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The Bane/禍害 (1)
奎妮抱着胳膊,恹恹地站在走廊上,寒氣仍然沿着她的脊椎流淌。她已經離開了樓上——那個忒修斯·斯卡曼德正在被施加詛咒的地方,在她心中的恐慌平息之前,她并沒有回去的打算。詛咒是致命的,她能從咒語和它大量湧出的力量中分辨出來。這是克雷登斯自己擁有的致命武器,所以現在奎妮甚至害怕見到忒修斯。
因為她知道那不會再是他了。她可以從他思緒的波動中感覺到其中的對比——他曾經是一個熱情而善良的人,但現在已經被黑魔法創造出來的一個冷酷無情的怪物所取代了。她能從這麽遠的距離感覺到他的存在——他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 他所有的記憶都被黑暗籠罩着。他的思想,他自己的感受......就像它的靈魂依附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如果它有靈魂的話。
抑制住自己想要哭喊的沖動,攝魂取念者停了下來,将肩膀靠在牆上。她閉上眼睛,忍受着忒修斯留給她的那種分散的痛苦和情感,這種痛苦和情感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她的靈魂裏。奎妮撫摸着她的金胸針,小聲呢喃着雅各布的名字,非常高興他沒有受到傷害。她從忒修斯那裏聽說雅各布正在找她,但是如果格林德沃的敵人都會遭受這樣痛苦的話——她只是希望雅各布能和她姐姐一起離開。
還有紐特。紐特要怎麽才能發現這不是他的兄弟呢?他一定能很容易地發現區別嗎?他一定會看穿這一切的——這不是他所信賴的人,當然也不是他所愛的人嗎?
我很抱歉,紐特......我保證我會幫你......
奎妮立刻注意到了有人從石階上走了下來。女巫在轉身之前就知道是誰了,她看見蓋勒·格林德沃從樓梯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臉上也帶着同樣冷漠的表情。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剛剛完成了一個非常複雜的黑魔法,他總是這樣波瀾不驚。奎妮也讀不出他的任何想法,所以她試着裝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她做不到。她的嘴唇顫抖着。
格林德沃注意到了這一點,朝她點了點頭。
"悲痛和悔恨,多麽極度原始的情感,不是嗎?"
奎妮勉強看着他的眼睛。"他怎麽了?"
"為什麽你這麽擔心?" 格林德沃盯着她。
"我......你殺了他嗎?"因為在她看來就是這個樣子——仿佛咒語撕裂了忒修斯的靈魂,只留下一個被克雷登斯的力量玷污的容器。
"我做不到。"格林德沃承認,聽起來他對自己無法殺了他很不滿意,"如果我移除了靈魂,他的身體會在克雷登斯的力量下崩潰。所以,我只是破壞了曾經純淨的東西。他的記憶需要修改以免引起懷疑。他表面上看起來也許和往常一樣,但瞧,他還是會變得越來越陰暗。"
奎妮非常清楚這是什麽意思,這讓她再次淚眼婆娑。"他怎麽樣了?"
"你為什麽不自己看看呢?"
