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The Curse/詛咒 (1)
奎妮?戈德斯坦恩站在一扇半開着的門前,身穿黑色連衣裙,胸前別着一枚金色胸針。她撅着自己紅潤的嘴唇,金色的短發挽在右耳後,長長的黑睫毛更襯托了她的美麗,但她碧綠的眼睛中卻充滿了憂愁,觀察着她被指定的目标——他還沒有從黑暗的房間裏出來。照看他可不是一項簡單的任務——她聽說過很多關于默默然的故事。克裏登斯已經在裏面沉思了很多天,孤獨地在紐蒙迦德城堡的群山中,在黑巫師格林德沃的指引下掌握了自己的力量。
格林德沃,奎妮最初認為他是敵人,但現在她認為這是她唯一的盟友,他是為了解放被巫師世界創造的法律所束縛的巫師們,也是唯一有能力改變歷史進程并解放像她一樣只想要與麻雞自由相愛的巫師的人。
這比什麽都不做要好得多,她一邊反複地說服自己,一邊合上纖細的手指,繼續看着克雷登斯的後背,他坐在卧室裏,一動也不動。但是,即使是訓練有素的攝神取念師,要照顧一個黑暗地難以想象的默默然人也絕非易事。雖然沒有與他直接互動,奎妮與這個男孩也有很多聯系,她的能力可以讓她在城堡裏感受到他的情感遠多于他們的交流所得。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影響着她,她所能感受到的就是他天生的仇恨,他的憤怒每天都在加深。她甚至不需要讀取他的記憶就能知道他在被過去折磨着,反過來,他的記憶在周圍制造出了一種不平衡的黑暗。奎妮整個身子都在顫抖,站都站不穩。
他是一個非常悲傷,憤怒的孩子。
城堡是寒冷的。奎妮更冷了。只要格林德沃在城堡,她身邊的一切仿佛都消逝了......凋謝了。當她穿過那團幾乎吞沒了她的藍色火焰的時候,也并沒有感受到真正的熱量,但寒冷吞沒了她,只留下了雅各布,她還能指望什麽呢?想起他給她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心痛。他一定很擔心。擔心死了。然而,他沒有能力去對抗真正的敵人。只有格林德沃可以......
樓上突然一聲巨響,奎妮吓得往後退了一步,驚恐地盯着石階。這個金發碧眼的女巫回頭看了一眼克雷登斯,發現他對這陣動靜無動于衷,于是她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悄悄地走上了樓梯。她知道黑巫師已經回來了,她的心又一次凍結了——因為格林德沃的存在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層面,不可能被簡單地控制——她又往上走了幾步,才來到大廳房間,那裏有一個豪華的壁爐,周圍挂着空的肖像畫,厚厚的層次分明的窗簾挂在窗邊。在這一切的中間,格林德沃坐在最大的舒适的椅子旁邊,一只手放在背上,兩腿交叉。他臉上有一種很明顯的不悅的表情,這使得奎妮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他是大腦封閉術方面的專家,所以那裏沒有什麽可讀的,但是當人們被激怒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容易辨認出來。又有什麽地方出問題了?
"你看起來很不高興。" 她開始說,但是不管她想讓自己聽起來多輕松,但在他身邊,她的整個身體幾乎被凍僵了。格林德沃抿起嘴唇,然後用左手指了指地板,這時候奎妮意識到黑巫師并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帶來了一個人。奎妮喘着氣,把雙手放在嘴唇上,她碧綠的眼睛充滿了震驚,她看到一個男人躺在紅色地毯上,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他的整個身體都浸在鮮血中,臉貼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他死了嗎?" 她怯生生地問。這是他第一次帶人回來。
格林德沃用藍灰色的眼睛仔細打量着這個人,什麽也沒說。奎尼試圖攝魂取念,但并不能弄清他在想什麽。但這對她來說并不是什麽新鮮事,格林德沃不是那種會詳盡解釋的人。他只是行動。回頭看着那具軀體,奎妮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悲傷。但這種悲傷與以前從城堡裏散發出來的悲傷是不同的。然後她意識到這種悲傷來自這個不知名的男人。他還活着。
"如果你不需要他,你也不會把他活着帶回來......"她沉悶地低聲說道。
"是的。我需要他。"格林德沃簡短地回答道。
"他是誰?"
