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01

番外01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這兩年,阮塵的同性緋聞傳回老家。

在封建閉塞的鄉下,這無疑是個離奇特殊的重大新聞。

語氣是半惡半羨。

……聽說阮塵傍了個男大款。

對淳樸的村民們來說,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違背道德倫常,天打五雷轟的!

對淳樸的村民們來說,看到阮家的女兒也托關系進了好單位,老太婆生病住院直接送去省裏最好的醫院,省錢省力,這樣實實在在的好處,又實在讓人眼紅。

畢竟,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

一開始,阮家知道阮塵談男朋友的事,他的生父母、養父母都難以接受。

阮塵縮頭烏龜似的躲在學校,深居簡出,裝不問世事。

他的小妹(養父母的女兒)被支使來,打了個電話,別扭為難地與他說話,東拉西扯,半天問不到點子上。

牧星海當時就坐在他身邊,聽了半天,不耐煩地搶過電話跟小妹說了起來。

緊接着,親切和藹地跟人聊了起來,沒兩句話就交換了姓名、聯系方式,甚至口口聲聲表示有空一定要親自上門拜訪。

阮塵吓傻了。

他對牧星海的混若無事與厚顏無恥感到深深的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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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敢主動上門?”阮塵問。

“為什麽不敢?”牧星海把手機還給他,淡定自若地答。

“……算了,反正他們也不可能打你。”

阮塵欲言又止半晌後,才說,“你不嫌丢人你就去吧。”

牧星海:“你也不嫌我丢人啊。”他笑了,“怎麽着,還能比上了網絡熱帖還更丢人?”

阮塵也忍不住笑了。又憋住。

有點生氣。

他們倆的“醜事”昭告天下以後,阮塵算是出了名,至于牧星海嘛,……他本來就是名人。

随他一塊兒在學校知名度飙升的阮塵卻依然只是個只知其名、不知其人的神秘人物。

阮塵讨厭留下個人痕跡,平時除了去實驗室跟做代課,連門都不出,更別說拍照片。

就算搶過他的課的同學也對他的長相印象不深,不大記得起來他長什麽樣子,在牧星海的朋友圈裏也無從找尋。

與以前的戀愛都不同,這次戀愛,牧星海從未po過與戀人的合照。

他拍了一些,纏着阮塵才得許可。

還得保證絕不外傳。

阮塵換了個導師。

半年後終于順利畢業。

他本來的目标是留校當老師,安安穩穩、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

現在可好。人生計劃都被牧星海攪亂了。

偏生他還不能指責牧星海,因為牧星海也為他改變了人生計劃,申請了延期入學。

也可能取消留學。

牧星海同他說:“我已經大學畢業,繼續深造并不急,這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這份offer對我來說是很重要,但現在對我來說,陪在你身邊更重要。”

阮塵也搬出便宜的學校宿舍,跟牧星海同居。

租的兩室一廳。起先說分住兩間房。但行李搬過去的第一天沒整理好時,睡在牧星海的床上,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房間倒是整理好了,整理成了個書房,他們還是睡同個房間。

不知不覺,兩個人的東西也混放起來,難以分揀。

生父母上次過年就鬧翻了,養父母也視他為恥辱,一直沒找他。

阮塵反而落得清靜,剛畢業那陣子他總覺得外人的視線還是讓他難以忍受,加上他內心其實是極端懼怕社交的,而且存款也還足夠多,于是清閑在家。

他摒棄外界聲音,每日早睡早起,早上去買新鮮的菜,做飯,清潔,下午睡個小小的午覺便起來寫點東西。

這是牧星海給他的建議。

說他可以用自己的專業知識來寫學術科普文章進行投稿。

在網上開設專欄無需花費,也不用跟人交流,還可以幫助到別人。

阮塵很喜歡。

明明在日常生活中相當不善言辭的他,大抵是因為愛看電影和小說,寫起科普文章來一點也不艱澀難懂。

發出之前,牧星海會稍微幫他改個标題和簡介,再做張圖,更貼近營銷傳播、吸引眼球的作用。

因為幹活多且有趣,阮塵的知識專欄廣受好評,漸漸成了一筆不錯的收入,甚至比他去找一份工作要高許多。

與此同時,牧星海也已入職。

他在一家金融企業上班。盡管父母并不介意,但他都畢業了,還有了同居的戀人,總不能像個小孩一樣一直手心朝上向父母要錢。

阮塵沒過問牧星海家裏的事。

沒有動靜。

他很懷疑牧家父母同意他們交往是牧星海在撒謊。

某天。

阮塵正在工作,忽然接到快遞電話,說是有個保價的快件要他簽收。

他沒買快遞啊。阮塵想着,回答自己在家,可以送貨上門。

簽收快遞後,核對了收件人姓名,阮塵小心拆開了紙箱,裏面是一個精美的包裝盒,一看就價值不菲,再拆開,是一只機械手表。

他原本不懂這些,可他一眼就認出來,和牧星海手上經常戴的那只手表是相同款式。

很貴。

阮塵詢問牧星海:【你給我買手表了?】

牧星海:【我沒買】

阮塵:【?】

那是誰買的,這世界上除了牧星海會給他買禮物,還有別人嗎?

