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被迫害的第九十七天
午夜兇鈴的音樂在桌邊響起, 縮在轉椅上對着電腦敲敲打打的折原臨也神色一凝。
如此不祥的音樂,不是他給雪見未枝精心挑選的專屬鈴聲嗎?
在池袋新宿叱咤風雲的情報販子幾番猶豫,緩緩伸手, 按下公放鍵。
雪見未枝熟悉的聲音響起, 一如既往地不說人話:“朋友, 你家炸了。”
聽到這話, 折原臨也下意識地從轉椅上跳起。
他彎腰仔仔細細地檢查椅子底下, 懷疑雪見未枝是不是在這裏裝了個炸-彈!
至于在東京的枝枝如何穿越時空到新宿來安裝炸-彈, 折原臨也表示不重要。
魔性女子無所不能,他從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枝枝。
第一次遇見雪見未枝,折原臨也被一把火燒得只剩底褲, 第二次接到枝枝的電話, 他用替死鬼榎田逆天改命, 第三次榎田也救不了他, 兩個情報販子被女魔頭指使得團團轉。
現在是第四次, 電話那頭的女孩子開頭一句“你家炸了!”讓折原臨也如何不警惕?如何不疑神疑鬼?
檢查了半天确定坐着的椅子姑且安全, 折原臨也小心地坐下, 拿起比炸-彈更恐怖的手機:“詳細說說?”
“是這個樣子的。”雪見未枝從善如流, “你看,我們有這麽多年的友誼, 刀山火海一起上過,我遇見事情第一反應就是找你。”
這段話在折原臨也口中自動翻譯為:“我坑害迫害殘害了你那麽多年,逼你上刀山下火海就差逼上梁山, 遇見壞事的第一反應就是拿來狠狠坑你一波。”
他愈發警惕:“有事說事, 不要攀交情。是要再白嫖我一次空手套情報, 還是要我寄新宿特産去東京?凡事好商量, 不要玩火。”
看來被燒得只剩一件大褲衩這件事真的給折原臨也留下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
雪見未枝不走心地反省了一秒, 随後将折原臨也的心理陰影面積計算題丢到一邊:“你知道詛咒師夏油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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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的星座血型出生年月日愛好特長性取向有幾個前女友我這裏都有資料,打包賣打七折,你是熟客可以給五折,最多給你砍價到內部價三折真的不能再低。好吧其實也不是不能白送,你替我打平和島靜雄一頓我們錢貨兩訖。”折原臨也飛速搶答。
枝枝:“……”
夏油傑,看看你口中的猴子吧,在人家心裏你才是被當猴耍的飯票。
“我又不是斯托卡,要這個做什麽?”雪見未枝莫名其妙,“有五條老師的資料倒是可以發我一份,要三折的優惠。”
不白嫖,她這次給錢。
“這位大名鼎鼎的詛咒師剛剛到咒術高專下了戰書。12月24日平安夜,天黑請閉眼。他在東京、京都、新宿三地投放了大量咒靈,而我們這裏的三個特級咒術師兩個留守東京一個出差京都,很不幸我的朋友,新宿沒人啦。”
枝枝歡快地說:“你家要炸了,開心嗎?”
“為什麽會沒人?”折原臨也難以置信,他知道枝枝的數學差但沒想過會這麽差,“三個特級咒術師對應三個地方,新宿怎麽就單飛了?”
你是不是在故意為難他折原臨也?
“我可愛的後輩憂太還是個剛入學不滿一年的孩子,你忍心讓他一個人守城?”雪見未枝比折原臨也更難以置信,“更重要的是,今天!人販子夏油傑竟在我面前公然挖牆腳!挖的還正正好是我的牆角!我怎麽可能讓憂太落單,羊入虎口!”
“我們咒術高專今年只有四只蘿蔔頭,一個都不能少!”枝枝聲嘶力竭地吶喊,“你休想拐騙我的後輩!”