奎妮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不能......我會被克雷登斯的能力影響的。這對我來說很危險。"
"克雷登斯已經接管了斯卡曼德先生,"黑巫師平靜地說,"他正在做收尾工作。你去看看他現在在忙什麽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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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
"不去嗎?那麽來吧,我們在外面和格裏姆森見面。這位英國傲羅也是我的手下。他将護送斯卡曼德先生回倫敦。我希望克雷登斯不要看到他的臉。"
"你要送忒修斯到倫敦去嗎?這麽快?" 奎妮跟着黑巫師沿着走廊走向外面。"但是你知道——忒修斯的弟弟在那裏......他......他肯定會注意到他哥哥有些不同。"
"啊,是的,抓住我的那個紐特·斯卡曼德。"格林德沃還是那個自信的老黑巫師,誰也不怕,"這個人能看穿我,是的,他是一個麻煩。別擔心,我們會除掉他的。我們的忒修斯會确保他的弟弟不再礙事。"
"你不會是在說......"奎妮顯然很生氣。
格林德沃笑了。"如果那個斯卡曼德消失了,鄧布利多會注意到的。不,我們要讓他自己離開。忒修斯就會是那個趕他走的人。"
牛頓·斯卡曼德坐在門口一個黑暗的角落裏的長凳上,雙手緊握,對着石頭地板無精打采地眨着眼睛。他做到了,他漫無目的地想。他這次真的成功了。他被霍格沃茨開除了。
"最好不要把手伸到椅子下面,椅子下面有很多糞彈。"鄧布利多教授站在紐特面前,雙手插在口袋裏走過門口,聲音輕柔。兩人的目光相遇,紐特認出了他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教授之一眼睛裏的同情。鄧布利多現在看起來很平靜,與之前他和下令驅逐紐特的委員會激烈争吵時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布萊克教授會改變主意嗎?"紐特對着鄧布利多的右邊袖子問道。
鄧布利多教授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考慮接下來要說什麽,但他的語氣顯然充滿了不滿,"校長......覺得......這會危及他人的生命......尤其是在學校,應該優先考慮安全問題。任何反對這一點的人,都違背了學校對學生福利的願景。"
紐特知道鄧布利多教授只是想讓菲尼亞斯·布萊克教授的評論聽起來客氣一些。
"你哥哥正在路上。他已經快到學校了。" 鄧布利多補充道。
聽到這個消息,紐特稍稍擡起了頭。年輕的斯卡曼德無法凝視教授,只得再次低頭看着地板,咬着下嘴唇,雙手握得更緊了。
太好了,現在他的哥哥正忙着他的魔法部的工作,卻趕到這裏來只是為了見他。
忒修斯聽說了什麽?顯然,肯定是不真實的,但最終,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他被開除了,因為一個忒修斯從來沒有留下過深刻印象的神奇生物。那天早上從斯萊特林傳來的謠言讓紐特的心情更加低落,他們說他的哥哥正在為魔法部工作,而他那個愚蠢的弟弟正在毀掉這個好人的名聲。他們稱紐特為這個家庭的禍害。
紐特在椅子上挪了挪身子,低下了頭。他要對他哥哥說什麽?對他的母親說什麽?他不能告訴他們關于莉塔的事,他不能告訴任何人。想到要看着他們失望的面孔比聽布萊克教授給他的評語更讓紐特感到害怕。一切都太可怕了。
"我想我應該不能逃跑吧?" 他絕望地,帶着一絲懇求的口吻,對着那位變形術教授問道,而那位教授只是把頭偏向一邊,看了他一眼。
"紐特!"忒修斯的聲音過于活躍。太遲了。聽到哥哥的腳步聲,紐特閉上了眼睛。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阻止站起來逃跑——直到他聽見忒修斯在鄧布利多前面的門口停了下來。他知道忒修斯會很生氣。有一陣短暫的沉默。
"他們真的把他開除了,是嗎?"忒修斯正在和教授說話,而年輕的斯卡曼德堅決地低下了頭。"那個被襲擊的學生怎麽樣了?"
"他很好......而且從未處于任何危險之中。" 鄧布利多的聲音裏有一種意味,"你讀了我寫的信?"
"是的。"他哥哥的聲音裏有一絲不滿,"你把一切都解釋清楚了。但是我相信有錯的還是我弟弟。畢竟他在學校裏養着一個神奇生物。如果一個人不能遵守簡單的校規,并且危及人的生命,那麽他首先就不應該進入學校。"
紐特咬緊了牙關。
"忒修斯。"鄧布利多責備地看了年長的斯卡曼德一眼。"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哦,教授,"忒修斯停下來,他的影子籠罩着紐特,"我弟弟聲稱他有很多事情不是故意的,但他還是做了。事實上我很驚訝他能在霍格沃茨呆這麽久。我經常想知道,在我弟弟幹了這麽多事之後,禁林将如何維持它的聲譽。"
年輕的斯卡曼德仍然不去看他哥哥的眼睛,但是如果他擡起頭來,他會看到忒修斯嘴角掠過的微笑和鄧布利多搖頭的樣子。那時紐特感到十分空虛,真希望自己能在溺死在湖中。
然而,兩個人又嚴肅地互相看了一眼對方。
"我收到了你的關心。" 鄧布利多擡起下巴,眯起眼睛,"魔法部怎麽樣了?"
