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見面
第二天一早,宋薇已經來敲三次房門,孔令軒幹脆扒着門縫兒不走,眼巴巴地守着。
孔祥輝離開以後,沒人挑撥教唆,孔令軒不再害怕和排斥柳南幽,甚至總躍躍欲試地想找他玩。
但礙于他冷冰冰的性格,又不敢湊太近,總是遠遠地試探。
“哥哥,還沒來嘛?小燼哥哥什麽時候來?”孔令軒一邊小聲嘟囔,一邊用小手扣着門鎖孔。
柳南幽本來不急的,被這對母子催的也有點燥,但知道曲燼母親身體不好,出門免不了要多做準備。
随手從書桌上翻出幾張白紙和一支筆,遞給孔令軒:“來,拿着,數字從一寫到一萬,寫完了小燼哥哥就來了。”
孔令軒在幼兒園學了數數,但對一到一萬是多少還沒有具體概念,樂颠颠地接過紙和筆:“好,我會寫很快的!”
孔令軒帶着他哥給的任務一頭紮進自己的房間,一連兩個小時沒見人影。
等人的過程的确難熬,柳南幽幹脆抽了本題集邊做邊等。
終于手機震了下。
燼:——進小區了,馬上到。
柳南幽合上題集起身,拿着手機邊回信息邊下樓。
宋薇正在看文件,見他下樓,眼睛明顯亮了一度:“到了嗎?是不是快到了?”
柳南幽點頭的功夫,宋薇利落地把電腦擱下,人已經拿着披肩走到門口:“我出去迎一下。”
外邊冷,柳南幽想攔住她自己去,但沒追上……
最後母子倆一起站在大門口,外邊冷得嘎嘣脆,吸氣像咽刀子,冷風進嗓子割得慌。
好在曲燼來得快,再遲一會兒,看到得就是倆座冰雕。
車子停穩,曲燼下車熟絡地和宋薇打招呼:“阿姨好。”
宋薇自己凍得打顫,卻還不忘幫曲燼攏衣襟兒:“裏邊穿的這麽薄,快把拉鏈拉上。”
曲燼為了在男朋友面前保持形象,穿得的确不多,這麽冷得天,外套裏只穿了件襯衫
柳南幽也看他,沒說話,挑了下眉毛,眼神裏明晃晃地嵌着倆字,臭美。
曲燼秒懂他的意思,還挺得意,趁着宋薇轉身的功夫,隔空給柳南幽送了個吻。
柳南幽也隔空送給他倆字,油膩!
後排車門推開,許茹從車裏下來,她格外怕冷,穿得厚,圍巾也裹得嚴嚴實實,只露了半張臉在外邊。
依舊很瘦,但和回國那段時間比起來,氣色要好上許多,眼睛不在死灰空洞,尤其時看到柳南幽時,格外亮了幾度。
同曲燼自然熟絡比起來,柳南幽卻顯得有些緊張:“阿姨好。”
許茹扶了他胳膊一下,輕聲慢語,溫溫柔柔的:“幽幽,這幾天小燼經常和我說起你,幽幽媽媽你好,我們母子打擾了。”
曲燼想伸手扶她,但是卻被宋薇搶先,她親昵地挽住許茹的胳膊:“你們來過年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麽會打擾,坐車累了吧,外邊冷,我們快進去聊。”
宋薇在外打拼多年,見什麽人該說什麽話她手拿把掐,看出曲燼媽媽是個溫柔內斂的性格,她便表現得熱情一些,氣氛拉得恰到好處。
柳南幽跟在二人身後,路過曲燼身邊時,手被拉住:“和我拿禮物。”
宋薇替許茹将散開的圍脖一角掖好:“一家人那麽客氣幹什麽。你們來就好,還帶什麽禮物。”
蘇茹臉上也挂着笑:“第一次見面,禮物還是要帶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進門,柳南幽被拉着來到車後。
他示意曲燼快打開後背箱,拿東西趕緊進去,要被凍死了。
曲燼沒開後備箱,反而是栖身靠過來,敞開羽絨服的衣襟,把他裹進衣服裏。
兩人身子貼着,他的體溫清晰地傳來。
白天又是在院子裏,宋薇随時都可能出來,而且大門也沒關,路過的鄰居都能看見。
柳南幽手忙腳亂地推他:“別鬧,會被看……”
說一半的話被曲燼打斷,嫌他掙紮,曲燼懲罰性地咬他嘴唇一下,扣住他腰的手又收緊幾分,柳南幽這才安靜下來……
分開後,柳南幽不忘心虛地向門口看:“快拿東西進去,不然我媽一會兒出來了。”
曲燼在他泛紅的耳邊兒又啄了下:“想你了。”
柳南幽被他鬧得有些害羞,半嗔半怨地看他。
曲燼揚着唇角,打開後背箱,彎腰去拿東西,催促他:“快,去開門,東西我自己拿。”
後備箱塞得滿滿的,曲燼一趟拿不完,但沒讓柳南幽跟着:“冷,在這兒等我,幫我開門就行。”
曲燼走了三趟,才徹底把禮物搬完。
宋薇拉着許茹的手在聊天,親昵的好像認識許多年的老朋友。
