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撮狼毛

沐閑舟心情不好,很不好!

新買的草莓醬在走廊牆壁上高□□莓花兒開,黃油被踩癟一半。他最心愛的法式長棍面包被五馬分屍,渣子灑了滿滿一地,慘不忍睹的陣亡現場控訴着這個女人的心狠手辣。

剛從超市回來,他招誰惹誰了!

左手背火辣辣的疼,被高跟鞋劃出道口子。沐閑舟瞥一眼,破了皮,沒出血。

幸好他反應快,要是劃臉上不就破相了?

哪來這麽大的仇恨!

“說吧,怎麽辦。”他先開了口。

女人趴在地上,渾身僵硬,“大哥,我想活。”

“不想死?”

“大哥你聽我說,我上有年邁的雙親,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年紀輕輕沒了丈夫,一大家子就等着我賺錢糊口。我肩上的責任很大很大,比山還大,我真的死不起。”

死不起還這麽作?

沐閑舟嘴角揚起,收起放在她腦袋上的叉子,拇指摩挲着圓滑的叉子柄,“态度不錯,我收起槍,你不準喊,不然……”

屁股下面的女人明顯松了口氣,“大哥英明,我不喊,絕對不喊,咱們有事好商量。”

沐閑舟仰頭嘆氣,早這态度多好,他還能吃上french toast。天知道他昨晚半夜從美國飛回來,時差調不過來,已經整整一天沒吃飯,就等着這根法棍續命了。

“有的商量就好。我現在很餓很餓,能吃下一頭牛,你怎麽讓我滿意?”

半夜讓她去超市再買回這些東西,未免顯得他不近人情,原價照賠總說的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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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相思可不知道屁股上的男人怎麽想的,聽聞這話不由得張大嘴巴。這匪徒果然窮兇極惡,連牛都不放過,這得饑渴成什麽樣?

想想新聞上報道過的血腥事件,那些失蹤的女子被關到地下長期摧殘,然後毀屍滅跡,連個墳頭都沒有,太悲催了。

不行,她真的還沒活夠。餘相思狠狠心,咬緊牙根,吐出七個字:“大哥,我有艾.滋.病。”

納尼?!

沐閑舟瞅一眼她又尖又細的鞋跟,再看看手上的傷痕,會不會病毒傳染?!這麽一想,肚子竟然神奇的不餓了。腦子裏正計劃着明天去哪家醫院驗血,只聽聲音幽幽傳來。

“大哥放了我吧,包裏有三千塊現金,夠你找好幾個小姐。專業人士技術高,活更好,你看怎麽樣?”

納尼?!

沐閑舟驚奇的看着她的後腦勺,剛剛明白為什麽她的反應那麽大,敢情把他當強.奸犯了。可是,他到底哪裏像個強.奸犯?

歪頭瞅瞅電梯門上模糊的身影,戴着帽子和口罩,難道花粉過敏有罪?

果然是個瘋女人,有被害妄想症,他明明對法棍面包更感興趣好吧。

不過,人生處處是驚喜……

沐閑舟笑笑,口罩後面露出兩顆虎牙,陰恻恻的還給她七個字:“緣分,咱倆是病友。”

什麽什麽?!

身下的女人開始打顫,“大哥,交叉感染死的更快,我還沒活夠。”

拜她所賜,都快餓死了,他也沒活夠。

沐閑舟笑的一臉燦爛,手指搓搓購物袋,安慰她:“乖乖別擔心,我帶了避.孕.套。”

聽聲音餘相思快哭了,他剛才是拿出套套來了麽……

這匪徒智商在線賊心堅定,作案工具齊全,相當頑固啊。她是怎麽被盯上的?因為高跟鞋和超短裙麽,還是34、32、34的身材,又或者這張漂亮的臉。

如果時間能倒流,她二十六年什麽都不幹也得把防身術學好,命比什麽都重要。腦子裏迅速轉了N個彎,決定把傅越的名頭召喚出來用用。

“大哥大哥,我給你算個賬哈。你現在還是未遂,不嚴重。人都有犯糊塗的時候,我今天就當沒見過你,我還給你錢,夠你花一輩子。可是你要是對我做了什麽事,我男人是公安局刑警隊隊長,他這輩子不會放過你的。你算算,怎麽合适?”

她不是沒了丈夫?哪出來的刑警隊長?他很餓好不好,現在只想吃他的法棍……

“說的有道理。”

“大哥想通了?”聲音裏難掩激動。

“想通了。”幹淨修長的手指玩轉着不鏽鋼叉子,撕掉上頭的标簽,重新把叉子把頂上她腦袋:“我決定給你個自主選擇的機會,仔細想好怎麽選,越被動越痛苦。”就像被她摧殘成渣的法棍面包。

選擇什麽,難道是姿勢……就想通了這個?這匪徒跳躍式的思維讓她抓狂。

關鍵時刻,還是先保命,能拖一時就拖一時,抓住一切機會創造生機。

“那,我選在上面。”起碼看清他的臉,萬一活下來得報案,千刀萬剮了這丫的。

“我發現你很有悟性。先問幾個問題,你好好回答。”沐閑舟捂臉,笑的渾身打顫,掏出手機打開錄音模式。

“愛祖國嗎?”

