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王春豔不停地打,終于在打到第二十個的時候, 聽筒那邊被接了起來, 傳來一道帶着些京味兒的女人聲音:“誰啊?”
“三妹子!我是你大嫂!”
聽筒那邊瞬間安靜了,過了好幾秒才傳來聲音:“大嫂, 我不是說過,沒有大事不要給我打電話嗎?到時間了我會給你們打的!”
“這他媽就是大事兒!”
王大雷一瘸一拐地沖過來, 扯過聽筒吼:“你大哥我都要被人告了,你他媽居然還說不是大事?!三妹子我告訴你, 你家那小畜生出息了, 居然聯合外人要告老子,那什麽法......法院傳票都來了,這事兒老子不管,是你求着老子幫你養, 老子養他還要被他告?!沒這個道理!你回來, 把你家那小畜生接回去!”
聽筒又安靜了一會兒, 才傳來三妹子的聲音,隐隐帶着些嫌棄和怒氣:“大哥, 我是求你幫忙沒錯, 可這些年我也沒少給你錢!再說了, 你要是沒幹你怕啥?不過是出個庭罷了, 我下個月多給你寄二十行不行?!”
“三妹子你他媽可真行!”王春豔也急了,忍不住在旁邊扯着嗓子罵, “他們還說我們家虐待那小畜生, 但也沒見你這個當媽的關心啊, 咋,連他告我們啥你都不問?那小畜生告我們虐童!艹他媽的老娘揍他幾下都被告虐童,你他媽趕緊給老娘回來,老娘可不想坐牢!”
王春豔唾沫紛飛,說話也半點不顧忌,她早就看出來了,這三妹子根本不在乎那小畜生,有時候他們随随便便找的瞎幾把借口,她都信,還半點不問,嗤,她只怕那小畜生跑了這三妹子知道後不給他們寄錢,可不怕這三妹子知道他們對這小畜生不好後會不寄錢!不過之前他們也想做做樣子,反正又不費力,但現在她和她男人都要被告了,誰他娘的還想和她做樣子!
“虐童罪?你們還真虐待王選了?”話筒裏的女聲拔高了兩分:“你們之前說沒打他!”
“三妹子你也別裝了,這就你哥我和你嫂子,要說你真一點不知道,你覺得誰信?你哥我都不信!”王大雷扯着電話筒:“老子跟你直說,老子是打過他,不過是那小畜生該打,他偷東西!而且誰家孩子不挨打,你小時候也沒少被咱娘抽!我也不和你廢話了,這官司我不幹!你回來,把那小畜生接走!”
話筒裏沒人回應,王大雷和王春豔扯着嗓子罵了七八分鐘,三妹子的聲音才又傳了過來,“大哥,這教育孩子我是同意的,畢竟這樹不修不直,孩子不打不懂事,但你不能打太厲害了啊......”
“王明珠你他娘少說廢話,就說你回不回來吧!”王大雷徹底失去耐性,眼底殷紅。
“大哥,這話我還沒說完呢,這一般家長打孩子都不會判虐童的,你不用想太多,而且我剛剛又去問了問人家懂法的人,這罪沒什麽,就算判了,一般也就教育你幾句,頂多是剝奪你的監護權......根本不用坐牢。”
“剝奪監護權是啥意思?!”旁邊的王春豔抹了一下這嘴角的唾沫,“會有啥問題?!”
“沒啥問題,就是不讓你養了。”三妹子聲音微微不穩,似乎在壓抑什麽,“大哥,既然有人要幫王......幫小選告你,那肯定是找好下家了,想養小選......”
“啥,還有人想養那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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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我實話跟你說,我對這孩子的确沒感情,我一看到這孩子就響起當年那段難受的日子,因為他我差點連命都沒了,我沒法養他,你既然真不想養,那就放棄監護權就是了,現在你就是那孩子的親生父親,他什麽戶口都是按你親生孩子上的,只要你不要了,那自動就沒事兒了,不需要我出面。”
“啥?三妹子到底你什麽意思?!”王春豔忍不住插話:“你打死主意不回來了是吧?!”
