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被迫害的第五十四天

“枝枝, ”男人簡短地問,“送你回家的那個男人是誰?”

五條悟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相反, 他一直帶着輕松的笑意,很随意地說:“別擔心,問問而已。我可不是會剝奪年輕人青春的古板教師。”

“但是哦, 那個男人一看就很會欺騙小姑娘。”五條悟若無其事地用自己的偏見造謠,“身為監護人, 我有義務為枝枝把把關。”

安室透:冤都冤死了。

“他就是那個‘渣男’呀。”雪見未枝不甚在意地說, “我不是給五條老師看過委托書嗎?客戶雇傭偵探去捉奸,他是那個‘奸’。”

好家夥,人家好好一個為人民服務的公安警察就這樣被貼上“渣男”的标簽沒有回頭路了麽?

“今天的委托真的很有意思。”雪見未枝興致勃勃地趴在沙發背上和五條悟說, “老師絕對猜不到我是怎麽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安室透拐騙出咖啡廳的……”

她純粹簡單的快樂從嗓子裏漫出來,像流淌在空氣中的軟甜蜜漿, 五條悟斜斜倚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眼眸含笑地聽她說。

雪見未枝不在的時候,五條悟沒有開燈,只留了客廳角落中一盞昏暗的淡黃色落地燈。

空蕩的公寓寂靜無聲, 灰白系的裝修風格顯得格外冷清。窗簾大敞, 冷冷的慘白月光灑在地毯上, 宛如一片片散落的水銀碎鏡。

他以往很習慣這樣的寂靜, 黑暗的, 無聲的,只剩他一個人的。

但這裏不只有他一個人。

公寓內處處存在着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肚皮朝上趴在沙發上的趴趴狗玩偶、牆壁上五花八門的魔法陣海報、茶幾上吃到一半的豆乳盒子、鞋櫃中與黑色男士皮鞋混放在一起的粉藍色涼鞋、洗漱臺上天使與惡魔的同款牙刷杯……

天使那只是五條悟的, 小惡魔才是枝枝。

同居生活必然伴随着采購, 雪見未枝特別喜歡成套的生活用品, 但買回來她一個人又用不完。

五條悟對這些都無所謂, 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把自己喜歡的款式扔進購物車,趁五條悟出差的時候先斬後奏玩得風生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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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點兒不在意五條悟回家後發現自己的碗筷、餐盤、鑰匙扣都變成中二病最喜歡的黑暗哥特風是什麽反應。

這一點很有趣,也很矛盾。

因為至今五條悟居住的主卧仍是一片空空蕩蕩,整個公寓都被中二之魂禍禍過一遍,唯獨最關鍵的房間她寸步不踏。

說枝枝不親近五條悟吧……怎麽可能,他們的毛絨拖鞋都是貓咪情侶款。

但若是說她對五條悟全然信任親密無間,當事人卻知道不是那麽回事。

這個孩子看起來沒有距離感,實際非常非常有分寸。橫跨在那裏的界限,她一步都不會越。

以至于五條悟到現在為止都不怎麽了解雪見未枝。

熟識五條悟的人都知道,他本人是個毫無距離感,與人交往時性格惡劣至極的人,京都的庵歌姬至今提到五條悟都牙齒癢癢。

五條悟可以非常輕易地打探到別人隐藏在內心的秘密。不是靠話術或者威脅,他理直氣壯地提問,就能蠻不講理地讓人答。

不需要格外的手段。最強對你發問,老實交代是你唯一能做的事,在如天塹般的實力鴻溝之下冷汗狂流地祈求答案能讓他滿意才是正常反應。

不存在五條悟問不出來的事情,何況被提問對象不是牙關緊咬的敵人而是他一手培養的、信賴他的學生。

按道理應該是一場談話就能很輕松問出來的事情:關于雪見未枝過去被隐瞞的七年、她的渴望、她的人際關系、她對五條悟的看法……

多簡單的問題,可就是得不到答案。

關于名為“雪見未枝”這個人的一切,被人知道的部分都只在外殼淺淺的一層。

內裏是柔軟還是冷硬,是純善還是罪惡,旁人一無所知。

非常、非常有意思。

未知是勾起興趣的第一步。

不着急,五條悟想,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教導這個孩子。

她是個怎樣的人?能與他并肩或是背道而馳,時間會慢慢給出答案。

“這麽說,那位安室君明天去工作的時候得好好給同事解釋了?”五條悟笑眯眯地接上話,絲毫看不出他在走神時想了些什麽,“枝枝真是壞心眼,你明明有更溫和的方法把他從咖啡廳引出來的。”

“那就一點捉奸的感覺都沒有了。”雪見未枝很入戲地說,“我演的可好了,小姐姐差點報警帶警察叔叔一起痛毆抛妻棄子的渣男。”

這樣就是雙重社死現場,不曉得安室透在警局的同事會不會正巧遇到原同事被“女兒”抱住腿大喊“爸爸”的精彩場景。

沒錯,雪見未枝知道安室透公安的身份,因為她擁有異能【超推理】——不好意思跑錯片場了重來一次——因為她在安室透身上感覺到一種特別的氣場。

那種氣場,像枝枝每次去警局認領從水裏撈出來的太宰治時給她糖吃的警花小姐姐,像不小心被她扯掉假發還一臉尬笑安慰她沒關系的禿頭警衛大叔,像被江戶川亂步氣得狂吃特效救心丸還不得不捏着鼻子道謝的警部。

那種【對不起,我是警察】的氣場!如黑夜中咄咄逼人的大燈泡!讓人無法忽視!

