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來了
柳南幽一邊翻着書，一邊聽着他們說的繪聲繪色，要不是自己就住在316，他也信了。
轉念想了想，猜應該是今早自己的舉動讓他們誤會是曲燼回學校了。
雖然他不太喜歡自己的奇葩室友，但是也不想因為自己，憑白弄出誤會來，想去論壇去解釋一下，卻發現手機還留在寝室充電，只能在班裏開口：“昨晚曲燼根本就沒有回學校，傳的都是假的。”
議論的同學紛紛回頭，他寒着臉的模樣有點吓人。
雖然沒人搭話問他，卻也都停止議論。
柳南幽吃過午飯，回寝室取手機。
電已經充滿，剛剛開機，立刻彈出一連串的Q，Q消息，紅點處标着27，全都是小狐貍發來的：
——我出門了，外邊下雨，你別忘記帶傘。
——我到了，在22路公交站這裏等你。
——雨挺大，你等一會兒再過來吧。
——真的很抱歉，下雨還辛苦你出門，等雨小一些再出門吧，或者我去你附近接你。
之後間隔很長一段時間，九點半他又發了幾條：
——有看到我消息嗎？
——？？？
——看到回複一下好嗎？
柳南幽看着一連串信息，眉頭皺了起來，繼續向下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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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多又發過來幾條，最先是一張圖片。
一杯奶茶，邊角可以看到公交站牌，路面上很深的積水。
——有點冷，順便幫你也帶了一杯。
——雨停了，但你路上還是要小心一些，路挺滑的。
——打不通你的語音，我離開又怕你過來找不到我，回複我一下好嗎？
接近十一點的時候，又發來了一條：
——你以為我是騙子嗎？
看到這裏柳南幽心裏開始不安，如果這個人不是騙子，自己豈不是讓人家白白在雨裏等了好幾個小時。
接下來小狐貍發來的一些圖片印證了他的猜測，看得他心口發堵。
是小狐貍平時拍的一些照片，每張都有軟标注，并不是網圖，還有老師布置的畢業任務截圖。
柳南幽握着手機，盯着屏幕愣了好一會兒，只覺得手機燙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最後匆匆打出對不起，發了過去。
信息發送成功，小狐貍并沒有拉黑他，但是也沒有回複。
又過了一會兒，柳南幽心裏更愧疚，他雖然對攝影課程不太了解，但也能想象的到畢業作品有多麽重要，不然他也不會在雨裏等那麽久。
NY：——十分抱歉，真的很對不起，我昨天确實以為你在騙我，所以晚上根本沒有去南嶺街那邊，讓你在雨裏等了那麽久，還害你沒能完成畢業作品，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道過歉，他心裏卻沒覺得好受，他性格冷，心卻軟。忐忑又焦灼地等了一中午，那邊沒有再理他。
他知道是自己做的太過分了，換作是自己，也不會原諒。
還有十幾分鐘上課，柳南幽回到班級，班級同學正聚在一起聊天。
周煥從走廊一路狂奔沖進班級，情緒異常激動，眼睛瞪得锃亮：“燼哥回來了！”
除了柳南幽趴在桌子上沒動，其餘人紛紛看向他身後。
空空如也，半個人影也沒有，孫寧還把頭伸到窗外尋摸一陣：“人呢？”
周煥指指辦公樓的方向：“被遠哥叫去辦公室了，剛剛我在前操場，看到燼哥是從正門進來的。”
他話音剛落，前排的文委譚爽把手機摔一邊，趴在桌子上哭了。
她同桌王涵涵被她吓了一跳，半天才回過神兒：“你怎麽了？怎麽突然哭了！”
譚爽一邊摸眼淚，一邊指着手機：“早晨那個帖子說的都是真的，曲燼真的帶女生回宿舍了！中午有走讀生看到曲燼去藥店買藥！他去給那個女生買藥了！還拍了照片！”
王涵涵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買個藥怎麽了，買藥不是挺正常……”話說到一半，她就忽然停住，拿起譚爽的手機，翻了一陣：“帖裏說的不是真的吧？”
聽她說完，班級其他人也紛紛拿出手，加入吃瓜隊伍，周煥看完，第一個發表意見：“诶呀，燼哥怎麽不知道心疼自己女朋友呢，那種藥對身體傷害很大。”
孫寧一本書砸他後腦勺上：“你別瞎說，看燼哥回來跟你急！”
聽着大家越說越離譜，柳南幽也猜出來他們說的是什麽藥，因為中午的事他心裏本就不大痛快，現在情緒變得更加煩躁。
随手把書摔桌子上，書脊砸在桌面上，咚得一聲，班裏瞬間靜下來，他的語氣特不耐煩：“你們還有完沒完？在背後議論別人不臊得慌？我早晨就解釋過，我和曲燼同寝室！他昨晚根本就沒回來，也沒帶女朋友回寝室。”
群猹紛紛放下手裏的吃瓜工具，齊刷刷地看向他。
不過看也只看一瞬，立刻又跟老鼠見貓似的，整齊地轉了回去，趙靖遠和一個男生出現在後門。
