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迫害的第二十八天

能看透傳-銷頭子的本質, 姬井裕子還不算無藥可救,雪見未枝欣慰地松了口氣。

她在新聞上看多了深陷傳-銷無法自拔、被警方解救後仍執迷不悟的小傻子,對自己的輔助監督感到十分揪心惋惜。

先禮後兵, 如果嘴遁無法拯救姬井裕子被渣男蒙騙的心靈,她只能選擇采用一些物理辦法。

枝枝:物理(掏出撬棍)。

沒有什麽問題是一榔頭解決不了的,如果有, 就再加一錘。

大錘70小錘30,先打後付,童叟無欺。

盤星教是一個搞個人崇拜的邪-教組織,沒想到啊沒想到。

雪見未枝陷入沉思:被譽為最強詛咒師的夏油傑居然是一個熟練掌握詐騙話術、誘拐年輕女性傳-銷入教、意圖人傳人拐騙未成年上賊船的渣男!

如果不是聰明的枝枝敏銳地發現了他的陰謀, 她所剩無幾的零花錢一定會被他騙光光!被欺騙感情的裕子也無法找回自己的公道!

“太可怕了。”枝枝喃喃,“騙財騙色, 連治君都不會如此無恥。”

太宰治都有下限, 夏油傑居然沒有?他是被五條悟的“無下限”荼毒太久了麽?

咒術師這行水太深, 有點懷念單純的橫濱了。

“你以後一定要離傳-銷渣男遠一點。”枝枝叮囑道。

姬井裕子微笑點頭。

除了笑,她做不出別的表情。

對不起教祖大人, 絕對絕對沒有下一次了,她只是一時被美色所迷, 下一次!下一次她一定會為教祖挽回尊嚴!請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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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井裕子生怕雪見未枝執着打擊傳-銷窩點不放, 急忙轉移話題,繼續給她講相聲,呸, 講詛咒師奇葩故事會。

萬一她非要報警舉報盤星教非法集資和偷稅漏稅怎麽辦……姬井裕子眼神亂飄, 心虛地盯着牆角。

那她, 大概也許可能, 會幫雪見未枝打報警電話……吧。

這不能怪我, 姬井裕子想, 我怎麽能拒絕她的要求?那雙眼眸只要染上一點點失望,我就會心悸到恨不得剖開胸腔,把心挖給她看。

姬井裕子不敢再涉及關于盤星教的話題,在接下來一個星期的授課中她中規中矩地講起其他內容,一邊講一邊觀察雪見未枝的表情,只挑她感興趣的說。

“我感覺自己上學上了個寂寞。”雪見未枝堵住放學打架歸來的伏黑惠。

伏黑惠臉上挂了點彩,因此不急着回家。他收下雪見未枝賄賂的冰淇淋,勉為其難做她的心靈垃圾桶。

“裕子講課是很有趣啦,”小姑娘嘆了口氣,“但是哦,她真的太小心了,我感覺自己在裕子眼裏大概只有三歲半。”

伏黑惠回了一個問號,雪見未枝一點理解障礙都沒有地接收到信號,“裕子她,完全沒有把我當作學生對待。”

“我在她眼裏可能是種非人的生物。”雪見未枝聳聳肩。她咬了一口冰淇淋,聲音淡淡,“只需要一味順從讨好……不管是什麽,總之不是和她一樣的人類。”

說這話的時候她眼睫垂下遮住了眼睛,伏黑惠看不清她的表情。

大約也不是難過的情緒,像是習以為常的感嘆。

似乎被人當作異類是她早已經歷過的事情,因此再遇到也只輕微感概,不值得費心太多。

像蜻蜓點過水面的漣漪,下一秒就散去。

伏黑惠聽五條悟說起過武裝偵探社,也聽雪見未枝講過在橫濱雞飛狗跳的生活往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似乎都沒有不愉快的過往。

她的人生像一束蓬勃熱烈的光,光明快樂地照耀過往與未來。只有順着光路的起始看去,才會看到荒蕪之地彌漫的厚厚迷霧。

任何人對雪見未枝的了解都從她七歲初始,那之前的七年藏在時間的陰影裏消失無蹤。鎮守回憶的人安靜地站在光源中央,将一切探尋的視線駁回。

被當作異類是七歲前的事情嗎?父母雙亡、特級咒靈出沒、咒術界與異能特務科的博弈、寄人籬下……世界傾頹壓在孩子稚嫩的肩膀上,那時的雪見未枝在想些什麽?