餘相思一愣,這是什麽套路?果然是變态。

“我熱愛我的祖國,很愛,發自肺腑的愛。”

“愛人民嗎?”

“我也愛人民,特別愛。”

“唱首愛國歌曲。”

“我,我就會唱幾句。”

“少啰嗦,唱。”

變态的程度不一般啊,一會兒折騰起來不得丢半條命。餘相思真哭了,抽抽鼻子,顫着音兒:“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沒有吃,沒有穿,自有那敵人送上前,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一曲完畢,男人問:“今天的事,記仇嗎?”

“不記仇,絕不記仇。”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記仇也不敢說出來好不好。

“報複嗎?”

“不報複。”

“你要是報複怎麽辦?”

“要是報複,我變個烏龜。”變個烏龜咬死你。

沐閑舟點點頭,烏龜好!關閉錄音模式,把手機放進上衣口袋。

“五音挺準,飽含感情。一首紅色歌曲重新陶冶了你的情操,洗滌了你的靈魂,原來你還是熱愛祖國和人民的。所以呢,被你迫害過的人民決定代表祖國原諒你,給你一條生路。不過,你得給錢。”

啊!放她一馬!!!

餘相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用命體驗了一把過山車式的驚心動魄。擔心他反悔,主動的伸手勾過錢夾子塞他手裏。

“大哥都拿去。”做了這些年的生意,餘相思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盼着把錢花出去。生怕匪徒不拿,還使勁往他手裏塞了塞。

沐閑舟穩穩坐在她的屁股上,從兜裏掏出超市小票看了眼價格,接着塞進她的錢夾子。“別那麽客氣,咱們以後還常來常往呢。一共二百零二,醫藥費就免了。拿你兩張一百,剩下兩塊錢不要了,就當給你壓壓驚。”

餘相思一愣,什麽常來常往,什麽二百零二,什麽醫藥費,怎麽還給她壓驚?這匪徒難不成是個間歇性的神經病?思維太跳躍了,簡直摸不着節奏。

法律上對精神病人可是網開一面,今天就是死在他手裏,也不會一命抵一命,還是糊弄他趕緊滾蛋的好。

“壓什麽驚啊,大哥太客氣,都拿走都拿走。”

話音剛落,餘相思只覺得身上一輕,男人終于站起身,聲音裏帶了幾絲戲谑:“還是客氣些的好,總不能上來就打人。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但願你可別忘了這會兒的覺悟。走廊裏弄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你,記得打掃。得,回家吧。”

餘相思耳朵嗡嗡直響,渾身的汗毛直立,心髒跳到了腦門子。男人說的什麽也沒聽仔細,就知道自己剛剛獲得了新生,變态放棄了對她下手,她餘相思重新活過來一回。哆哆嗦嗦的站起身,穿上歪在旁邊的一只鞋。

鞋上滿是黃油,跟上插着的紅色東西是什麽?

圓圓的,長長的,是……

餘相思眼睛近視,因為度數不高,平時也不喜歡戴眼鏡。這會兒微微彎腰,清清楚楚的看見上面畫了一只小獅子,頭頂五個黃色大字——雙彙王中王。

這都是那個神經病變态的作案工具?

餘相思迅速腦補了不可言說的畫面,手段太殘忍了,思想太龌龊了,不可想象!

可是,為什麽地上這麽多碎塊面包,還有果醬和購物袋。

餘相思環視一圈慘不忍睹的走廊,難道……有個念頭電光火石間閃過腦仁,一把抹掉滿臉的鼻涕眼淚,猛地擡起頭。只見變态男人翻轉把玩着一只黑色手機,正歪歪的倚在門框上看着她。

确切的說,是觀賞。

“你是……”

男人點點頭,口罩雖然捂的嚴實,可是微微眯起的眼睛洩露了他的表情。他在笑,竟然在笑她。

“沒錯,你的新鄰居。”

X他大爺!

這人耍她,剛才吓死了吓死了吓死了!要是魂丢了他拿什麽賠!

餘相思忍無可忍舉起了手中的八寸高跟鞋,眼看即将瞄準發射,只聽走廊裏響起女子的哭泣求饒聲。

“不記仇,絕不記仇。”

“要是報複,我變個烏龜。”

“我們都是神槍手,每一顆子彈消滅一個敵人……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餘相思目瞪狗呆,渾身發顫,高高舉起的鞋子仿佛泰山壓頂,恨不得把手裏的八寸高跟鞋變成一枚巨型手榴彈。無恥啊無恥,天下竟然有這麽王八蛋的王八蛋。

沐閑舟關掉手機播放器,看着張牙五爪的女人,屬龍蝦的?沖她努努下巴:“錄音為證,你得說話算——”

“砰!”鞋子狠狠砸在門上,伴随着一聲憤怒的“王八蛋”和踢門聲。門後的沐閑舟聳聳肩,幸好關的快。

那女人此刻一定在研究下次怎麽撕了他,可剛才明明是她先動的手。要不是自己身手還不錯,這會兒準躺在醫院叫苦連天。

不過,這女人挺有意思。

她說,喜歡在上面?

啊,他的法棍,他的french toast。沐閑舟抱着肚子窩進沙發,肚子真的好餓,好餓……

作者有話要說: 男豬腳:你你你,說好了不報複的!

女豬腳:哼哼哼,銀家屬烏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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