對于他的詢問忒修斯沉默了,這讓年輕的斯卡曼德第一次擡起頭來看着他的哥哥。他看到忒修斯用他那銳利的藍眼睛給鄧布利多最意味深長的一瞥,如果可能的話,甚至是兇狠的一瞥。
"部長辦公室仍然對麻瓜群體中正在醞釀的明顯的緊張局勢視而不見。"
"我認為這遠遠超出了顯而易見的範疇。就在我們眼前。戰争就要來了,忒修斯。"
"我知道,并指出,這是麻瓜的戰争,也是我們的戰争,但我沒有得到部長的支持......嗯,我認為,失去他們的支持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 他發出了一聲沮喪的嘆息。
聽到這話,紐特驚訝地發現他的哥哥直視着他的眼睛。他藍色眼睛裏的怒火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誠。
"紐特,我很遺憾你被開除了。我也有錯。"
"怎麽會是你的錯...... ?" 紐特對這裏的氣氛變化感到非常驚訝,他以為忒修斯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盡管他确實時常依賴于哥哥的寬容天性,但是聽到忒修斯聲稱自己也有錯對紐特來說是他最大的過錯,"你瘋了嗎?"
一只手突然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很快就會明白的。現在,來吧。我帶你回家的。"
但是紐特不肯移動,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他的哥哥。
"這不是你的錯。" 他已經快要向忒修斯坦白他告訴鄧布利多的事情了——關于對一個太大的魔法生物進行的失敗的實驗,它是如何被激怒的,莉塔是如何讓它出來驅逐欺淩紐特的惡霸的——他可以告訴忒修斯,這樣他才能理解——"這些都不是——我才是那個把魔貂拿回學校的人——我才是那個把它給我朋友看的人。"他不明白這怎麽會是忒修斯的錯。
這次忒修斯揚起眉毛看着他。甚至連鄧布利多看起來也覺得他有點好笑。
"沒錯,這都是你的錯。" 忒修斯嚴肅地點點頭,"我和媽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永遠不要帶任何東西回來?這是我們的協議,不是嗎?你破壞了它,蠢貨。我現在怎麽能相信你呢?"
紐特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斯萊特林都在嘲笑紐特因為被開除而被他的傲羅哥哥盤問,他現在肯定被吓得瑟瑟發抖。他們不知道,即使忒修斯有過分正直的傾向,但在紐特的一生中,他從來沒有被忒修斯評價為不正直。
忒修斯不是那樣的人。
當他這樣說的時候,紐特完全相信他做了一些絕對錯誤的事情。
這次他被開除了,在忒修斯面前。當他成為一個赫奇帕奇時,他是為數不多為他感到驕傲的人之一。他被開除了。他該怎麽辦?
他被開除了。他只是陷入了困境。
一滴淚從紐特的左臉頰滑落,他繼續咬緊牙關,感覺他的心都快要爆炸了。忒修斯看着他,然後看向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一言不發地慢慢離開了房間。年長的斯卡曼德再次嘆了口氣,看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地板的弟弟,他的嘴唇在顫抖,雙手握成拳頭,無論忒修斯怎麽刺激他,怎麽叫他的名字,紐特都不再擡頭看他。
他該怎麽辦?
有雙手臂環抱着他,然後他被鎖在一個擁抱中。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忒修斯緊緊抱住他,堅定地說:"有我在這裏,我保證。你會沒事的,紐特。"
紐特哭了,不僅僅是因為他失去了愛上霍格沃茨的機會,不僅僅是因為他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憤恨,不僅僅是因為他懷念和教授們一起度過的一年時光,也不是因為沉迷魔法生物護理教授的指導,他幾乎沒有朋友,也沒有照顧過什麽魔法生物。
他哭泣是因為不管發生了什麽,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感到孤獨。
斯卡曼德兄弟一起離開了霍格沃茨,紐特只是覺得有一點不開心。
當年輕的斯卡曼德陷入沉思的時候,皮克特戳了一下紐特的左眼。紐特回憶着他的過去,他用與過去同樣的姿勢坐在那裏等待着他的哥哥,以至于有幾秒鐘他都忘了眨眼。紐特用左手抓住了護樹羅鍋,用那只空着的手的檢查了眼睛,對着這個魔法生物皺起了眉頭。
"我告訴過你不要戳眼睛。" 他耐心地說,皮克特緊緊挂在他的手指上,拼命地想抓住。"不,我沒有不專注。我在聽你說話。"
護樹羅鍋再次指責他。紐特緊閉着他的嘴唇。
"不,我的眼睛上沒有這些夢幻般的釉料,你從哪兒弄來的?"