"斯卡曼德。"
當一位如此親切友好的朋友的臉在她的腦海中閃過時,奎妮的心沉了下去——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臉上被潑了一盆冷水,在她意識到這一點之前,她已經沖向那個男人,把他抱在腿上——哦,紐特——不!她把他的身體轉了過來——
發現這不是紐特,但卻是一個和他如此相像的人,這讓她松了一口氣。頭發,顴骨,鼻子ーー奎尼無法肯定這些相似之處。但,是的——他很面熟——她曾在頭版看到過這個人和紐特站在一起,宣布自己的婚禮。紐特說這個人即将迎娶他的初戀情人。奎妮眨着眼睛,看着這個男人不均勻的呼吸,他身上有明顯的傷口和損傷,這足以讓她輕輕地抱住他。他顯然被折磨了很多次,但他的整個身體都很溫暖。
"忒修斯·斯卡曼德,"格林德沃說出了他的名字,看起來很嚴肅,"英國魔法部的傲羅。你聽說過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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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奎妮猶豫了一下,回頭看着那個男人。"是的,嗯,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戰争英雄......在MACUSA也很受歡迎。他們說他很勇敢......"
"現在你明白我的處境了吧。"
"他不想合作?"
"他被貼上了英雄的标簽,卻沒有意識到他只是他們的傀儡。"
當她轉向忒修斯·斯卡曼德時,奎妮也有了同樣的想法。"你想拿他怎麽辦?"
"我想讓他明白他應該效忠誰。但他一直很...不合作。我可以很容易地替換掉他,但鄧布利多會看穿的。他是鄧布利多最喜歡的學生,地位也很高。他必須是他。" 格林德沃沒再進一步表态。
女巫給了黑巫師一個疑惑的眼神。她知道這是他消除障礙來完成宏偉計劃的一部分,特別是那個英國學校的教授。在這樣做的過程中,如果必要的話,格林德沃将不擇手段地消除偏見。奎尼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會涉及到她認識的人——她的姐姐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什麽戰争英雄?為什麽他們都看不到格林德沃在試圖改變什麽?這些人認為自己可以發號施令只因為他們身居高位。這個人——一個首席傲羅?奎妮回想着,她不僅從報紙上認出了他,而且也在記憶中認出了他。他到那個圓形露天競技場準備戰鬥至死,沒有活下去的把握。難怪格林德沃遇到了麻煩。奎妮本能地伸手摸摸他汗濕的臉上亂糟糟的棕色頭發,然後把頭發撩到一邊。
他是如此英俊,卻又如此痛苦。
格林德沃已經陷入了沉思,于是奎妮檢查了一下特修斯的脖子到胸膛,因為她看到了一條長長的傷口,看起來不像是魔杖造成的。傷口已經裂開,需要包紮。他的大部分傷口都是格林德沃的酷刑造成的。血跡已經幹了,但是他衣服下的傷口還很新鮮。她的心都化了,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她确實想治好他,因為這個人是紐特的哥哥。她親眼看到他在紐特的記憶中出現,但她沒有進一步催促,因為紐特從來就不喜歡這樣。當紐特心事重重的時候,她的确經常能看到他——但這些心事不足以讓他的哥哥走出他的腦海,就像他總是出現在紐特的生活中一樣。但是和莉塔不一樣的是,即使紐特承認幾個月前他們就要結婚了,他也沒有對忒修斯心懷怨怼。相反,不管這位魔法動物學家在說過了什麽,紐特還是很喜歡他的哥哥。
不......紐特不只是喜歡這個人。我的天啊。
紐特知道......嗎?