折原臨也無語,他非常無語,他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姐姐,我叫你姐姐。”黑發少年言辭懇切地說,“沒有咒術師,我們普通人拿榔頭殺咒靈嗎?看都看不到!”
“啊哦,是這樣呢。”雪見未枝平平淡淡地說,“其實我也不是不能一個人掰成兩瓣同時搞定新宿和京都。但是呢,這位詛咒師夏油傑可是清清楚楚說過‘普通人都是猴子,我要把你們全都殺了’這種話的,我以為我親愛的朋友你會想要親手報複一下。”
“怎樣?”小惡魔露出尖尖的虎牙,“自稱愛着人類的甘樂醬,你有辦法的,是吧?”
“……是嗎?猴子?他确實說過類似的話呢。”
折原臨也向後靠在椅背上轉圈,眼睛盯着飛旋的天花板,饒有興致的、讓平和島靜雄一看就拳頭梆硬的笑容出現在他臉上:“最近剛好有點無聊,那麽,就讓甘樂醬陪他玩玩吧~”
“搞定。”雪見未枝收起手機,雙手叉腰,“新宿那邊有一場大熱鬧可以看,五條老師,要是結束的早的話,我帶你看熱鬧去呀。”
“他準備怎麽弄?”五條悟好奇地問,“普通人的确是看不到咒靈的,留守新宿的咒術師雖然不少,但也不可能完全解決幹淨。”
“因為新宿不只是新宿。”枝枝搖搖手指,“不要忘記它焦不離孟的姐妹城市池袋。”
“咒靈的話,無頭騎士是可以看到的哦,有聽說過嗎?池袋真實存在的都市傳說。”雪見未枝對池袋相當熟悉,“她的影子包裹住咒靈就能使它們顯形。而非咒術師殺死咒靈的方法最常見的不就是那個嗎?用咒具。”
“池袋有一把名叫罪歌的刀,它對人類的愛能直接擊潰咒靈誕生的一切雜糅情緒。而很碰巧的是,罪歌具有相當限度的傳染性,被它砍中的人會成為罪歌的孩子,人手很足。”
雪見未枝在手機上按了兩下,點出一個匿名聊天室,滿屏幕血紅的“母母母”分外瘆人。
說起來池袋也不太平,這年頭真是一座宜居城市都挑不出來。
“池袋那邊已經向橫濱請求支援了,一群叫着母母母在街上喪屍狂奔的家夥超級有礙市容市貌,需要人間失格洗洗腦子。在治君解決罪歌事件前最後利用他們一波不是正好?”枝枝聳聳肩,“甘樂醬最喜歡做渾水摸魚的事,絕對幹勁滿滿,新宿那邊完全不需要擔心喲。”
“而且。”雪見未枝輕飄飄地說,“對一個認為普通人都是猴子的人而言,被非術士瓦解陰謀對他的打擊更大吧。”
“我是個很壞心眼的人,喜歡幹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事情。”小惡魔枝枝磨牙,“我一定要讓夏油傑知道,沒有人可以挖我的牆角!”
“聽見了嗎憂太?”枝枝猛地回頭看向自己冷汗直流的小學弟,“就算高專倒閉!你也要讀書到最後一秒!”
