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萍水相逢
岑揚驀然睜大眼睛,心髒都跳到了嗓子眼兒,直接喊出了聲音:“小心!”
哪怕是玩具機甲,也是純金屬制作,一臺總有一噸以上,以它全力奔跑的速度沖上去,那人就算不死也要落個骨折的下場。
而此時,黑衣男人卻對身後機甲跑動的聲音,恍若未聞,依舊不緊不慢地背朝着機甲往前走着。
眼看機甲就要從他身上碾過去,千鈞一發之時,男人忽然回身,彎腰伸手,猛地在機甲右膝上拍擊一下。
“滴滴!”
機甲發出尖銳的鳴叫,在男人接觸到它的一瞬間便一個急停,保持着奔跑的姿勢停在了原地,發出藍色光芒的雙眼也轉成了一閃一閃的紅光。
岑揚大喘一口氣,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剛才被這驚險一幕弄得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眯着眼睛仔細看了看,這種機甲是玩具型的,個頭不大,一般是家長買來給孩子開着玩兒的。操作方式是機械式,非常簡單,通過方向盤和按鈕就可以操縱,也不需要感知力。他小時候沈彥之也給他買過。
剛才那個男人應該是按下了機甲的急停按鈕。一般玩具型機甲都會有多個急停按鈕,分別設置在雙腿、手臂、前胸等位置,黑衣男人出手又快又準,顯然是很熟悉了。
危機解除,岑揚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就聽到店裏傳來一聲粗魯的喝罵:“你幹什麽呢!”
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沖了出來,看到停滞狀态、閃着報警紅燈的機甲,頓時生了氣,指着黑衣男人怒罵:“你把我兒子怎麽了?”
他身後一個身材相對嬌小的多的女人和穿制服的店員也跑了出來,女人慌張地跑到機甲旁邊,卻不知道從哪裏下手,急得亂拍:“威威,你怎麽樣?出來給媽媽看看啊!”
機甲裏傳來小孩的哭叫:“這機甲壞了,媽,我動不了了!”
急停的機甲為了保護裏面兒童的安全,會同步開啓兒童鎖,只有從外面才能打開。被困在裏面的小孩慌了神,亂打亂踹起來。
“怎麽會壞呢!”女人臉一白,這種玩具機甲的價格相當昂貴,最便宜的也要上百萬星幣,他們家只是一般家庭,承受不起的,偏偏她兒子又很喜歡,只能每個周末帶他來體驗店玩。
“是這個人把機甲弄壞的!”孩子父親聞言也是一頭冷汗,他腦子活絡,立刻将鍋往黑衣男人身上扣,指着他對店員喊道,“不信你們調監控,我看見他把機甲弄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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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哪有空管他,對着機甲裏面的人喊道:“唉你別亂動!這機甲沒壞也要被你搞壞了!”
店員說着便上前去開兒童鎖,孩子媽媽也手忙腳亂地幫忙,而孩子爸爸則一把拽住了男人的手臂:“你不能走!你弄壞了人家的東西,你得負責!”
“威威,你沒事吧?”這會兒安全鎖被打開,小孩也從機甲裏面跳了出來,站在他媽旁邊,臉上還帶着驚恐的淚痕,憤怒地又踹了機甲一腳:“破爛貨!”
店員早就煩透了這一家天天不買還來蹭機甲的了,一玩就是一天,走的時候還要拿他們店裏的零食和玩具,店裏的體驗機都快成他家專用的了,其他客人來了都沒得試,上次他只不過是問了一句說有客人想試試這臺體驗機,能不能讓十分鐘給他們,就被孩子他爸好一頓大罵,最後客戶也沒留住。
這會兒他臉色也很不好看,心裏憋着氣,也懶得說話,自己進了機甲裏,将按鍵檢查了一遍,結果按鍵真的失靈,都無法動作了!
“草,”他忍不住罵了一聲,這機甲在他輪值的時候出事,他也是要負責任的,“都跟你說了別砸別砸,這玩意兒都是觸摸按鍵,經得住你這麽糟蹋?!”
“跟我兒子有什麽關系,你又不是沒看見,是這個人搞的,他把機甲弄壞了,都不能動了,還滴滴報警。你這個人怎麽清空皂白不分?”孩子媽媽立刻尖叫起來。
他爸也抓着黑衣男人往這邊拽,小孩子又哭又鬧,喊着不是他弄壞的,現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然而在這一片混亂當中,當事人——那個穿着黑色長袖戴口罩的男人,卻一言不發,任由那人高馬大的孩子爸爸把他推來搡去。
店員也不管是誰弄壞的,反正總得找個人賠,這一家子一看就蠻橫潑辣,不好對付,倒是這個路人看起來挺好欺負的樣子。于是他也不多解釋,只說:“我不管你們誰,反正機甲壞了,你們得賠!”
