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盡管心中充滿了好奇和狐疑, 但多年的從業經驗還是讓經理很快揚起了從容而禮貌的微笑,向陸非和楚離打招呼。

“陸先生,接到您的短信, 我們儲物行就着手為您準備, 您看是要現在就提取物件還是稍等片刻?”經理臉上挂着恰到好處的微笑, 在面向楚離時則是要尊敬誠懇許多:“小楚先生也來了,要到休息室休息嗎?”

楚離安靜的站在陸非身邊, 搖頭道:“我和陸非在一起就行, 不用刻意招呼我。”

經理道:“好的, 小楚先生。”

“陸先生,您的意見呢?”經理又問。

陸非擡眸去看楚離,見他面色紅潤,雙眸中蘊含着期待,便說道:“就現在開始提取罷。”

經理立刻把陸非帶到櫃臺, 讓他開始走程序。

按照儲物行的規矩,為了貨品的安全以及客戶隐私, 提取物件時只允許取貨人在場,其餘的人,不管是多親密的關系,都不能靠近。

所以,盡管楚離也是儲物行的老板, 經理還是硬着頭皮請楚離暫時在一旁坐下,讓他遠離正在走程序的櫃臺。

楚離輕描淡寫的瞥了經理一眼, 也沒有要破壞儲物行規矩的意思。

經理抹了把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從休息室裏拿出兩瓶未開裝的礦泉水遞給楚離。楚離接過水,低聲向他道了謝,卻并未急着開瓶喝水。

提取貨品的程序走得很慢, 再三重複相同的程序後,陸非才聽到機器中傳來初提取成功的提示。

他剛走出櫃臺的阻隔門,就見楚離端正的坐在等候椅上,安靜而乖巧的模樣瞬間就觸到了陸非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他忍不住勾起唇角,心情愉悅,眼裏盈滿笑意。

他的救贖,從來都是他的福娃。

陸非快步走到他跟前,問道:“怎麽不到休息室等?”

楚離是京都豪門楚家小公子,受盡楚家上下萬千寵愛。這儲物行來往的人也都頗有身份,難免會有認出他身份,而找他攀談的。

楚離不喜與人交際,這點陸非也很清楚,所以盡管歡喜能在視線範圍內就看到他,陸非也不想他為難。

楚離把礦泉水遞了一瓶給陸非,說道:“一個人待着無聊。”

陸非好笑的盯着他,把擰開瓶蓋的礦泉水又塞回給了楚離,然後拿起另外一瓶打開,喝水潤口。

經理目瞪口呆的盯着兩人無比自然的行為,是不是哪裏不對?

眼見着已經有穿着富貴的人朝他們走來,經理連忙道:“小楚先生,陸先生,大廳裏的程序已經完成,我們去會客室坐着等可好?”

陸非沒有意見,楚離自然也沒有。

兩人拿着水,随着經理往會客室走。

身着富貴的胖男人見楚離要走,連忙加快了腳步,在楚離三人走遠之前喘着粗氣攔住了他們。

“楚先生您好,我是天地建築的董事長,蔽姓周,大家都叫我周胖子,目前與楚氏有合作,還請楚先生多多照顧。”周胖子谄媚的伸出一雙胖手,試圖與楚離握手。

楚離表情淡然的說道:“楚氏的事不歸我管,我也照顧不了周先生,周先生找錯人了。”

依楚離的身份,在這京都橫着走都沒有問題,但他為人頗為低調,楚家對他的隐私又保護得十分嚴密,導致各類有心結交的人都只知道楚家有個寶貝疙瘩,見過這位寶貝疙瘩的人卻少之又少。

周胖子能認出楚離,也是在偶然中見過一面。

當時,在他們這些人眼中能與閻王相媲美的楚國,對楚離那是如春風般和煦,簡直就是世紀好兄長。

楚離是否管理楚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國把他當成眼珠子,只要楚家不倒,楚離的話就永遠有用,他的一句無意的勸說就比他們在應酬上喝酒喝到吐血有用。

周胖子還想和楚離拉關系,被經理不着痕跡的攔了下來:“周先生,應該快到您的號了,要我親自為您服務麽?”

周胖子是知道這家儲物

行與楚家的關系的,為了從楚家指縫見多撿點好處,他盡量連楚氏的蝦兵蟹将都不得罪,更何況楚家二少還在現場呢!

周胖子讪笑道:“不用了,我存件的價值也就幾千萬,不算高,不敢麻煩經理。”

打工一輩子可能都掙不到幾千萬的經理覺得心累,卻不得不笑着活下去:“我還要帶楚先生和陸先生去會客室,就不多陪周先生了。”

周胖子這才注意到楚離身邊還有個長得很漂亮的男生,男生唇邊噙着淡笑,氣質出衆,與楚先生并肩而站,竟是不相上下。

大概也是誰家的公子哥?

