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喝酒

回到家,聶嘉言第一件事就是要林懿行幫他裝飾聖誕樹。

“剛剛約瑟和喬尼已經在讨論組上面發了他們家的聖誕樹了,”

聶嘉言拿着鈴铛晃了兩下,托着臉頰催促他,“哥,你快點,我要拍照。”

林懿行剛剛挂好彩燈和糖果拐杖,一轉頭,聶嘉言就遞了鈴铛過來。

“原來你那麽急着找我回來,就是為了你的聖誕樹。”

察覺到林懿行語氣裏不鹹不淡的情緒,聶嘉言連忙湊到他面前讨好地笑了笑,“怎麽會呢,我也很想哥哥啊。”

烏黑的雙眸微彎,臉頰上的酒窩顯露出了一點,像只讨好主人的小寵物一樣。

林懿行擡手在他發梢上揉了一把,把剩下的小玩偶和樹頂星挂好,就上樓去洗澡了。

聶嘉言拍了照片,發到讨論組跟喬尼和約瑟聊了一會兒,見管家已經把做好的火雞端上桌了,就去幫着調制聖誕紅酒。

林懿行洗完澡下來,就看見聶嘉言挽起一只袖子,熟練地在酒中加入紅糖、橘子皮、杏仁、葡萄幹等佐料,然後在火上一邊加溫一邊攪拌,最後淋上一點伏特加。

動作行雲流水,看上去特別專業。

Ben在一邊拍手稱好,直接給他比了個大拇指,“聶少爺,你學東西太快了。”

聶嘉言笑了笑,轉頭看見林懿行站在廚房門口,就朝他招了招手,雙手捧着小酒杯遞給他,“哥,試試?”

林懿行接過喝了一口。

“怎麽樣怎麽樣?”聶嘉言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還行,”林懿行轉着杯子,喂給他喝了一口,“你自己試試。”

聶嘉言砸巴了一下嘴巴,“嗯,有點甜,糖放太多了。”

他說着就低頭去咬杯沿,正打算再喝一口,林懿行就把酒杯移開了。

“別喝了,你還未成年。”

聶嘉言眨了一下眼睛,想了想,就“哦”了一聲,“那好吧。”

吃過了火雞,林懿行就上樓去寫畢業論文。

聶嘉言趁着Ben不注意,在收拾杯子的時候偷偷把剩下的一大半聖誕紅酒都喝了。

Ben想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只能叮囑他早點上樓睡覺。

讨論組裏喬尼和約瑟還在說着明天要去哪裏玩,聶嘉言窩在沙發上和他們聊了一會兒,就覺得酒意上頭,有些發困。

林懿行寫完了一個分段的經濟理論,剛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就看見林同塵發來了視頻邀請,于是他邊翻書邊順手接了。

“懿行,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林懿行想了想,“等博士論文答辯過了,我就帶嘉言回去。”

“那就好,”林同塵頓了一下,忽然話鋒一轉,“對了,我最近身體有些不舒服,醫生說,大概是年紀大了,到時候了。”

林懿行長指微微收緊,正打算出言勸慰,就聽林同塵說:“等那個孩子回來了,你帶着他,和我一起去醫院做個檢查。”

林懿行沉默了片刻,說:“我知道了,爺爺。”

“那你注意身體,确定了回程日期,就告訴沈叔一聲。”

“好。”

挂了視頻之後,林懿行也沒心思繼續寫論文了,将資料存檔好了,他就關了電腦。

卧室裏沒有開燈,空氣中微微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酒氣。

林懿行按下了牆上的燈,就看見聶嘉言蜷縮在沙發上,眼皮阖着,臉頰耳根微微泛着一層淺淺的薄紅。

似乎是覺得光線太刺眼,聶嘉言擡手蓋了蓋眼睛,長睫剛剛顫動着半睜開眼皮,就感覺後腦勺被托了起來。

“哥。”

他睜開酒意迷蒙的雙眼,就着被抱起的姿勢摟了摟林懿行的脖子,趴在他懷裏嘟囔:“我頭好疼。”

“Ben讓你喝酒了?”

“不是,”聶嘉言抿了抿嘴巴,“我趁他不注意偷偷喝的,他沒看見。”

“那你疼着吧,長長記性。”

林懿行說着慢慢把人放到了床上,然後拉過被子幫聶嘉言蓋好,“睡吧,想吐了就告訴我。”

“不想吐,”聶嘉言翻了個身趴着,擡手去撓脖子,“就是很暈。”

随着聶嘉言翻身的動作,林懿行才看見他後頸雪白的皮膚已經撓紅了一大片,再撓下去,估計就得見血了。

擡手握住了那段瘦白的手腕,林懿行輕輕摸了摸聶嘉言的脖子,安撫道:“別撓了,一會兒就不癢了,睡吧。”

聶嘉言哼哼唧唧,翻身窩進了他懷裏,含糊不清地說:“哥,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林懿行替他解開了襯衫衣領的兩顆扣子,邊摸着他的脖子給他降溫,邊應了一聲:“你問。”

酒酣耳熱,聶嘉言努力了半天才把一句話說完整,“哥,今天那個人,是不是你男朋友?”

林懿行動作一頓,垂眸看着聶嘉言被酒意醺得水光濕潤的眼眸,才發現這個曾經能趴在他身上睡覺的小哭包,已經長成了一個個高腿長的少年。

因為四肢修長的關系,聶嘉言看着特別瘦高,加上皮膚白,五官精致,看上去有種雌雄莫辨的少年美感。

林懿行隐約記得,鄰居那對白人的龍鳳胎好像還喊過聶嘉言校草。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把搭在聶嘉言脖子上的手指往下挪,隔着被子按在了他的背上,輕輕拍了一下,說:“不是,只是朋友。”

聶嘉言低低“嗯”了一聲,閉着眼又問:“那你答應那個中法混血的男孩沒有?”

