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夜晚安靜,客廳昏黃,窗外飄起鵝毛大雪。
祝丞結把人撈進懷裏,兩人側躺在柔軟的沙發上,她的頭枕着他的胳膊。
“謝謝你。”他的氣息從耳畔拂過:“歌很好聽,我很喜歡。”
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韻味,可能是因為喝了酒,還有些感性的語氣。
連枝先擡頭去看他的臉,可剛有動作,後腦勺的大手就固定住她。
連枝氣餒,既然他不想讓她看,她便索性不動了。
手環上他的腰,朝他懷裏擠了擠,笑着說:“你開心就好。”
只是話剛說完,她感覺腿好像碰到了什麽不該碰的東西。
連枝的臉瞬間紅得像番茄。
祝丞結握拳,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這才松開她。
他嫌棄地聞了聞自己有酒味衣服,從沙發上爬起來,撂下一句“我去洗漱”,光着腳就往主卧去了。
連枝沒敢看他臉,從沙發上坐起來,趴在靠背上,餘光裏發現他人走了,才用雙手摸了把滾燙的臉,沒臉見人啦……
那晚,連枝睡的次卧,還是祝丞結說次卧的空調修好了,讓她在那兒睡。
聽見他這麽說,連枝當然懂什麽意思,只是心裏竟然有一絲不習慣。
躺在次卧的床上,她擡頭望着天花板,腦海裏卻還是剛才的景象,揮散不去了。
祝丞結給她熱了一杯牛奶過來,就見她瞪着兩只圓圓的大眼睛,一點睡意都無的樣子,“喝牛奶。”
他換了身灰色的家居服,手上端着送給她的熱牛奶走進來。
連枝産生一種他們已經在一起好久了的錯覺。
“謝謝。”她坐起來,接過他遞過來的牛奶。
祝丞結就站在她面前,什麽話也沒說,就這樣靜靜地看她喝完整杯牛奶,然後接過她的杯子,自然地放在床頭櫃上。
“還不困?”他在她床邊坐下。
連枝搖搖頭。
她的吉他就擺在床頭櫃旁,祝丞結問:“專門買的?”
連枝順着他的視線,“是悠然的。”
祝丞結拉着她的手,拇指摩挲的她右指指腹,摸到了繭,“練了多久?”
他在問她剛才給他唱的歌。
“有大半個月了,我學得慢,沒什麽技巧,必須得看着弦才能彈起來。”
祝丞結伸手拿過那把吉他。
連枝好奇地問:“你會嗎?”
“中學的時候學過一點。”他撫上琴弦,空靈的弦聲響起。“睡不着的話,給你彈一首。”他說。
連枝驚喜,雙手捧在胸前:“好呀!彈什麽呢?”
祝丞結沒有回答她,而是眼神示意她先聽。
那是一首很溫柔的曲子,像他現在給人的感覺一樣。
他彈得很熟練,都沒有看弦,目光落在她臉上,眼裏閃着笑意。
“是什麽歌啊?”他彈完以後,連枝像是激動的小粉絲鼓起掌來,追問歌名。
可祝丞結卻搖搖頭,沒有告訴他。
連枝擰眉,“秘密啊?”
祝丞結閉了閉眼,算是回應,叮囑她早點睡覺。
連枝努嘴,說他耍賴。
祝丞結傾身在她嘴上嘬了一下,話語裏透着蠱惑的味道:“确定不睡?”
帶着危險訊息的眼神在她臉上游走,連枝立馬躺下,拿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好害羞……
祝丞結笑她膽小鬼,沒再說其他的話,拿上杯子,幫她帶上門。
他離開了,整個房間陷入一時的黑暗和安靜。連枝拉開被子,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也不知道他剛剛到底彈的什麽曲子……
連枝第二天才把自己買的禮物送給他。
她覺得祝丞結什麽都不缺,太貴的東西她也買不起,于是左看右看,給他買了一條領帶。
他穿西服的場合比較多,領帶的利用率也很高,也算是好看且實用的東西了。
只是沒想到一條小小的領帶都快抵上她一個月生活費了,肉疼是肉疼,但該給還是得給。
大年初二跟陳悠然去爬山,對方認出她手上的金鏈子價格不菲,吓得她回去就把手鏈手起來,生怕給挂花了弄壞了。
後來想想也是,祝丞結說不貴,對他來說确實不貴,對她來說就不一樣了。
祝丞結收到她送的領帶,開心歸開心,但還是告訴她以後不要買這些了。他沒把話說得太直白,但意思連枝都懂,她還只是個學生,沒必要為了生日花這麽花錢買禮物,心意到了就好。
但連枝說,你一年才過一次生日,怎麽可以敷衍呢。
祝丞結說,給他做蛋糕,專門學吉他唱歌給他聽,這些都是用心的人才會做的事,不能叫敷衍。
“禮物不是通過價格衡量的,我不希望這成為你的負擔。”他握着她的手,輕聲說道。
他應該是看出她不好意思單方面接受他的禮物吧,他送她貴重的禮物,她也想回報自己能力範圍內最好的東西,但同時她也會有些困擾,像是在維持一種平衡。這不僅是物質上的平衡,更是一種深層次的,類似于平等的東西。
