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馬甲 只有他是真的菜

閣樓裏,白琦一手抱着鴿子,一手摸着鴿毛。

隔着窗戶遠遠眺望,只見竹林裏,季琛與秦勝兩人對坐。

白琦和鴿子也在互相聊天。

“他們在聊天彈琴。”

“咕。”

“第三天了,他又支開了我,是不是怕我打擾他們。”

“咕。”

“秦勝的曲藝定是不如我,不然他昨日不會那麽僵硬,可季琛選了他。”

“咕咕。”

“你說秦勝是不是很閑?他不是禦史中丞?天天吃飽了撐着沒事幹,就往端王府跑。”

“咕咕咕!”

鴿子憤怒扇他一翅膀,飛出來歇在了另一邊。

撸它的手越來越用力,它感覺自己的鴿毛都要掉了。

白琦也不怒,只是沒了笑容,“他是不是也好幾天沒有抱着你出去散步了?”

鴿子歪頭。

白琦走近兩步,看着窗外的人影,低聲道,“你去他身邊轉一圈,撲進他懷裏。再不主動點,他就要把你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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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遲疑一瞬,然後張開翅膀,朝着季琛的懷裏撲去。

“小白?”季琛只看見一團白影沖了過來,頓時有些驚喜,顧不得一邊的秦勝,“你是不是想我了?”

“是想你了。”

近似的對話。

給出回答的,依舊是人,不是鴿子。

季琛不由望去。

自從來了端王府之後,白琦以季琛友人的身份入住,身上漸漸脫離了過去教坊司的影子。

季琛沒有見過多少世家的公子,但白琦确實是他所見過的人裏,唯一能讓他感到驚豔的存在。大抵青衣翠竹、铮铮傲骨,總是能更加打動他。

白琦緩緩走了過來,眉宇中有幾分恰到好處的歉疚,“它不懂事,非要闖過來,我叫它不要打攪你它也不聽。”

季琛親自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辛苦你了。”

鴿子歪頭,掙紮着要從季琛懷裏飛出來,又被季琛一把按住,“咕??”

欺負鴿子不會說人話?

秦勝暗暗松了一口氣,小心摸了鴿子一把,“下次大家可以一起來聚聚,人多更加熱鬧。”

白琦不鹹不淡道,不怎麽熱情,“這不是怕打擾了秦公子和王爺交流曲藝。”

秦勝臉色一僵。

他一點都不想和季琛交流曲藝。

白琦還不肯放過他,轉頭問季琛,“說起來,我還不知秦大人曲藝如何,王爺認為,我和秦大人誰的曲藝更好?”

秦勝忍不住嘀咕道:“這是‘吾與城北徐公孰美?’”

季琛只當作沒聽見秦勝的話,溫聲道:“自然是你的最好,秦勝他本就不擅長這些。”

秦勝繼續道:“君美甚,徐公何能及君……”

季琛抄起旁邊的一個橘子砸了過去,“閉嘴。”

白琦終于意識到了自己的問法哪裏不對,有些懊惱自己過于沖動,“我,我先有事,出門了。”

白琦的離去近乎落荒而逃。

等白琦走遠了,秦勝剝開了橘子,又坐了回去,“他是白家的嫡幼子,白家人都死光了,他是十三歲就進了教坊司,期間一直掩蓋身份,沒有查到其他人聯系他的痕跡。說起來,白家這位幼子當年也算是小有名氣,據說是神童在世,他當時都十三了,如今肯定也沒将過去的知識忘幹淨。”

“我沒叫你查他,”季琛有些不悅。

秦勝輕嘲一聲,“你接不接受我都查完了,再說了,你如今是太子唯一的一個兄弟,又封了王,身邊的人自然要格外用心些,将來也好信任。如今太子還在籌備皇帝的葬禮,還沒有正式登基,這個時候最是關鍵。”

“那你呢?”季琛不得不防。

秦勝無奈攤手,道,“家父家母欠了喬皇後的人情,把我推了出來。”

季琛一愣,“喬夫人?”

秦勝與季琛面面相觑,緩緩道,“你不會不知道吧?”

秦勝放下了手中的橘子,“所以你昨日彈出來的琴曲,不是為了作戲,在世人面前表示我們不和?讓太子降低戒心?”

季琛更加不解,與他對視,“難道我們有和過?再說了,你覺得太子有那個腦子,能想那麽多?”

秦勝:“……”

剛剛結識的盟友險些當場爆炸,季琛不得不給出點好處,“你去幫我把那四個皇莊的管事稍微處理下,三七分賬。”

季瀚給出的皇莊,為了面子功夫,看上去還是位置不錯、面積也不小。

裏面的仆人則盤根錯節,處理好了,那自然收益不小,處理不好,那麻煩也不小。

秦勝哼哼唧唧接過地契小心收好,不滿道:“要不是太子不肯提拔我,我絕對不來你這。”

季瀚明顯好忽悠多了

季琛不由莞爾,“那你可真是太不幸了。”

秦勝還是有幾分警惕,“提前說好,我幫你做一件事,還完人情我就走,事後你不要想着捏我的把柄來威脅秦家。”

季琛懶洋洋道,“可以。”

秦勝走了兩步,磨磨蹭蹭,轉過頭一看,季琛已經躺在了躺椅上。

秦勝又走回來了,“你就這麽睡了?”

