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楚佩之墓

“時間不早了,早些下去吧,後續工作繁雜,還要辛苦各位了。”溫言之俯身打開面前的鐵箱,“下面有什麽還是未知數,準備好行裝再下去。”

他果斷地取出一套裝備開始穿戴,“劉叔,你就帶一個助手下去吧,人太多不方便行事。”

“好,”他轉過頭掃視了一眼,“小顧,你随我們一道下去。”

“啊!哦,好。”被點了名的言然這才從思緒中被拉了回來,她走到一旁,取出面罩戴上。周圍的人都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劉導讓一個還沒有畢業的女孩下墓,他是怎麽想的,她一點經驗也沒有。

言然倒是沒有多想什麽,只是被大家盯着不好意思,将頭埋得更低了。

“喲呵,看不出來啊,是個老手。”溫言之旁邊的一個男子見言然的動作娴熟不禁贊嘆。

聽他這麽說,劉導笑得更歡了,“可別小看她,可厲害了。”那語氣像是誇贊自家閨女一樣自豪。

很久以後,想起這件事,那時其他人的反應她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她用餘光看到溫言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眸裏不知是什麽情緒,然後又轉過頭去。

墓道已經被找到,技術人員已經通過一天的時間進行主墓道的部分通風。

他們沿着石階慢慢走下,溫言之打開探測燈走在最前頭,随行的六個人中只有顧言然一個是女生,她排在最中間,緊跟着劉偉岸。

下了石階,兩側的甬道通向更遠,前面漆黑一片,什麽也看不清。言然不敢再有其他什麽心思,只能聚精會神地注視着前方。

“可真夠大的啊,走了半天還沒到主墓室。”緊跟在言然後面的是剛剛同溫言之同來的其中一個,自入墓以來,一直沒有消停過,一直在後面感慨,吵得她有些心煩。

“安靜點,行嗎?別吵着別人,待會兒讓你和墓主人慢慢聊。”言然轉過頭,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随行的幾個人聽罷,噗嗤一笑。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帶着墓中的塵封千年的腐朽味,讓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幾個人都打住笑聲,繃緊神經向前走去。

後面那人顯然被那一陣恰到好處的陰風驚到了,立馬止住了聲,小心翼翼跟在後面,難得的清靜了許多。

将近又走了半刻鐘時間,才看到了光亮,那光亮帶着幽暗深邃,不夾雜一絲溫度。

前方墓室沒有封閉,與甬道直接相連,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走進墓室才發現,岩壁上安放着八顆夜明珠,在漆黑的墓室中,顯得尤為晃眼。

墓室中赫然放着一個石棺,周圍陳列着各式珠寶玉器,即使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封存了那麽多年,依舊不失其華貴之色。

看樣子,這就是主墓室了。

身後的一個人走到石棺前敲了敲,靠近它聽了聽聲音:“棺椁有些厚實,不過有縫隙,打開應該沒有問題。”他轉頭看向溫言之,見他點了點頭,就示意幾個人一同将石棺頂推開。

推開并不費勁,四個人一齊用力,将棺椁推開部分,從裏面透出了不同尋常的綠光,在四周夜明珠的映射下,更加神秘。

幾個人面面相觑,随後一個大力将其推開一半。

言然見此走上前去,想一探究竟,突然旁邊一個大力将她拉了回來,她轉頭看向後面的人。

“女孩子別毛毛躁躁的,這裏不比外面,凡事要小心。”丢下那麽一句話,溫言之便擡步向石棺走去。

其他幾個人同時向裏看去,頓時發出驚嘆。

“好小子,裏頭竟然是個玉椁。”劉導雖帶着防護面罩,但從他的語氣中能覺察出他難掩的興奮。

“活了那麽大歲數,第一次看到那麽質地純厚的玉椁,不得了啊。”老李摸了摸那玉椁,發出感嘆。

“老大,玉椁還開嗎?”聶俞安敲了敲玉椁,擡頭看向溫言之。

聶俞安就是那個一路吵得她耳疼的那人。

可一向果決的溫言之猶豫了,他死死盯着那玉椁不說話。

正當此時一個聲音打破了這份沉寂:“有發現!”

