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被迫害的第十八天

伏黑家,伏黑津美紀拉開窗簾,讓屋外清澈的陽光灑進屋內。

這是一個狹小的兩居室,房屋破舊牆皮灰暗,卻布置得非常溫馨。

伏黑津美紀給插在玻璃瓶中充當點綴的野花換上幹淨的水,将手制的點心放在餐桌上,她一邊煮水泡茶一邊敲響一扇緊閉的房門。

“惠,起床了,今天枝枝不是會來嗎?”

窗簾緊閉的裏間,伏黑惠不耐煩地向後捋了一把自己天然炸開的黑發,昨天虧空的咒力經過一晚的補眠緩緩回流,胳膊一陣酸痛。

枝枝,叫的真親密。笨蛋老姐一見面就被那家夥俘獲了,根本不知道伏黑惠這段時間地獄級別的交友體驗。

“叩叩。”伏黑家的大門被人敲響,伏黑津美紀高興地打開門,迎面傳來灌湯小籠包的氣味。

“早上好!我給你和惠帶了包子和豆漿。”雪見未枝一邊換鞋一邊熟練地走進伏黑家,“惠呢?他怎麽那麽喜歡賴床?”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伏黑惠揉着頭打開房門,黑着臉說,“等我一會兒。”

雪見未枝輕快地點點頭,她背着手踱步到餐桌邊,探頭去拿伏黑津美紀親手做的點心吃。

浴室和客廳之間只隔着一層薄薄的牆皮,伏黑惠将冷水澆到臉上,水流嘩嘩的聲音中夾雜着女孩子們笑鬧的玩樂聲。

伏黑津美紀非常喜歡雪見未枝。五條悟出差,雪見未枝每天都來找伏黑惠一起訓練,也偶爾和津美紀一起逛街,使喚臭臉的海膽頭給她們拎包。

在津美紀眼裏,枝枝是個可愛活潑,相處起來輕松又愉快的女孩子。

在伏黑惠眼裏,雪見未枝是個魔鬼。

黑發的少年閉上眼,回憶半個月前的初遇。

他和津美紀現在的監護人是個不着調的家夥,想一出是一出。伏黑惠經常被五條悟拎到咒靈謀殺現場,白發男人一臉輕松地說:“上吧惠,區區三級咒靈簡單簡單。祓除後到麥當勞找我哦,請你喝搖搖奶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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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潇灑離開,徒留年幼的孩子不熟練地比出手影的姿勢,一黑一白兩只玉犬跌跌撞撞地沖向咒靈。

在多次經歷過咒靈的毒打後,伏黑惠對五條悟連小學生都不放過的可怕性格有所明悟,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五條悟居然能無恥到這個地步。

他要12歲的伏黑惠給一位15歲的特級咒術師當陪練。

還不如讓他單挑特級咒靈……伏黑哥累了,世界毀滅吧。

伏黑惠木然地聽着電話中五條悟輕佻又氣人的聲音:“明天我帶枝枝過來,她的咒術和你相性可是很好的喲,要珍惜機會啊惠。”

是啊,一共就四位咒術師,一個是他老師一個是他陪練,伏黑惠真的好開心哦。

……要他挨打就直說,你們大人真的有夠虛僞。

五條悟是個行動力max的男人,他第二天帶着雪見未枝過來認人,第三天五條悟出差,雪見未枝開始自己的“伏黑家持續打卡”活動。

直到今天,伏黑惠的陪練生涯已經持續了半個月。

沒有工資:)

伏黑惠閉眼感受體內流動的咒力,枯涸的河流逐漸漲滿,恢複速度比半個月前快了一倍有餘。

每天都要經歷一遍咒力虧空再漲滿的過程,不恢複快一點他就要被榨幹了。

“今天的早餐是小籠包。”雪見未枝坐在餐桌邊托腮對發梢滴水的伏黑惠說,“你還好嗎?有沒有感覺身體裏充滿了力量?”