皮克特朝他吐了吐舌頭,雙手交叉。紐特只是嘆了口氣,因為他知道他的朋友已經在牢房裏困了五個小時,而且沒有擔保人來讓他們出去,他已經變得不耐煩了。
沒有擔保人?忒修斯在幹什麽?沒有逮捕令的逮捕肯定會使他的哥哥沖進魔法部的大本營,因為他是一個維護人權的人。如果有什麽事是忒修斯·斯卡曼最痛恨的,那肯定是濫用權力。
雖然他們現在關系可能不太好——因為紐特對他哥哥在紐特最關鍵的時刻缺席表示不滿,他拒絕和他聯系——但他了解他哥哥,在這次逮捕中,忒修斯肯定仍然會詢問很多人。每個人都知道,一旦戰争英雄以他那高貴的姿态和雄辯的口才講話,其他人一定會跟随他; 上一次他這樣做的時候,他帶領一支新招募的傲羅軍隊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
只是——紐特·斯卡曼德并完全不是無緣無故被捕的。當魔法部官員試圖強行進入他的房子時,他的确攻擊了他們。當然,他必須保衛自己的家,還有應該不記得任何事情的雅各布。不管怎樣,忒修斯肯定會理解的。當紐特讓皮克特跳到他的膝蓋上時,他突然感到一陣內疚。忒修斯——當他的哥哥聽到這些,他肯定會暴跳如雷。忒修斯這次一點也沒有錯——當然紐特也沒有——但他們以前總是親密無間。他還記得他小的時候——忒修斯是他的英雄。
那麽,為什麽這段時間他們兄弟之間很難達成一致意見呢?忒修斯,無論多麽像一個魔法部官員,仍然是一個有原則的人。這甚至可能是萊塔愛上他的原因之一——
紐特突然感到腿上一陣刺痛,發現皮克特正興致勃勃地往下爬,直到腳趾。嘆了一口氣,這位魔法動物學家俯下身去撿起它,讓護樹羅鍋爬上他的肩膀,把臉貼在他的手掌上。
想起她給他帶來了一份沉重的心情。哦,他多想念她啊。
紐特睜大了眼睛,發現自己正盯着那些把他與自由世界隔開的栅欄。莉塔肯定會覺得這很有趣,甚至會加入他的行列,而蒂娜實際上肯定會拆除整個門來讓他獲得自由。想起蒂娜,魔法動物學家的嘴角突然露出了笑容。他不知道她現在是否已經到達倫敦了......
如果她發現他又被捕了呢?他該怎麽解釋呢?确切地說,他犯了什麽罪?保護魔法生物,尤其是快要滅絕的生物,免受魔法部的謀殺?他清楚地記得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在他被逐出霍格沃茨的一年後,他的哥哥建議他去處理東線的鐵腹龍。紐特不敢相信忒修斯給了他這麽大的信任,因為他知道他哥哥已經在魔法部水深火熱了。兄弟倆帶着武器,互相祝福,然後各自踏上艱難的旅程。紐特從來沒有同時看到過這麽多的鮮血、尖叫和龍。這次經歷改變了他。
這就是為什麽他不能讓自己向人類發動的戰争提供魔法生物的原因。他知道這一切最終都将是徒勞的,因為最終發起這一切的人類都将從中獲益。那些動物呢?