這會兒那女人直接掉過頭對黑衣男人道:“說的就是!你把人家東西弄壞了,就得賠錢,我家孩子被吓成這樣,按理說也得送去醫院看看的,但是我們今天還有別的事,就不追究你了。老公,咱們走,不跟他一般見識。”
“哎哎哎!”岑揚見那男人還低着頭一聲不吭,終于忍不住了,“瘋了吧你們,講不講道理?我全程都看着呢,他就按了一下機甲的急停按鈕。能壞了才見了鬼了,明明就是你家小孩在機甲裏亂砸砸壞的!”
黑衣男人聞聲,擡頭看了他一眼,男人眼睛是狹長的鳳目,單眼皮,從內眼角到眼尾的弧線極為優美,睫羽纖長,是雙很美的眼睛。
但是岑揚沒時間去看,因為他立刻就被小孩的父母集火了。
“你誰啊?你哪只眼睛看見是我們孩子把機甲搞壞的?用得着你多管閑事,滾!”
岑揚還越發起勁了:“你不信我眼睛,你信監控啊,你剛不還是說要調監控嗎?你去調啊!要是這機甲按一下急停按鈕就壞了,趁早也不用賣了!”
“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沒評沒據地就污蔑我們,我知道了,你是這店裏的托,來訛我們家的吧?”女人說着就開始撒潑了,“天吶,我就說怎麽好端端的機甲就壞了,感情是故意訛人呢!”
岑揚被這倒打一耙氣到了,準備直接報警,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黑衣男人突然上前兩步,上身探入機甲,飛快地拉開操作屏幕,打開鍵盤投影。
“哎你幹什麽!”這下店員急了,“誰讓你亂動的!”
“滴——”
機甲發出一聲清脆的長鳴,眼睛變回了綠色,原本僵持的奔跑動作也恢複成了正常的站姿。
周遭頓時安靜。
岑揚眨了眨眼:“啊,我知道了,是機甲觸發了自動保護,需要重啓是嗎?”
他依稀記得自己小時候玩玩具機甲,也有一次被凳子絆倒險些摔倒。當時機甲為了保護他,也是自動觸發了鎖死,他卡在那裏動不了,是沈恒把他拎出來的, 黑衣男人一點頭。
岑揚突然意識到,這個人不是不說話,而是可能……不能說話。
店員一邊嘀嘀咕咕一邊将機甲檢查了一遍,确認沒有問題後才翻了個白眼,帶着機甲進去了。
那一家人也氣得不行:“自己賣的東西都不知道怎麽用,還想訛人。”
一邊說着,一邊也離開了。
岑揚無語,他看了眼獨自站在一邊的黑衣男人,也沒人跟他道歉。他莫名覺得這人有點可憐,主動道:“你去哪?”
對方打開個人終端的投影給他看。
“徳堡?我剛從那裏出來!”岑揚熱心道,“你去那吃飯嗎?你一個人?”
對方又點點頭。
“我覺得他家的惠靈頓牛排很不錯,還有鵝肝也好吃,可惜我吃不下了。要不我跟你一起過去吧,我再打包一點,給我哥我叔叔和……和我家人帶回去。”岑揚興致勃勃道。
還是點頭。
岑揚和他折返,往徳堡走,看他這樣子有點心疼:“你這個不能治了嗎?”
盡管醫療技術已經這麽發達了,卻還是有些疾病不是科技能解決的,能去德堡吃飯,說明他家世不會差,但即便是這樣,也無法改變不能說話的現狀。
對方頓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岑揚嘆了口氣,不能說話真是不方便。兩個人又回了徳堡,岑揚非常熱心地給他推薦了幾個剛才吃了還不錯的菜,又自己打包了一份,接着便和他道別了。
萍水相逢,也沒什麽必要認識對方。
經過這一出,岑揚也把剛才被放生的憤怒忘在一邊了,看這會兒也到了晚飯時間,正好回家把東西帶給沈彥之他們吃。
然而岑揚此時還不知道,家裏的機器人管家有一個功能,叫做識別危險品。
沈恒今天是第一個回家的,他剛一踏進家門,機器人管家便滾動輪子來到他面前:“警報,危險品。”
說着,将一個打開的精致的盒子捧了起來,邀功似的遞給沈恒,裏面的三棱軍/刺發出懾人的寒光。
這盒子一看就是做禮品的,總不會有人要行兇還把兇器包裝的好好的吧。但出于警惕心,沈恒還是問了一句:“哪裏來的?”
機器人平平板板地說:“在岑揚卧室,床頭櫃上。”
岑揚?
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怎麽又玩起刀來了。沈恒無奈地搖搖頭:“放回去吧。”
“是。”機器人領命而去,就在它轉身的時候,一張紙片從盒子裏飄了出來,被沈恒眼疾手快地抓住。
18號下午四點,徳堡餐廳——柏雲和。
沈恒目光一深。
作者有話說:
小可愛們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