曲燼和柳南幽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根本插不上話。
柳南幽偷瞄曲燼,拿出手機發條微,信:——我們上樓。
曲燼看到消息笑了,示意他開口說。
倆人的一舉一動全被宋薇看在眼裏:“小燼開車也累了,幽幽你帶他去樓上休息,我和你許阿姨聊會天,哦,對了,下午我們可能要出門。”
許茹很贊同的點頭,甚至帶着點期待:“小燼,你要不要一起去。”
她太久沒這樣毫無負擔的和人相處。
這麽多年曲邵陽以擔心她為借口,不讓家裏人接近,迫不得已外出時,無論去哪都要有護工在一旁陪着。
說是陪着,其實就是監視,她做什麽事,說什麽話,護工都會一字不落地告訴曲邵陽。
如果她哪句話說錯了,透露了什麽不該透露的事情,曲邵陽就會以她發病糊塗為借口将她送去醫院。
現在她終于自由了,沒有監視沒有威脅,可以安心的和人聊天外出,再沒人束縛她。
曲燼擔心她的身體不方便,宋薇一個人照顧不來:“好,出發前通知我,我開車。”
曲燼都去了,柳南幽也不想自己在家:“那我也去,媽你待會叫我們。”
走上二樓臺階,柳南幽把食指豎在唇邊噓了聲,示意曲燼別出聲,拉着他偷偷摸摸地回到卧室
曲燼勾着唇角,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到卧室将門關嚴,柳南幽舒了口氣:“還好,沒被發現。”
“這是你家,你在躲着誰?”
“孔令軒,他要是知道你來了,會把你半路劫走。”
為了以防外一,柳南幽順手把門反鎖。
曲燼靠在桌邊,好整以暇地看他:“大白天你鎖門,會不會被誤會我們在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我有事要問你。”曲燼不說清楚,他始終擔心:“家裏的事……真的都處理完了?”
“嗯,材料證據都已經交給法院了,等着開庭審理。”曲燼踱到床邊坐下。
柳南幽拉過椅子也想坐下,曲燼卻皺眉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你坐那麽遠幹什麽?”
柳南幽停下動作,走到曲燼身旁,還沒來得急坐下,就被曲燼拉進懷裏:“真的都處理好了,別擔心。”
柳南幽挑了個舒服的姿勢靠着:“你爸……嗯,我是說曲邵陽這段時間有沒有找你麻煩?或者去騷擾許阿姨?”
曲燼握着他的一只手,擺弄着他的手指,好半天才回答:“他現在在醫院,開庭時都不一定能出院。”
柳南幽倏地抓住曲燼一根手指,轉過頭看他:“你和他動手了?你有沒有傷到?”
曲燼勾了勾被他抓住的手指,指甲劃過掌心有點癢,鬧得柳南幽松開手。
“不是我打的。”他舒口氣:“那天從你家離開,我去找我老舅,把事情告訴他,他的脾氣你應該知道,然後他就帶着家裏親戚去找曲邵陽了。”
“後來呢?”
“後來……曲邵陽就意外斷了四根肋骨,雙腿也折了,現在和他兒子在一個醫院住着。
而且他住院不能處理公司的事,我媽身體不好對公司的事又不大懂,家裏的生意現在委托我大舅幫忙打理。”
曲燼‘意外’這個詞用的比較靈性,柳南幽秒懂了他的意思,曲邵陽現在不僅受傷住院,就連公司也被架空。
“那他住院不會影響開庭時間嗎?”
曲燼嗤了聲:“開庭時間不會影響,不過刑期可能會先監外執行。”
柳南幽又猛然想起一件事:“你剛剛說他兒子也住院?曲天昊?他為什麽住院?”
“被你打得你忘了?你用膝蓋頂那一下,肋骨撞裂了,也得住一段時間。”
柳南幽回想起那天在派出所的情景,才後知後覺地明白,為什麽曲燼那麽生氣,卻沒有發作。
“那天你就看出他傷的很重?”柳南幽當時被氣得不輕,沒顧得上曲天昊的情況。
“嗯,在派出所看他那樣,估計會傷到骨頭。”
那天曲燼真被氣瘋了,但他還是為柳南幽留住了最後一點理智。
如果他當時不管不顧地和曲邵陽翻臉鬧起來,柳南幽和曲天昊的事就沒那麽容易解決。
他看準曲邵陽慌神的機會,把柳南幽的事壓下來,簽了和解,不然憑曲邵陽的操行,絕對不會輕易罷休。
就算失去理智,他也會為了他冷靜下來,那是要護着的人,不能有一點閃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