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因為不确定曹導會在春節給大家放幾天假, 陸非也就沒有提前打電話告知劉警官夫妻，回到出租屋又忙着和楚離情意綿綿，直到上飛機前他才抽取時間給父母打電話說要回去。
劉阿姨當時就激動的不知所措, 和老劉過了好幾十年兩人春節, 說不寂寞是假的, 在兒子說過年時劇組可能不放假而回不了家時她更是失望得無法自已，可還是得忍着心裏的難過告訴兒子說她和老劉兩個人準備了多少年貨, 這個年會過得有多熱鬧, 多開心。
可事實上呢？他們壓根兒就沒準備什麽年貨, 打算和往年一樣，随便弄點吃的就算了。過年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享受天倫之樂的時間，可對他們夫妻來說，不過又是一個分外孤寂的日子。
挂完電話, 劉阿姨連忙推開面前的東西，朝還在房間收拾東西的劉警官喊道：“老劉, 你快出來，我們要出門了，多帶點錢。”
劉警官手上抱着件還沒疊完的衣服出來，疑惑道：“怎麽了，怎麽突然就想出門了, 是家裏還缺什麽嗎？現在天冷，你跟我說, 我一個人去買就行了。”
劉阿姨連忙道：“缺的可多, 小非今天就回來了，咱們家裏什麽都沒準備好，雞鴨魚肉都得再買新鮮的, 水果零食都得備上，還有小非喜歡吃的菜，我得多買點做給他吃。家裏也沒布置，看起來也不喜慶。還有小非的屋子，床單被套也要換上……對了湯，骨頭湯得趕緊熬上，也不曉得小非的手好全沒有。”
劉阿姨掰着手指頭算，發現她剛才念道的都沒準備好，而兒子已經要上飛機了。
劉警官也高興陸非回家，但見妻子急得團團轉，他不由得又有些怨念：“這混小子，要回家也不提前打個電話，下次再這樣就叫他吃洗碗水。”
劉阿姨不滿的瞪了劉警官兩眼：“你說兒子做什麽，放不放假又不是他能決定的，是導演不懂事，不會提前說啥時候放假。”
劉警官連忙點頭，不反駁妻子的話。
在妻子回房間拿錢換衣時，他打電話叫了出租車。畢竟是私事，又沒有公事能順道處理，他終是不好動用局裏的車。
挂了電話，他意識到他确實該買車了，不買車實在不方便。
兩人到樓下時，出租車剛好開過來，上了車後，直奔最近的商場。劉阿姨把要買的東西都記得很牢實，買東西的時候也不像平常那般多次比對，她照好的拿，也不嫌貴。
收銀員好不容易把兩大堆東西掃完，找零時笑着說：“阿姨，像您這樣，大年三十的還來買這麽多年貨的人真的很少。”
劉阿姨說：“我兒子今天今天才回來，怕買少了不夠。”
收銀員立刻道：“那我祝您們新年快樂，阖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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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阿姨心裏高興，就忍不住和收銀員聊了兩句，在得知收銀員因為加班而不能回家後，她差點就轉身回商場再買點東西給她多貢獻點加班工資了。
好在劉警官夠理智，阻止道：“再不回家準備，小非就該到了。”
別人家閨女的重要性到底是比不上自家兒子的，劉警官話音剛落，劉阿姨立刻就意識到時間的緊迫性，她歉意的對收銀員笑了笑，擡手去拿櫃臺上的東西。
劉阿姨沒有随劉警官回家，在囑咐劉警官回家把材料收拾幹淨等她後，就獨身去了菜市場。
在江城待了這麽些年，菜市場賣菜賣肉的人員又幾乎沒有變動，認識她的人不在少數，見她在這種時間來買菜，便好奇問道：“大姐，怎麽這時候來買菜啊？”
劉阿姨邊挑選新鮮的蔬菜邊道：“兒子今天回來，買點新鮮菜弄給他吃。”
到了賣水産的攤子，她也不像平日那般專看便宜的，還不等攤主驚訝的詢問，她就自己開口了：“我兒子今天回來，買點他喜歡的。”
攤主手腳麻利的給劉阿姨收拾好她精心挑選的新鮮海産
，笑道：“您說的是上次和您一起來的男娃吧？他長得可真俊——”她邊說邊豎起大拇指：“您兒子看起來不大，是還在讀書嗎？”
學生不是早就放假了麽？
作為父母，總是會因為孩子的問題聊到一起，攤主說了幾句就把話題扯到了自家孩子身上，說她家兩個孩子都在上大學，要的錢多，不然她怎麽會在大年三十還在賣貨，在家陪孩子多好。
“做父母的，總想把好的給兒女，偏偏他們還總不理解。我家那兩個，看我今天還在做生意，就說我愛錢勝過愛他們。”說是這麽說，她面上卻沒有絲毫的不滿。
她家小非就不會這麽想，他那麽忙，還趕回家陪他們過年，她家小非果然是最好的孩子。