“嫂子,我沒什麽意思,但我真沒必要回去,現在他的親生父母就是你們,什麽戶口資料都是填的你們的孩子,就算我回去,人假法院可能還要我證明我是王選媽的證據,你說這證據我上哪兒找去?!”
“你回來不就有了證據?!”
“嫂子,大哥,這事兒真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這些年我在外面見識了太多了。”話筒裏的聲音帶着隐隐的優越,但王大雷二人并沒有聽出來,“這事情簡單地解決最好,整麻煩了對誰都不好,大哥你們放棄監護權就是了,反正你們也不想養。”
“三妹子你他娘就是不回來是吧?!”
“......大哥,你這時候急躁沒有什麽用,我說的就是最合适的辦法,對你對我對那孩子,都好,當然我知道你們這些年養這孩子也的确不容易,我會給你們一點補償,說白了這些年你們的确幫了我,不然看着那孩子在我眼皮跟前,我也過不好。”
“補償?!”王春豔眼睛頓時亮了,“三妹子你給我們多少錢?!”
“......一千行吧?這算是我和老公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了。”
王大雷和王春豔面面相觑了一眼,王春豔眼底泛光:“不行,三妹子你這些年在外頭肯定掙了不少,你看你這說話都和領導似的,怕是也見了不少領導吧,我大哥和我就在這小地方待着了,又幫你養了那麽多年孩子,這一千不合适吧?”
“大嫂,這一千我和我老公都攢了好幾年了。”
王春豔嗤了一聲,壓根不信,“三妹子,你大嫂我也不要多,兩千,就兩千,不然我們在法庭上非說我們不是王選的爹媽,他媽其實是你,那王選要被人收養的話你怕是也得出面吧!”
王大雷頓時嗯了一聲,他這老婆平時看着蠢,這到了關鍵時刻腦子還挺靈光啊,他剛剛都沒想到這點兒!
“大嫂......你這,你這是逼你妹子啊!”
“三妹子你這話就喪良心了,嫂子哪有逼你?你可不知道養孩子是多累,那哪是錢能比的?!”
“大嫂,這孩子三歲前可是爸媽幫忙看的,錢還都是你們的,你這麽說是把爸媽的功勞都抹了嗎?”三妹子怒氣也漸漸壓不住,“最多一千二,多了我真沒有!”
“一千八!”王大雷啐了一口,“三妹子,那案子開庭可快着了,而且打官司這麽丢人的事兒你大哥我可還沒幹過,你寄一千八,我和你嫂子就算自己是那小畜生的親生父母,把你說的那啥......那啥監護權不要了,不然你也別想清靜!”
“大哥你!”三妹子長長吸了一口氣,才把罵人的話咽下去,“行,但我得和我老公商量一下,晚上我給你回信兒。”
下一秒,電話被咔噠挂斷,話筒裏傳來短促的嘟嘟聲。
王春豔看着電話,翻了個白眼,“呸,學什麽城裏人兒。”
另一邊,肖氏小飯館。
王選已經跟着肖乃望在樓上休息下了,謝城烨和金律師也跟了上去,一起商量事情。
“啧,這個茶也好喝,蛋糕也好吃。”金律師一邊說一邊吃,一臉滿足,“怪不得小烨這小子總往這兒跑啊,小老板你這兒東西味道可真不錯,當然,人也養眼。”
肖乃望有點羞窘,不知道怎麽接話,謝城烨卻笑了一聲,“金叔,你可別這麽說,我來這兒可光是為了吃東西和養眼,我是真心想和小老板交朋友。”
“行,行,随你怎麽說咯。”金律師給了謝城烨一個“我已經看破你了”的眼神,舀了一大塊蛋糕,放進口中。
“這個事兒,其實還有一點要注意,在打官司前......”謝城烨正說着,桌子上擱着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
掃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謝城烨眼底變了變,向肖乃望微微示意:“我先接個電話。”
肖乃望連忙點頭:“你去吧。”
“嗯。”謝城烨拿起桌上的大哥大走到一邊,接通電話,“杜聰。”
“謝總,查到了,我現在能彙報嗎?”