這個濃眉大眼的小夥汁,他必然是個警察!

可嘆啊可嘆,安室透自诩優秀二五仔,是一位在多個組織多開工作的打工皇帝,反偵察能力滿點,卻敵不過先天條件的限制。

膚色讓他無法隐瞞小白臉的身份,氣場讓他底褲掉光。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最終還是栽在了名偵探枝枝的手裏。

“安室透似乎在查什麽。”雪見未枝說,“可能是個以酒名為代號的組織,我看他和貝爾摩德交談的時候彼此稱呼對方‘苦艾酒’和‘波本’。”

酒名做代號,很有逼格,枝枝喜歡。

“哪一個中二病少年少年沒有加入某個神秘組織,大家都用代號彼此稱呼的夢想呢。在黑暗中我們是一夥執行神秘計劃的黑衣人,白日裏明面上誰也不認識誰,只在擦肩而過的瞬間投去了然于心的眼神,随後毫無留戀地離開。”

雪見未枝憧憬地說:“白天你是大潤發殺魚的靓仔,我是教室裏科科滿分的學生會長;黑夜裏你脫下膠質手套拿起狙-擊-槍,我扔掉數學卷子拾起狼牙棒。機車油門一轟,紅燈一闖,強者從不回頭看爆炸。”

好酷!太酷了!這就是枝枝追求的最高境界!每一個青春期的少女都要有屠龍的夢想!

五條悟:地鐵,老人,手機。

你們中二病人花樣真多。

“活躍在東京的黑-道組織挺多的。”五條悟說,“不過和我們沒什麽關系。要是看到詛咒師團體,記得上報。”

“嗯嗯。”枝枝點頭。

她懂,不同的行業幹不同的事情,咒術師不能搶了公安的活,因為公安不給他們發工資。

“不會有事的。”五條悟肯定地說,“只要不出意外,你碰不到他們。”

這是基于事實的判斷,越是大型黑-道組織越不會沾染咒術界的事情,泾渭分明。

五條悟雖然是個很不靠譜的人,但他難得說了一句靠譜的大實話。

奈何天道不公,非要打他的臉。

就在五條悟說出“枝枝不會碰到黑衣組織,碰到也肯定不會出什麽事”的話之後兩個星期,雪見未枝與他們狹路相逢。

人吶,不要立flag。

這次相遇不同于和貝爾摩德聊天時的美好,場面一度非常混亂,尖叫聲和爆炸聲險些刺破人的耳膜。

身邊的人都在叫喊,不停地嚎叫,槍聲與子彈撞擊甲板的金屬碰撞聲清晰駭人。

雪見未枝不發一言地松開纏繞在手臂上的繃帶,額發上別着的暗金色發卡叮當掉落在地。

異瞳的少女擡起頭,伸手扯掉脖頸間黑色的choker。

“來吧。”她的眼眸中染上興奮的笑意,“看是誰死在這裏。”

雪見未枝對面,中原中也松開按住帽檐的手。

海風呼嘯而過,他用牙齒咬下黑色的皮手套。

“好啊。”重力操控使露出肆意張揚的大笑,黑紅色的光淹沒他的身影。

大戰一觸即發。

看到這裏肯定有人會迷惑:

黑衣組織和中原中也有什麽關系?雪見未枝為什麽要和他打起來?甲板又是什麽,柯學的世界中又有哪座不幸的小游輪被炸了?

你很懵逼,匆匆趕往橫濱的五條悟也很懵逼。

為了讓事情簡單一點,讓我們放棄倒敘的高端手法,用正常的、清晰的敘事方法從頭來講述這件包含陰差陽錯、警匪大戰、黑幫交易、氣死牛頓等多個要素的神奇故事。

故事要從雇傭雪見未枝捉奸的黑幫大佬講起,他非常滿意枝枝的報告,除了尾款之外還格外附送了她一張游輪船票。

從東京開往橫濱的大型游輪,期間一切消費全免,不僅可以開開心心的玩還能順帶回一趟偵探社,枝枝自然非常快樂地答應邀請,準時登船。

大佬的心是好的,但他忘記了,這是一座同時承擔載客旅游和黑衣組織交易雙重責任的游輪。

沒關系,只要不在她面前殺人放火,雪見未枝不會破壞人家談生意。

千不該萬不該,游輪不該為了打廣告攬客搞什麽抽獎活動。

更不該讓這個活動在米花町舉行。

當毛利小五郎帶着毛利蘭和柯南登上游輪的這一瞬間,游輪的命運已經注定了。

它,必然被炸!

期待旅行的雪見未枝一無所知地登上游輪。

作為和黑衣組織交易的港口Mafia負責人中原中也無知無覺地登上游輪。

此刻,距離他們相遇還有三小時。

距離游輪被炸,還有三小時零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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