幼小的異瞳女孩站在一片白茫之中,無人牽她的手。

在時光勾連成的隧道中,伏黑惠看到她露出大大的笑容。

為什麽……你還是笑着的?

伏黑惠沒有問,他既無探尋人過往的好奇心,也找不出話來安慰一個不需要安慰的人。

話說,知心哥哥的形象不是有個人比他更适合麽?

被人充滿距離感的敬畏、讨好且順從、區別于任何人的不同者,那家夥不也是嗎?

【伏黑惠:雪見說她很寂寞。】

【可疑的白發男子:???】

【可疑的白發男子:你欺負她了?惠不要那麽小氣嘛,枝枝只是很喜歡你的脫兔而已。】

【伏黑惠:我沒有說不給她玩。】

【伏黑惠:我的意思是,她抱怨上學上了個寂寞。】

【可疑的白發男子:懂了,交給老師吧(大拇指)。】

伏黑惠收起手機,雪見未枝貓貓探頭:“惠,你在給誰打小報告?”

“五條老師。”伏黑惠平淡地說,“我很好地轉達了你的不滿,他說他有辦法解決。”

“欸,是裕子的事嗎?”雪見未枝急忙搖頭,“我很喜歡裕子的!五條老師想幹嘛?怕裕子威脅他的優秀教師評選要給她穿小鞋嗎?”

不對,五條悟本人就是咒術師最強硬的關系戶,直接開除姬井裕子也不是沒有可能!

枝枝腦海中出現五條悟的身影,高大的男人冷漠地甩出一張支票:“一千萬,離開我的學生。”

那身高、那語氣、那造型,霸總本總!

下一秒五條悟就會給雪見未枝承包整座魚塘,讓她天天下水摸魚。

“我才不要!”枝枝瘋狂拒絕,“我就知道五條老師看中了我的深淵之炎!為了拯救世界而擁有火焰之力的枝枝不是專門給他烤魚吃的賣炭翁!”

摸魚殺魚烤魚一條龍,五條貓貓甩着大尾巴,眼神挑剔地看着自己的賣魚小妹。

枝枝灰頭土臉地一邊往樹枝中加火一邊翻轉烤魚,無情的監工邁着貓步走來走去,尾巴啪地打在小姑娘手背上。

“動作快一點,沒吃飯嗎!”貓貓大聲逼逼,戴在臉上的圓形墨鏡發射出周扒皮的光芒。

枝枝抽泣了一下,用手背抹了抹臉上的煙灰,佝偻着身體給白色大貓挑魚刺。

“……不可以。”雪見未枝瞳孔地震,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輕,“灰姑娘的惡毒繼姐都沒有這麽邪惡!我要反抗!我要造反!枝枝永不為奴!”

伏黑惠:???

你在說什麽?你是怎麽從我打小報告這件事一路衍生到灰姑娘的?

他們的聊天可能錯頻了,也可能是雪見未枝腦子短路,伏黑惠認為後者的可能性占據99%。

“沒發燒。”伏黑惠收回貼在少女額頭上的手,神情更加嚴肅,“我本來打算帶你去醫院看急症,現在看來已經沒救了,你要不要跳河清醒一下?”

“啊這……治君不在我入水好浪費啊。”雪見未枝下意識地回答。

“?你真的跳過?”伏黑惠撥打急症電話的手微微顫抖。

“跳過,治君經常拉我一起殉情。”雪見未枝習以為常地說,“夏天無所謂,冬天我有咒力護體,治君倒是重感冒了一個多星期……不過他一好就繼續了,是記吃不記打的典型範例。”

這個人有問題!伏黑惠恨不得捏着雪見未枝的衣領拼命搖晃:醒醒啊!你口中的治君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男性,不要用一副“他只是個孩子,宰宰能有什麽壞心眼呢”的語氣談起這種細思極恐的事情!

“五條老師打電話過來了。”雪見未枝扔下瞳孔地震的伏黑惠,“老師,你終于想起大明湖畔的枝枝了嗎?”

她語氣怨念,明顯還沒忘記那場“摸魚小妹枝枝與五條貓貓地主”的戲。

遷怒,不需要講道理!

“讓枝枝覺得寂寞是老師的錯。”五條悟開門見山,非常幹脆地承認錯誤,“如果不是惠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因為無法學習而茶飯不思、整夜失眠、腎虛胃疲,整個人在ICU病房門口徘徊,我十分痛心。”

枝枝:你說了什麽?

惠:我什麽都沒說。

雪見未枝茫然地移開電話看了眼屏幕,是五條悟的號碼沒錯,但怎麽他說的話枝枝一個字都聽不懂呢?