夜蛾正道:你能不能想點好?我們學校真的不會倒閉,不至于不至于。
禪院真希&狗卷棘&熊貓:枝枝你的關注點真的很雞掰怪。
百鬼夜行,多麽嚴肅正經的一件大事,在雪見未枝的參與下直接變成群口相聲。
今日咒術高專人人皆是喜劇人。
“為什麽夏油傑要選在平安夜呢?玩狼人殺上瘾是病,得戒,不要浪費大好年華沉迷桌游。”放學路上雪見未枝和五條悟散步似的往家裏走,枝枝鼓起臉抱怨,“第二天就是聖誕節,明明是吃火雞的好日子,卻害得人不得不加班。”
別說火雞,盒飯裏能加個雞腿都是後勤爸爸又愛了他們一次。
“火雞聖誕節結束後也可以吃。”五條悟興致勃勃地說,“我們可以先往火雞肚子裏塞土豆、洋蔥、卷心菜和胡蘿蔔,再在火雞表面刷一層蜂蜜,撒上孜然、豆蔻、丁香、莳蘿粉,放進烤箱烤到表皮焦脆油滋滋炸開。火雞肉配入味的土豆好吃,也可以拿牛角包粘湯汁做主食。”
“聽起來真棒啊。”枝枝和五條悟同步露出幸福的表情,仿佛劃掉最後一根火柴的賣火柴的小女孩,在冬天裏充滿對食物的期盼。
用羽絨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忍不住打量并排而行的兩個人:一個穿着單層的薄風衣,眼睛被一層層白色繃帶遮住,另一個在冬天穿短袖短裙,胳膊上纏着同款繃帶。
不怕冷的殘疾人二人組嗎?路人面露同情,好可憐,一定是溫感器官都損壞了,嘗不了人情的冷暖。
雪見未枝:“這款繃帶不錯吧?是治君的竭誠推薦,他以前就是用這個牌子的繃帶裹眼睛的,是無限回購的品牌。”
五條悟:“很親膚而且透氣,非常nice哦,我很喜歡,批發回了一箱。你說太宰治也裹眼睛?他看得見路嗎?”
雪見未枝:“只裹了一只啦,是很有特色的黑-道大哥霸王獨眼龍造型!被繃帶封印的那只眼睛中藏着魔皇的邪王真眼!啊~治君不愧是我不離不棄的病友,和我真是心有靈犀!”
五條悟:“只裹一只……遮久了太宰治眼睛兩邊的皮膚不會有色差嗎?”
雪見未枝:“五條老師戴眼罩和不戴眼罩的位置有色差嗎?”
五條悟:“當然沒有,我可是完美的Good-looking-guy!”
雪見未枝:“那麽治君也沒有,他可是響當當的橫濱一枝花!偵探社的頭牌!”
真正的池面帥哥全身都是冷白皮,沒有色差,再重複一次,沒有色差。
同理可得,枝枝纏繃帶的胳膊和沒纏繃帶的那只比也沒有色差。
美少女不會曬黑。(嚴肅臉)
“說起來。”雪見未枝側過頭,雙手背在身後,“五條老師,剛剛有作弊吧?”
“是指什麽?”五條悟雙手插兜。
“猜拳啦。”枝枝攤開五指對五條悟晃了晃,“是作弊了吧?沒有證據,是女性絕不出錯的直覺!”
“唔,很敏銳哦。”五條悟無所謂地承認,“但輸了就是輸了,去京都出差的人還是枝枝,我是不會和你換的。”
“是因為夏油傑會留在東京嗎?”雪見未枝目視前方,平靜地說,“波及三個大城市的百鬼夜行,這樣嚴重的恐/怖/事/件完全沒有挽回的餘地。他在做出部署的時候就該知道,人要為自己犯下的錯誤負責。”
“所以傑應該有他更重要的目的。”五條悟呼出一口白氣,“我得守在東京。”
他的語氣很淡。莫名的,枝枝感覺他有點難過。
像是整個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孤單得讓人難過。
雪見未枝定定地看了五條悟一會兒,扭過頭說:“京都出差,平安夜和聖誕節都泡湯了。娜娜明說的沒錯,勞動就是狗屎。”
“事情結束後要給我補過聖誕哦。”雪見未枝勾了勾尾指,“來,拉鈎。”
哪怕是微渺的聯系,也要拉住你。
冬天很冷,為什麽非要一個人?這裏那麽大一個自體發熱人型暖爐看不見嗎?
五條悟低下頭,很輕地笑了一下。
淺白的霧氣從唇邊呼出,袅袅消散在灰藍的天空。
男人的手伸過來,勾住女孩纖細白皙的尾指。
“好,我們拉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