不知什麽時候,忒修斯·斯卡曼德突然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雙和紐特一樣的藍眼睛。當他完全意識到自己所遭受的痛苦時,他整個身體反應十分強烈,他蜷縮起了身體,拳頭緊緊地合攏。他急促地喘着氣,用力地咽了一口氣——然後發出了一聲呻吟。奎妮,這位一言不發的女主人,把手放到了他胸前,好讓他平靜下來。他的眼睛閃閃發光,不是驚慌,而是機警,好像在等待什麽東西來攻擊他。他想的沒錯。但是,忒修斯似乎突然意識到了她的存在,他強有力的左手突然抓住了她的胳膊,在她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血跡。
"你——你是誰... ... ?" 他大口呼吸着,藍色的眼睛盯着奎妮,奎妮只能盯着他看。在他心中,她明白了他不需要說出口的話——他的堅強意志令人欽佩——這充分體現了他的個性。奎妮不質疑為什麽人們稱他為戰争英雄,但這在此刻并不能引起她的注意。他所遭受的一切已經超出了他的本能。她可以從他的心中看到他的過去——他的大腦封閉牆倒了——他很痛苦,虛弱得無法保護自己的心靈——他心裏的一切都湧到了這個女巫面前——還有莉塔的名字——
這個男人......奎妮的嘴唇顫抖着,因為她的心痛到了極點。這個人......堅持了很久。
"你不應該移動......"她勸慰道,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安慰着他。
忒修斯·斯卡曼德試圖直起身子,但是他力不從心,因為他連呼吸都十分困難,奎妮只能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背上。然後,那位傲羅的目光落到了格林德沃身上,他正從沙發上有點不耐煩地打量着他。忒修斯神情失常了,奎妮幾乎無法阻止他站起來,他啐了一口——
"我是不會向你低頭的!"
奎妮回頭看了一眼格林德沃,突然關心起了這個首席傲羅的生死,而黑巫師只是停頓了一下。他搖搖頭,用舌頭發出咔嗒咔嗒的聲音。
"你想死就去死吧。"
黑巫師沒再說一句話,他用魔杖指着那個被擊飛的傲羅,他被猛地摔在牆上,失去了知覺,像一根木頭一樣倒在地板上,一動不動。
"住手,你會殺了他的!" 奎妮邊哭邊朝忒修斯跑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按住他失去知覺的身體。她真的很不安,準備好了要保護他不受任何進一步的攻擊,卻發現格林德沃不再看向他們的方向了。
"我還是搞不懂。" 黑巫師咬緊牙關站起來咕哝着,"他一次又一次地被攝魂取念,即使是鑽心剜骨咒也甘拜下風,是什麽支撐他活到了現在?"
你殺了她。當這句話掠過她的腦海時,奎妮的嘴唇顫抖着,她不得不低頭看着忒修斯。她在他的腦海裏看到了這一切——記憶——他失去她時的痛苦——他們最後的告別——即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的忏悔也不完全是對他說的。紐特。所以,她的确喜歡紐特。但是她一直都是一個索取者......即使在她死後,她也奪走了這個男人的心髒。幸好現在紐特有蒂娜,但忒修斯......不管是什麽東西讓這個破碎的人連結在一起,一定是某種非常強大的東西。
回頭看着格林德沃,女巫吃驚地發現他已經大步走向樓梯。
"克雷登斯在哪兒?" 他并沒有等待回答,而是一邊走一邊給她下了一個命令:"在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治好他。我沒有養成治愈任何人的習慣,但他死前是無價之寶。他的死亡是有用的。如果攝神取念不起作用......我自有別的辦法說服他。"
奎妮眼睜睜地看着他離去,然後無可奈何地看着被忒修斯遍體鱗傷的樣子。如果紐特的哥哥因為是傲羅而落得這樣的下場,她的姐姐會經歷什麽呢?
親愛的紐特,
除了知道她還在歐洲,還是沒有奎尼的消息。我已經準備離開巴黎了。
不久後将在倫敦拜訪你。我知道你還不能旅行。
美好的祝福,蒂娜。
紐特可以連續幾個小時研究她的筆跡。他這樣研究了她先前的信件,但現在他克制住了,因為皮克特已經在試圖把明信片從他手中撕下來。他在地下室,剛剛完成每天喂養蛙頭龍的例行工作——那是和狗一樣大、體型強壯的青蛙; 喂養刺佬兒——和刺猬沒什麽兩樣,但他的刺可用于制作魔藥——在去往地下室第三層的路上,他感覺到護樹羅鍋在拽着紐特安全地放在口袋裏的明信片。紐特對他的小夥伴微笑着,輕輕地把明信片拿出來,然後帶着一種心滿意足表情重新讀了一遍。
至少有了一個好消息。
"我知道你現在對她有意見,"當皮克特再次把明信片推到口袋裏時,紐特對他說,"但我一直在告訴你,我沒有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皮克特搖了搖小腦袋,不相信他的話。紐特會意地看了他一眼。
"只是因為你還沒有遇到你的同類......"