“嗯,說吧。”
“是,謝總,根據查到的資料顯示,王明珠九年前就經蕭家某個傭人的介紹在蕭家做保姆了,之後便與蕭家司機劉大餘戀愛,兩人戀愛兩三個月的時候王明珠懷孕,但一直沒有結婚,之後王明珠生産的時候難産,大人小孩都差點沒保住,聽說孩子滿月後王明珠找人算命,說那孩子克父克母,劉大餘比較迷信,王明珠本來也不喜歡那個孩子,便在兩個月大的時候就被王明珠送回了老家安平縣。”
“巧合的是,在王明珠把那孩子送回老家的整一個月後,王明珠又查出來懷孕,兩人便在當日登記結婚,所以更認為那孩子走了,對他們都好。”
“呵,那倒是真巧。”謝城烨指節叩着窗棂,眼皮微垂掩住鋒銳的視線,聲音不疾不徐:“蕭家就放心把這種人留在身邊當保姆?”
“這個屬下也有調查,蕭家三夫人在王明珠生産後意外早産,三夫人血型比較稀有,當時醫院血庫血量不足,王明珠血型卻正好合适,給三夫人獻了不少血,當時王明珠才生産完一周,獻完血差點命都沒保住,不過聽說是她自願獻的,獻完後才昏迷,蕭家因此都挺感謝她。”
謝城烨微微皺了下眉,當時他應該還在部隊,所以這些事都沒怎麽聽說,不然以蕭家的地位,發生了這種事兒他不可能沒印象。
“行,我知道了,那她在這邊的行為劉大餘都是知道的?”
“這個......”杜聰頓了頓,“謝總,調查劉大餘的時候,有另外的司機說,劉大餘對錢很糊塗,賬都是老婆管,平日裏零花錢也被管得很嚴,所以他應該知道王明珠寄錢,但對于具體錢數到底清不清楚,這個屬下不是特別肯定。”
“對錢糊塗?”謝城烨諷笑一聲,“查到那夫婦倆的工資了嗎?”
“查到了,王明珠現在是三百五一個月,劉大餘是四百一個月,都屬于在蕭家幹了快十年的老人兒了,比其他人高不少,平時還有福利。”
“行,你派些人,暗地裏盯着那一家,尤其是那個女人。”謝城烨眼皮微撩看着窗外,“關于他們和蕭家的關系以及日常活動,能查的,都給我查。”
“是,謝總。”杜聰有點疑惑,但還是沒有問出口,畢竟老板吩咐什麽他就查什麽是他的職業原則,不過蕭家和謝家關系一直都不錯,這種......查人家日常生活的行為,真的不太符合他家老板的日常準則啊......
謝城烨挂斷電話,才走回桌邊坐下,肖乃望遲疑了好一會兒,看了一眼睡着的王選,還是忍不住小聲問:“謝城烨,你剛剛是在說......王家三妹子的事兒嗎?”
“這個......等出結果了我就告訴你。”謝城烨故意賣了個關子。
“好吧。”肖乃望撇撇嘴,謝城烨剛剛說的話很少,他根本沒聽出多少信息,只猜到那個三妹子在什麽蕭家當保姆,老公可能叫劉大餘?
看到肖乃望的表情,謝城烨笑了,語氣略帶寵溺地說:“這些信息我全部查清楚就告訴你,現在事情還有點亂,我怕說了也是惹得你亂想。”
“沒事,我知道。”察覺到自己剛剛貌似有些過于放松了,居然還敢對大佬撇嘴,肖乃望窘了一些,耳尖有點熱,“不好意思,你這麽做是對的。”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怎麽突然又對我這麽見外?”謝城烨聲音溫柔,“你覺得不好意思,是不把我當關系親近的朋友看了?”
“不是,你怎麽這麽想?”肖乃望笑了,露出兩個軟軟的小酒窩,“我看我怎麽都說不過你了。”
“你是說不過他。”被兩人無形之中的肉麻氣氛麻得不行的金律師“咣擊”一下把杯子放到桌面,非常無奈:“能說過就怪了。”
畢竟求偶期的雄性都戰鬥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