“并沒有。”伏黑惠冷着臉說,不願再想昨天被N次毒打的自己。

平心而論,雪見未枝下手不重,非常溫和。

但是……

“五條老師調試過我的抑制器,放松了一部分咒力的壓制,我還不是很會控制它。”雪見未枝抱歉地指了指頭上的暗金色逆十字發卡,“對不起啦惠,我今天一定會輕一點的。”

你昨天也是這麽說的。

下一秒伏黑惠的咒力就被燒得一幹二淨,一滴不剩。

他再也不要相信這個騙子。

雪見未枝被少年冷冷地盯着看,覺得自己好冤好冤。

不給工資的陪練也好,放松抑制器也罷,都是五條悟的獨-裁,關無辜的枝枝什麽事?

她對伏黑惠多溫柔啊,連一根汗毛都沒有燒掉,睫毛精的長睫毛也好生生地呆在眼眶上,也沒把伏黑惠變成繼芥川龍之介第二的無眉星人。

“我今天要試着調服大蛇。”伏黑惠咬開小籠包,放下筷子用手做了個兔子的手影,“脫兔給你玩,不要給我搗亂。”

無數毛茸茸的雪團子從伏黑惠的影子中湧出,将雪見未枝淹沒。

少女幸福地被小兔子埋在毛茸茸下,很好說話地點頭:“好的,你随意,我保證不搗亂。”

伏黑惠的術式【十種影法術】,最初只會有兩只黑白玉犬,需要咒術師本人利用已擁有的咒影召喚并調服新的咒影,是罕見的成長型咒術。

他只能控制被調服的咒影,但随時可以召喚更高等級的影法術。如果無法調服被召喚出的咒影,咒術師本人将會被奪走性命。

換個角度說,伏黑惠擁有一次以生命為代價,使用最強咒術的機會。

在禪院家的歷史上,曾有一位使用十影的咒術師與擁有六眼的無下限咒術師同歸于盡。

非常可怕的潛力,難怪禪院家垂延三尺想接伏黑惠回去繼任家主。

話雖如此,12歲的伏黑惠還沒能調服【大蛇】,他原本準備再修行一段時間才開始調服,五條悟卻先把雪見未枝送了過來。

“惠想調服新的咒影嗎?有枝枝在不用擔心哦。”五條悟心情很好地說,“調服失敗的話讓枝枝替你把咒影打回去就行。”

同為需要馴服咒力的咒術師,伏黑惠從零開始逐步晉級,雪見未枝天生滿級只是不太會用。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是如此氣人。

今天是伏黑惠第二次試圖馴服【大蛇】,第一次因為他錯估了雪見未枝的實力,大蛇出來不到兩秒就沒了。

他連手影都沒來得及做,戰鬥已經結束,游戲體驗極差。

希望脫兔能給他多争取一些時間,年幼的伏黑惠心事重重地想。

“津美紀做的點心好好吃。”雪見未枝贊嘆道,“要是能多放點糖就更好了。”

你上輩子是棉花糖成精嗎?伏黑惠垂眸心想,津美紀給雪見未枝做點心時放的糖是以往的三倍有餘,這個家夥居然還嫌不夠甜。

他有點懂雪見未枝為什麽和五條悟如此合拍的理由了,兩個可怕的甜黨,怕不是一日三餐都靠小蛋糕度日。

伏黑惠想的問題津美紀也好好奇,她幹脆問出了聲。

“也沒有啦……”雪見未枝目光游移,“五條老師偶爾也會好好做飯或者點外賣的。”

雖然大多數時候他們确實會因為吃蛋糕吃得太飽忽視正餐。

甜食這種東西,一個人吃或許還能控制,如果有同好和你一起吃,就完全停不下來了。

兩只掉進巧克力糖漿幸福遨游的貓貓肚皮朝天漂浮在糖分的海洋裏,逐漸得意忘形。

——被福澤谕吉抓了個正着。

事發突然,門鈴響起時五條悟和雪見未枝都以為是上門修煤氣管道的物業,枝枝被沒有良心的老師指揮着去開門,五條悟趁機将手伸向蛋撻盒子裏最後一塊點心。

他滿意地咬了一口,沒聽到預料中雪見未枝不滿的抗議聲。

男人眨了眨鴿絨般純白無暇的眼睫,緩緩回頭。

眼神銳利的大家長抱臂看向五條悟,枝枝站在旁邊大氣不敢出。

餐桌上、茶幾上、地板上,随處可見蛋糕盒和甜食屑。

五條悟咽下口中的蛋撻:“我可以解釋。”