"紐特?"雅各布的聲音從天而降,不知從何處傳來,這讓魔法動物學家擡頭看了一眼。雅各布,他來自北美洲大陸的麻雞夥伴,已經合法地用正規的文件穿越英國,而不是使用魔法,可以聽到他用沉重的靴子踩着臺階的聲音。紐特理解為什麽雅各布希望有合法證件留在倫敦。紐特不是那種給他出馊主意的人,因為他知道,在幾次重大進攻後,他被困在了自己的國家,差點被送進阿茲卡班監獄。雅各布是一個典型的麻瓜,但心地善良,是紐特親近的忠實伴侶,他們一起努力尋找紐特生命中的真愛和蒂娜的妹妹奎妮?戈德斯坦恩。紐特不介意和一個麻雞相處,他喜歡雅各布的存在。他是一個有趣的小個子男人,不害怕與魔法生物正面交鋒,特別是在魔法世界的緊張氣氛下。他只想找到奎妮。
"這裏。"紐特叫道,在桌子旁邊等着,皮克特還在努力往他的口袋裏鑽。紐特抓住它,把它放在肩膀上,等着他的美國朋友找到他。接着雅各布出現了,穿着他通常的服裝,但是手上捧着一捆信,這位巫師認出了它們。
"紐特,"雅各布看上去相當疲憊,但同時也很高興地問候道。
"有什麽消息嗎?" 紐特的眼睛仍然盯着那些信。
呃,沒有,我在新聞和電視上沒有看到你叫我關注的那種奇怪的活動,雅各布擦了擦汗濕的前額,"不管怎樣,你呢?"
"蒂娜要來了。" 紐特忍不住笑了一下,雅各布慢慢地笑着。但是他的微笑慢慢變成了一個他不需要問出口的問題。紐特明白了,輕輕地搖了搖頭。雅各布嘆了口氣。
"哦,不管怎樣,我發現你的信件堆在桌子上。你不是那種忘記付賬單的人,對吧?" 雅各布把紐特一直盯着看的信遞給他,他眨了眨眼睛。"等等——你是嗎?"
紐特撅起嘴唇,搖搖頭。"它們不是用來付賬單的。我不用電。"
"哦,對哦。" 雅各的眼睛閃着光,"這些信是怎麽回事?"
"他們的傳喚。" 紐特嘆了口氣,轉過圍欄,雅各布緊跟在後面。"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昨天和魔法部部長見面的事嗎?"
"記得,你中途離開了,因為他們要檢查什麽的。"
"這不是次檢查。"紐特傷心地說着,他走出房子的圍牆——站在藍天下的瀑布旁邊,站在一塊大石頭旁邊,俯瞰着一個清澈的池塘。他吹了聲口哨,一只馬頭魚尾海怪的頭露出水面,魔法動物學家拍了拍它的腦袋ーー馬頭魚尾海怪ーー半馬半魚ーー它在紐特的手掌上輕輕一推,表示感謝,然後吃掉了水桶裏的食物,在清澈的水池裏向下游去。紐特滿意地看着它離去。很久以前,這個家夥差點被部落人追殺,是嗎?那時它十分無助,在一個被長矛包圍的池子裏撲打着。馬頭魚尾海怪在任何戰争中都毫無用處,請別來打擾他們。
紐特停了下來,開始心煩意亂,他直起身子,意識到雅各布就在他身後等着他。
"什麽叫不是檢查?" 雅各布和以往一樣健忘,但他只是個麻雞。
"他們需要挑選,需要我列一份清單。" 紐特轉向他的朋友,他通常平靜的眼睛裏閃爍着憤怒,"他們需要在這個世界上所能找到的最危險的魔法生物。我告訴過你的,他們想在戰争中使用這些武器。"
"是啊,你是說像龍這樣的,你告訴過我的。" 雅各布有同情心的能力總是讓紐特很高興自己是他的朋友,"等等——一張清單?你是說他們知道你在這裏擁有的所有動物?"
