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四十六只小水怪
伯寧保存了許多路維安中毒不同階段的血液, 連從他體內提取出來相對純淨的毒也有不少樣本。
沒法為路維安解毒不得不說算的上是他職業生涯中少有的失敗經歷。
如今路維安的毒已經解了，伯寧保存着這些東西也多少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警醒，。
這個世界上并非沒有他不能解決的事情。
林遷的丹液他曾經到手了, 但是因為數量少也沒能研究出的什麽。
再後來想從路維安的血液之中在析出些來的時候，或許是剩下的那些已經盡數被路維安的身體吸收，再也分不出半點來了。
伯寧對丹液的妄想便止步于那次。
要是繼續打丹液的注意，他得先拜倒在路維安的拳頭之下。
當然, 小蛇妖的拳頭他怕是也扛不住。
然後他便看上了林遷的毒液，并幸運地拿到了手。
自然是一股腦栽進實驗室裏再也不出來了。
這之後，伯寧便發現了林遷的毒液和路維安所中之毒的相同之處，曾經困擾他許久、遍尋不到解釋的問題便徹底地攤開在他的面前。
這毒的根源, 本就不存在于這個世界。
所以無論伯寧翻遍多少典籍、進行多少實驗, 他都找不到解決這毒的方法, 因為他采用的樣本和路維安實際中的毒無關。
沒有林遷的出現，路維安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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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毒之人就沒給他一線活命的機會。
可偏偏路維安就是那麽地幸運，遇見了林遷。
而這個事實, 路維安知道，伯寧知道，洛克也知道，唯獨林遷不知道。
單純的小蛇妖還以為是他足夠幸運, 遇到了路維安。
在第一研究所，伯寧身為副所長有自己獨立的實驗室。
這裏除了他自己以外，連他的助手也很少有機會進入。
他們在裏面做什麽都不會有人知道。
但去的路上，他們還是遇到了不少其他的研究員。
有不少人都是刻意路過來看林遷的，這些人大多還年輕。
他們早知道路維安來找伯寧了, 這會兒也從之前伯寧和路維安出去接人的時候的一點對話知道, 遷遷這會兒是吵着鬧着要來見路維安了。
林遷趴在路維安肩上, 手心裏抓着路維安耳邊一绺短發，也能聽到身後那些年輕研究員低聲交流的聲音。
【你看遷遷的眼睛，是真的哭過了，不過看着眼眶紅紅的好可愛啊！想摸遷遷的腦袋。】
【路将軍真的好幸運，為什麽我就沒能遇到遷遷這麽可愛的小孩兒吶？】
【路将軍把遷遷救了出來，遷遷跟他是應該的。等咱倆以後不用負責收拾實驗器械了，能幹正事的時候多為人民服務，遲早也能得到好的回報！說不定生個孩子，能和遷遷一樣可愛！】
【哈哈哈哈哈！有遷遷一半可愛我就高興壞了！】
......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林遷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不過小蛇妖耳朵尖，都能聽得清楚。
林遷能從他們說的話中判別出他們對自己的善意，他們本身似乎也是好人。
于是隔了大老遠，他突然朝着他們晃了晃小拳頭，喊道：“加油呀！”
冷不丁聽到這麽一句話，再看遠處遷遷的眼神的确是看着他們的，兩個研究員的心不知道有多熨帖。
啊！遷遷果真是小天使啊！
路維安:“怎麽了？”
林遷：“我給人加油鼓勁兒呢！”
他們說以後要生一個和他一樣可愛的小孩，那不是得好好努力嗎？
畢竟他那麽可愛？
伯寧在旁邊笑了笑：“那看在遷遷的面子上，我讓他們離夢想近點。”
兩個年輕研究員的話，他們其實都聽得到。
見識的多了，伯寧他們看人可謂是門兒清，幾句話就能分辨出他們是真情還是假意。
偶爾給給新人機會其實也不錯。
他們還遇到了第一研究所的所長鐘钰，一個年邁的小老頭兒。
和伯寧天天窩在實驗室裏做實驗不一樣，鐘钰沒他那麽幸福，還得抽出一半時間來寫報告。
每每看到他奮筆疾書的模樣，伯寧就想當慶幸自己當初的明智決定。
今天得知林遷來了，鐘钰也從辦公室裏出來了，到底還是對林遷相當好奇。
其實，除了他以外，許多的研究員對林遷都相當好奇，畢竟明面上他是非法生物研究的受害者之一，被換上了一條蛇類的尾巴。
有些好奇帶着善意，只是憐惜加探究，有些則是惡意滿滿，不知道多想把林遷重新抓去研究，哪怕這是違法犯罪行為。
鐘钰是前者。
“這就是遷遷？”鐘钰問道。
此時林遷正趴在路維安的肩膀上好奇地盯着他。
撇開別的不談，鐘钰的年紀比路維安三人加起來還大，所以他們對這位老人也是相當尊敬的，自然也停下來和他交談。
路維安：“好久不見，鐘老。遷遷，叫鐘爺爺就好。”
林遷乖乖地喊了一聲。
鐘钰應了聲，好奇地打量林遷的尾巴。
