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見鬼的大師姐 哼唧叽叽叽叽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安撫失恃幼童,并從他口中問出龍門鎮異狀】。獎勵【溝通】熟練度+1,四面骰+1。”

柳舒言選擇把骰子直接搖了,3點,多了6個系統幣。

“看來我今天的幸運值不錯啊。”

打掃完出來,柳舒言剛準備伸個懶腰,就看到小孩乖巧地握着掃帚站在樹下,圓溜溜的眼睛就像黑葡萄似的瞅着她。

“知道了知道了,你贏了。”柳舒言忍不住笑了。

蘇開朗立刻放下掃帚,開心地奔向她:“仙女姐姐還有那種甜甜的水嗎?”

原來是還想喝奶茶啊。

柳舒言擡頭看了眼天上的彩霞,快日落了,逐漸收束的霞光越發的絢爛,半片天空都燒了起來。

“收拾了一下午的院子,朗兒不累嗎?”柳舒言取出了披風鋪在了石榴樹下,自己一屁股坐下,朝他招手,“小孩子吃太多甜食不好,容易長蛀牙。”

小孩兒猶豫了下,跑到她身邊。帶着絨毛的披風似乎比他身上的麻衣還要幹淨,他揪着衣角,想坐在樹根上。

柳舒言把他拉過來,讓出了大半的位置:“吃了姐姐這麽多糕點,還這樣見外的?”

蘇開朗紅了臉,坐下後好一會兒不敢亂動,直到忍不住偷偷拿餘光往邊上瞄,見那位怪姐姐伸直了腿,上頭搭着小包袱,在穿針引線。夕陽的橙光在她身上渡下了一層柔和的金邊。

系統內心十分複雜,一時不知該誇她險境中還會見縫插針做任務,還是怼她缺了一根筋,根本不知道怕。

“你是我見過最奇葩的宿主了。”

“哦,”柳舒言還在跟那個小小的針眼纏鬥,随口應道,“說吧,你到底有過幾個宿主,紅的,綠的,還是藍的?”

“是狗的。”煤球自閉了,把自己沉進了海裏。

柳舒言好不容易把線頭插進來針眼裏,結果一興奮,手一抖,線又出來了。

“姐姐,我能幫你。”旁邊一個聲音弱弱地道。

柳舒言從善如流地把針線交給他。小家夥果然熟手,一下子就把針穿進去了。

“朗兒真棒,沒白吃姐姐的糕點。”柳舒言笑着誇了他一句,接過針,把師妹的衣服鋪好,對齊破縫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對穿。

光線逐漸變暗,柳舒言的動作還是一板一眼,若是不看她膝上的“傑作”,估計會以為她繡技了得。

在她準備把繡好一半的衣衫舉起換個位置時,肩膀一重,小孩睡眼惺忪地靠着她,打了個哈欠,仿若夢呓:“姐姐,以前阿娘也會在窗邊借着月光補衣服。”

“她繡一會兒就會揉一下眼睛。”

他好像困得堅持不下去了,眼皮子一直往下搭。

“姐姐,我想阿娘了。”

柳舒言放下了針線,給他挪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又從儲物袋裏取了件長褂,給他蓋上:“困了就睡吧。”

他又一個哈欠,眼裏的霧氣更重了,在閉合時彙成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溢出,“如果娘來了,你一定要喊醒我。”

柳舒言默默地看着他,見他呼吸漸而平穩,把長褂拉到他肩上。

“好。”她的唇動了動,聲音輕得自己都聽不見。

日頭已經完全含在了地平線中,最後一絲光也要消失了。今夜,無星也無月,真晦暗啊。

針線都收回儲物袋裏了,她取出了陣符反手貼在了披風下面,掩好,走到設好的結界之外。

柳舒言點亮了玉符,聽到那邊着急地喚道:“師姐?”