"不是所有的。" 紐特盯着雅各布,"但問題是——他們在這裏能找到比龍危險得多的生物。我哥哥已經警告過我了。所以,我一直在準備。"
"你一直在準備?" 雅各布跟随着巫師開始四處走動,經過一些籠子,裏面飛舞着大型的蜜蜂,長有長達六英尺的觸角,他發現自己置身于另一處景觀之中——一座石頭山的頂峰,這位魔法動物學家又一次站在了懸崖峭壁附近。暮色降臨,雅各布感受到了空氣中的寒意,但他看着紐特時,臉上關切的表情并沒有消失。"什麽意思?"
"我一直在移除手提箱上去往不同空間的通道,以防它被沒收。" 紐特的聲音有些顫抖,雅各布也站直了身子。他非常了解這些魔法生物對紐特的意義。
"你認為他們會強行沒收嗎?"
"他們打算這麽做,"紐特沒有直視他的眼睛,他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地平線,拳頭攥得緊緊的。"我知道他們一直想這麽做,這次就是為了刁難我。"
"刁難你?他們為什麽想要刁難你呢?" 雅各的臉上露出兇相。"你是我認識的最好的人!"
紐特笑了。"他們不像你那樣看待我。"
"這又是怎麽回事?你哥哥怎麽說?你說他也是高層——"
聽到這話,紐特停了下來,咬了咬嘴唇。"他沒有說什麽......他沒有參加。他傳話說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大概是去幫助人們吧。沒有他,我們也能繼續。"
"但是你和他談過這件事嗎?"
"我不需要跟他談話。" 紐特下定了決心,雅各布看着他的朋友轉回了峭壁邊緣——跟着這位魔法動物學家,雅各布也低頭向下看,但一陣從下面吹來的風幾乎讓他往後退了一步,而紐特似乎輕易地掌握了平衡。雅各布花了一會兒時間才站穩腳跟,他看着紐特,發現他通常随和的臉上有一種憂郁、深沉的表情。
"你說他們有一張清單——誰給他們的?"
"我給的。"紐特迷茫地說,"它們是被尋回的動物,并在動物科的另一位魔法動物學家那裏登記過。我們不得不寫一些報告。這裏面有一些是十分危險的動物......那些擁有能力的動物是可以被利用的。魔法部也許不會把我擁有的所有動物都用作武器,但是他們一定會把……像它一樣的動物挑出來。"
紐特意味深長地指着雅各布差點掉下去的懸崖下。這是一個深淵,除了黑暗什麽也看不見,然而這位魔法動物學家肯定在看着什麽東西。
"下面有什麽?"麻雞有點擔心。
"巴拉烏爾龍。" 紐特低頭,仿佛在看着它,"一條龍。"
雅各布的眼睛圓圓的,慢慢地向後退去。"你以前不是沒給我看過龍......但是......"
"這是一條羅馬尼亞龍,長着十二個蛇頭。" 紐特轉向這個麻雞,平靜地解釋說:"它只要用它有角的尾巴一揮就可以摧毀一座城市。過去,它摧毀了兩個王國。"
"什——你為什麽還留着這麽危險的東西? !" 雅各布後退了,幾乎準備棄他而逃——這位魔法動物學家正笑着看着他。
"因為,"紐特又轉過身,看向黑暗的懸崖下,"它已經失明了。距離上一次記錄在案的浩劫已經500年了,我們發現它無力又虛弱。一定是獵人幹的。在我公開呼籲釋放它之前,它一直被關在古靈閣。這并不容易,地精們也很不高興,直到他們找到了一只更年輕的龍取代它。我希望我也能去放了那條龍,把它鎖在黑暗中太殘忍了。"
"等等,古靈閣?那是什麽鬼地方?"
"這是一家巫師銀行——不管怎麽說,這條龍自被捕獲以來一直受到折磨。我只能養育它,使它恢複健康——"
"你養育它使它恢複健康——!?紐特,你認真的!"