他們不知道自己做得夠多了還是太多了,只能在一旁自生自滅。有些人受到了太多傷害甚至無法恢複和忘記,他們在恢複健康時甚至感到害怕。紐特讨厭戰争的那一面。他以前見過這一切。
皮克特又在戳他的眼睛,但這次紐特把他拉了回來,臉上帶着傻笑。
"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不管皮克特說了什麽,這位魔法動物學家在聽到走向牢房的腳步聲時,根本沒有細聽。他把護樹羅鍋放在胸前的口袋上,滿懷期待地等着忒修斯的出現,就像往常一樣——但只是看到了另一張熟悉的面孔——高高的個子,禿頂,表情冷酷,臉色蒼白,穿着深色的外套,帶着一種總是讓紐特望而卻步的氣質——魔法部的賞金獵人岡納·格裏姆森在封閉的牢房前停了下來,臉上慢慢地露出笑容。
"斯卡曼德。"他用他最喜歡的嘲弄口吻說。
紐特握緊拳頭盯着他。每當他看到魔法部雇傭的這個個聲名狼藉的賞金獵人——那些許多人都害怕的無助的魔法動物——被這個強大的巫師擊倒——只是因為他有能力——時,他的腦海中就會浮現許多可怕的場景。許多已經滅絕的魔法生物的屍體,留在那裏等死,如果不是因為那些嚴重的無法恢複的傷害——只是因為格裏姆森受雇這樣做——給無辜的動物造成痛苦以獲得金錢。紐特再也忍受不了這個人了,每次他的出現給他帶來的憤怒都是無法形容的。
"你在這兒幹什麽...... ?" 紐特帶着無可否認的厭惡說。
賞金獵人威脅地笑着。"我來接你。你哥哥和執法部門談過了,讓我來告訴你,盡管你造成了種種困難,但你仍将被釋放。"
提到忒修斯的名字時,紐特擡起眼睛——原以為會看到哥哥從角落裏走過來,但他沒有出現,而是有兩個看守鑰匙的官員出現了,打開了牢門。大門一打開,魔法動物學家立刻站了起來,格裏姆森就這樣等在門的另一邊。
紐特沉默了。無論什麽時候,只要他在這個賞金獵人附近,就無法擺脫那種令人讨厭的感覺。然後在一瞬間,紐特咬牙切齒地走出了牢房。他從來沒有看過格裏姆森一眼,在走過他身邊時也沒有多說一句話——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他。紐特異常憤怒,對忒修斯派來這個人——該死的——
年輕的斯卡曼德突然想起了別的事情,突然愣住了。當這個想法擊中他時,他已經離格裏姆森幾米遠了。紐特一邊眨着眼睛,一邊猶豫着,他的眼睛落在地板上,用緊皺的眉頭替換了臉上兇狠的表情。
"你......"他開始說,最後他回頭對着賞金獵人,眼睛卻看着地上,"你說是忒修斯派你來的......"
"是的。"
"但是他還有其他人,他為什麽要派你來?"
"因為我為他工作。在他的部門裏。我現在直接向你哥哥報告。"
紐特停頓了一下,臉上帶着嚴肅的表情,然後他站在那裏搖搖晃晃,直到他終于願意直視這個劊子手的眼睛。"為什麽——?"
"斯卡曼德,你是不是撞到頭了?"格裏姆森不客氣地說:"你忘了上次他們請你幫忙找默默然嗎?你拒絕了,不是嗎?我接受了這份工作。這是你哥哥的特殊任務,所以我們一起工作。因為你從來沒有這樣的勇氣。"
紐特把目光移開,但仍然一動不動。他對那天離開會議時的情景記憶猶新,仿佛就在昨天,忒修斯和他一起讨論解除旅行禁令的事情。他沒有同意魔法部的提議,他也從來沒有問過他的哥哥後來怎麽樣了。
但是讓忒修斯真的和格裏姆森一起工作?忒修斯也讨厭格裏姆森!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而在于他提供了什麽樣的工作。’忒修斯曾經說過。
紐特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他用銳利的目光看了看那個流裏流氣的賞金獵人,問道:"我哥哥在哪兒?"
"在他的辦公室工作。他不能來看你。" 格裏姆森的眼睛閃了一下,這激發了這位魔法動物學家跺着腳走向他哥哥辦公室,并把他所有的文件都扔掉來證明他的決心。但是後來......
"你是說在我被監禁的這段時間......他只是一直坐在辦公室裏做文書工作?"
"還喝着咖啡。" 格裏姆森沾沾自喜地說道。
紐特轉身繼續走開。"他從不喝咖啡。" 他喃喃地說。
"戰争英雄沒空理你,紐特·斯卡曼德。" 格裏姆森在從附近走廊出來的其他巫師的頭頂上喊道:"像你以前一樣逃跑吧,你只是個讨厭鬼。難怪你哥哥說你是他的禍害。"
紐特怒氣沖沖地走了。忒修斯絕不會......