所有人的視線和心緒都被聲音牽引過去。

“發現了一排刻字,可能是奠文吧,你們誰能看得懂,墓主身份可能就在裏面。”

大家一同轉向石椁的另一面,這排字的位置有點隐晦,在發現的那個人的指引下,大家才在石椁的底側發現幾個刻字。

時間太久,這些字有些磨損,加上有些灰塵,看不大清楚,具體寫了什麽。

“等找人過來清理一下,再看看寫了什麽。”幾個人拿着手電照在石棺上,可還是看不大清楚。

“我來看看吧。”一直沒有說話的顧言然往前走了一步,從進了墓室之後,她的心一直狂跳不停,她能感受到一陣熟悉感充斥着她的感官。

蹲着的幾個人,立馬起身讓出位置。劉導也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他知道顧言然是有這個能耐的。

她蹲下身,将手電筒放到一邊,右手撫上刻字的位置,腦中連接描繪着手上凹陷的觸感,字形修長、向下引伸,上密下疏,“是小篆。”

周圍的眼睛一亮,他們幾個可是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她倒是一摸就摸出了些門道。

“上面寫了什麽,能知道嗎?”聶餘安的好奇勁兒根本沒法讓他安靜。

“等等。”字刻的不深,不在光照極好的地方,是根本辨認不出是什麽字,讓她這樣辨認也是需要一定時間的。

等摸到第三個字的時候,她手一抖,呼吸有些急促,臨淮康……如果第四個字是“哀”字,那……那就是了。

心中有所猜想之後,手中的觸感更加明顯,一筆一劃都和她腦中的那個字無縫貼合。

哀,是哀!

後面幾個字不用再摸下去,她也知道了個大概,臨淮公主劉楚佩死後谥號為“康哀”,封“臨淮康哀公主”。

她将手放了下去,盯着那石棺沒有作聲。

“小顧,有寫墓主身份嗎?”劉導猜到她已經知道墓主身份了

“臨淮康哀公主,劉楚佩。”顧言然呼出一口氣,一字一字地說出。

“山陰公主劉楚玉的妹妹?”劉導對魏晉南北朝的涉足頗深,雖然劉楚佩的歷史記載極少,但他還是一語道出她的另一個身份。

“嗯。”她轉頭看向溫言之,可令她失望了,他站在大家身後,只是看着那排字,眼裏沒有一絲波動。

“開玉椁。”他突然下了命令,聲音比在外面時聽起來還要沉重。

幾個人重新起身,将玉椁撬開一個角,合力将其擡起。

在大家的意料之外,打開玉椁後不是第三次椁,而是墓主。

“原來不是玉椁,是玉棺。”很少有人只用一層椁,但棺卻是用上等的玉做成。

拿上手電往下一照,大家都啞然,這具軀體保持完好,衣服雖說有大部分已經腐敗,但身體并未露骨,外層的皮質還是存在的,只是皮骨幹癟,兩手交疊放在腹部,遺态可見安然。

“沒有水銀灌注在玉棺中,怎麽做到屍骨不腐的。”旁邊的人仔細檢查玉棺壁身,并沒有發現水銀。

溫言之站在一旁,緊鎖眉頭,盯着玉棺一言不發。

言然好不容易才移動步伐,緩緩走到玉棺面前,向裏望去。裏頭的衣服早已失去本來的顏色,只成了一塊塊碎布,頭上的首飾散落在裏頭。

聶俞安看面前的溫言之眼睛死死盯着裏頭的人,而顧言然也直勾勾看着,打趣道:“小妹妹,你那麽看着,不瘆的慌嗎?”

“這不是劉楚佩的墓。”言然看着墓中的屍骨,想了想石棺上的字,這個可能性極大。

“什麽……?不是劉楚佩的墓?”旁邊的人有些疑惑,“那是誰的?”

言然看向溫言之,見他目不轉睛地聽着自己,她知道,他在等她的回答。

“她的姐姐。”她字字有力,“劉——楚——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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