"但它還然看不見。" 紐特眼中閃爍着怒火,他堅持說:"如果他們打算利用龍和這一只——考慮到這條龍的歷史——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把它扔到戰場上。他已經足夠無助了。"
"那就別把它交出去。他們肯定會歧視它是個瞎子吧?"
聽到這話,紐特的面容變得僵硬,雅各布幾乎從沒從他朋友的臉上看出如此強烈的情緒,"你不了解他們。他們總是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他們不會在乎的。"
"但你說過你哥哥會幫你的——"
"忒修斯是站在他們那邊的。" 魔法動物學家咬緊了牙關。"這就是他來警告我的原因。他知道自己對此無能為力,因為這事他也有份。" 就像上次鄧布利多的事......忒修斯說:"他們在監視你。"他為什麽不直接說"我們" ?紐特皺起了眉頭。"總之我不能再依靠我哥哥了。"
"你确定嗎?"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雅各布才又問:"嗯,我能幫你什麽忙?"
這位魔法動物學家發現自己又開始盯着他的麻雞朋友,感到十分滿足,"你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我不能——"
"哦,別說這種話——如果你需要幫助,盡管開口,好嗎?"
然而,在紐特回答之前,他們聽到了從上面傳來的敲門聲。兩個人擡起頭來,魔法動物學家和麻雞很快又回到了小動物園裏,紐特快速地上了樓梯,轉身面向即将跟随他的雅各布,用手指着他——
"不要跟來!不要現身,可能是魔法部派人來了,他們不認識你——你只是個麻瓜!"
雅各布打了個手勢,但是紐特已經走出了他的視線。
紐特·斯卡曼把嗅嗅趕回地下室,急忙鎖上門,跑到客廳,确保沒再看到魔法生物的影子。他不知道來的是不是他哥哥。如果忒修斯是來責罵他,或者甚至是試圖說服他不要躲藏起來,這位魔法動物學家準備好了将門摔在他臉上; 他對忒修斯明顯立場的失望仍然讓他百感交集。
以為是忒修斯,紐特又一次驚訝地發現自己在開門時面對着陌生人。
門口站着魔法執法部門的三個成員,他們正冷冷地盯着他。
忒修斯發出一聲柔和的呻吟,然後睜開了眼睛。他眼中的世界瞬間變得清晰,他發現自己正盯着一個高高的天花板,看上去像是在一座城堡裏。他發現自己躺在長沙發上,身上穿着幹衣服,身體可以自由活動。他眨着眼睛,迅速了解了自己的處境,他現在能夠挺直胸膛坐起來ーー想起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ーー襲擊、酷刑、黑巫師ーー他搖搖頭讓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環顧四周,他以為格林德沃就在附近,卻發現自己盯着一雙碧綠的眼睛,她一直在遠遠地注視着他。忒修斯本能地試圖抓住他的魔杖ーー卻發現魔杖不在他手裏ーー
格林德沃ー!
"你是誰?" 他沖着那位金發女士大叫起來,而她被吓得跳了起來。忒修斯對自己的爆發感到驚訝,然後他友好地補充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誰?"
那個金發女士,顯然是個女巫,站在房間的壁爐邊,不安地攥着手指。
"奎妮,"她大聲說,"奎妮?戈德斯坦恩......"
"戈德斯坦恩... ..."當忒修斯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波爾蓬蒂娜·戈德斯坦恩的妹妹?MACUSA的那個?"
奎妮慢慢地點點頭,不知道這個傲羅知道些什麽關于她的消息。顯然,答案很容易查明,紐特以前一定是這樣向他解釋的。但後來,一切都消散在空氣中,奎妮意識到,忒修斯已經設法阻止了讓一個他明白是敵人的人探尋自己的思想。
但是我治好了他!奎妮對着他的背影暗暗抗議。她仍然坐在原位,試圖讓自己聽起來很自信,她向傲羅揚了揚眉毛。"你知道你在哪兒嗎?"
"我知道是誰帶走了我。" 忒修斯用憤怒的目光環顧四周,"他在哪兒?"