紐特沖進傲羅部門,氣得發狂。他很清楚忒修斯會相信這種挑釁,尤其是來自一個衆所周知的敵人的挑釁。但為什麽忒修斯不親自來和他談談呢?為什麽忒修斯會派一個他完全知道紐特痛恨到骨子裏的人?忒修斯生他的氣了嗎?
忒修斯總是生他的氣,但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要說有什麽區別的話,忒修斯可能會派他們的母親來!
他的哥哥怎麽了?
當紐特如此沮喪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想表現出普通的禮貌,盡管所有其他傲羅的眼睛都在背後盯着他,他還是推開了首席傲羅辦公室的門。他默默地想着他們是否認為他精神錯亂,但他并不在乎,他走進那個熟悉的房間,眼睛落在那個男人身上。那個男人穿着他最喜歡的深色三件套西裝,坐在主桌後面,那個男人正用他冷靜而憂郁的藍眼睛看着他。
紐特停下腳步,雙眼緊盯着他唯一的哥哥。這是什麽......?
"你好,紐特。" 忒修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太奇怪了,連紐特都不得不懷疑這是他哥哥在說話還是別人在說話。引起紐特注意的并不是忒修斯凝視他時感情的強烈程度,而是他哥哥迎接他時異乎尋常的空虛。發生了什麽?
"你還好嗎?"紐特開始說,他現在所有其他關心的事情都被他哥哥的古怪行為沖走了。忒修斯真的受到馬形水怪的傷害了嗎?他現在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并在試圖掩蓋這一點?因為這已經不是他哥哥第一次對自己的痛苦表現出蔑視的态度了,而且紐特确信這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的哥哥看着他的眼睛,但那不是他那種溫柔的,善解人意的眼神,也不是他通常表現出來的那種“都是為你好”而訓斥他的眼神。即使當斯卡曼德們陷入争論中,特修斯仍然對他十分失望時,他也永遠不會忘記紐特是一個富有同情心的魔法動物學家。這就是為什麽即使在他們激烈的争論中,紐特也永遠不可能真正憎恨他的哥哥——因為忒修斯總是給人留下那種關心他人的印象。一個對發生在他身上的每件事都很關注的人。他總是充滿關心。最後,他的哥哥總是那個作出讓步的人。他是唯一一個總是站在他一邊的人,即使他們在争吵,也是唯一一個讓他覺得做自己有安全感的人。
但這次不是這樣的,紐特覺得有些不一樣。事實上,紐特發現自己被那奇怪的凝視定住了,因為他從來沒有遭受過像忒修斯那樣的冷漠無情的目光。但是忒修斯曾經有過冷漠的表情嗎?即使是在巴黎的圓形露天競技場集會上,忒修斯也從來沒有失去過他的同情心——即使周圍滿是準備要吞噬他的隊伍的純血種族——即使是在莉塔去世後,忒修斯仍然決心首先保護巴黎。紐特心中一陣恐慌。
忒修斯......?
"我看到你出獄了,"忒修斯用一種陳述事實的語氣說。"在你的家裏攻擊執法人員絕不會讓人覺得你無辜。"
"你為什麽臉色這麽蒼白?" 紐特走近桌子,搜尋着任何跡象導致他哥哥這種奇怪行為的原因——他想知道。他停下來湊近桌子,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的兄弟。忒修斯擡頭望着他,嘴角挂着安靜的微笑。
"你為什麽這麽好奇,你以前從來不關心這個?"
忒修斯聽起來并不生氣。不。當他用單調的語氣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聽起來一點也不像平常的自己。這引起了紐特的警覺,尤其是當他看到那個男人的脖子上有什麽東西,完全被他的白領遮住了——那是皮膚上新留下的疤痕。魔法動物學家毫無預警地伸手去抓忒修斯的衣領,把它扯到一邊,露出了從喉嚨一直延伸到胸口中央的一道長長的傷痕。紐特倒抽了一口氣,因為他很容易就認出那是他的馬形水怪留下的傷口,雖然看起來已經治好了,但是傷口上的紅色痕跡還是很麻煩,這顯然會留下疤痕。
他記得他的哥哥磕磕絆絆地離開小動物園。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你受傷了?" 他瞪着眼睛問道,傲羅沒有回答,只是盯着他,藍色的眼睛變得幽深,"忒修斯?"