“诶。”柳舒言把目前查看到的情況都彙報了一遍。想了想,她還是把異樣源于鬼修的推論也說了。

“這陰氣範圍似乎會擴散,吞噬裏頭所有的活物,所幸龍門鎮附近無別的村落。”

“你們暫時不要派人來。若是明日日落前還未收到我的通訊,再聯系七曜寺和飛龍寺的高僧一同前往。”

她回頭看了一眼,“如果你們到時在西側種有石榴樹的屋中發現一個六歲左右的孩子,檢查無異樣的話,就把他帶回劍宗吧。”

那頭沉默了好一陣子,好似換了另一人問話:“大師姐為何會認為是鬼修所為?我們并非質疑師姐,只是鬼修不入人間,生靈之息對于鬼修而言,乃是劇|毒,我們需要證據去說服他人。”

若非煤球的提示,她也不會懷疑到鬼修身上。

柳舒言取出了藥瓶,倒出一枚破障丹,扔進嘴裏,不小心咀嚼了下。

呸,好苦。

“師姐?”玉符亮了,還在等她回複。

柳舒言捂着嘴,咳了兩聲:“啊這,等我抓個鬼修問問就知道了。”

系統&一衆劍宗弟子:???

不知是日落的原因,還是她手抖把通訊挂斷了。天地間剎那安靜得,宛若只剩下孩子細弱的呼吸聲。

她嘗試聯系曲志明,玉符亮了,傳回來的都是雜音,仿佛尖刀在石頭上拖拽。

再聯系項朋義,也是一樣的結果。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煤球,別裝死。”柳舒言在識海裏潑水召喚,“出來給我唱首戰歌,要慷慨激昂的那種。”

系統從海水中冒頭,搖擺了一陣,終于決定大球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見識,所以它——

“哼唧叽叽叽叽,唧唧唧吱吱”

以為是木蘭辭,結果是木蘭的織布機。

“行了,你可以閉嘴了。”柳舒言無奈地扶額。

“我唱得不好聽嗎!”它第一次展示歌喉呢。

“好不好聽,你心裏沒點AC數?”

兩只正吵着,似乎沒察覺到四周的空氣陰冷了下來,黑沉的幕布已經把她們圈進了牢裏。

“宿主!”

破空之聲傳來,不須它提醒,柳舒言已拔出了長劍阻擋。奇怪的是,她反應極快,劍卻還是落空了。

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柳舒言放棄格擋,足尖輕點,向後閃退。在她滑過的地上,緊跟着一串抓痕,仿佛有無形的東西在向她奔襲。

長劍再度刺出,劍氣揚起的塵土完整地落下,沒受到任何阻擋。

周遭再度恢複寂靜,黑暗中似有無處不在的凝視,随着越發沁入的陰冷逸散。

柳舒言的耐心漸消,這樣的環境總會喚起她一些不太好的回憶。在石榴樹和屋子間猶豫了一息,她旋身往寝房的門口沖去。

那股陰氣似乎被刺激到了,分成了兩股,前後向她夾擊。

柳舒言面色不改,白虹劍刃上卷起了淩厲的劍氣在她挽劍翻腕時一并揮出。

向後發的劍氣落空,但她前置的劍氣卻被扭曲的空氣牆擋下。在寝房門口之前,一道褪色的人影漸漸現形。

她瘦弱如柳枝,輕飄飄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散去。眼下有濃黑的陰影,兩頰凹陷,唇色青白,如壽衣般的外衫上衣襟處有一灘豔紅的血,衣袍一直在無風自飄,空蕩蕩的仿佛其下就是一架白骨。