交好沒壞處。

周胖子滾圓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連聲道:“等兩位先生什麽時候有空,我再請兩位去吃幾頓,還請一定賞臉。”

楚離眼皮都沒擡一下,對周胖子的話權當沒有聽見。

陸非倒是挑起了眉梢,唇邊笑意更深:“如果有機會的話。”

陸非說完,經理再次與周胖子道別,帶着兩人往會客室走去。

儲物行的會客室布置都差不多,若非進門時看了眼門牌號,陸非還以為他是走進了半年多前與楚離重逢時的會客室。

想起半年前,陸非感慨頗深,他還清楚的記得,楚離和他相鄰而坐,而那時的楚離把他當成瘟疫,對他充滿了惡意。

經理把人帶進會客室,叫人給兩人準備了茶水飲料,就迅速去提取陸非的物件了。

陸非繞着沙發走了半圈,在當時楚離推開他的位置站定,笑着說:“小離,當時就在這個位置,你把我當成瘟疫一樣推開,還說不用我假好心。”

楚離當時頭重腳輕,都是咬牙堅持才面前站在他的面前,他那時只有一個念想,就是絕對不能讓陸非帶走他的東西。

當時他萬念俱灰,整日過得渾渾噩噩,哪裏還記得做過什麽?

所以,當陸非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滿臉無辜的看着他:“有嗎?我怎麽不記得了?”

陸非從他背後擁着他,在他臉頰上親吻了一下,說道:“那你還記得你花高價從我手裏買走了兩件翡翠麽?”

楚離就着被擁抱的姿勢蹭了蹭陸非,說道:“你打算要回去麽?”

“我不敢!”陸非快速道:“我就是有點遺憾,上次在會客室,應該是我們第二次重逢,我差點就能抱住你了,可是被你嫌棄了,你看見我受傷的心了麽?”

至于第一次,陸非是不敢再提。

他怎麽敢對楚離說,他見他高燒昏迷,為了叫醒他,他直接上手打了他的臉,把臉都給他打紅了?

“所以呢?”

“所以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讓我彌補一下當時沒能抱住你的遺憾。”

楚離垂眸想了一會兒,說道:“可是我忘了當時的情景了,你先示範給我看看。”

陸非不疑有他,把楚離拉了起來,他坐在楚離的位置,惟妙惟肖的模仿着楚離當時起身的情景,連身子的晃悠和腳下的踉跄都學得極向。

楚離在陸非站起來的時候伸手一撈,将他環住,高興道:“我抱住你了。”

然後,陸非又聽楚離說:“我記得我推開你後,腦袋直接撞在了茶幾上,你當時做了什麽?”

陸非:“……”

他差點忘記了!

他替楚離倒吸了口涼氣,幸災樂禍的味道十分足。

所以,是秋後算賬來了?

楚離怪陸非嗎?他當然是不怪的,若非那點點滴滴讓他熟悉又眷戀的行為,他怎麽會那麽快就扒掉陸非的馬甲?

若是不能扒掉陸非的馬甲,他和陸非會有未來嗎?

不會!

陸非或許會為他的頹廢感到不安,或許會好心的勸他幾句,但也僅此而已!

他不會向他坦誠身份,就像他沒有向以前熟知交好的任何人坦誠身份一樣。

在兩人感慨命運的奇妙時,經理帶着兩個保镖敲響了會客室的門,在聽到室內傳出‘請進’二字後,才禮貌的推門而入。

經理把官方話再說了一遍,才鄭重的把保險箱放在陸非面前,說道:“陸先生,這就是您存在本行的貨品,請您當場用摩斯密碼開啓查驗。您只有三次輸入密碼的機會,若是密碼錯誤,您今天是不可以提取貨品的。”

“請您放心,為了您的個人隐私,會客室的監控視頻早在兩個小時前就已經關閉了。”

至于送保險箱的保镖,在把密碼箱放在茶幾上就自發退了出去。

陸非當着楚離和經理的面,用他新設定的摩斯密碼開啓密碼箱,一共三層密碼,只有全部按順序,半點不錯的輸入,才能打開保險箱。

陸非不急不緩的輸入密碼,三次過後,保險箱密碼解除。

按照行裏的規矩,在保險箱打開後,是要當着經理的面當場對照存物單對比,以保證存件的真實完整性。

陸非當着經理和楚離的面再次打開了保險箱,與上次打開不同,他臉上沒有了故意裝出來的驚豔。

經理倒是一如既往的震撼,裏面幾塊精雕細琢的翡翠,随便拿出來一塊,都夠他奮鬥大半輩子的。

楚離目不轉睛的盯着正中間的福娃雕像,眼眶依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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