他并沒有戳破她的想法,将事情翻到臺面上來講,而是以一種勸慰的方式,希望他接受自己的心意,希望她在收禮物的時候是開心快樂的,而不是感到有負擔的認為下次就要還回去。
連枝聽懂了。
她做的蛋糕,兩人一起吃完了。賣相确實一般,但味道真的很好。
下午,祝丞結開車帶連枝去了一家私人中醫館。
已是大年初八,不少店面已經開始營業,北城又熱鬧了起來。
中醫館的老先生曾是市中院退休下來的,與祝丞結相熟。
她或許是他帶去的第一個異性,老先生聽他介紹完之後,欣慰地說:“真好啊,這人還是不能總一個人。”
“您說得對。”祝丞結回。
老醫生給她開了兩副藥,要她先熬着喝一段時間。
祝丞結接過藥包,跟他倒了謝,帶連枝回家。
怕她再忘記密碼,祝丞結讓她錄了指紋,下次要是還遇到他不在的情況,她就算不知道密碼也能進來了。
當天晚上,祝丞結就給她熬了中藥,苦味從廚房蔓延到客廳,在沙發上坐着吃葡萄的連枝狠狠地皺眉。
吃過晚飯,祝丞結将中藥倒入小碗,招呼她過來喝。
苦味嗆鼻,連枝抗拒。
“枝枝。”祝丞結望着她,動動腦袋,示意她過來。
連枝無奈,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捏着鼻子過去。
“喝吧。”
“可不可以加點糖?”連枝問。
“良藥苦口。”明顯沒有商量的餘地。
連枝無奈,哭喪着一張臉,端起碗咕嚕咕嚕喝起來。
太苦了,差點吐出來。
一碗見底,她起身想去找甜甜的東西吃。
祝丞結拉住她,撕開一顆糖放她嘴裏。
原來他早就準備好了。
糖味驅散嘴裏的苦味,很快蔓延開來。
“好難喝,可不可以不喝了?”想到以後每天都要喝一次這玩意兒,連枝就難受。
“先喝一副看看效果。”祝丞結寬慰她,握着她的手,“你看,還是這麽涼。”
“你捂捂就不會涼了。”連枝眨眨眼睛。
祝丞結牽着她的手到沙發上坐下,從茶幾上拿過一個紙袋,裏面是手套圍巾和毛茸茸的襪子,叫她回學校的時候帶上。
“哇,什麽時候買的。”連枝拿出一雙手套,上面還有一只小兔子,非常可愛。
她左手戴上一只,又把線另一端連接的手套戴在他的右手上,然後牽起他溫暖的左手,把兔子手套遞到中間,“太可愛了。”
“暖和嗎?”
“嗯,很暖很暖。”
這樣一個靜谧沒有人打擾的夜晚,兩人窩在沙發上看搞笑的綜藝節目,感受到一種平淡的溫馨。
不知怎麽聊到連枝的學業,祝丞結問她今年的打算,連枝說,想等下個月換個地方實習。
祝丞結問:“還是想在律所實習?”
連枝搖了搖頭,思考了一下,“想試試法務。”
“公檢法系統呢?有沒有想過去法院或者檢察院實習一段時間?”
連枝說:“那還是別了,體制外比較适合我。”
祝丞結笑着,“嗯。你還小,未來充滿無限可能,什麽都可以去試一試,找到自己喜歡的就好。”
連枝輕拍他肩,“我不小啦,都24了……雖然有時候我老覺得自己才十八,可能是因為這些年都沒啥長進。”
“嗯,”祝丞結抱着她,細想了一下,點頭同意她的說話,“是沒啥長進,一樣愛哭。”
連枝佯裝作惱推他,祝丞結又把人抱懷裏哄,“我也沒啥長進。”他道:“你一哭,我還是心軟得不行。”
“……”連枝一時無言,望着他,“再這麽說我又要哭了。”
祝丞結捏她的臉,向她抛出橄榄枝:“法務的話,要不要來我公司?”
“你……公司嗎……”連枝若有所思。
祝丞結跟她講起道理來:“你看你在老湯那兒實習忙成什麽樣了,平時都沒時間跟我見面,吃個飯都是着急的,要是還去別的公司實習,我們是不是又很難見面了?”
連枝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但她理智尚存,“可我是想去學東西的耶……”
祝丞結輕敲她腦袋。
“但也想見你啦……”連枝立馬說好聽的話。
“我司法務團隊尚可,你圈的HB也是我們常年合作的律所,怎麽樣?好好考慮一下啊。”
“HB?紅圈那個HB?”連枝意外。
“心動嗎?”
連枝點頭。
“抓住機會哦,沒準明天一覺醒來,我什麽都忘了。”祝丞結開玩笑。
連枝忙抱住他的腰,“去去去,一定要去。”
“行,我幫你內推一下,你好好答題,通過法務經理的面試就能進來啊。”祝丞結裝模作樣地說。
連枝從他懷裏冒出頭來,小聲說:“還要面試啊……”
“嗯……不面試也行。”他低頭瞧她,沖她挑眉。
連枝會意,湊到他面前,親了親他的嘴角便退開身。
祝丞結拉住她的胳膊,蜻蜓點水根本不夠。
連枝卻突然掙脫開她,趿拉着拖鞋往卧室跑,“面試就面試,我不怕,哼哼!”說完還朝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溜進卧室裏輕輕關上門。
留有些懵的祝丞結在沙發上忍俊不禁。