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
福克斯是個陰雨連綿、陽光不多的小鎮。
對于這一點,安吉莉娅通過突然的連綿數日的雨天已經有了更為深刻的感觸。
她放下手上的書,關掉床燈。
掀開窗簾,走到陽臺上,她滿足地嗅了嗅滿是水汽的空氣。
窗外還在落着惺忪的小雨。
安吉莉娅眺望着不遠處的森林,心情格外放松。
這裏安逸而舒适的環境讓她感到非常愉快,她能感到自己的心都平靜下來,精神狀态是前所未有的好。
林間事件以後,已經有了三四日的時間。
安吉莉娅确實發現自己的能力有了一個奇怪的提升。
她在這是遇到了危機而激發了身體本能和也許還有其他未知的原因甚至是夢境的暗示兩者時間考慮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自己實力增長的原因。
客觀上說,這是一個好事。
但是安吉莉娅總不喜歡糊裏糊塗的感覺。
就像是她蘇醒以來一直以失憶的狀态生活,腦子裏空空如也,面對能夠分辨的、不能分辨的神色各異的不同人們,她的心裏也不是沒有波瀾。
不過她大部分時候都能夠處理得好,小部分時候,還是會有“漏網之魚”般的小情緒默默地滲入心底。
也許,這就是她更喜歡和傑斯說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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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子獵人的團體裏,傑斯是不多的不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的人,當然這也許和他本身的性格有關系。
但不論是他的女朋友、善良美麗的克拉蕾還是其他年長年輕的影子獵人,他們在面對安吉莉娅的時候,似乎總是會控制不住地表現出一些令安吉莉娅感到困擾的情緒,比如驚訝。
甚至于說,因為她記憶的空白,他們提到一些內容時對上她迷茫的表情會突然地露出抱歉的神色。
安吉莉娅一點都不想要這樣。
她确實失憶了沒錯,但她并不是什麽瓷娃娃。
她不需要大家如此小心謹慎地當做易碎品對待,更加不希望大家把她排除在讨論之外,好像她是什麽糟糕的病毒一般。
“安吉莉娅……”
樓下的安娜在喊着她。
“知道了,就來!”
安吉莉娅手放在陽臺圍欄上,半是往外探了身子往下喊話。
這樣,安娜才不會繼續不停地和她喊話。
其實她們可以用更加女巫的方式交流,一點點小巫術就可以把消息傳過去,但是兩個人都不喜歡如此。
她們更願意用普通人的方式生活,如果可以的話。
在這個福克斯小鎮,安吉莉娅難得地有了些輕松的感覺。
影子獵人學院的管理者告訴她,安娜曾經和她共同相處過,安吉莉娅在安娜幼年時曾和她有一段聯系,她們過去曾有一段時間接觸過。
盡管安吉莉娅自己沒有任何記憶,也沒有恢複記憶的樣子,但為了這僅有的一個線索,加上安娜最後的願望,安吉莉娅自然而然就過來了。
“呀,差點忘記了你。”
安吉莉娅剛想要走出房間門,餘光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匕首,連忙又折返回來,重新地拿起了她。
她突然僵住了。
保持在俯身拿好東西即将起來的狀态,她突然一動不動。
隔了好一會,安吉莉娅才又慢慢地擡起身子,轉頭看向窗戶外面。
窗簾拉開,從房間到陽臺的移動門剛剛開好,另一邊的窗戶作為通風也開着。
安吉莉娅感到了一陣窺視,仿佛那一瞬間自己被什麽自始自終地盯着。
是有什麽在暗處窺探着嗎?
安吉莉娅不太肯定。
當她重新走到陽臺,向外面看去的時候,她什麽也沒有看見。
但是安吉莉娅并不覺得自己的感知會出錯。
好吧,一定要說的話,那林間的那一次絕對是意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似乎無所不能的感知會在如此關鍵時刻出錯,讓她差一點死掉。
她也不知道,對某個吸血鬼來說無往不利的能力,也出現了奇怪的阻滞,他的無懈可擊的實力終于出現了某個同樣近乎致命的缺口。
安吉莉娅琢磨了有一會,都沒有想出理由來。
她在陽臺疑惑地四處張望,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回到房間,她順手地把移動門關上了。
走到在窗戶口時,她猶豫了一下,也半是虛掩了。
雖然很喜歡這裏美好的大自然,但果然還是——
有點奇怪、有點不放心。
“你今天看起來真棒!”
安娜毫不吝啬對安吉莉娅的贊美。
“你也是,親愛的。”
安吉莉娅微笑着上前和她交換了一個親吻。
夏秋季節,福克斯小鎮的溫度變化其實不太大。
安吉莉娅一身希臘風格的潔白的蕾絲連衣長裙,腰間系着一根細皮質的樹葉藤蔓樣式的腰帶,她純潔善良的眉眼讓她看起來無比聖潔。
“今天有想起來一些嗎?”