“沒有,”林懿行用手指往後捋了捋他搭在眉眼上的發梢,“誰告訴你的?”

聶嘉言說:“剛剛我去找你,那兩個給我指路的哥哥說的。”

“他們還問,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哥,你喜歡男的嗎?”

接二連三的問題,一個比一個難回答。

林懿行用手心輕輕蓋了蓋聶嘉言的雙眸,低聲道:“捏捏,你喝醉了。”

“乖,睡吧。”

聶嘉言眼睫翕動,似乎想睜開眼睛,但是不管他怎麽努力,入目還是一片漆黑。

漸漸地,他也放棄了掙紮,抱着林懿行的胳膊,軟聲說:“哥,晚安。”

林懿行聲音輕輕,“嗯,晚安。”

第二天醒來,聶嘉言覺得腦袋昏昏沉沉,舌頭隐約有些發麻。

躺在床上緩了好一會兒,他才爬起來。

洗漱完了,聶嘉言還是覺得嘴巴很苦,于是捂着腦袋下樓去找水喝。

樓下很安靜,只有林懿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書。

聶嘉言邊往廚房走邊喊了他一聲:“哥,你今天怎麽沒去學校?”

“課程結束了,去不去都行。”

見聶嘉言咕嚕咕嚕喝了一大瓶冰水,林懿行道:“Ben煮了溫水放在保溫壺裏,渴了喝那個,要是覺得苦,就加點蜂蜜。”

聶嘉言本來還想再開一瓶冰水,聞言只好讪讪去保溫壺裏倒了一杯溫水,然後加了兩勺蜂蜜。

喝了兩口之後,他問:“Ben去哪裏了?”

“罰他去外面拔草了。”

“拔草?”聶嘉言眉頭微皺,“家裏不是有除草機嗎?”

“嗯,所以才罰他用手拔。”

聶嘉言“哦”了一聲,捧着杯子慢慢走過去,“為什麽罰他?”

“他沒看好那些酒,所以就挨罰了。”

聶嘉言仔細在心裏琢磨了一下這句話,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後,他連忙道:“哥,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

“不關Ben的事情,別怪他了。”

見林懿行無動于衷,聶嘉言不禁有些擔心,“哥,是不是我昨晚發酒瘋弄壞了什麽東西?”

“還是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聽出了聶嘉言話語裏焦急不已的情緒,林懿行食指輕輕點了一下書頁,然後擡眸掃了他一眼,“你真不記得自己說過什麽話嗎?”

聶嘉言又疑惑又緊張,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搖搖頭,“不記得了。”

林懿行定定看了他幾秒,然後慢慢垂下眼皮,低聲道:“也沒什麽,就是拉着我讓我喊你小叔。”

這個聽起來倒像是自己會做的事情。

聶嘉言抿唇笑了笑,見林懿行似乎沒有生氣的意思,就說:“那按規矩來說,我真的是你小叔啊,我不是爺爺的養子嗎?”

來M國的第四年,聶嘉言偶然一次跟林冉亦在網上聊天,對方說漏了嘴,讓他知道了自己在林家是入了林同塵的戶口,以養子的名義被收養。

自那以後,聶嘉言就時不時拿輩分喊小叔的事情跟林懿行開玩笑。

只不過每一次,林懿行都有辦法治他。

“想做小叔是嗎?”林懿行掌心朝上,攤開五指示意他,“我養你那麽久,先把錢還了,然後再把欠我這麽多年的壓歲錢給了,我就考慮喊一句。”

一提到錢,聶嘉言立刻就老實了,“我跟你開玩笑的,哥哥。”

林懿行屈指輕輕彈了一下他的腦門,然後低頭繼續看書。

聶嘉言抱着杯子喝了一會兒水,就湊過去問他:“哥,你在看什麽?”

“曼昆的《經濟學原理》。”

聶嘉言“哦”了一聲,想起最近林懿行在忙的事情,就說:“你學校那個項目,真的不做了嗎?你都忙了好幾個月了。”

林懿行漫不經心地翻過一頁書,“不做了,對我沒什麽影響,只不過是孟博揚想蹭點學分而已。”

聽見“孟博揚”這個名字,聶嘉言心思微動,換了個坐姿屈腿盤坐到沙發上,他忍不住問了一句:“哥,你是不是沒有跟別人說過我?”

林懿行擡眸望去,目光傳達出疑惑的情緒。

聶嘉言努了努嘴,“就是,你是不是沒有跟你的朋友說過有我這個弟弟?”

“你是不是,不太喜歡別人知道我是你弟弟?”

那雙烏黑澄澈的眼眸藏不住情緒,讓人一眼就看見了裏頭湧動着的失落和試探。

林懿行将視線徹底從書上挪到聶嘉言的臉上,鳳眸情緒淡淡,“你很希望別人知道你是我弟弟?”

聶嘉言點點頭,“當然,我本來就是你弟弟。”

雖然他名義上是林同塵的養子,但是從小到大,他都是喊林懿行哥哥。

只不過因為兩人不同姓,加上外貌五官又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因此并沒有多少人往這邊上想。

聶嘉言其實有時候挺郁悶,因為林懿行的朋友見到他的時候老是以為他是什麽奇奇怪怪的人。

“行,”林懿行将書合上,“以後我會注意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說】: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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