只見她張大了嘴,看不見牙齒,就是一個黝黑的深洞,不斷有鮮血從眼眶中溢出。

離屋門越近,她的力量仿佛越強,模樣也更加滲人。

“太可怕了。我好害怕哦。”柳舒言提劍輕轉,沖了上去。

見她不退反進,女鬼織長了尖甲,朝她抓去。白虹劍劃斷了指甲,女鬼見勢不妙再想消失,柳舒言卻挽劍向屋門逼近。

不得已,女鬼再度分|身,一影五官滲血,長發如蛇地擋在門前,另一影分|身利了雙爪,自背後襲來,朝柳舒言抓去。

“娘!不要傷害姐姐!”孩子的哭聲在這樣的夜裏像刺穿寂靜的利刃。

面前的鬼影猶豫了一下,散了。柳舒言回身,只見那女鬼褪去了陰森的相貌,就像一個尋常婦人一般,低頭看着面前的孩子。

“姐姐是好人!”小家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醒的,竟然自己跑出了結界,還張開雙手擋在了她面前,像只護犢子的母雞。

柳舒言強忍住,才沒笑出來,偷偷把指間一直捏着的鎮鬼符收了。

唉,貼在披風下面的驅鬼符也省了,等下收起來或許還能再送一波溫暖。

女鬼面色灰白,唇動了動,擡起的手慢慢放下。成為鬼的那一刻,或許就沒有了眼淚,她目光浸潤了悲傷,仍是默了聲息。

在孩子向她靠近的時候,她下意識退了一步。

“阿娘”這個歲數的孩子似乎還未懂得生死間的含義,他察覺到異常,卻無法聯系在一起。

柳舒言的手輕搭在他的肩膀上,女鬼的目光同一時間黏了上來。柳舒言面色不變:“我們聊聊?”

她兌換了一杯溫牛奶放到小家夥手裏:“朗兒先去樹下吃點零食,姐姐和你阿娘要聊點大人才能知道的事。”

“小孩子不能知道?”被杯子吸引了注意力,小孩仍扁了嘴。

“你長大了就能知道。”頂着女鬼可怖的目光,柳舒言把孩子抱了起來,故意背對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石榴樹下,把孩子放在了披風上,順帶收回了驅鬼符。

她回頭時,女鬼還在原地。柳舒言想了想,從儲物袋裏翻出了一顆夜明珠,挂在了石榴枝上。

“這是星星嗎?”小孩擡頭,驚喜地問道。

“是可以摘的星星,朗兒要幫姐姐看着它,不能讓人摘走哦。”柳舒言和女鬼對視了一眼,一同走進了屋中。

一具僵直的女屍躺在床榻上。或許因為這幾日陰氣重,溫度低,它仍保持着生前的模樣,就跟柳舒言身後的女鬼一模一樣。

“你知道了。”怨不得她不敢在孩子面前開口,外表再好,聲帶已逐漸腐爛,吐一個字仿佛在割一次喉嚨,還能聽到血管撕裂的聲音。

“在下劍宗,柳舒言,是為調查龍門鎮異狀,也是為了搭救受困的同門和龍門鎮的居民而來。”柳舒言垂眸,執劍向女鬼正式行禮。

“劍宗姑娘是修仙之人啊。”女鬼嘆道,猙獰的模樣收斂了許多。

她在龍門鎮異變之前就已經病死了,卻因為放不下幼兒的執念,不願跳入忘川河,在黃泉路上徘徊,直到被陰氣浸潤,迷迷糊糊間被推回了人間。

但這人間也有些怪,活物都逐漸被吞噬,環境跟鬼界也越發相似。她得以停留,過着晝伏夜出的生活,盡可能地保護朗兒。

可惜她的記憶每夜都在衰退,今夜她蘇醒得最晚,差點連朗兒也認不出來了。

“她魂魄太弱,無法成為鬼修,再不投胎的話,等到記憶完全被磨滅,就會魂飛魄散。”系統提醒道。

柳舒言也看出來了,女鬼的目光時而愣忡時而滞弱,只會變相吓人,實則一點攻擊力都沒有,說是厲鬼,都為難她了。

這樣的魂靈是如何能夠跨越鬼門關,重返人間的?

“可否請娘子告知我異變的原因?”柳舒言凝眉問道。

女鬼恍惚了半晌,才道:“今天是最後一天鬼王”

“鬼王要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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