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相

更新時間2013-10-19 14:04:02 字數:2025

老羅半跪在廂板上,手捧玉佩,目光直直盯着,也不知是呆了,還是在仔細端詳。嘴角顫巍巍地翕翕張張,吶吶無聲。臃腫下垂的眼角,竟然滑下淚來。

“老太爺,一切都是命啊!”

一語到,素素如沐惡寒。

前世今生,她從未從旁人口中聽到顏諾父親——也就是她“爺爺”之事。只從慕藉的偶然失言中得知,他曾是一個七品小官。至于在何處上任、任的什麽職,她卻一無所知。

如果這玉佩,是爺/爺的……

不遑再想下去,她捏緊了小拳,按下心頭不斷驚起的感嘆號。問老羅:“羅伯,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老羅呡了呡嘴,咽一口唾沫,低聲道:“咱家相公出生時,口中銜玉。”

“該不會……”指着玉佩,素素語不成句,心下已然認定了七八分。待見老羅點頭确認,便是确認無疑。

“當年正是老奴,奉老太爺之命,到這宿秀街尋微雕工匠,尋解玉佩中的奧秘。”老羅手心緊握玉佩,神情肅穆恍若當年情景再現一般。

玉佩是顏諾的。

理出這一條信息,素素驀然長舒一氣。低聲追問道:“這上面,都刻了些什麽呀?”手掌不着痕跡地撫上胸口,真正屬于顏諾的那一塊玉佩。

老羅面色遍了幾遍,似乎十分惆悵。

“玉上……玉上……”

“唉”一聲重重嘆了口氣,他說話還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好像很為難。

素素心下着急,卻不敢催促他。幾十年前的事情,老羅也有些歲數,萬一催得急了反而想不起來,豈不壞事?便慢慢引導他:“玉上可是刻了我爹爹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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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羅吃了一驚,擡眼看素素,旋即又點點頭,喃喃道:“您已經找過許匠人,定然已知其中秘密。”搖着頭,默下聲去,神情端顯寂寥無奈。

素素心裏說不上是何滋味。

百轉千回,還是回到了顏諾。她不知其中具體刻了什麽內容,但,無論如何,這是很好的結果。爹爹是娘親的宿世戀人,與她而言,也不必再尴尬。

“可是這塊玉佩,最後又怎麽會流落到了市面上呢?”

其中必然還有故事,素素小聲問老羅。

老羅嘆息一聲,癟皺的嘴角勾起一抹怪異的笑。“玉佩上說,少爺二十歲前必有一劫,除非此前他人不在江寒。”

“所以,祖父便舉家遷出了江寒?”素素謹慎地補充道。

此前她一直想不明白,老太太蕭氏是京城名門蕭家的嫡出閨女,何以會下嫁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七品小官。而今想來,莫非顏家原也是京城的望族?

卻見老羅點了點頭,道:“顏家祖上倒是興旺發達。只可惜,到了太祖爺時,逐漸開始落沒。直到太老爺一輩,便只剩下老太爺一根獨苗。”

說到此,他不禁又是一嘆,陳年往事仿佛歷歷在目。

顏家太老爺和蕭家的太老爺是同年,因着志趣相投,便想兩家結成秦晉之好,為兒子和女兒——也就是顏家老太爺和老太太蕭氏,定下娃娃親。這也是何以籍籍無名的顏老太爺能娶到奉常蕭府的千金。

太老爺辭世後,老太爺服孝三年。出了孝,便于蕭氏成了婚。婚後蕭氏打理內宅,而老太爺則寒窗苦讀,為求功名,複興門楣。

皇天不負苦心人。盛鼎元年恩科考試,老太爺一舉中榜,得一甲十七名好成績。在家候缺期間,與妻子朝夕恩愛,便有了兒子顏諾。

誰知顏諾出生奇特,口中銜玉。顏老太爺于是命長随——當年的老羅尋人破譯。便知道了兒子的二十歲之劫。

顏家傳到他一代,已然人丁單薄。為了保住子嗣,老太爺自然費了一番心思,最後和岳丈、大舅哥商定,謀了個遠離江寒的缺——西北一七品小官,攜妻帶子上任去。因着顏家已無老人需要照顧,此舉也就沒惹來非議。

只不過,走之前老太爺還是有些不安心,覺得這玉佩晦氣不該帶在身邊,遂随意給了一個不知情的小厮,讓他找個地方丢了去。

後來玉佩到底是怎麽到市面上的,老羅不知,素素也不知。只大概猜測,是那小厮貪財,變賣了去——顏家從此再未見過這厮。

“可是,後來……”

素素本想問,後來如何?轉念一想,卻想起前些時候慕藉說了,顏諾八歲之年,憑一篇策論,一躍龍門。

兜兜轉轉,顏諾還是回到了京城——江寒。

“當年赴任,老夫人尚在月子裏。長途跋涉艱難至極,從此損了身子……”老羅說着,不無唏噓,搖搖頭,眼中滿是憐憫:“老太爺本也是一介書生,哪裏吃得消這一番這天?才到任上,就大病了一場,從此落下病根。”

為保兒子,夫妻倆真是費心費力、吃盡苦頭。大抵天下父母為了孩子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而如此無怨無悔吧?

素素心下感慨,拍着老羅的因哭泣而顫抖的背。

“老太爺感念自己身體太弱吃了虧,便給少爺請了西北的拳腳師傅,打小教他習武強身。”

老羅也不知是話匣子打開了,還是心有所感,絮絮叨叨說起了悠悠往事。素素挑開簾子瞧了瞧天色,示意馬車起步。邊回宮,邊聽老羅說話。

老太爺病逝于盛鼎九年,正是盛鼎皇帝召顏諾入宮的聖旨到達的第二天。帶着對兒子無盡的關懷、不舍和憂慮。

顏諾扶靈回鄉,回到江寒,請聖命為父守孝三年再入宮侍讀。盛鼎帝感念他拳拳之心,允了他的請求。

“羅伯,”素素小聲地打斷他,問道:“你可知道,先帝爺的大皇子……”既然他們在盛鼎九年就已回到江寒,宮裏逝了皇子,此等大事,他們必然有所耳聞。

老羅面上驟然凝了起來。

“您……您……”

嗫嗫哆哆許久,又是長嘆一氣。

“既然說了,老奴索性便将老奴所知,都說與您聽。”

話說一半,也只會引人更多遐想和猜疑,倒不妨,知而言之,攤開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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