忒修斯舉起右手一巴掌甩開了紐特的手,然後站了起來,這位驚訝的魔法動物學家茫然地盯着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當你真正關心的只是你的動物時,不要表現得好像你在乎我似的。" 傲羅系好領帶,眉弓揚起,站在椅子後面,表情紋絲不動。"好吧,很遺憾我不是一只神奇動物,否則很久以前我就會引起你對那些錯過的午餐和晚餐的注意。但這不就是你來這兒的原因嗎?這不就是你被囚禁的原因嗎?你現在來找我的唯一原因。總是那些神奇動物。告訴我,紐特,你有沒有不因為一只動物而惹上麻煩的時候?"當魔法動物學家沒有回答時,年長的斯卡曼德又笑了。笑容并沒有到達眼睛深處。"我不這麽認為。"
紐特低頭看着桌子,"不管你對這些神奇動物有什麽想法,都不要告訴別人。你的傷沒那麽簡單。它需要知道這些知識的人來處理——"
"你是說像你這樣的人?" 忒修斯煩躁地問:"不,紐特。不要高估自己。你不是唯一一個會魔法的人。是不是,格裏姆森?"
紐特身體僵硬,機械地磨着牙齒"我發誓,忒修斯,如果你讓那個人靠近你——"
"怎麽了?"忒修斯轉向他,他們的眼神交彙在一起,紐特看到的只是純粹的漠不關心,"你要一走了之嗎?你什麽時候不是這樣?當你看着事情不朝你喜歡的方向發展的時候,你總是這樣一走了之,紐特。是什麽讓這一次與衆不同?"
現在,紐特正憤怒地看着地板。他可以聽到有人從他身後走近,他不需要問是誰。通過忒修斯朝門口打手勢的樣子,年輕的斯卡曼德知道他在和誰說話——但是一切都太荒謬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忒修斯和格裏姆森達成一致了——?
魔法動物學家又擡起頭來,皺着的眉頭掩飾不住他的憤怒。
"忒修斯,你為什麽和他一起工作?"
"共同的目标。" 格裏姆森一邊走過紐特,一邊回答,站在那位面無表情的首席傲羅面前的桌子旁。"為了抓住那個你如此渴望保護的默默然。"
紐特盯着他。"我沒有說我要保護他。"
"是,他的确切用詞是'幫助'他。" 格裏姆森帶着得意的笑轉向忒修斯,他對紐特的哥哥已經十分熟悉——這位魔法動物學家不喜歡這一點。年輕的斯卡曼德無視這個劊子手,絕望地轉向他的哥哥。
"你知道克雷登斯只是一個受害者——我告訴過你他的故事!他很脆弱,忒修斯!我們首先要找到的是格林德沃!"
"可是在他們兩個人之間,卻是默默然無法自控——你真的認為阻止馴獸師就能阻止動物嗎?當你在紐約的時候,情況似乎并非如此。" 格裏姆森在逼迫紐特——紐特明白這一點,但他的全部注意力卻集中在他的哥哥身上。不一會兒,他就從桌子另一邊繞了過去,一下子站在忒修斯旁邊——
"有很多方法可以抓住他們——你不必一定要和他合作!" 他怒視着那個臉上洋溢着勝利微笑的賞金獵人,好像他知道一些紐特不知道的事情。也許是那些他獵殺了十頭瀕臨滅絕的白色公牛後取下的牛角存放的地點。魔法動物學家轉向他的哥哥。
"忒修斯——"
"不幸的是,紐特,我沒時間和你玩同情游戲。" 當忒修斯走過格裏姆森時,他冷冷地擦過紐特的肩膀,年輕的斯卡曼德忠實地跟着他走向門口,"如果你甚至不願意把你的魔法生物的力量借給我們——"
"那麽!我告訴過你我會站在你這邊的!我已經選擇站在你這邊了!" 紐特堅持道。"但不是和他!"
"他站在我這邊。" 忒修斯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