但是人情世故，她還是懂的：“他們也是不想你太辛苦，不想你過年還在忙，想你多休息。都是好孩子。”
攤主越說越多，越說越遠，劉阿姨臉上的急切也越來越濃，然而她還不知道該怎麽拒絕。
好在下一位客人及時到來，她連忙拎着東西與攤主說再見，腳步飛快的走了。
買齊了東西，劉阿姨就快速回到家，劉警官已經把材料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她在心裏估算了一下，就撸起袖子開始忙碌。
裝飾家裏的工作自然落在了劉警官的身上，他邊用手機搜索效果圖，邊依樣畫葫蘆的忙碌，經過兩個小時的修整，入目皆是紅色，家裏變得喜慶極了，過年的氣氛足足的。
自陸非打過電話後，劉警官夫妻倆就每隔幾分鐘就盯着時間看，聽到樓道裏有響動就會下意識的朝大門的方向看去，或者開門看看是不是要等的人回來了。
以前也有覺得時間過得慢的時，可像今天這麽慢的還真沒有。為了打發時間，劉警官收拾了家裏，給陸非收拾了房間，把之前沒收拾完的東西整理完。劉阿姨則是做了滿桌子的菜，又拿着針線織毛衣，頗為心不在焉。
大年三十才放假的公司有很多，在下了飛機後，陸非等了将近兩個小時才約到空車，然後又因為路上堵車耽擱了不少時間，等他乘坐的車駛進小區時，已是下午五點。
還沒下車，他就看到劉警官夫妻等在冷風中，兩人的表情擔憂而焦急，明明他給他們打了那麽多電話，告訴堵車，到家時間可能比預計的要晚，在家等就好了嘛！
他快速付了錢，下車去後備箱拿行李，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劉警官夫妻已經來到他身邊，擡手幫他拿東西。
陸非順勢握住劉阿姨的冰涼的手，不贊同道：“媽，外面這麽冷，怎麽出來了？”
劉阿姨笑彎了眉眼：“媽不冷，屋子裏悶，出來透氣的。”
陸非嘴唇蠕動着，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最後也只是道：“爸媽，我們先回家吧。”
在妻子含笑的目光中，劉警官自動拎起其中一個行李箱走在前面，劉阿姨則是搭手和陸非共擡一個行李箱，好似怕累着他。
陸非能在家裏待的時間只有兩三天，家裏又不缺他的東西，他自然不會帶衣服什麽的，他準備的行禮箱裏，全是給父母準備的新年禮物。另外一個行禮箱，是楚離早就備下的。
用楚離的話說，同性戀這條路不好走，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出在雙方家庭上，他要趁在未來岳父岳母心裏還有好印象時多刷好感，等将來他們出櫃時，他們不會那麽反對。
想到楚離為了兩人的未來操碎了心，而他連聲祝福都還沒跟他家裏人說過，陸非就覺得他這個男朋友很是不稱職。他不由再次在心裏自我鞭策，要努力升級，再光明正大的去楚離家裏拜訪，請他的父母放心将他交給他。
到了家裏，陸非差點被滿目紅色閃瞎雙眼，大門上的碩大中國結也就算了，大門兩邊的辣椒串也不提了，為什麽家裏還貼滿了各種喜慶圖案啊？牆上，玻璃上，電視櫃上，就連天花板上都沒放過。
陸非嘴角微抽，在這種氛圍的熏陶下，忍不住開口：“爸媽，新年快樂。”
劉阿姨笑得見牙不見眼：“快樂，你也快樂。”
劉警官努力端起嚴父的架子，點頭：“去換身衣服，洗手吃飯。”
陸非沒有錯過劉警官發紅的臉和不自在的眼，他忍着笑點頭，又行了個标準的軍禮：“yes sir！給我三分鐘就好！”
劉阿姨卻是道：“不着急，慢慢來。”
在上餐桌前，陸非掏出手機，把門外的中國結紅辣椒，以及家裏分外鮮豔的布置全都拍攝下來，搗鼓成圖冊全都打包發給了楚離。
楚離很快回了消息：“看這布置，應該是我未來岳父的手筆。”
未來岳父？
陸非眉梢輕挑，他好像從來沒有糾正過楚離對他爸的稱呼，他要不要現在糾正，免得他形成慣性思維？
不然還是別糾正了，先讓他多高興些日子？
一個合格的男朋友，是不是最好不要潑戀人冷水？
可是不潑水對方就會膨脹！
陸非有點糾結，修長的手指輕叩着手機屏幕，弄得手機屏幕時亮時暗。
遲疑了好幾分鐘，與楚離的消息發了十數條，他都沒能決定好。
劉阿姨端着菜出來就看到陸非蹙眉盯着手機，順勢說了句：“我們小非這是有喜歡的人了？什麽時候帶回來給媽看看？”
陸非笑着颔首：“是挺喜歡的，在結婚前肯定帶回來讓您掌眼。”
真的只是随口說的劉阿姨心情複雜：“……”
兒子要成別人家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