茶飯不思、腎虛胃疲?她昨晚解決了兩個六寸蛋糕,今天還能再吃兩個,幹飯人枝枝人設不倒。

整夜失眠就更不可能了,熬夜掉發。枝枝很寶貝自己一頭烏黑長發的,她剛剛批發回一箱霸王,連五條悟的份都買了,師徒一起護發。

五條悟沒有給枝枝解釋的機會,他先是三言兩語把伏黑惠賣了,言明是惠打小報告,不是他瞎雞掰亂診斷,要怪就怪惠。

随後白發青年自豪又輕快地說:五條老師可是咒術高專第一優秀教師,怎麽可能不幫他心愛的學生解決問題呢?枝枝不要怕,不要擔心,你再也不會寂寞了,因為——

“乖徒,讓你感到寂寞是為師的失職。”五條悟快樂地說,“surprise!我給你快遞回了一箱高數卷子!意不意外,開不開心?在我回來之前你先做卷子玩玩,保證每天都過的很充實。”

東風快遞,使命必達!今晚就讓你做到飽含老師濃濃愛意的數學卷子!

五條悟被自己感動到了,他真的是個很優秀的老師!年度感動東京十大優秀教師必有他的姓名。

“開心嗎枝枝?”五條悟堪稱溫柔的問,聲音中滿是了然,“是不是很感動?哭出來也沒關系的,我都懂。”

雪見未枝裂開。

不誇張地說,她身邊的伏黑惠甚至聽到了灰白石膏裂開的聲音,咔咔咔咔連成一片。

這是怎樣一副令人傷心的場面啊!她今天流下的淚是當初腦子裏進的水,化作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

五條悟感動了自己,卻沒能感動他的逆徒。

“……我真是謝謝你。”雪見未枝恍惚地說,“五條老師,我決定把家裏供奉的古娜拉黑暗之神換成你的大頭照,祭品您是喜歡蠟燭還是熏香,要紙錢還是白面饅頭?”

她今天就要和五條悟同歸于盡!

枝枝,拔刀!

“唔,我比較喜歡小樽的限量海鹽芝士蛋糕和仙臺的喜久福,記得要毛豆生奶油味,草莓味和抹茶味也可以。”

五條悟淡定地說:“順帶一提,以上選項也是給枝枝的伴手禮。一張卷子換一個蛋糕,哎呀,要是枝枝一題都不會寫,那只能我全部吃光光了。”

“最近吃的甜點有點多。”五條悟故意氣人地說,“但沒關系,為了鼓勵學生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這點犧牲算什麽?”

“不許動!”雪見未枝當機立斷呵聲道,“放下手中的喜久福!”

手握“人質”的五條悟悠哉悠哉:“不要勉強自己嘛枝枝,我希望你能主動的、快樂的學習。”

“謝謝老師,我好開心哦。”枝枝棒讀,“五條老師,吃那麽多小心蛀牙。”

“沒關系,”五條悟自信滿滿,“我可是最強。”

最強了不起嗎?你知不知道隔壁有個最強掉發掉到禿頂?

做人不要太自信,社畜哪能不掉發?她等着五條悟哭着找她借霸王洗發水的那天。

枝枝啪地挂斷電話,磨刀霍霍向伏黑。

“親愛的惠惠,我的拳頭有一絲絲想念你的身體。”雪見未枝微笑地說,“我們打一場。”

伏黑惠:淦。

三個人的電影,他為什麽要有姓名?

“你說,她能從我手裏贏走幾個喜久福?”五條悟伸了個懶腰,将滿桌的文件資料随意推開。

“這……我不知道。”伊地知潔高抹了抹額頭熱汗,他和五條悟呆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一副随時要入土的絕望表情。

五條前輩真的好恐怖,尤其是連續出差幾個月工作量暴增導致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伊地知潔高每天心驚膽戰時刻準備進局子保釋。

他小心地擡起眼睛瞟了五條悟一眼,意外發現五條悟居然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十分鐘前這個人還在為堆成山的文書報告皮笑肉不笑,準備把上層的老東西宰了喂豬,吓得伊地知潔高瘋狂打嗝差點背過氣。

男人心海底針,五條悟的心情仿佛随機播放的晴雨表,讓人摸不着頭腦。

“快一點把工作結束吧。”五條悟修長的手指随意轉了兩下筆,重新抽出一份新文件簽名。

他出差快兩個多月,電量不足急需回血。

有什麽比玩小孩更解壓的嗎?

沒有。

“早點搞完,”五條悟自語,“搞完回家玩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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