說實話，即便有基因修複倉的輔助，要想把兩個截然不同的生物鏈接在一起，同樣會生出非常嚴重的疤痕組織，它們的身體也會相當孱弱。
所以鐘钰對于林遷這幅健康的外表和活潑的性子還是相當驚訝的。
但他沒多問，怕提起以前的事情傷到小孩兒的心。
倒是伯寧沒怎麽介意，還說了些以後想幫林遷恢複人類的雙腿的打算。
“雖然現在看着沒什麽事，但到底不能用蛇尾的模樣生活一輩子。說不定到時候還需要所長大人您的幫助哈哈。”伯寧笑着道。
這是路維安他們一早就商量好的。
林遷一旦化形成功了，就說手術成功了，沒成功就當還沒開始，只不過要找個合理的時間地點将這個消息放出去。
現在恰恰就是一個不錯的時候。
鐘钰愣了愣，道：“也是，趁着現在還小，确實該想想法子。伯寧啊，我這也有些想法，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來找我聊聊。”
伯寧：“好。”
鐘钰嘆了口氣：“就是不管怎麽樣，估計都會疼的，也不知道小家夥受不受得住。”
林遷看了看路維安，他們的計劃他也知道，不過看着面容慈祥的小老頭兒，他皺巴着臉，小聲地說了實話。
林遷：”那...那我還是怕疼的......”
看他畏畏縮縮的模樣，幾人笑了起來。
鐘钰也更是憐惜他。
難為這小孩子遭了那麽多罪，還是個乖孩子。
鐘钰沒打擾他們太久便離開了。
路上又和人打了些招呼，林遷他們終于到了伯寧的實驗室。
伯寧取了許多樣本來讓林遷分辨。
路維安的血樣、提純的毒液，以及林遷自己的毒液，他坐在小桌邊上嗅了好一會兒，得出了和伯寧一樣的結論。
路維安中的毒就像是毒素大亂炖一樣，在他的毒液中加入了不少亂七八糟的毒混合在一起，光從表象上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毒液模樣，但到底他的毒液才是真正致命的關鍵。
一想到路維安之前差點就被這毒毒死了，而自己還沒發現這毒的熟悉之處，林遷就又開始自責了。
他低着頭坐在凳子上紅着眼睛生悶氣。
路維安哭笑不得：“遷遷不都幫了我了，怎麽還生氣呢？”
林遷找不到理由，反正就是不高興，就連路維安抱着他他也悶悶不樂。
沒辦法，路維安他們只能轉移他的注意力，詢問起除了林遷之外的其餘小蛇妖的情況。
這毒與林遷無關，那就只能是和林遷同族之人。
“那遷遷在這兒還有同伴嗎？”伯寧問道，“或者說遷遷知道以前蛇山上有小蛇妖被抓走嗎？”
林遷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我來的時候，我已經被趕下蛇山四年了。”
那四年裏，蛇山上發生了什麽，有沒有小蛇妖失蹤，他都不知道。
這時候，路維安才想起來，林遷因為化形失敗的緣故一直被人欺負。
路維安：“沒事，遷遷不難過，一定會化形成功的。”
林遷點點頭，心情倒是稍微好些了。
按照目前他們的猜測，伯寧作了個總結。
下毒之人手上應該有着一條和林遷一樣的小蛇妖，說不定就是林遷的族人，不然路維安中的毒就沒法解釋。
既然如此，那麽他們之前放出去的林遷是非法生物實驗受害者的消息，他們或許早就知道真相了。
他們也能從這方面入手去找找有沒有不一樣的話語聲。
林遷聽着他們說話，突然想起來什麽，飛快地仰起了頭：“安安，我爹爹失蹤了。”
林遷不是一化形失敗就被趕下山的。
他還在蛇山上生活了三年，有人因為這個欺負他，他爹爹還會沖出去幫他報仇。
但是後來他爹爹失蹤了，他只有自己一個人，被人欺負也打不過人家，最後才被趕下了山。
林遷：“他們都說我爹爹已經死了......我不相信。”
路維安将他摟在懷裏：“那遷遷的意思是，遷遷的爹爹可能是和遷遷一樣來到了這裏，然後被人抓了起來？”
林遷點點頭，但是又搖搖頭：“可是我爹爹早就結丹成功了，他好厲害的，一般人都打不過他，他才不會被抓起來。”
在林遷的世界，他們的實力劃分和路維安他們并不相同。
在他的記憶中，他爹爹都已經快結嬰了，那麽厲害的爹爹，怎麽可能被人抓起來呢？
只是林遷又不願意相信他會死，也不相信他也抛棄了他。
爹爹那麽喜歡他，才不會無緣無故一個人丢下他呢！
林遷揉了揉眼睛，噘着嘴又不說話。
這時候說什麽話似乎都會讓林遷傷心難過。
伯寧咳嗽兩聲，試圖開解林遷：“遷遷，你說你爹爹很厲害，到底有多厲害？”
林遷自己不就是被伯尼斯湖警衛給抓起來的麽？
畢竟鋼筋鐵骨的機甲擺在那兒，□□凡胎的人...哪怕是林遷說的很厲害的爹爹也沒有辦法抵抗吧。
林遷想了想：“我爹爹一揮袖子，你就沒啦！”
伯寧：“？？？”
這是不是多少有些看不起他了？
洛克說話了：“如果遷遷的實力和他爹爹的實力真的相差那麽大的話，那他說的确有道理。”
林遷一直以來說的，他是一條化形失敗的小蛇妖，因為這個，沒法用法力，就是一條小廢蛇，就是這樣，他還能一巴掌把機甲都打的凹進去，他爹爹的實力還要更上一層樓的話，的确有可能。
路維安想，撇開他們不懂的所謂法力，他們的身體素質或許可以和星獸硬碰硬。
林遷還在找形容詞：“灰飛煙滅！煙消雲散！化為齑粉！死無葬身之......”