“沒有。不過早晚會的……”
安吉莉娅逗趣似的比了個鬼臉,安娜一下子被逗笑了。
她和這位居住在福克斯的老女巫安娜有一段緣分,及至今日,她們竟成為了彼此唯一的親屬。
在安娜很小的時候,安吉莉娅曾經帶過她一段時間。
這份童年時期的聯系在後來安娜被帶去了美國之後就斷開了。
但令人驚訝的是,幾十年過去,安吉莉娅又回來了,在安娜已經知道自己死亡時間的時候。
這位年紀大到可以做傑斯等人祖母的老女巫,年輕時也曾協助過影子獵人。
如果可以,大家也希望她能夠有一個好的善終。
和一些人的習慣類似,盡管老女巫安娜還沒有去世,但她已經十分自主地準備起了自己的葬禮。
這位過去十分強大的女巫,已經預言到了自己死亡的日期。有了這準确的時間,也有了足夠的耐心和閱歷,她已然安心地開始準備起自己的死亡儀式。
和許多能夠溝通兩個世界的人一樣,年輕時看過許多、經歷過許多的女巫也并不畏懼死亡。
但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她總還有一些未了的心願。
當知道安吉莉娅蘇醒,并且正以一種失憶的狀态生活在影子獵人的學院地時,安娜向她這位神奇、善良、強大的長輩發來了邀請。
安娜希望在生命最後,能夠有一位她認為足夠重要的親人陪伴着她經歷這最後的重要時刻,當然同時也希望安吉莉娅能夠繼承她留下來的一點點財産。
這種女巫的財産不可單以物質上財富多少來計算,反而是其中一些特殊的魔法道具,可能充滿了危險而又十分稀有。
安娜信賴安吉莉娅,相信對方可以妥善地保管和處理這些東西。
安吉莉娅對她其實沒有任何的記憶和痕跡,但這不妨礙她僅僅只是出于一種善良的角度,去參加一位陌生女巫生命中的最後一刻。
“今天也有安排嗎?”
安吉莉娅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她不太擅長料理,獨居許久的安娜手藝倒是非常不錯。
“不,我想今天沒有。”
安娜看到安吉莉娅笑着喝了兩口菌菇雞肉濃湯,不由露出的滿足的表情,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關系上,安吉莉娅是安娜的長輩。
但實際情況中,确實是安娜照顧她比較多。
安娜對安吉莉娅的脾氣和習慣十分了解。
名義上是請安吉莉娅來主持她的葬禮,但實際上她沒有安排任何雜事給她。
安吉莉娅最初還擔心自己會不會無法上手,又或是出什麽差錯。
但這位被旁人認為十分孤僻又難以接觸的神神叨叨老女巫安娜,在面對安吉莉娅的時候,簡直妥帖得過分。
她将各種事情都已經一一安排好,連拜托鎮上那些人幫忙都處理妥當了。
而安吉莉娅過來,幾乎只是簡單地拎個包直接入住,平日裏不用做任何事情。
只要自己簡單負責一下自己的日常用度,其他都不用擔心,安娜家什麽也不缺。
就連吃的,都由安娜給她準備好了,安吉莉娅感到十分愧疚。
但她确實是個結結實實的廚房殺手,并且努力失敗過很多次了。
安娜和安吉莉娅随意地聊着天,說着各種各樣的東西。
這樣,一天的時間就輕松而愉快地過去了。
見時間也差不多了,安娜忍不住再度向她提醒。
“安吉莉娅,洗浴的時候要小心手上的傷口!”
“知道了!”
安吉莉娅擺擺左手,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安吉莉娅身體痊愈的速度超過了普通人。
原本七八厘米長的傷口也還算挺深,但是她小幾天就基本痊愈了。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還是她前兩天無意中在拿番茄醬的時候摔了,把醬汁浸透了她包着紗布的左手。
安吉莉娅在自我照顧上,确實非常糟糕。
她甚至只在第一天換了傷藥和紗布,接着就幾乎忘了這件事而沉浸在女巫的收藏書本裏。
安娜見到被番茄醬污染的紗布都驚呆了。
她拉着安吉莉娅到一邊處理,這才驚訝地發現安吉莉娅手上的傷居然已經大好了。
盡管如此,安娜還是很不放心,就像任何一個老人家不放心調皮又忘事的孩子一般。
安吉莉娅洗好澡,坐在梳妝臺前面,開始拆紗布。
這一次,她就小心多了,小剪刀一層層剪開紗布。
只聽見金屬剪刀剪開棉紗布的沙沙的聲音。
掌心的傷口,已經露出了粉色的臨待痊愈的模樣。
她小小地松了口氣,這才擡起了頭。
愣了一瞬之後,她猛地轉頭。
作者有話要說:安吉莉娅:我有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