遷撲在他旁邊,他也沒醒來。

或許是剛才擦尾巴的時候弄裂了自己的傷口,林遷的尾巴更疼了。

他委委屈屈地抓着路維安的手:“尾巴疼。”

路維安沒理他,只是眉心似乎隐隐約約皺了下。

那些漆黑的毒素張牙舞爪地從路維安的身體裏湧出來,讓他裸露在外的膚色都異常恐怖。

林遷知道他要死了,連呼吸都微弱得很。

他又想哭了。

直面這個現實,他一點都不想讓路維安死。

林遷靠在路維安的窗邊,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頭上。

他想,他本來就只是一個人,就算死了也沒事,反正也沒人在乎他,嗯,路維安在乎他。

可是路維安還有洛克呢!

二比一也是路維安贏了。

林遷這麽想,一邊偷偷掉眼淚。

他還是怕的,誰不怕死呢?

可他不想路維安死。

他的尾巴似乎更疼了,林遷伸手一摸,濕漉漉的,好像流血了。

他沒敢去看,直接爬上去躺在了路維安的身邊,硬是把尾巴都擠進了被子裏,緊緊地纏在路維安身上。

他身上還熱乎乎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林遷覺得他的尾巴好像因為這個溫度而不那麽疼了。

能不疼就最好了。

林遷湊近了看路維安的臉,他比之前更醜了,可是林遷不嫌棄他,因為他知道,路維安體內的毒沒了,他就會再變得好看。

他說:“路維安,我來救你啦。”

可惜路維安聽不到他的聲音。

林遷摸了摸胸口,很快從他喉間湧上來一個金色的小圓球,被他接在了手心裏。

千瘡百孔的他的妖丹,因為他算得上半個妖怪,所以還顯得有幾分光芒。

存不了法力,中看不中用,唯一的用處,似乎就是用來解毒了。

他把這顆妖丹塞進了路維安的嘴裏,脆弱的妖丹輕易就化開了,成了些金色的汁液淌進了路維安的喉嚨。

林遷突然想起了路維安最開始給他講的那個小美人魚的故事。

變成了人的小美人魚忍着腳下的痛去找王子,最後在那個清晨變成了海上的泡泡。

王子甚至都不知道她愛他,還和別人在一起了。

林遷想他比小美人魚幸福多了,路維安也比王子好多了,之前的十幾天他們都很快樂,好吃的好玩的,好多好多,他這輩子都沒那麽高興過。

他也不會變成泡泡消失,頂多變成一條死蛇,路維安一看就會知道是他救了他。

真好。

林遷吸了吸鼻子,哼哼唧唧地枕在路維安手臂上,說着沒人會回應他的話:“路維安,我的尾巴好疼呀。”

林遷睡着了。

清晨,洛克在太陽初升的時候就到了療養院。

路維安讓他今天過來,處理他的後事。

他沒先上樓。

他知道他家将軍相當在意那只小水怪,不然也不會最後的時光也要和他一起度過。

将軍走了,他也要照顧好他。

只是洛克走到池邊,卻并沒有看到小水怪的影子。

他看了看遠處清晰可見的伯尼斯湖,或許那小水怪已經離開了。

洛克看着池邊的氣墊床和秋千,希望是将軍送他走的,而不是他自己逃跑的。

如果是後者的話,将軍……會很難過的。

讓人在樓下守着,洛克紅着眼睛上了樓,停在了路維安的房門口,恭敬地敲了門,眼含熱淚。

“将軍,洛克來接你回家。”

他已經預見到那畫面,堅毅的臉上也滿是哀恸。

下一秒,洛克和躺在床上剛被吵醒的路維安對上了視線,眼眶裏的淚相當滑稽地滾了下來。

路維安:“……”

洛克:“……”

看着面色只是有些蒼白的路維安,洛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

洛克:“說句不恭敬的話,您不是已經……”

路維安也很迷茫,他也以為自己再見不到清晨的太陽了。

迷茫到忘記坐起身來。

直到路維安感覺到自己胸口熱乎乎的,好像有什麽東西窸窸窣窣地在動。

他一把掀開被子,發現他的左手臂臂彎裏窩着個小家夥,黑色的頭發,粉白的肉嘟嘟的身子,還有同樣肉嘟嘟的碧玉似的尾巴。

一只小小小水怪。

小小小水怪迷迷糊糊地擡起頭。

肥肥的臉頰因為在被子裏捂久了而憋的通紅,圓溜溜的黑眼睛裏含着半泡眼淚,咬着嘴唇哭唧唧。

他看到了路維安,撒嬌似的伸着小肉手抱住了他的胳膊,把肉肉的小尾巴送到了他手裏。

“安安,尾巴疼,要吹一吹嘛~~”

作者有話說:

洛克:我都哭了,你怎麽還活着?

路維安: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遷遷嚣張伸尾巴:我救噠!我救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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