伯寧：“打住打住！”
他看着一臉我是小廢物我很驕傲，我爹爹才是超級無敵大厲害的小蛇妖，感覺到了來自小蛇妖的深深的鄙視。
他不說了。
他不說了還不行嗎？
林遷的心情剛因為這個好了一點，但他沉默了一會兒，拉了拉路維安的袖子。
“安安，那我們能把被抓住的小蛇妖救出來嗎？”
如果是蛇山上曾經欺負過他的小蛇妖，林遷才不在乎他們呢！
可是他想，他爹爹是不會抛棄他的，他爹爹也不會死在外面，那他想，他爹爹不回來只能是因為被抓住了。
盡管他也不相信他爹爹會被抓住，但對于林遷來說，這的确是最好的可能了。
林遷的心思很好猜，路維安清楚。
“好，我們會把他救出來的。”
也因為這個，路維安知道，自己暫時不能和他的父親撕破臉了。
因為他必須找到被他藏在背後的那條提供毒液的蛇妖。
而伯寧也是在這時候才知道，給路維安下毒的，是路維安的父親路溫大帝。
伯寧看看好像一點都不意外的洛克和林遷，忍不住滿臉問號：“怎麽他們好像都知道了？連遷遷都知道了？是我不配嗎？”
林遷眨眨眼睛，他早就知道啦！
路維安：“我怕你藏不住事，見到他的時候忍不住嗆聲。”
伯寧無言以對。
路維安的擔心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理智告訴他這件事情他是必須隐藏起來的，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脾氣，真要見到路溫大帝，知道他其實是個背後給兒子下毒、謀害國家功臣的小人，他怕是态度好不到哪裏去。
就現在，他光是這麽想想，就已經相當氣憤了。
作為路維安的好兄弟，他一樣清楚路維安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
如果真的只是因為擔心路維安威脅到他的地位的話，那無疑會讓許多人心涼的。
伯寧知道路維安瞞他事出有因，也就沒多在意這事情：“行叭，我這段時間就不出去了，反正沒什麽事也傳不到我頭上。他真要見我我找個借口推掉，總之覺不讓他看出不對來。”
路維安點點頭。
這時候坐在路維安腿上的林遷愣愣的發問了：“不能打他嗎？”
伯寧一開始還以為林遷是要揍他自己，還瞪大了眼睛懷疑人生，是不是他最近得罪了小蛇妖而不自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林遷說的是要揍路溫大帝一頓。
林遷補充道：“我本來打算下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打他的，誰讓他欺負安安呢？他都快把安安害死了，我肯定要狠狠揍他一頓！”
小蛇妖捏着拳頭晃了晃，滿滿的威懾力。
以小蛇妖的力氣，再加上路溫大帝年邁身子骨也不如從前了，真要和林遷說的這麽來上一回，怕真是要有個好歹。
他連到時候的星網大爆标題都想好了——[國民寶貝蛇遷遷狠揍皇帝陛下，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社會的堕落！點擊就看XX為您講解！]
伯寧當即倒吸一口涼氣。
伯寧看了眼路維安：“你單知道防着我，卻沒想到遷遷可比我危險多了。還好有今天這麽一出，不然等哪天你把遷遷帶進去，那可真是......”
“心裏都是你啊！”
路維安看着滿眼認真地林遷，知道他不是在說謊。
他這會兒也有些哭笑不得，卻同樣感動無比。
“遷遷，別為他髒了你的手，知道嗎？”路維安親親他的額頭，“我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也會救出那條小蛇妖，遷遷不用為我擔心。”
林遷“嗯”了聲，也擡頭在路維安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伯寧啧啧兩聲：“沒眼看吶！沒眼看！”
作者有話說：
伯寧：幸好有我！
今天也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