牧星海又說:【應該是我爸媽送你的吧,他們知道過幾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意思意思。】

阮塵:【跟你的是同款……很貴吧?】

牧星海:【沒事,不算特別貴。再說了,太便宜了他們不好意思拿來作禮物送人,畢竟是送我男朋友的禮物,怎麽可以太怠慢?】

小方盒裏夾了一張手寫的紙條。

字跡娟秀:

小阮你好,這款手表是星海18歲生日時,我與他爸爸精心挑選贈予他的成人禮物同款。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成人是一個重要的成熟的轉折,尋找到安定的伴侶又是另一個,所以我們将這只手表也贈予你,與他同一款式。

望你喜歡。

牧星海的媽媽。

阮塵看這只手表看了好久。

同款是什麽意思呢?是情侶款嗎?還是也把他當作了自家的孩子?

頓時,牧星海心底有一種難以言說的受寵若驚。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表戴在手上,連包裝盒都舍不得地藏了起來。

晚上,牧星海回到家,看到阮塵手上戴着的手表,那眼神倒像是他戴上求婚戒指了似的,笑得很得意。

阮塵嘟囔:“笑什麽笑?”

牧星海還是笑,抓起他的這只手,親手心,親指尖,親手背,問:“喜歡嗎?”

阮塵紅着臉說:“……喜歡。”

小朋友一樣。傻乎乎的。

晚上其他衣服都脫掉了,手表舍不得脫,一定要戴着。

他摟着牧星海的肩膀,主動親吻臉頰。

阮塵已經很滿意,卻沒想到不過是個開始。

隔天又收到三個包裹,都是生日禮物。

一個是牧星海的弟弟送的,一個是他的妹妹,還有一個是他的養父送的。

尤其是後兩者,太讓他吃驚。

要知道,在他印象裏,家裏人都沒有送過他生日禮物。

更別說是在他出櫃以後這樣尴尬的期間。

牧星海誠實地承認了:“對,是我提醒他們送的。”

阮塵心情複雜,試探地問:“你該不會是給他們錢了吧?”

牧星海:“那倒沒有,只是你妹不是在找工作嗎?我幫了點小忙。”

牧星海人脈廣這件事,阮塵一向是知道的。

阮塵:“你別這樣做,以後他們什麽事都會找你。很麻煩的。”

牧星海輕笑一聲:“你既然清楚,幹嘛還這麽舔他們?”

阮塵沉默了。

親情、家庭就是這樣的東西,你明知道麻煩,卻不能輕易地舍棄。

牧星海又說:“再說吧,把你的妹妹扶起來,讓她能自力更生,将來才可以省掉更多麻煩吧。不缺錢,日子過得好,彼此之間才能保持個體面。”

道理是這樣沒錯……

牧星海親昵地捏了一下他的臉頰,笑笑說:“我不會上趕着讨好他們的。禮物你滿意的話就拿着,不滿意的話就扔了,也不用特地回禮。”

“反正,以後每年逢年過節他們都必須精心準備一份送給你。”

見阮塵還怔着,牧星海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眉目變得和煦,方才若有似無的黑色氣質消失不見,溫柔地問:“不喜歡嗎?覺得別扭的話就算了。”

阮塵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默默紅了眼睛。

他以為自己可以不在乎。

可有個人幫他在乎,為他氣憤,要彌補欠他的公平,他才發現,他其實是在乎的。

睡前,牧星海主動把手機交給阮塵檢查,純良無辜地說:“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吓唬人,真的,不信你自己看,聊天記錄都在。”

牧星海早就主動告知了手機密碼,但是阮塵尊重他的隐私,從不查崗。

他表示不用看,牧星海還打開了微信界面,塞到他手裏讓他看。

第一條就是牧星海弟弟發來的消息:

【哥,嫂子收到我的禮物喜不喜歡?】

【這雙球鞋我自己都舍不得買呢[/可憐]】

牧星海嬉皮笑臉地湊他身邊:“老婆,幫我回一下呗。”

阮塵鼻尖有點酸,慢而認真地打字:【他很喜歡。謝謝弟弟。】

牧星海的弟弟又發來語音,這孩子是個沙啞的公鴨嗓:“那就好……哥,我尋思着你這是不是白騎士綜合征啊?你就喜歡跟需要你拯救的人談戀愛。”

牧星海罵罵咧咧:“這個死小孩,學了個新詞就到處亂說。”

阮塵笑了起來。

牧星海的弟弟:“還有,媽媽說,嫂子生日那天一起吃頓飯吧。嫂子答應就去訂餐廳。”

牧星海看向阮塵,用眼神征求同意。

阮塵搓了搓發麻的指尖,點頭:“嗯。”

心中則飛快地開始思考起來,得準備一份怎樣的見面禮才足夠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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