季琛眯着眼睛想了一下,“有道理,我先叫人拿個毯子來。”

秦勝暗示道,“你都不挽留我一下?其實我這人挺佩服那些有心機有底氣的人,真要敗在了這些人手上,我也不是不願意投靠。”

秦勝還在喋喋不休,結果低頭一看,季琛已經睡着了。

秦勝:“……”

季琛連他都不知道籠絡一下,實在是沒眼光。

他要是将來投靠季琛,他就是狗!

秦勝怒氣沖沖甩袖離開,還沒到家,就聽說了另一個消息。

“公子,有人寫出了《承天賦》,拿到了今年的首座,聽聞那人還在登聞樓一挑群雄。”管事雙眼發亮。

登聞樓是秦家的産業,也是文人集會的地方,琴棋書畫無不交流,詩詞歌賦各有評選,談論事時批判天下,登聞樓因此聞名。

自古文無第一,登聞樓也是如此,每年的首座位置都會評給當年最優的作品,每年因此鬧出的争端數不勝數,但也正因此,登聞樓的首座才有含金量。

“我記得現在才六月?不是年底十二月才正式評比?”秦勝都要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首座是誰評出來的?”

“是十位翰林院的大人都給了優,大力贊揚。”管事忍不住吹捧道,“這十年間,也只有公子的《清都賦》得到了十優,如今看來這人的才華倒也不差。”

即使是有其它的作品再次得到十優,兩者也只能算是并列第一,《承天賦》的地位不會改變,依舊是今年的第一。

秦勝當機立斷,“走,去看看。”

登聞樓今天的人格外多,三層樓都站滿了人,甚至有人在街道上擁擠。

還沒上樓,秦勝就聽見了一段琴音。

外面頓時響起一陣歡呼聲。

“商南公子不但文賦出衆,更擅長音律,這一曲果真不凡。”

“一篇《承天賦》,确實是驚才絕豔。”

周圍的學子議論紛紛,毫不掩飾自己的誇獎。

臉色數變,秦勝咬牙,“回去。”

管事驚訝道,“公子不去見一見那位商南商公子?聽聞他一直帶着面具,也不知是怎樣的天才人物。”

秦勝瞥了一眼樓上,“你怎麽知道我沒見過?”

他還聽過這人彈琵琶。

“啧,”秦勝忍不住磨牙,“端王的運氣真是好。”

既有喬皇後幫他聯絡女眷,又有如今的白琦幫他打開文人圈子。

秦勝不得不收回評價,“眼光也不差。”

都在教坊司待了這麽多年,白琦也沒磨平那股心氣,端王還能在這麽多人裏把白琦給挑出來。

管事一臉迷茫,這又關端王什麽事?

季琛才是真的一臉迷茫。

這又關他什麽事?

辛太監喜氣洋洋,“王爺,如今不少文人遞了帖子,想要拜訪王爺。”

季琛摸了摸鴿子,随意道,“拜訪我作什麽?”

“要不是太子,本來王爺入府,就該有諸多大臣前來拜訪,”辛太監樂呵呵一笑,“如今也不差,老奴看了一眼,不少翰林院的官員都來了。”

辛太監又補充道:“聽說是一位叫商南的學子起頭,王爺可得好好獎勵一番。”

“咳咳。”一口茶還沒咽下去,季琛嗆着了自己。

辛太監大驚失色,“王爺,王爺你怎麽了?”

“沒事,”季琛心裏忍不住嘀咕,應該不至于這麽巧?

他知道的商南只有一人,那就是小說八位主角之一。

人都來了,季琛幹脆起身,“讓廚房準備宴席,供這些文人一樂。”

好在端王府地方空曠,如今雖然有些倉促,但基本上的組織也沒有太大問題。

花廳裏飛速布置好了桌椅以及案幾,供這些文人留下墨寶。

侍女迅速端上菜肴酒食,衆人紛紛入宴。機靈的太監已經準備好了甜點和手帕,随時準備上前伺候。

等着氣氛差不多了,季琛也換了身衣裳,端來一杯茶水,“本王尚在為陛下守孝,便不多逗留了,還望諸位勿怪。”

衆人紛紛表示端王客氣。

“端王有所不知,”一位留着胡須的中年男子格外高興,“今日商兄一篇《承天賦》,讓我等觀摩學習,也摘得了登聞樓的首座。”

“不知是哪位商公子?”季琛配和道。

“端王安。”一人帶着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在下商南,原是閩南一子弟,家有薄産,常年在外游學,如今受衆人擡愛,因此摘得首座。”

季琛已經将這些內容和小說中的那位主角商南聯系起來了。

介紹內容一模一樣。

季琛沒去過登聞樓也沒見過那篇什麽詞賦,只是跟着誇獎,“商公子當真客氣。”

查覺這人有幾分眼熟,靠近的時候,季琛隐約聞到了一點竹葉香。

季琛壓低聲音,心跳忍不住加速,眼皮直跳,“白琦?”

那人朝着季琛笑笑,沒有否認,轉身面向衆人,“今日受端王宴請,我仰慕端王品行,願作詩一首。”

衆人紛紛叫好。

季琛:“!!!”

居然是真的!

他喝了口茶壓壓驚。

不知道是主角親口表示仰慕他的品行比較令人驚悚。

還是白琦就是主角這一事更令人不敢置信。

季琛恍惚想,他身邊的這麽多人,唯一的炮灰,居然只有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秦勝:我要是将來投靠季琛,我就是狗!

作者:OK,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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