"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你沒有魔杖。" 奎妮指着她自己的魔杖,忒修斯只是無所畏懼地向他瞥了一眼。奎妮猶豫了一下,因為她受到的壓力足以使她後退,但是當她拿着魔杖的時候,她能夠繼續對抗忒修斯·斯卡曼德的威壓。顯然,即使沒有魔杖,這個巫師……
忒修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麽,你真的決定站在他那邊了?紐特覺得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他們都這麽說。"奎妮直截了當地說,語氣尖銳,"他們都認為我不知道如何堅持自己的立場,因為我充滿了愛和......情感。不能清晰地思考......他們不明白我為何而戰。"
"我認為他們正是因為理解你為什麽而戰,才會想要找到你。" 忒修斯邊說邊回頭看,然後環顧四周,奎尼跟着他的動作。"否則,他們早就放棄你了。但我究竟在哪裏呢?" 他又看了看她。
"紐蒙迦德城堡。"
"克雷登斯在這嗎?"
"是的。"
"你可以告訴你的敵人這些嗎?"
奎妮看到了他眼睛裏戲谑的光芒ーー他怎麽敢這樣!"可是你......"
忒修斯不理她,"你顯然不知道怎樣做一個惡棍。沒關系,我們要離開這裏。" 他為她——
奎妮迅速舉起魔杖,魔杖末端指向特修斯的胸膛。兩人都疑惑地對視着對方,女巫顯然對那人的漫不經心感到吃驚。她試圖再次讀取他的思想,但什麽也讀不出來ーー他是一個優秀的大腦封閉師。奎妮沮喪地搖了搖頭。
"我哪兒也不去——你當然也哪兒都不能去!我在保護你!"
一個淡淡的表情出現在傲羅的臉上,如果奎妮沒有太過憂慮的話,她可以發誓,當紐特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情時,他臉上的表情和忒修斯現在簡直一模一樣。所以他沒把她當回事?她露出尖牙,用魔杖威脅他。"我警告你ーー如果你再采取行動ーー我發誓!"
他們繼續對視着,忒修斯那雙藍色的眼睛充滿了堅毅,"你治好了我,不是嗎?"
奎妮揚起了一條眉毛。"那又怎樣?格林德沃說你很有用。"
"我不會幫他的,不。我寧願去死。"
"要不是他叫我治好你,你差點就成功了。順便一提你胸口上的疤不可能去除了。但格林德沃是認真的。我想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怎麽處置你了。" 奎妮看着門檻,順着石階往下走。是的,她很肯定。
忒修斯久久地看了她一眼,臉上卻沒有驚慌失措的神色。事實上,在奎妮試圖再次讀取他的想法之前,巫師看起來好像在權衡他的選擇。但是,她又一次輕而易舉地被攔住了。這使她皺起了眉頭。
"你不像你弟弟那麽容易被人讀懂。"她抱怨着,聽起來很像從前的樣子。忒修斯擡起眼睛,當他聽到有人提到他的弟弟時,眼前又閃過一絲不同的光芒。
"嗯,對我來說,比起紐特,我有很多優點。他肯定也有很多我缺少的長處。"
"哦,是的,他更友好,更可愛。"
忒修斯突然驕傲地笑了起來,這讓攝神取念的專家措手不及。"我很高興他現在能給人留下好印象。謝謝。"
奎尼的嘴一下子張開了ーー這個男人在如此痛苦時怎麽還能笑得出來?為什麽當他未婚妻的死把他撕成碎片的時候,這個男人還是完整的?為什麽這個男人沒有充滿憤怒ーー憤怒是激勵人們的強大動力ーー激勵了像她這樣的人ーー為什麽他不像她那樣?
在她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之前,年長的斯卡曼德已經抓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穿過房間,根本懶得去除她武器。很明顯,他是在計劃逃跑,但是為什麽他要把她帶走,特別是當他是她的囚犯的時候?她立刻推開他,驚訝地看着忒修斯。
"我說了我哪兒也不去!我不是這裏的囚犯!"——她突然發火,把魔杖一抽,使忒修斯警惕地回頭看看這個金發女巫。但是她受夠了ーー受夠了他的微笑,受夠了他的仁慈,受夠了他對她的真實感情漠不關心ーー她又用魔杖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