福澤谕吉不需要他解釋。他冷漠地擡了擡手,雪見未枝小碎步跑到沙發邊,正襟跪坐。

受她一臉死亡的影響,五條悟坐直了身體。

他們一個正坐一個跪坐,身形被福澤谕吉高山般的影子擋住。銀發的武士深吸一口氣,拿出給雪見未枝開家長會時的氣勢,沉沉開麥。

五條悟從未想過,福澤谕吉這樣一看就沉默寡言少言少語的武士道男子,竟然這麽能說。

他從甜食導致蛀牙開始,一路科普到看牙醫時醫生使用的電鑽、老虎鉗、鋸子和斧頭(?),又講到糖尿病與高血壓、肺功能結石與心腦血管衰竭,再延伸至痛風、腦血栓、全身粉碎性骨折和屍檢——

聽到最後,五條悟的臉色一片麻木。

別說了,他現在就把自己送進重症監護室,白布一鋪唢吶一吹全村來吃席。

“然後呢?”一邊調服大蛇一邊被迫聽玩兔子的枝枝吐槽她與她的監護人兩三事的伏黑惠問。

他一邊躲過大蛇的攻擊一邊指揮玉犬,還要分心維持脫兔、聽枝枝聲情并茂地描述“五條悟懵圈故事會”。為了避免這個祖宗因為自說自話沒人理她怒而玩火,伏黑惠還得時不時回應一句。

一心五用,伏黑哥今天也迫于生計多才多藝。

“然後社長就帶我們去吃了素齋。”枝枝抱着兔子悲痛地說,“全是菜葉子,五條老師臉都吃綠了。”

伏黑惠:活該。

天空的長影俯沖而下,尖利的牙齒閃爍寒芒,巨蛇張嘴,即将把伏黑惠一吞而下!

“玉犬!”

咔的一聲,黑白玉犬死死咬住大蛇七寸,圍繞在雪見未枝身邊的脫兔蜂擁而至,将大蛇的身軀淹沒。

伏黑惠呼出一口氣,掀起衣角擦了擦額頭的熱汗。

成功了。

“恭喜!”雪見未枝歡呼一聲,她舉起手機對伏黑惠晃晃,“不要動!我拍兩張給津美紀看!”

“別做多餘的事啊。”伏黑惠忍不住說,“手機又拍不下玉犬和大蛇,照片裏不就剩我一個人了嗎?”

一個對“空氣”結印,熱汗直流,滿臉如臨大敵的少年。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拍特效電影,全程對空氣打拳。

“我給你後期P上去?”枝枝興致勃勃地問,“把大蛇PS成哥斯拉怎麽樣?是不是很酷啊伏黑哥?”

伏黑哥不想理你并向你扔了一顆自閉海膽。

雪見未枝點擊圖片編輯欄,正準備給伏黑惠加一個酷炫的濾鏡,手機通知欄突然跳出一長串消息。

【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枝枝,有一個緊急任務交給你。帶上惠,你們去一趟博多。】

【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博多的本土組織聯系“窗”,上報本地出現了一只特級咒靈。】

【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而“窗”卻彙報說,沒有發現疑似咒靈留下的殘穢。】

【Good-looking-guy五條老師:怎麽樣,有點意思吧?去練練手。】

“為什麽讓我和你一起去?”看到消息的伏黑惠皺眉。

特級咒靈,他去湊什麽熱鬧?千裏送人頭?

“可能是因為……”雪見未枝目光游離,小聲說,“我不知道怎麽去博多……”

半個月前第一次離開橫濱的小姑娘,你要她一個人乘列車去博多,唯一的結果是半年後在西伯利亞看到她。

伏黑惠:“……”

懂了,導游工具人竟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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