那男生很高，目測快要一米九，沒穿校服，連帽運動衫加牛仔褲，腿又長又直，手裏提着一瓶水和塑料袋，袋子半透明，可以看出是幾盒藥。
他目光早一步落在柳南幽身上，柳幽南轉頭時，正好和他的目光撞上。
柳南幽目光沒做停留，淡漠地收回來。
他猜這個長腿高個兒的男生，就是曲燼。
說實話，見到曲燼他還挺意外的，聽其他人燼哥，燼哥地叫，他還以為曲燼是個虎愣粗犷的彪形大漢，沒想到會是長相幹淨，還有點好看的男生。
柳南幽轉身收回目光的功夫，長得有點好看的燼哥已經走到他身邊，自上颔首睨着他：“呦，我有同桌了？”
“你坐裏邊。”柳南幽語氣又冷又刻板，不像詢問，到像是命令。
“好啊。”出人意料地，曲燼答應的很痛快。
柳南幽起身讓空兒，讓他進去。
一站起來，忍不住在心裏腹诽，這貨吃什麽長大的，比自己高了差不多半個頭，自己180的身高才将将到他眼角兒。
讓坐後，柳南幽正準備坐下，趙靖遠出聲叫他：“柳南幽，你跟我出來一下。”
跟着趙靖遠出了教學樓，柳南幽放慢腳步：“老師，叫我有什麽事嗎？”
趙靖遠也随着他緩下步子：“主任想找你确認一下，昨晚曲燼到底有沒有帶……嗯，帶宿舍外的人回寝室。”
柳南幽幹脆停下腳步：“沒有。”
趙靖遠見他不走，回頭拍他的肩膀：“剛剛你在班級裏說的我都聽到了，但是主任他不知道，而且男女生串寝這種事影響很不好，學校肯定要謹慎一些，你見到主任實話實說就好。”
柳南幽還是站在原地沒走，盯着趙靖遠：“調查清楚以後呢？”
“什麽？”
“調查清楚以後呢？”柳南幽又重複一遍，這次語氣比剛才要冷幾分。
趙靖遠沉吟一會兒：“調查清楚以後，主任會處理的。”
柳南幽口袋裏的手機震動，垂在身側的手指也跟着攏了一下：“我知道了。”
柳南幽跟着趙靖遠來到主任辦公室。
他前腳進門，後腳又有兩個男生進來，一個穿着校服，一個穿着黑襯衫。
黑襯衫看到柳南幽的時候愣了一下，意外他也在這裏。
三人站在主任面前。
主任是個中年男人，四白眼，看人時眼神很兇。
不過看久了，柳南幽莫名品出幾分喜感，他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張網圖，一只哈士奇瞪圓了眼睛注視鏡頭那張。
主任招呼趙靖遠坐在一邊，之後又繼續兇神惡煞地盯着柳南幽。
這一向是他對待犯錯學生的策略，要盯得你心虛發慌，在心理上給你施加壓力。
這招他用了許多年，百試不爽，只有幾次失手。
不過今天失手的頻率有點高，到柳南幽這兒已經是第二次，第一次發生在剛剛和曲燼談話的時候。
柳南幽也猜出他是想給自己個下馬威，可惜他選錯人了：“主任，快上課了。”
主任架勢還沒拉開，就碰上個軟釘子，不禁噎了一下，清清嗓子：“柳南幽同學，昨晚曲燼是自己回寝室的，還是帶人回寝室的？”
誘導審問法，這主任道行挺深的，但柳南幽根本不吃他這一套，脫口而出：“他沒回寝室。”
主任壓着聲音又問了一遍：“你确定自己沒說謊？”
“是，我沒說謊。誰胡說八道，到處說謊，誰是狗！”柳南幽看向身旁外兩個人，黑襯衫的臉色有些難看。
主任一揮手，示意他閉嘴，也把目光轉到另外兩人身上，指着穿校服的男生：“劉宇陽，今早看見曲燼寝室有人？”
劉宇陽一臉的生無可戀：“主任，可冤死我了！我說的是曲燼寝室住人了，沒說他在寝室睡人了，也不知道怎麽就傳成現在這個樣子。”
劉宇陽都快急哭了，這事不說清楚，等着曲燼找上門，自己可就慘了。
柳南幽默默看着兩人的神情，估摸這個黑襯衫是論壇那個帖子的發帖人，主任這邊應該是可以查到發帖人信息。
他幽幽地盯着黑襯衫，意有他指地重複着劉宇陽的話：“怎麽就傳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黑襯衫本就不大好地臉色變得更黑了，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我……可能是我聽錯了。”
主任嘆了口氣：“哼，學習不積極，弄這些沒用的事情一個頂倆，下次別到處亂說！行了，都回去吧。”
劉宇陽和黑襯衫鞠了躬，轉身要走，柳南幽卻沒動。
這件事雖然不是他傳的，但是早晨的誤會多多少少和他有些關系，不徹底解決了，心裏膈應。
主任不耐煩地沖他擺手：“你也走吧，回去上課。”
“主任，這事處理完了？”
主任詫異：“不然呢？你不是也看見了嗎，誤會一場。”
柳南幽從善如流地點頭：“哦，學到了，造謠诽謗被捉住以後直接說自己聽錯就行了。”
主任放下手裏的瓷杯子，聲音提高了不止一度：“你說什麽？”
柳南幽雙手垂在兩側，板板正正地對着主任鞠躬，嚴肅得有些瘆人，像是在做某項告別活動：“謝謝主任，我說我學到了狡辯開脫的新技巧。”
主任兩道眉毛怼在一處，深深地看他半晌，招手叫住已經走到門口的黑襯衫和劉宇陽：“你們倆站住！現在去五班，當着全班人的面，把事情解釋清楚，然後給曲燼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